天楚帶著左佳音和李林靜駕車來到慕容迥雪的家門口心將左佳音扶下車來,然后讓李林靜將車上從家里帶來的一些滋補的葯拿著,三個人站在慕容迥雪家的院子門口,雖說是個院子,卻只是一些齊腰高的荊棘樹枝之類的夾起來的,院子里高低不平,放著一些破舊的簸箕、板凳什么的,房子是泥胚房,房頂上蓋著稻草,實在是簡陋得很。
慕容迥雪有些等急了,一聽見馬車的聲音趕緊走了出來,迎上前攙扶左佳音,說道:“還親自讓姐姐跑一趟,實在是不好意思。”
左佳音握著慕容迥雪的手,小手雖然白皙,但是掌心卻可以感覺到有一層繭子,看來平日里家中的活兒沒有少做。以前沒怎么注意,現在知道夫君有可能會納她做妾,便仔細上下瞧了瞧她,見她面若桃花,身材婀娜,果然是美麗端莊,心里暗自點頭,柔聲道:“和我客氣做什么,我們先進去看看你娘再說。”
進了房子,左佳音和孟天楚更是意外,里面只有三間房子,一間一看就知道是廚房,兩間很小的屋子,里面卻住了上下三代一共七個人,真是難以想象的清貧。
孟天楚一直沒有來過慕容迥雪家,雖然提過幾次,可慕容迥雪卻從沒答應過,看樣子是擔心孟天楚的笑話。
兩間屋子感覺幾乎放的都是床,一進門地一間放了兩張床。床上躺著兩個女人,一個年老一些,應該是慕容迥雪的奶奶,一個在床上正痛苦的翻滾著,左佳音想大概就是慕容迥雪的娘了,于是就快步走上前。示意讓她安靜下來,然后給她把了把脈,看了看她的舌苔和眼睛,然后點了點頭,站起身來,說道:“放心,不礙事的。”
慕容迥雪道:“可是我娘她一直是疼得在床上翻滾。”
左佳音走到家中唯一地一個小木桌前坐下,說道:“是吃了什么不干凈或是已經壞了的飯菜。鬧肚子,才會這樣,我給她開副葯,只是一天就好了。”
慕容迥雪聽左佳音這么說,長長地松了一口氣,然后轉身走到床前,說道:“娘,你是不是昨天晚上又叫小弟給你偷偷地熱飯吃了?”
那婦女喘息著點點頭。
慕容迥雪急道:“娘~!那些飯菜都餿了!是喂豬的!”
“我覺得…還能吃的,可惜了…”
孟天楚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很是難過,自己心愛的女人,如今過的卻是這樣窘迫的生活,自己居然還不知道,他走到慕容迥雪的身邊,說道:“我和佳音給你娘和奶奶帶了一些滋補地東西來。你記得給她們燉了吃,另外,還給你們帶了一些前幾日雪兒從村里帶來的新鮮蔬菜和水果,我們也吃不完,壞了可惜,所以給你們拿了一些。”
慕容迥雪羞紅著臉說道:“又讓師爺費心了,真是不好意思,總給你和佳音姐姐添麻煩。”
左佳音將處方給李林靜。讓她去拿葯,慕容迥雪走上前,連忙說道:“葯還是讓我去拿吧。”
李林靜已經出門,左佳音拉著慕容迥雪的手說道:“你走了。誰來照顧你娘呢?對了,家里其他的人呢?”
“爹帶著兩個弟弟去買菜去了。”
“真是難為你了,你一個人供一個家,實在是太不容易了,以后若是需要什么,就盡管給我或者是少爺說就是,別客氣。”
慕容迥雪感激地點點頭,這個時候王譯走了進來,和大家打過招呼后,對孟天楚說道:“師爺,諸葛鑫來了,說是有事要找你,現在在衙門,好象很急的樣子。”
左佳音見孟天楚的神情,知道他不放心這里,于是說道:“不是還有我嗎?你去忙你的吧。”
孟天楚看看慕容迥雪,然后再看看左佳音,對左佳音說道:“那我走了,你小心一些,走路和上馬車的時候一定要李林靜扶著你。”
“去吧,我沒有那么金貴的,我在這里陪迥雪妹妹再說會兒話。”
孟天楚點點頭,然后轉身和王譯走了。
回進衙門的后廳,孟天楚看見諸葛鑫和一個中年男子站在門廳地回廊上,幾天不見,諸葛鑫好象瘦了一些。
諸葛鑫見孟天楚回來了,趕緊走上前來施禮,那個中年男人也緊跟著走了過來。
孟天楚道:“諸葛老爺找我什么事情呢,這么著急?”
諸葛鑫忙指著旁邊那個男子,說道:“孟師爺,這是紫霖的爹。”
孟天楚明白了,本來說好一早就要去找諸葛鑫的,沒有想到他自己找來了,居然還帶來死者的父親。他上下打探了一下面前這個男人,中等身材,身材魁梧,一臉的落腮胡子,額頭上還有一條很長的疤痕,從額頭一直到左眼地右側,正好到了鼻梁的中間,看著象是一條蜈蚣爬在上面,看著有些滲人。穿著打扮一看就象是個跑江湖的。
那個男人給孟天楚抱拳行禮,說道:“在下阮七。今日為小女的事情特來打攪孟師爺。”
從他的陰沉著的臉就可以看出,孟天楚想他應該什么都知道了,也難怪自己的女人沒有消息幾天了,他這個當爹的自然會找上門來。
諸葛鑫艱難地咽了咽口水,說道:“紫霖地爹什么都知道了,他來是想將紫霖的尸體帶回去。”
孟天楚看了看這個男人,對諸葛鑫說道:“你家夫人也知道了嗎?”
諸葛鑫搖了搖頭,說道:“阮大叔是個好人,找到我家中,只說是跑碼頭的,問我要工錢。”
孟天楚不禁對這個男人有了幾分好感。雖說是個戲班子地班主,想來在江湖上也是見過世面地,看來得知自己女兒出事后,也并沒有難為諸葛鑫,這已經很是難得了。
阮七道:“方才
葛老爺在這里等師爺的時候,已經聽他給我說了這案昧地問一句,小女的案子要什么時候才能夠查到兇手?我也聽說了是什么鬼殺人,真扯淡,這個世界上哪里有什么鬼。”
畢竟是個粗人,說話不過幾句,就已經帶了臟字,但是話還是有道理,這點孟天楚是贊同的。
孟天楚道:“我自然也是不相信這個世上有鬼地。案子我會盡力去查,時間卻不能給你一個準確的日子。”
孟天楚將兩個人迎到后廳,仆從上來倒了茶。孟天楚將那個在宅院里撿到的鐵盒子拿給紫霖的爹看,說道:“你看看這個東西你認得不?”
阮七接過看了看,一看盒子上的圖案就微微地皺了皺眉頭,打開盒子之后,說道:“這個盒子里面是油彩,是戲班子的唱戲的時候化妝用的,只是這盒子不對勁,什么人用這樣低俗地東西裝油彩。真是丟臉。”
看不出來這個男人還是一身正氣,倘若這個盒子真的和紫霖有關,他可能還真是氣急敗壞了。
孟天楚道:“我是想問一問,你見過這個盒子嗎?”
阮七搖搖頭,說道:“這是什么破東西,一看就不象正經人用的。”說完一臉的不屑。
孟天楚道:“當著諸葛老爺的面。我原本不該問,但是為了早點找到殺你小女的兇手,所以,我還是冒昧地問一句,在諸葛老爺和你家女兒好上之前…,我的意思是——,她有沒有關系比較好一些的伙伴?”
孟天楚不知道該怎么表述,他知道古代女兒家的清白比什么都重要。還沒有結婚就和男人私奔,就已經讓這個當爹丟盡了臉,再問他自己的女兒除了諸葛鑫還有沒有別地男人,孟天楚怕這個性情耿直的男人會發火。
紫霖的爹臉色果然變了。他的手緊緊地抓住椅子的扶手,象是要捏碎了那個扶手一般,臉也漲得通紅,半晌,他才說道:“霖兒是我給慣壞了,四歲就沒有了娘,一直跟著我東奔西跑,沒有一個姑娘家的樣子,也從來不做女紅什么地,我想著她從小沒有了娘可憐啊,所以就一味地遷就著她,若不是這樣,她也不會還沒有正式過門,就跟著男人跑了。”
孟天楚知道紫霖的爹一定還有話要說,也不催他。
紫霖的爹轉頭盯了一眼諸葛鑫,說道:“我并不是說諸葛老爺不好,若是他真不好,我也不會就這么罷休的,我之所以沒有難為他,是因為我相信他不會殺我的紫霖,雖說他已經有了家室,而且年齡也和我家紫霖相距甚遠,但是我家女兒認定了他,我也就認了,滿以為我的紫霖找到一個好的歸宿,沒想到…”
看來紫霖的爹還是個實誠人,雖然他把最關鍵地那一點沒有說,那就是,他也找到戲班子在江湖就是三教九流的下等人,整天東奔西跑,居無定所,雖說諸葛鑫有家有室,但是畢竟有錢,而且還可以給紫霖一個安穩的環境去生活,做為當爹的,他這么想,自然也在情理之中了。
紫霖地爹下意識地端起茶杯,隨即又放下,繼續說道:“紫霖一直在戲班子長大,性格也和男娃娃的性格差不多,平日里,她和她的大師兄感情最好,因為她大師兄林知平大她六歲,兩個人感情一直不錯,如果不是諸葛老爺出現,我還準備等到霖兒十八歲的時候就嫁給她大師兄,反正都是知根知底的人,我也放心,誰知道呢。”
孟天楚道:“那紫霖的大師兄知道紫霖出事了嗎?”
紫霖的爹道:“不曉得他知道不知道,我這一趟出來其實并不是想找紫霖的,因為我知道她來諸葛這里了,我出來的目的就是找知平的,紫霖走的那天,他也離開了戲班子,這個孩子我從小看著長大,我太了解了,在紫霖走的前一天,他和紫霖大吵了一架,第二天紫霖走了,他也走了,我就擔心他回出事,所以才出來找的。”
孟天楚心里一動,說道:“那你找到他了嗎?”
“沒有,我原以為他會到仁和縣來找紫霖,但是我問過這里的客棧都說沒有見過這個人,我就想他大概是回家去了。”
孟天楚緊問道:“那林知平在仁和縣就沒有別的什么認識的人了嗎?他的家在哪里?”
“從前我們到這個地方來演過兩三次戲,他生性孤僻,一般只和戲班子里的人交往,平日沒有戲演的時候,他也只是呆在戲班子里,是個很老實本分的孩子。至于他的家,具體地方不是很記得了,好象在錢塘縣的哪個村,因為他到我的戲班子已經快二十年了,我是真的記不得了。”
孟天楚看了看放在桌子上的油彩盒子,說道:“你大徒弟在戲班子里唱的是那一科啊?”
“我們戲班子不大,一般一個人至少要會兩科,不過他主練的是武生。”
孟天楚心中一動,想起了什么,但卻不是很清楚。問道:“天下這么大,你上哪里去找他呢?”
“是啊,我也沒主意!”紫霖的爹嘆了口氣。
“要不這樣吧,我叫你幫你把他的畫像畫下來,四處張貼一下,看看能不能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好啊,那可多謝師爺了。”
隨即,孟天楚叫來衙門的畫師,根據紫霖的爹所說相貌,畫出了林知平的畫像,又刻板印了若干,交給他去張貼尋人。
送走了諸葛鑫和紫霖的爹之后,孟天楚吩咐自己宅院東廠守衛去把杭州錦衣衛百戶所將東廠司房陳星鵬叫來,將林知平的畫像交給他,讓他安排海捕,務必將此人生擒活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