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楚勉強一笑,還未啟齒,曉諾看出了孟天楚的神情小聲地問道:“孟大哥,是我剛才那一聲嚇著你了嗎?對不起啊,我就是見你半天不理我,我有些忍不住了。”
孟天楚見曉諾可憐兮兮的樣子,終有一些不忍,故作輕松地說道:“沒有,對了,你不是和那刀疤去找什么好玩的地方去了嗎?找到沒有,好不好玩?”
曉諾聽孟天楚說好玩的事情,便轉悲為喜,高興都要蹦起來了,道:“真是很好玩啊,你別看屠龍人高馬大的,靈活得很,我們看見有一個好大的池塘,他就下去給我插魚還有給我摘蓮藕吃,可有意思了。”
孟天楚被曉諾欣喜的神情感染了,于是也暫時放下了心事,說道:“你讓刀疤插那么多魚做什么?一定是村民們養的,你是真的一點也不讓你孟大哥省心。”
曉諾嘻嘻地笑著,親昵地挽著孟天楚的手,說道:“刀疤給那村民一錠銀子,那村民高興壞了,不但讓我們抓魚,還給我們找了一些柴火和作料。”
孟天楚:“你們難道還想在這里烤魚不成?”
曉諾點點頭,道:“你看現在已經不熱了,天氣這么好,我讓刀疤去村里給你找些酒來,我們一邊吃魚一邊喝酒不是很好嗎?”
孟天楚戲謔道:“看不出,不到一會兒的功夫,你和那刀疤相處的挺好嘛。”
曉諾歪著腦袋,大眼睛眨巴兩下,說道:“我曉諾和誰都合得來,這個天下其實沒有壞人的,都是好人,真的!”
孟天楚笑了,多么天真可愛的姑娘!
兩個人說笑著朝著果園的出口走去,不一會兒就看見一個兩輛馬車在路邊停靠著,一個供路人歇息的涼亭旁邊。大家已經擺開了架勢,大家圍坐在篝火旁邊,篝火上架著一條已經抹好了作料的鮮魚。一個當差的在認真地翻烤著,空氣里隱約可以嗅到烤魚地香味了。
大家見孟天楚來了,紛紛起來讓座,孟天楚伸手示意讓大家坐著,然后自己和曉諾走上了涼亭,笑著對大家說道:“篝火旁實在是太熱了,大家也不要坐的那么近,我和曉諾現在涼亭下坐坐。”
王譯笑著也站起身來,摸了摸自己額頭上的汗水。說道:“孟爺,屠龍去地那個村,應該就是王五住的地方了。我們吃完了魚是進村呢,還是就在此地暫時歇息。”
孟天楚:“既然已經到了跟前了。我們還是進村去看看的好。”
說話的功夫,就見屠龍拎了幾個酒壺哼著小曲兒大步地走了過來,孟天楚看著屠龍。心想。希望這個人不會是那么難以相處的。被嚴大人說的那么好,沒有接觸。還是心里一點底兒都沒有,不過從表面上看,好像不是一個陰險之人,但愿吧。
屠龍笑著走過來,對孟天楚提了提手中的酒壺,大聲地說道:“孟爺,聽曉諾說你喜歡用花釀的酒,我去這個村子里尋了尋,還好找到了一些米酒和桂花酒,雖然肯定不如平日里你喝的那些好,但喝酒我認為講地是個氣氛,你認為呢?”
孟天楚笑著點了點頭,屠龍將酒遞給旁邊一個當差的,然后走到孟天楚身邊,壓低了聲音說道:“剛才我進村給你打聽了一下,那王五…”
孟天楚打斷屠龍的話,道:“等等,你怎么知道王五地事情的?”
屠龍笑著看了看曉諾,曉諾俏皮地吐了一下舌頭,小聲說道:“我地意思是順便嘛!”
孟天楚明白了,示意屠龍繼續說下去。
“我問了一下,說是那王五平日里就是個無賴,在鄉里也是貪安好逸,但卻對那唯一的一個兒子甚好,幾乎是有求必應,不過聽村里人說,大概是這王五平日里歹事做多了,好容易生個兒子竟是個葯罐子,三天兩頭吃葯,而且還得了一個什么怪病,說是定要吃了人心才可以好,什么怪病啊!”
孟天楚一聽,這么和鳳兒得到的那病一樣,到底這是個什么怪病,怎么要吃人心這么惡心啊?
孟天楚:“問過王五地閨女了嗎?”
屠龍點了點頭,道:“問了,但是說是那王五地閨女已經死了。”
孟天楚頓時驚呆,道:“死了?”
屠龍:“是,說是墳就在王五地屋后。”
孟天楚:“問了沒有是什么時候死的,為什么死地?”
屠龍:“問了,但沒有人知道,說是突然就看見王五的屋后多了一處新墳,沒有一個墓碑,就一個墳包,剛開始王五的婆娘還支吾著不肯告訴鄉親,后來實在退不掉,就說是得了什么疾病就死了。”
孟天楚一聽,皺了皺眉頭,道:“這樣,我和王譯先進村去看看看,你們就在村外等著我們,我去問問具體情況。”
曉諾:“我也要去!”
孟天楚:“天就要黑了,你就和屠龍在村外等著,我們去去就回。”
屠龍:“孟爺,還是讓我和你一起去吧,我昨日就在這個果園里等你們,對這個村的地形和環境都比較熟悉。”
孟天楚想了想,于是點了點頭,對王譯說道:“那就我和屠龍去看看,你們就在村外等我們就是。”
柴猛一旁說道:“要不我也去吧?”
孟天楚畢竟和柴猛相處的時間長了,對他總比對這個屠龍要放心一些,便點了點頭。
曉諾撅著嘴一臉的不高興,屠龍小聲地孟天楚說道:“要不也讓公主去吧,她習慣跟著你了,反正只是去問情況,也沒有什么危險的,你讓她在這里等,她也不會安心。”
孟天楚已經走了幾步,見屠龍這么說,回頭看了看曉諾,見她一臉不高興,眼眶里紅紅的,便笑著說道:“開心果,把你孟大哥的東西帶上,走吧。”
曉諾扭頭不理。嘟囔道:“我不去!”
屠龍:“真的不去啊,那我們就走了,村里的狗可是很多呢。”
曉諾一聽。這才提著孟天楚出現場時的那一個檢驗的小箱子拔腿追上前來,孟天楚看著屠龍,兩個人相視而笑。
四個人進了村子,沒有什么費什么功夫就找到了王五的話,和別的農舍沒有什么大地區別,不過是更加簡陋和陳舊罷了。
這個時候,農家大多都在拾柴做飯了,村子里炊煙裊繞,一個穿著肚兜的孩童牽著一頭水牛走了過來。看見孟天楚他們四個站在王五的院子門口不叫門也不進去,便脆生生地說了一句:“王五家沒有狗地,狗都讓王五殺了給他那個多病的兒子吃了。
你們不用怕的。”
孟天楚他們還沒有說話,只聽見屋子里突然傳出一聲叫罵。道:“是那個兔崽子敢說我家貴娃,看我不打死你這個爛嘴的。”
那個牧童趕緊牽牛走人,這時從屋子
來一個一身補丁衣服的婦人。相貌奇丑。朝天鼻、膚黝黑。手里還拿著一個火棍,氣勢洶洶地沖了出來。一見門口站了三男一女,男人的個子都是高高大大,尤其是其中一個感覺和園子中間的桃樹一般高了,那女子年紀輕輕,卻貌若桃花,穿著也是十分的華麗,那婦人將孟天楚四人上下打量了個仔細,心想是不是王五去縣城要到錢了,這些有錢的人是來給自己送錢來地,想到這里,剛才的火氣也頓時煙消云散,將火棍放在桃樹下,然后笑著走到孟天楚他們身邊,說道:“你們找誰啊?”
屠龍:“找小蓮。”
婦人一聽,不對啊,怎么找自己閨女呢?
頓了頓,婦人有些提防地說道:“你們送哪里來,找我閨女什么事情?”
孟天楚看著面前這個丑婦,說道:“我們從仁和縣來,找小蓮有些事情要問。”
婦人一聽和王五無關,便沒有了好臉色,說道:“小蓮不在,你們走吧。”
孟天楚指了之房屋后面,說道:“不是聽說小蓮埋在了你家屋后嗎?”
婦人一聽,頓時面如灰色,也沒有理會孟天楚他們,轉身就往屋子里走,這時從屋子里走出一個枯瘦如柴的男孩,大概就六歲地樣子,有氣無力地說道:“娘,我餓了。”
婦人趕緊哄道:“好,好,好,誰讓你下床了,趕緊回去躺著,娘這就給你做吃的。”
男孩看了看孟天楚他們,說道:“娘,他們是誰,是給我們送錢來地嗎?我想吃肉了,娘。”
婦人哀嘆一聲,搖了搖頭,將孩子抱進屋去,然后將關上了。
屠龍對孟天楚說道:“孟爺剛才為何不將婦人留住。”
孟天楚:“不忙,我們去他們家屋后看看。”
曉諾有些擔心地說道:“孟大哥你看著屋子后面雜草叢生,會不會有蛇出沒啊?”
孟天楚笑著說道:“我還不知道你除了怕狗還怕蛇啊?”
曉諾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其實,我最怕是不是這些,我最怕…毛毛蟲!”
三個大男人忍俊不禁,終于大笑起來。
四個人繞到王五的屋后,柴猛還是細心地將兩旁的雜草用身上地短刀掃去,讓曉諾走在中間,自己和屠龍一前一后地保護著孟天楚和曉諾。
果然在王五地房后看見不遠處有一處新墳在黃昏中孤單地佇立著,孟天楚走近一看,墳前果然什么也沒有。
孟天楚對站在遠處的曉諾說道:“你來看看,你認為這個墳才起了多長時間?”
曉諾有些遲疑地上前說道:“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奇怪地墳呢,有些…”
孟天楚:“怎么,害怕了?”
曉諾趕緊搖頭,道“不是害怕,是覺得有些心酸罷了,人死了,難道就可以這樣草草掩埋了嗎?”
柴猛嘆息道:“農村不必城里的人,大多都是沒有錢為死去的人修建墳墓的,你看那戲里不是常常唱到什么賣身葬父嗎?”
曉諾回頭看著柴猛,有些不相信地說道:“那是唱戲!”
屠龍:“公主,現實生活中也是有的。”
曉諾不說話了,看著這座孤零零的墳包有些傷感,神情也肅穆了起來。
孟天楚知道曉諾的心情,便轉移了話題,說道:“我剛才問你的話,你還沒有回答我呢。”
曉諾:“小蓮失蹤有十天的樣子了,我想大概也就不過七八天吧。”
孟天楚:“我要你看墳,不是要從失蹤的日子來推算死亡的時間。”
曉諾看了看,道:“我沒有看出來什么。”
孟天楚:“你不是沒有看出什么,而是什么也沒有看,我們辦案不要摻雜太多的個人情感,這樣會影響我們辦案時的正確判斷,知道嗎?我們破案的人,永遠都要處于中立的位置,要做到不偏不倚,才可以將案件辦得公正公平,讓雙方都信服。”
曉諾聽罷孟天楚語重心長的這番話,有些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孟大哥,我以后一定注意。”
孟天楚指著墳包說道:“你來看,這墳上的土和別處的土不一樣,還未完全干,這說明起墳的時間不長。這幾天我印象中好像下過兩場雨,是嗎?”
曉諾點了點頭。
孟天楚:“墳包的土因為壓得很緊,所以干不會比別的地方的土快,另外,再看墳上連草都還沒有長,而四周卻是雜草茂密,一般一個草種子在有雨水的情況下,三至七天就可以從泥土中鉆出,尤其是這個天氣,就更加的快了。”
曉諾明白過來,趕緊說道:“孟大哥你觀察真仔細,這么說,這個墳起了不超過七天?”
孟天楚:“我也只是推算,真正要看見小蓮的人才可以確定,不過按照小蓮離開趙家的時間來推算,她應該是回家后才死的。”
曉諾:“怎么好好的一個人說死就死了呢?”
孟天楚:“辦案的時候就是要多給自己為一些為什么,如果自己都解答不了,那說明別人也不會信服,你說的對,這小蓮離開趙家的時候,是王五去接的,當時她并沒有什么得病或是不舒服的跡象,你將王五拿給我們的那只繡花鞋帶來了沒有?”
曉諾打開箱子,在隔層里拿出一只繡花鞋來,道:“是這只嗎?”
孟天楚贊許地點了點頭,道:“難得你這么細心。”
曉諾嘻嘻一笑,說道:“人家慕容姐姐有教,說是這些和案子有關的證物可以隨身帶著的,一定要帶著,說你要求高著呢。”
孟天楚不好意思起來,又有好幾天沒有看見迥雪了,一聽曉諾說起,便覺得自己這一忙,都忽略了她,她卻還時時地記著自己,真是有些汗顏和慚愧。
孟天楚轉身對柴猛說道:“你去找這個村的里正來。”
柴猛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
屠龍道:“孟爺是要開棺驗尸?”
孟天楚沒有想到屠龍看出了自己的意圖,于是笑著點了點頭。
屠龍:“也是,活人會說謊,但死人是一定不會說謊的。”
孟天楚贊許地說道:“屠龍說的對,曉諾這句話你一定要記住,知道嗎?”
曉諾乖巧地點頭應聲說是。
這時見一個十一二歲的姑娘穿著襤褸,背上背著一個竹筐,里面裝了很多的草,把稚嫩的肩膀壓得幾乎變了形,步履蹣跚地走了過來,看了看孟天楚他們三人,說道:“你們在我姐姐的墳前做什么?”
曉諾一聽,趕緊上前微笑著說道:“你就是小蓮的妹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