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天楚來了興致,見四下無人便趁機湊上前去親了一個,飛燕偷笑著,遠遠躲開,嘴里說著沒羞,臉已經變得紅撲撲地了。
“給我說說看,到底是什么好事?”
飛燕湊上前來,十分神秘的樣子,低聲說道:“剛才去成大人哪里覓了一個做熊掌的方子,說是這樣做不但熊掌的味道鮮美,而且還不會油膩,我前日嘗試做過,一直不甚滿意,原來是少了一味最重要的料,哈,天楚,晚上我就做給你吃,成大人還送給我們一對上好的鹿茸,我等入秋再煲湯給你喝,你最近好像又瘦了。”
孟天楚見飛燕欣喜的樣子,不禁感動起來,這丫頭對自己一向貼己,十分細心,生怕自己吃不好穿不暖一樣,自己若不是飛燕,大概也不會恢復得這么快了。
孟天楚上前將飛燕摟在懷里,說道:“飛燕,難得你一片苦心,我真是不知道怎么謝你才好。”
飛燕趕緊從孟天楚懷里掙脫出來,四下看看,又是低笑一聲,道:“你是我相公,是飛燕一生的依靠,對你好,那是應該的。”
“正是你這句應該,更是讓我感動了。”
飛燕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道:“好了,相公對飛燕這樣好,哪里還需要說什么謝謝之類的話呢?你去忙你的吧,我也要趕去靈隱寺和大夫人他們會和了。”
孟天楚這才想起來他們不是一行人浩浩蕩蕩去了靈隱寺嗎,怎么飛燕還在這里。
“你不說我都給忘記了,怎么剩下你一個人了,你怎么去啊?”
“我雇個轎子就去了。”
“不可,他們都沒有叫李嬸或是別的什么人等你一起嗎?”
飛燕笑著說道:“青天白日的,哪里需要啊,好了,我走了。”
孟天楚趕緊拉住飛燕。道:“我讓柴猛送你去。”
飛燕:“真的不用,誰不知道我飛燕如今是杭州知府大人的四夫人啊,誰敢看我一眼都不可以的,好了。我走了。”
孟天楚見飛燕像只燕子似個輕盈地跑走了。想了想還是跟上前去,叫來柴猛。追上了飛燕,讓柴猛送她去了,如今這杭州府命案一件接著一件的,不能小覷。
王譯很快就回來了,將去趙家的情況給孟天楚一說,兩個人便來到了,走近一看,只見那小鈴鐺正哭得是稀里嘩啦。曉諾一旁小聲地安慰著。
孟天楚上前疑惑地說道:“這是怎么啦?”
曉諾地眼睛里閃過一絲得意,但表情還是很嚴肅。小聲說道:“我就是和她聊了聊她小時候和她家里的事情,大概是小鈴鐺想娘了,便會這樣的傷孟天楚忍住笑,對小鈴鐺說道:“好了,小鈴鐺不哭了。本官有話要問你。”
小鈴鐺抬起頭來。眼淚汪汪地看著孟天楚,點了點頭。
孟天楚坐在對面的椅子上。問道:“你一個月在趙家地工錢是多少啊?”
小鈴鐺一愣,道:“從前是三百文,后來是去了太太房里又給我多加了二十文。”
孟天楚:“那你每個月地工錢你是怎么用的?”
小鈴鐺:“三百文讓爹來拿帶回家家用,剩下二十文自己買些小東西。”
孟天楚看了看王譯,王譯從懷里拿出一個很精致地荷包,上面是一朵荷花,旁邊還秀了一個小字:鈴。小鈴鐺一看,臉色頓時變得煞白,嘴角抖動著,指著荷包,說道:“你…。你們?”
孟天楚突然站起身來,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大吼一聲,道:“小鈴鐺,還不趕緊從實給本官說來,你一個月留在自己身邊不過二十文錢,這個在你床板底下發現的荷包里怎么這些散碎銀子,足有一兩之多,說,這些散碎的銀子是從哪里來的?”
小鈴鐺頓時慌了神,曉諾小聲安慰道:“別怕,有什么你就說什么,其實孟大人挺好的,你想想看,只要事情不是你做的,你說出來,你還是照樣可以在趙家做你的丫鬟,你娘身體不好,還需要你的錢和你姐姐地錢去看病吃葯,你弟弟還要去私塾念書,你剛才不是說你弟弟很聰明先生都夸他嗎?”
小鈴鐺想了想,點點頭,道:“這些散碎的銀子是小翠走地時候給我的,說是三夫人平時給她的打賞,她一直存著沒有舍得用,所以就給我了。”
孟天楚:“她為什么給你銀子?”
小鈴鐺頓了頓,說是不知道。
孟天楚:“你如果不說,你就不要回去了,先到衙門大牢里好好地呆上幾天想想清楚才說,來人啦…”
曉諾趕緊對小鈴鐺說道:“你如果不說,我都幫不了你了。”
小鈴鐺見進來兩個人兇神惡煞地要帶走自己,這才知道是真的,嚇壞了,趕緊說道:“我和小翠一直很好,她要走,給我一些銀子讓我等到爹來的時候交給我爹給我娘看病地,別地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孟天楚攔住兩個侍衛,對小鈴鐺說道:“那你告訴我鳳兒去過晚娘地房間,是不是小翠讓你說的。”
小鈴鐺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孟天楚:“她還給你說了什么嗎?”
小鈴鐺搖了搖頭,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她就讓我給你這么說,我當時問她為什么,她說我不知道的好,我也就沒有問。”
孟天楚;“那她為什么突然從趙家離開了,這個你總該知道的吧。”
小鈴鐺偷偷看了看孟天楚的神情,見他一臉嚴肅的樣子,怯生生地說道:“她…她就說,她必須要走,要不然就走不了了。”
孟天楚:“什么叫不然就走不了了?”
“我見她神色慌張,連平日里最喜歡的小玩意兒和衣服都給了我,拿著包袱就走了。”
“你知道她的家住在哪里的嗎?”
“不知道。只說是有個姑姑在錢塘縣一個老爺家里當老媽子,別的都沒有說。”
“你沒有哄我們吧?”
“孟大人,我小鈴鐺打死也不敢說謊地,我要是不能賺錢了。我娘和我弟弟就沒有人管了。我不會說謊的。”
孟天楚見小鈴鐺的樣子也不像在說謊,便說道:“那你知道晚娘和小翠平日里相處的如何?”
“挺好地。三夫人是趙家最好地人,她對我和小翠都很好的,平日里也不像別地太太和夫人總是喜歡打罵我們這些丫鬟和下人,對我們總是和顏悅色,逢年過節還偷偷給我和小翠打賞一些錢讓我們托人給家人帶回去。”
孟天楚:“趙家是哪位太太管家啊?”
“從前是太太,后來就一直三夫人了,她為人公道,大家都很信服她呢。”“你還有什么要給我們說的嗎?”
“沒有了。”
“那你回去吧。回去后如果趙家任何人問你,你就說只是叫你過來問問晚娘死的前一天的情況。知道嗎?”
“知道了。”
“對了,昨天你出門了嗎?”
“沒有,昨天太太不舒服,我在在家伺候了一天。”
“那你知道昨天趙家哪個丫鬟出去過嗎?”
“那我就不曉得了,不過大人問一下管家就知道了。他哪里都有登記的。我們丫鬟如果不是主子的事情,一個月就只能夠出去兩次。每次都不能超過一個時辰的。”
孟天楚問完話后,讓人將小鈴鐺送了回去,把那些散碎的銀子也還給了她。
王譯:“孟爺接下來我們怎么辦?”
“找到小翠再說。”
“是,孟爺。”
曉諾:“那趙家那孫子地事情還是不清楚啊,如果真的不是王五干地,那這個連環案子就不止一個兇手。”
孟天楚點點頭,道:“從目前的情況來看,王五作案的可能性不大,但也不能排除,我總覺得中間好像脫節了,是什么,我也說不清楚,之前你爹和我在園子里散步的時候,他讓我跳出這個去思考,不要按照之前的思維再走,我覺得很有道理,但一時竟找不到什么方法,也悟不出來應該怎么去考慮這個問題了。”
曉諾:“你之前和我爹見面了,他是不是又在你面前說我不是了?”
孟天楚笑了,道:“你啊你,那是你爹,怎么動不動就將自己地父親想地那么不好呢?”
曉諾呵呵地笑了,道:“我沒有說我爹不好,我只是說他總是批評我嘛。”
孟天楚:“罵他,他在我面前夸獎你呢。”
曉諾高興地說道:“是嗎?我爹夸我什么了?”
孟天楚故意賣關子,道:“不告訴你,除非請我吃好吃的。”
曉諾最是豪氣,道:“不就是請你吃東西嘛,可以啊,走吧,想吃什么都好,我娘早上才給了我二兩銀子。”
孟天楚對王譯說道:“看吧,這就是有錢人家地孩子,動不動就是幾兩銀子的給,看看那小鈴鐺人家一個月才掙三百二十文呢。”
王譯:“你還別說,我剛才覺得孟爺和曉諾姑娘配合很是默契啊,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的,三兩下就將那個丫鬟給拿下了。”
曉諾得意地說道:“那是,名師出高徒嘛!”
大家笑了,孟天楚讓王譯去叫屠龍一起去,曉諾和自己在門口等著他們。
孟天楚:“對了,你剛才哪句話倒是提醒我了,你的那個師傅呢?”
曉諾怪笑道:“想人家了?”
“去你的,和你孟大哥越發的沒有正經了。”
“逗你的,嘻嘻,先回殷家山寨了,人家畢竟是一寨之主,大概有些事情要交代吧。十天后就回來,別想啊!”
孟天楚裝出一副要打人的模樣,伸出手來,曉諾機靈一躲。孟天楚道:“這樣的玩笑以后不許了。我是你大哥我姑且可以饒你,小心你師傅知道了。你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曉諾不以為然地說道:“師傅又怎樣,只要誰對我孟大哥不好,我曉諾一樣不會饒過她的。”
孟天楚感動之余,戲謔道:“包括你地師傅?”
“那是!”
“人家是你的師傅,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明白嗎?”
“不明白,我為什么要明白啊。我曉諾就是這樣一個人,嫉惡如仇!”
屠龍和王譯走了過來。兩個人都不由分說道:“是不是還應該加一句行俠仗義呢?”
曉諾轉頭看見他們,做了一個鬼臉,道:“我看可以,等我學會了功夫,我就可以浪跡天涯。行俠仗義了。”
孟天楚笑道:“一個女孩子家。怎么一天不好好在家里學學刺繡針織什么的,動不動就舞刀弄棍。我看以后誰還敢要你。”
曉諾自己先走出門去,大聲摔下一句話來,道:“不是誰敢要我,而是本姑娘想要嫁給誰的問題,我不想嫁,誰也不能逼迫我,包括那萬歲爺也是一樣!”
屠龍笑道:“還真是巾幗不讓須眉地奇女子啊!”
王譯小聲說道:“千百年怕也出了不一個這樣性情地女子。”
屠龍指著孟天楚,道:“聽說孟大人的二夫人…”
王譯偷偷捂嘴笑,孟天楚正要說話,曉諾已經上了馬車,道:“你們不想吃,我就不請了啊,有什么話還沒有說完,三個大男人,真是嗦!”
王譯在車前趕車,沒有叫車夫,是覺得四個人自在,幾個人說笑著,馬車不知不覺地來到了集市,速度便慢了下來,王譯將頭探進車來,說道:“今天逢十五,是個大集,早知道我們就走小路了。”
曉諾也是個急性子,說道:“那我還是就近找一家吃了算了,不去那聚賢樓了。”
孟天楚:“我可不干啊,這個季節最好吃地西湖醉螃蟹就數聚賢樓做的最好了,那里的桂花酒也是一絕,想起來就流口水,就是太貴,平日里自己去舍不得。”
曉諾做了一個不知羞的手勢,在臉上輕劃兩下,道:“在我們面前哭窮誰信啊?那孟家大宅修好了,可就是我們杭州府乃至整個浙江最大的府邸了,若不是萬歲爺的意思,怕是官府就該來查了,還說什么舍不得,哼,我看啦,你就…,哎…,哎喲!”
曉諾的話還沒有說完,突然車子劇烈地顛簸了一下,像是馬受驚了一般,曉諾直接從凳子上滾了下來,屠龍眼尖一手將曉諾扶住,孟天楚正要去扶,屠龍趕緊攔住,道:“孟爺,你的傷還沒有好,我來就是。”說完小心將曉諾攙扶起來。
屠龍掀開布簾,見王譯已經跳下車去,果然是馬受驚了,上次孟天楚在集市上因為馬受驚被摔過一回之后,從此便小心多了,看來還真該走小路算了。
屠龍:“王捕頭,怎么回事情?”
王譯好容易拉住了馬,已經是大汗淋漓,道:“兩個孩子在路上玩陀螺,我想拉馬韁沒有想到馬竟然受驚了,撩起橛子,好在兩個孩子都躲開了。”
孟天楚見曉諾呲牙咧嘴地扶著小蠻腰,知道一定是跌著屁股了,不過一車的男人不好意思揉,只好忍著,想到這里,自己便借故也探出頭去,見集市上人確實太多,便說道:“那我們還是轉過頭走小路吧。不要擾了百姓趕集,以后我看逢大集地初一和十五一律不允許讓馬車在集市上行走,要趕緊將這個規定下發下去。”
屠龍贊許道:“孟大人說的對,這杭州府這么多年來,多少的官員竟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這點,看來孟大人當了這知府,還真是百姓之福了。”
馬車轉過頭,走出市集,進了一個小路,這條路從前是老百姓趕集牽馬牽騾子時候壓出的一條便道,時間長了,道路越發地寬敞了些,有些外地來的商人自發地將這個道路加寬,做了商道,這個路平日里人煙稀少,只有每逢趕集時候地早晨和黃昏人才多一些。
曉諾過了一會兒就好些了,又開始調皮起來,說一些見過地好笑的事情,大家聽著笑著,不知不覺就走了很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