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諾一聽,趕緊走到小翠身邊將小翠的手舉起一看,頓時愣住了,原來那小翠的手上全部繭子,布滿了手上的任何一個著力點和關節,就在手指蛋蛋上也是,十分難看,讓人不禁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曉諾:“她又不是使粗丫鬟,一般說來,照顧主子的丫鬟是最清閑的,她的手怎么…”
孟天楚笑了,道:“我想她之所以在賭場上所向披靡,戰無不勝,大概和平時辛勤努力分不開,你說呢,小翠姑娘。”
小翠沒有說話,但卻將頭低垂了下去。
孟天楚:“我想小翠應該十分好賭,而且幾乎癡迷,一般人得了主人的好處,都會送回家里或是自己存著,但小翠不會,小翠應該全都放在了賭場上。”
曉諾:“孟大哥你繼續說下去,我好像有些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孟天楚:“我們先做個假設,晚娘無意間得知鳳兒已經要害自己,便順水推舟來了一個將計就計,她也給自己男人說過鳳兒要害自己的事情,但趙廉沒有相信,無奈之下,她只有依靠自己,她的目的就是自己死了,但不能讓鳳兒得逞,她要鳳兒做自己的替罪羔羊。于是,她得知小翠喜歡賭,而自己正好管家,手中隨便克扣一些散碎的銀子還是容易的,這樣小翠很快就對這個大方的主子忠心不二了,接下來,她的計劃就開始了,她將自己的死期故意選在了和鳳兒爭吵后的第三天,因為趙家誰都知道她們不合,而且鳳兒也一直恃寵而驕,專橫跋扈,在丫鬟和下人的眼里。晚娘卻隨和善良,這樣大家一致會認為就是鳳兒殺的晚娘,包括我們也這樣讓她給誤導了。”
曉諾:“那她何必要讓小翠將自己的心臟挖出來然后放在鹽壇子里呢,放在鳳兒自己的房間不是更說不清楚了嗎?”
孟天楚:“這么明顯地事情。她大概也考慮到了。一來是不好讓小翠下手,因為那幾天鳳兒身體不適一直在房中呆著。二來,那反而容易讓人起疑,賊都知道偷的東西一般不往家里拿,而是放在別處,晚娘自然也考慮到了,所以一顆鳳兒衣服上的盤扣和那碗她故意沒有喝的葯,就足以讓鳳兒百口莫辯了。”
大家聽罷,這才恍然大悟。誰也沒有料到,竟是晚娘一手策劃地這起殺人案件。就這樣鳳兒也被晚娘給供了出來,誰說死人不會說話,應該說死人不是不會說話,只是不會說假話而已。
曉諾走到小翠身邊,道:“真地是你將晚娘的心臟挖出來地嗎?”
小翠這個時候已經徹底沒有了底氣。她無力地點了點頭。道:“是我,是我將三夫人的心給挖出來的。”
曉諾:“她對你那么好。你怎么忍心下手呢?”
小翠冷冷地說道:“三夫人說了,她已經觀察我很長時間了,她擔心別的丫鬟害怕做不到,但是她知道我不會,她說我遇事十分冷靜,她和我一起去過賭場,她給我銀子花,她說我可以在扎堆的男人中間心平氣和地輸錢贏錢,她知道我可以幫她除掉那個害人的五夫人。”
真是是心思縝密的女人,看來她真是計劃已久了。
孟天楚:“她給你多少錢讓你做這件事情?”
小翠:“她一生的積蓄,三百兩。”
大家還是有些吃驚,看來這個晚娘地私房錢還真是不少。
曉諾:“那你就答應了?你怎么不勸她停葯呢,興許停葯之后她還有一線生機啊?”
小翠冷笑道:“主子的事情,我們下人不好多說。”
曉諾憤慨道:“你這是愚忠!”
小翠茫然地看著曉諾,道:“我不知道什么是您說地愚忠,但三夫人這樣聰明的人,我想她不會是一時沖動,再說了,等自己死了,那鳳兒生下了兒子,自己什么也得不到,換做是任何一個女人,大概都不甘心的吧。”
曉諾無語了,轉頭看了看孟天楚,小翠漠然說道:“好了,孟大人,我還忙著呢,我要走了王譯冷笑道:“走?”
小翠一聽王譯的話,有些愣了,道:“該不會不讓我走吧,那三夫人又不是我殺的,我只是見一旁見她死了,將她地心臟挖出來而已,我也沒有殺人,為什么不讓我走啊?”
王譯:“你沒有殺人,你跑什么?”
小翠被王譯地話給噎住了,王譯道:“曉諾姑娘和孟大人三番兩次問你既然沒有殺你,你跑什么,你為何不回答啊?”
小翠支吾著,不知道說什么。
孟天楚笑著說道:“王捕頭問你話呢,你如何不說?”
“我…,我不知道說什么。”
孟天楚:“我看你并不是袖手旁觀吧?”
小翠心虛地看了看孟天楚,道:“孟…,孟大人,你什…什么意思啊?”
孟天楚嚴肅地看著小翠,道:“我知道你的心理素質好,也知道你臨危不亂,所以晚娘才在那么多地丫鬟中獨獨選中了你,可是你知道嗎,晚娘死的那一天晚上,她已經出現了大出血的情況,而你家少爺正好不在,她那個情況之下,身體已經不支,怎么也不可能單獨完全自殺這個艱巨的任務的,與其說是她自殺,不如說是你幫助了她完全了自殺的過程。”
小翠頓時情急,道:“孟大人,您可不能含血噴人啊,我說了,我只是見她死了,這才將她的心挖走的,我沒有殺她。”
孟天楚:“我們檢查了晚娘的身體和心,發現那把刀刺得很深,甚至將心都插入了一些,即便是晚娘自殺的決心再大,但那個時候她怕是已經有心無力了。”
小翠:“那也只是你的猜測。你也不能說我就幫助了三夫人。”
孟天楚:“我是不能光靠猜測,不過我們從晚娘臉上的表情找出了一些答案。”
小翠不解,道:“三夫人的表情?”
曉諾頓時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
孟天楚:“曉諾。你明白什么了?”
曉諾:“難怪孟大人你讓我看晚娘死時地表情。當時我記得我還說晚娘的表情很驚訝。”
孟天楚微微一笑,道:“是的。那你現在知道為什么她那么驚訝了嗎?”
曉諾:“明白了,應該說,她的自殺計劃里沒有小翠地幫忙,她以為她自己完全可以做到自殺,但發現自己大量地失血之后,已經筋精疲力竭,或許連拿刀的力氣都沒有了,沒有想到。站在一旁地小翠走上前來幫她將刀刺進了胸膛,我想晚娘當時驚訝的大概就是這一點。”
小翠連忙說道:“不是的。不是這么回事情,是她自己沒有力氣了,讓我幫她的。”大家都長長的哦了一聲,小翠這才明白自己失言,趕緊捂嘴。
孟天楚:“興許你和晚娘說好了。她死了。你才有那三百兩紋銀,所以你走的時候才將那散碎的銀子都交給了小鈴鐺。是吧?既然有了那三百兩紋銀傍身,你怎么可能讓晚娘活著?”
小翠咬咬牙,道:“我承認,三夫人是沒有讓我幫她,但是我小翠也不是沖著那三百兩紋銀去的,她讓我一旁看著,說是見她將刀插進胸膛就讓我下手,怕時間一長,別人發現了自己就白死了,我也是見她將刀插進了胸膛,這才上前去地。”
孟天楚冷言道:“可是你沒有想到她已經沒有什么氣力,所以刀插得很淺,她還活著,是嗎?”
小翠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
曉諾:“于是你就再給了她一些力氣,將刀狠狠地刺進了三夫人的胸膛,連心都給刺破了,是嗎?”
小翠頓時花容失色,艱難地咽了咽口水,道:“是!”
孟天楚:“你知道為什么晚娘死地時候表情是驚訝的嗎?”
小翠搖了搖頭,道:“那不是我關心的。”
孟天楚:“你關心的是什么,錢嗎?”
小翠:“不管你相信還是不相信,除了錢之外,我小翠還不是絕情的人,既然三夫人相信我,那我就要為三夫人完成她地夙愿,我不能讓她白死,我要盡快地將她地心放在廚房的鹽壇子里,然后再去叫人。”
孟天楚見小翠面無表情地樣子,自己的心情很是復雜,他說道:“可是你知道嗎?你和晚娘都錯了,其實有很多方法可以救你們自己。”
小翠:“我想也是的,比如說,將鳳兒給三夫人吃的葯端給另外一個郎中一看便知。”
孟天楚:“你既然這樣的聰慧懂事,你為何?”
小翠:“我說過,主子有主子的主意,我們當奴才的聽了便是,再說了,少爺的眼里只有那鳳兒一人,即便是另外一個郎中說那葯對晚娘身體有害無益,鳳兒一哭二鬧三上吊的,事情也就過去了,三夫人的身體垮了,還未討到一絲半點的好,哪有何必?現在雖然三夫人死了,但鳳兒我想也活不成了吧,這樣至少三夫人不會白死,鳳兒也休養當成趙家的少奶奶。”
孟天楚沒有想到這個小翠雖說只是個丫鬟,卻十分精明,而且會算計,只可惜機關算盡,到頭來卻賠上了三條人命,實在是不值得。
王五和晚娘的案子雖然已經結了,但趙家小孫子的案子最早報案,卻是一點眉目也沒有,孟天楚想到這里,才放松下來的一點心情有抑郁了起來。
帶走了小翠,孟天楚和曉諾還有屠龍從衙門出來,曉諾見天邊烏云滾滾,便說道:“怕是要下雨了。”
孟天楚抬頭一看,果然是,道:“很長時間沒有下雨了,應該下上一場了,涼快一些。人的心情也會舒服一些。”
曉諾和屠龍自然知道孟天楚還在為那件未結的案子撩心,屠龍便說道:“要不我們就近回孟爺的家里去看看,看看最近的工程進展如何,我們就算是回家。大概趕不到。雨就來了。”
孟天楚想的也是,三人便信步讓孟天楚的家中走去。
突然。孟天楚覺得身后有聲音,還未來得及回頭,只見屠龍將孟天楚一把推倒一邊,曉諾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見一道白光從眼前閃過直直地朝著孟天楚腦袋上方飛過,屠龍飛身上房,不遠處一個穿著黑衣的人飛快地閃進一條巷子去了,屠龍正要追。曉諾喊道:“屠龍大哥,不要去了。怕是調虎離山之計,我和孟大哥都不會武功,你一走,孟大哥反而更加危險了。”
屠龍聽罷,覺得有理。自己一著急竟忘記孟天楚和曉諾都是不會武功地人。便飛身下來,曉諾已經將孟天楚從地上扶了起來。
屠龍上前仔細地看了看孟天楚。見他毫發無傷,這才放下心來,道:“原以為這杭州城還算太平,竟有人青天白日之下,這樣的膽大包天,真是不要命了,我看明天還是叫上柴猛一起,如果再有這樣的事情,就有人保護你們,我就可以追上前去,將那小賊活擒了。”說完,將那直愣愣插在土墻上的匕首拔下,仔細看了看,道:“好大地氣力,而且這上面有毒,孟大人,你說是誰會害你?”
孟天楚定下神來,笑道:“好在有你,我怎會知曉是誰要害我呢?”
屠龍想了想,道:“如果是真不知曉,那別人在明,我們在暗,我們就更要防備了。”
三個人說著話,見王譯在身后喊,便停下身來。
王譯笑呵呵地上前,也不知道剛才發生了那樣驚險地一幕,說道:“這一下好了,讓孟爺辛苦了。”
孟天楚微微一笑,擺了擺手,道:“不必客氣。”
王譯:“我就是來給孟爺問一問,晚上有沒有時間,我們大老爺想…”
孟天楚才經過了剛才那一驚嚇,現在就是山珍海味也沒有興致了,可推辭好像又有些不妥,正在猶豫中,只見曉諾笑嘻嘻地說道:“王大哥,不好意思,我先請了孟大哥了,要不你給你們大老爺說一聲?”
王譯沒有想到竟有人搶先了,于是趕緊說好話,怕自己回去交不了差,道:“曉諾姑娘,您看,你的事情若不是很重要,是不是可以推后一下?”
曉諾馬上說道:“不可以地,今天晚上是…,是我的生日。”
孟天楚沒有想到曉諾想出這個一個主意,王譯自然不好再說什么,只好悻悻地笑著,準備回去和蔡釗復命。
孟天楚:“對了,你就給大老爺說,得空了,我請他還有衙門里別的兄弟一起吃個飯,但是今天晚上…你看,實在是不好意思了。”
王譯馬上笑著說道:“哪里有您請我們的道理,我回去給大老爺說一聲便是。”
孟天楚想了想,道:“對了,還有那天我們救了的那個婦人,你幫她找到她的家人了沒有?”
王譯:“哈,瞧我這個記性,已經找到了,還湊巧了,正好是城西鄭包子老婆的姐姐,已經住下了,您就別擔心了,我趕緊回去復命啊,您就慢走,我就不送你們了。”說完,快步離開了。
孟天楚:“那鄭包子的老婆不是和別人走了嗎?那婦人豈不是還是沒有找到依靠地地方?”
曉諾:“好了,您不是聽王大哥說了嘛,人家都已經在鄭包子那里住下了,您就別愁了。”
屠龍:“就是,您啊,等您上任了,那才是操不完的心呢,我看啊,這個趙家孫子地案子,還是留給蔡釗老兒吧,上次萬歲爺說了,你必須在一個月內走馬上任,所以啊,我看您還是不要管這個案子了。”
孟天楚想了想,沒有說話,一個人朝前走去,屠龍和曉諾也趕緊跟上去。
三個人不一會兒就走到了孟家門口,好長時間沒有回來了,孟天楚不禁有些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