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族從來都是大陸格局上一個重要的存在,如果用一曲樂譜來形容大陸的悲歌歷史的話,龍族的出現往往是帶著休止符一樣的存在。
他們的力量是決定性的,他們的到來往往意味著最終的結束。
但是同樣的,這也意味著龍族的數量銳減。
當伊芙蘭一步一步帶領著奧古斯丁走到了偌大龍領內部的中心位置,隨即向著頭頂的那間石室飛行時,奧古斯丁發出了一聲感嘆。
“無數可能導致世界格局變化的秘密,就這么靜靜的躺在這里,是幸運還是不幸呢?”
他的目光并沒有在四周的那些晦澀文字上停留過多的時間,但是這并不代表他并非不明白這些東西代表著什么——相反的,和伊芙蘭相比,奧古斯丁雖然是第二次見到這些東西,卻比紅龍族長更能明白這些東西有著怎樣重大的意義。
史詩般的場景在奧古斯丁身旁劃過,他的衣服輕輕飄動著,向上飛行的他沒有依靠任何元素的支持,這是普通魔法師根本難以做到的,沒有人明白他已經掌握了怎樣的力量,又或者...他達到了什么樣的境界。
“在這種時候,我似乎沒有什么過多選擇的余地了。”
伊芙蘭在龍族最為核心的那間石室內接待了這位亡靈,這種事情是諸多史學家根本不會想象到也根本無法考證的,誰能想象象征著守護這個大陸秩序的最后一支力量竟然會在大敵當前的時刻和敵方坐在一張桌子上談論?
深淵和亡靈是羅斯洛立安大陸即將面對的最大敵人,從任何角度來說,他們都應該是斬之而后快的,但是從沒有人想到過,亡靈勢力在完全的進攻開展前,祭祀夏薇已經反叛——而整個亡靈議會上方的那個最終也是最強大的家伙,正在一臉平和笑容的和紅龍族長談論整個大陸戰局。
“我的每一次到來都不會讓你有什么高興表情,我可不希望讓你的容貌變老幾百歲,伊芙蘭。”
“不用稱呼的這么親昵,我依舊是我,幾千年過去了,我也不會變。”
伊芙蘭的長袍輕擺,兩人面前出現了一副常人難以想象的景象——原本那里僅有整齊的石板地面,卻在下一刻出現了一副碩大的全息大陸地圖。
光芒閃爍著,卻是從地面上根本難以尋覓的魔法陣中散發出來的,這個古老的魔法陣隨時顯示著整個大陸的情景,甚至于從這里能看到沿海那一拍擊的海浪,圣蘭斯帝國希利亞斯剛剛重新打開的城門,奧迪托雷正在打掃戰場的士兵...不一而足。
和埃克里斯頓當初在他的領地內所展現出的那副地圖完全不同的是,這里的地圖是近乎完全與世界同步的。
這種魔法陣所展現出來的景象甚至可以趕得上許多曾經接觸過的衛星地圖,世界仿佛無比宏大,卻又在頂階強者的眼中無比渺小。
“圣器的存在讓里奧瑞克費了不少心思,不過這應該沒有給你帶來麻煩。”
“他一直是個麻煩,沒帶來麻煩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伊芙蘭對于奧古斯丁并沒有好臉色,這位紅龍族長在眼前的亡靈看來似乎并不是什么值得特別尊敬的對象,反倒是更像一種平級間饒有意味的對話,而她也是臉色冷淡,并不熱情。
“麻煩可沒有那么多,通常都是自找的。”
奧古斯丁伸伸手,在伊芙蘭手中控制的魔法陣倏然發生了變化,景物在魔力的精巧控制下一步步放大,眼前巨大的沙盤狀全息地圖很快將焦點放在了一處地圖上原本看起來毫不起眼的位置上。
這里是位于圣蘭斯帝國北部領地和維多利亞伯爵所在的領地之間的位置,一支黑色的軍隊從中間正在以極快的速度行進著,卻是朝著精靈帝國所在的那片森林沖了過去,根本不去理會近在咫尺的人類軍隊和城堡。
鏡頭再一次轉換,停留在了大陸最東北端那扇聯通深淵位面的傳送門面前,源源不斷的軍隊依舊在不斷地向外涌出,似乎無窮無盡,黑壓壓的軍隊已經將附近近乎所有的地面覆蓋,不少森林已經被砍伐了很大一部分,露出了光禿禿的地皮,這些巨大的樹干成為了軍隊的后勤部門和工兵們用來建造攻城器械的原料。
東部大陸的君主、同時也是黑龍之王克里迪爾的軍隊就在于此,但是看起來他并不打算立刻進攻任何地方,而是按兵不動。
向著南端移動,出現在眼前的變成了正在不斷進攻索蘭美亞之墻的深淵軍隊,凱特陛下的這支軍隊戰力實在是弱到極點,又或者他們實在是沒有足夠的能力去攻下眼前這座看似無盡大山一樣的索蘭美亞之墻。
坑坑洼洼的城墻上面有著無數痕跡,卻沒有一處城墻坍塌,無論敵人的工程器械如何朝著一個地方進攻,總有魔法護盾會將那些威力最大的石塊彈開,巨大的城墻下已經成為無數士兵倒斃橫尸的場所,甚至已經累積成了一座座尸山。
火光跳躍著,焦黑的煙裊裊的將天空染成了黑色...
“這還不算麻煩?”
伊芙蘭抬著頭,七彩色的瞳孔盯住了那個盯著地圖的身影。
“只要他不動,對你來說似乎并沒有什么值得上心的。”奧古斯丁指了指那支已經積攢了超過百萬軍隊的深淵大軍,他們靜靜地蟄伏在這地圖的一個角落,伺機窺探著整個大陸。
“不要和我總是提到他。”
伊芙蘭的目光微微挪了挪,不經意間的嘆氣說明了她心中的一抹無奈。
“這是不可避免的,就如同奈里奧斯的隕落一樣。”
奧古斯丁輕輕嗅了嗅,似乎在品味著空氣中的味道,“他的龍晶在這里透著一種虛弱的意味,但是我已經在一次與他見面,現在的他過的尚可。”
“尚可?”
伊芙蘭摸不透這是一種怎么樣的評價,她已經無法去判斷奈里奧斯——或者說許多已經在這條路上走了多遠。
“比你想象的要好,不是么?”
奧古斯丁微微一笑,那種讓人說不上來的氣質總是帶著一種似人非人的感覺——仿佛他的存在總是違背常理的,這種人各個方面有一種近乎“完美”的感覺,他的言行,他的舉止,他的相貌,他的實力,雖然不一定能讓所有人認同,但是卻不會讓人在第一時間產生反感,這已經是一種難言的奇跡了。
“希望如此,但是我并不樂觀。”
“無所謂樂觀不樂觀,難道過了這么多年你還用感性來判斷么?”
奧古斯丁眉毛古怪的糾結了一下,隨即繼續道:“卡羅琳娜?”
“恩?”有些出神的伊芙蘭抬起了頭,隨即又低了下去,“萊妮依舊是那樣,我沒有選擇。”
“贊美偉大的母愛,我只能這么說。”
奧古斯丁做了個鬼臉,像是一個好友逗朋友開心那樣,聳了聳肩膀,“如今龍族碩果僅存的老家伙,我真是佩服你這么多年還能保持著這種凡人才有的情緒,否則你早就在千年前就跨過這一步了吧?”
“我不想。”
伊芙蘭僅僅給出了這三個字的答案,身影在這光芒四射的地圖面前有一瞬間的模糊。
阿提拉望了望頭頂,上弦月,月光黯淡。
四周正在行進的士兵們漸漸停下了腳步,行軍停止的命令已經發了下去,此刻的他們已經進入了一片漆黑的叢林,剛剛跨過的一條河并不寬,河水清亮而安靜,靜靜的流淌而過,士兵們在經過這里的時候似乎都沒有了平時的喧鬧,反而動作都似乎輕柔了一些。
精靈帝國與圣蘭斯帝國的國界劃分就在這條河上面。
這種景象在深淵戰士們來看有些詭異,前一刻還是一望無際的平原,在渡過了這條河之后,眼下的一切成為了漆黑的一片,因為高大的林木和叢林已經讓視野中沒有任何月光的存在。
火把受到管制,不過訓練有素的士兵們在視覺靈敏的斥候帶領下依舊安全的向著叢林深處走了一段距離之后才停了下來。
在矮人領地與領主許多一別已經過去了一個星期有余,至今這位領袖還在懷疑著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否真的正確。
不過能有一個選擇的余地,總比那些坐以待斃的同族要強上太多,阿提拉在每一個夜晚都會望向頭頂這片陌生大陸的月亮,沉思良久,心中矛盾的念頭一刻都不曾停息,連續多日不曾睡覺的他仿佛薩卡拉門托陛下一樣有了黑眼圈,負手佇立的背影已經成為了士兵們最常看到的情景,這么多天,甚至于近衛營的士兵們都在暗暗擔心,眼下的阿提拉會不會因為這種持續的抑郁而某一天發瘋...
“我究竟是為了什么?”
阿提拉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地圖,深淵文字標注出了其中并不多的一些區域,大多數地區都是一片空白——隊伍中甚至沒有一個能擁有完整地圖的人,對于深淵族來說,這些軍事地圖都是需要一定權限的,而阿提拉此次出行竟然連最簡單的完整地圖都沒有,僅僅有著一份靠著自己的斥候探路探出來的地圖,足以想象他的頂頭上司克里迪爾給他選擇的是一條什么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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