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老媽子答應說:“是,小姐。”
這女子就是前日把孟天楚損得拂袖而去的狂妄女子,名叫溫柔。她慢慢往前走,一路上花團錦簇,氣象萬千,煞是迷人。只是在這女子眼里,如同殘花敗柳不堪入目,又或者高高在上的身份,讓她面對如此美色不屑一顧。
她走到院子中,遠遠看見幾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女子在池塘對面的涼亭上嬉戲,走進幾步仔細看了看,原來是四個女子,其中一個將眼睛蒙上,其他二個在嬉笑著四處躲藏,另外一個坐在不遠處的一個葡萄架下微笑著看著她們玩耍,要說長相個個都是貌美如花,尤其是葡萄架下那個穿著白色長裙的女子,更是可以用絕美來形容。
這時候,那絕美女子好像看見了這旁若無人般走進來的女子,微笑著給那三個正玩得高興的女子說道:“別玩了,客人來了!”
眾女頓時停了下來。不約而同地朝那女子站地地方看去。
這幾個女子,當然是孟天楚的侍寢佳人夏風儀、左佳音、飛燕和還沒有過門的貼身書吏慕容迥雪。
飛燕看了看那個女子,小聲地說道:“沒有想到,這個什么潑婦居然還是個美人?”
迥雪道:“豈止是個美人,應該說是個大美人。”
夏鳳儀冷冷地看了看那個女子,說道:“別忘記少爺給我們怎么說的。我們現在過去吧。”
四女不慌不忙走到了那個女子面前。
那女子驕傲地看著面前的這四個女人,看看個個都長得不錯,走在最前面的女子大概二十歲地樣,子衣著講究,儀態大方,一看就是大家閨秀,跟在后面的穿白色裙子的女子,肚子已經很大了。不過依舊氣質不俗,膚如凝脂.吹彈可破,看來從小也是沒有受過苦的人。后面的一位,年齡和自己差不多,雖說也有幾分姿色,但是一看就知道不是好對付的貨色。至于最后的那一位,雖然長相貌美,可是身材纖瘦,性情溫柔,臉色也不甚好。身上的衣服也和前三位大有差異,大概是這三個里面誰地貼身丫鬟。
夏鳳儀四人等著這女子用挑剔的眼光將她們一一打量過了之后,夏風儀這才說道:“姑娘可是從京城來的溫柔小姐?”
“姑娘不是你叫的,以后要叫我小姐。”
夏鳳儀卻不氣惱,笑了笑,心想這女人果然和孟天楚說的一樣。
這時候那五大三粗的老媽子走了過來。對溫柔說道:“小姐,我都找遍了,還真沒有一個房間可以住人,要不您親自去看看?”
溫柔橫了那老媽子一眼,說道:“沒有用的東西,連這點事情都辦不好,要你還有什么用?”說完,也不看眼前的四個女人。轉過身徑直朝前走去。
夏鳳儀輕聲道:“現在大家看見什么叫厲害了吧。”
左佳音走上前:“這女子如此跋扈,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來頭,不過,我總覺得她的厲害應該還沒有開始。”
溫柔在每個房間里轉了轉。嫌棄地看著每個房間的布置和東西,每到一處都是滿眼鄙夷。
夏鳳儀她們四個在一旁冷眼看。
把整個孟府宅院都譏諷嘲笑了一番之后,溫柔帶著那老媽子來到夏風儀等人身邊。
溫柔瞧了一眼那老媽子。老媽子點點頭,走上前指著夏鳳儀說道:“喂!孟天楚呢?”
夏鳳儀并不生氣,微笑著說道:“夫君出去和朋友喝酒去了。”
那老媽子還沒發貨,溫柔便把杏眼一瞪,說出一句臟話:“放你媽地屁!大清早的喝什么酒,你哄我啊?”
夏風儀臉色一變,正要發作,飛燕急忙將她扯到一邊。
老媽子走上前,陰陰笑道:“孟老爺早上是見過咱們李公公的,怎么可能會不在呢?”
飛燕冷冷地說道:“你不相信你自己去找啊。”
老媽子臉色一沉,胖乎乎的大手閃電般抓向飛燕的俏臉。這一招來得好快,飛燕根本不及躲閃,眼看要吃虧,一旁的李林靜袖袍一抖,將老媽子震得倒退數步。冷聲道:“你是什么東西,居然敢打我家夫人!”
李林靜和丈夫朱昊都是東廠廠督溫泉地貼身護衛,被溫泉指派到聶楓身邊擔任警戒,這孟府上,除了她丈夫朱昊,恐怕無人能出其右。
溫柔冷哼一聲,一抓探出,卻是沖向飛燕。
李林靜仿佛呆住了,禁沒有出手。
那一抓堪勘到了飛燕俏臉之上,李林靜正待出手,左佳音已經袖袍一拂,將溫柔震得倒退數步。
溫泉穩住身形,冷笑道:“看不出來,孟家藏龍臥虎呀!”隨即冷冷對左佳音道:“你是什么東西?居然敢攔本小姐,你是不想活了,我今天若是不教訓你,你還不知道本小姐有什么本事。”勁風凌厲,禁不容讓,
左佳音雖然身懷六甲,卻依舊身形矯健,數十招下來,溫柔漸漸招架不住,虛晃一招,飛身倒退數尺,甩手一揚。
左佳音驚呼道:“不好!小心暗器!”
溫柔已經一個轉身。打出一把袖珍飛鏢,直射而出!
李林靜微一遲疑,眼見那飛鏢閃電而至,雖然沒有指向幾位奶奶地要害,卻也都是對著手腳去的。一遲疑僅僅是一遲疑,飛鏢快。李林靜的動作更快,閃電般一晃身,隨即袖袍一甩,那些飛鏢已經被她盡數收入袖中!
溫柔臉色微變,鼻孔里重重哼了一聲,盯著李林靜:“從明天開始,你從哪里來就回到哪里去,這里不需要你了!”
李林靜大驚失色。匍匐在地,磕頭道:“卑職無禮,請與責罰!”
溫柔還待再說,身后突然傳出孟天楚的聲音:“溫柔小姐,好威風啊!”
“是你?怎么?打了狗,主人這才出來嗎?”
天楚仿佛沒聽見,笑道:“溫姑娘,孟某公務繁忙,還請恕罪!”
溫柔有些詫異。隨即一臉地嘲諷說道:“怎么?不生氣了嗎?昨天一定沒有吃飽就走了吧,真是不好意思。——嗯,你養得這些狗還挺聽話嘛”
孟天楚顏一笑:“好說,不過溫柔小姐能聽懂動物的語言,這倒讓孟某驚詫了”
溫柔臉色一變,隨即便恢復了正常。竟然嘻嘻一笑:“怎么了?溫柔我說的話不中聽了嗎?不好意思,我從來不知道撒謊地。今天你好像顯得格外興奮哦”
孟天楚皮笑肉不笑:“呵呵,見到溫柔小姐,我也變得溫柔起來了,小姐一路勞頓,還請盡早歇息吧。”
溫柔笑了笑:“姓孟地,我是為了什么來,你知道的很清楚。你這幾位花花草草的,讓她們滾一邊去,不知可否?”
孟天楚冷冷道:“不好意思,你所說的花花草草。哪一根都很金貴!”說著,將左佳音拉到身邊,溫柔地凝視著她:“比如這位,慢說是一般衙門,就是當今皇上,也要遵稱一聲道長,你可知道她是誰?”
“是誰?”溫柔不由自主問道。
“當今二十二名天師之一地唯一女性——雨靈天師左佳音左夫人!”
“啊?天師?——左夫人?誰的夫人?”
“哈哈,當然是孟某我的!”
溫柔勃然大怒:“孟天楚!你什么狗屁玩意兒,什么亂七八糟女人都拿出來現眼,你當然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嗎?告訴你,我一句話,就可以滅你地九族!”
孟天楚急忙雙手揪著耳朵,可憐巴巴說道:“哎喲,好好害怕哦!”
溫柔一跺腳,轉身就走。
那老媽子立刻追了上去,小聲地說道:“小姐,這個時候不是使性子的時候啊,你忘記你走的時候老爺是怎么給你說的了嗎?”
老媽子這么一提醒,溫柔立刻站住了,想了想,慢慢轉過身來,微笑著對孟天楚說道:“好啊,咱們不打不相識,行了,這過節一筆帶過,——我住哪里?”
孟天楚冷笑一聲:“溫姑娘,你住在舍下是當然應該的,只不過,寒舍簡陋,實在沒有空地接納其他幾位姐姐,還得讓她們另尋住處,——沒關系,多少錢孟某付了就是,呵呵,還請溫姑娘海涵!”
“你!你厲害!”溫柔鐵青著臉,轉:<“你們出去吧!”
“可是小姐你……”
“行了,走吧,他們能奈我何?”溫柔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老媽子等人只得低頭轉身往外走去。
孟天楚轉身對夏風儀等人解釋道:“這位是京城詹事府少詹士大人的千金小姐溫柔溫小姐。”
夏風儀等人敷衍了事道了福,溫柔愛理不理的。
夏鳳儀和顏悅色道:“溫小姐,你累了一天,還是歇息著,我讓下人給你準備房間。”
溫柔道:“你住哪個房間?”
孟天楚一臉曖昧:“溫小姐的意思是……?”
溫柔用漂亮的丹鳳眼瞄了一眼孟天楚,道:“我不是客人嗎?你自然要讓我住地舒服才是,你這里所有的房子我都看不上,好在也只是幾天而已,所以,就暫時勉為其難地住上幾天,至于住在哪里,當然要我愿意。我猜想,最舒服的房間,恐怕就是你和你夫人的主臥室了!”
孟天楚冷笑道:“你的意思是你想住在我和我娘子的房間?”
溫柔反問:“不可以嗎?”
孟天楚臉色陰沉下來,正要說話,夏鳳儀用手輕輕地扯了一下他地衣袖,然后說道:“既然溫小姐喜歡,住就是了。”
溫柔得意地看了看孟天楚和在場的人,心想,你趕我的人走,我就讓你的大夫人換房間!
孟天楚忍著性子好容易將溫柔安置好了之后出來,外來等候的左佳音的小丫鬟直接將他領到了左佳音的住處。眾女已經等候在哪里了。
左佳音問道:“夫君,這溫……溫姑娘到底要折騰到什么時候啊?”
“誰知道!”孟天楚恨恨說道,“反正溫大人信里說了,溫泉——呸!溫柔個屁!這小娼婦要在杭州玩幾天,溫大人指明了讓我接待,說是這溫娼婦是他哥哥的親生女兒,溫大人從小看她長大,視同己出,就像他女兒一般,反復強跌務必讓我好生迎接!”
左佳音若有所思:“恐怕事情沒這么簡單!剛才我看那溫柔對自己身邊地人還是不錯的,她倒是很象刻意地這么針對你,如果里面真的有蹊蹺,那么小心我們正好上了人家的圈套,得罪了溫大人不說,說不定還要讓人家落了口實就更不好了。”
孟天楚一愣,隨即喜道:“就是啊,我就奇怪,這小娼婦怎么一個勁針對我呢!佳音分析得是,我怎么就沒有想到!”
左佳音笑著說:“當局者迷,誰都可以看得出來她是針對你。你沒有看出來,很正常。”
“這么說,我也不能趕她走?”
迥雪道:“你或者可以從整件事情再好好地想一想,師爺這么聰明,沒有想到是因為被那個女子給氣糊涂了,靜下心來,應該可以想出個端倪。”
夏鳳儀道:“迥雪說的是。”
左佳音道:“好吧,你們先各做各的事情,鳳儀你要注意她的一舉一動,吩咐下人和丫鬟盡量不要惹她,她需要什么可以辦到的就辦,她的功夫不錯,別讓她找到借口又要打架,雖然她打不過咱們,但是也不要讓她打,萬一我們一個不小心傷了人家反倒不好了。”
大家點點頭,又說了一會,這才各自散了。
孟天楚一個人在左佳音的房間里呆著,低頭沉思:“溫泉突然叫了他一個什么侄女來仁和縣,知府大人突然發帖子讓自己去,究竟是什么意思?這個小婊子居然當著全杭州的大小官員給我好看,這又是什么意思?而堂堂右布政使居然沒有對這小娼婦大聲責怪,細細想起來,確實有很多讓人不解的地方,究竟溫泉這老家伙把這個小娼婦派到杭州來和自己搗亂,目的是想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