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江氏夸自己人比花嬌,讓霜霜十分的不好意思,連忙欠了欠身:“少夫人夸獎了。”臉上已經紅了。
這一害羞,霜霜倒是更添了分麗色。
江氏閃了閃眼神才微笑道:“本就是麗色無雙,倒并不是夸獎你,只是實話實說罷了;”她沒有再讓霜霜開口自謙,反而問道:“不知劉姑娘在家時,常做些什么消遣。”
霜霜聽到這句話臉上紅色更重,她平日里在家可不像人家的姑娘,做做女紅、看看花兒、魚兒什么的;她和其它女孩有一樣愛好便是撲蝶,其余的便不一樣了。
人家喜歡看魚兒,她是喜歡捉魚兒;人家喜歡看鳥兒,她是喜歡捉鳥兒——上樹下河,那是無所不為。
不過這些只能算是淘氣,不能算是她的最愛;她的最愛是武功。
只是劉尚書雖然寵這個唯一的女兒,但是絕不允她武,所以她愛了也是白愛,不過是在家偷偷削個木劍啥的,瞎耍一通。
女紅她是提也不提的,她繡的花兒實在是沒有法兒看;不過她有幾位好嫂嫂,所以嫁衣到轎圍,都已經備好了。
霜霜還有一個優點便是不喜歡說謊,所以聽到江氏的話后十分難以回答,過了半晌才吱唔出一句:“撲蝶吧。”
江氏“撲喇”一聲笑了:“你每天撲蝶?冬天的時候,去哪里撲蝶?”
霜霜的臉更紅,卻沒有惱:“冬天、冬天就不撲了。”
江氏笑道:“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劉姑娘不必如此拘束,不過話家常罷了;”她看向那一片野花:“雖然花兒盛,卻不是家養難入貴人之眼啊。”
霜霜看了一眼花海:“也不是啊。這花兒很有生氣,家中養得花兒哪有這般生氣?而且,依我來看,不管是家養的、還是野生的,她們自是高興才開花,卻并不是為了討哪個大人的喜歡。”
江氏聞言一愕,仔細看了一眼霜霜:“劉姑娘倒是一位心慧的姑娘。”
霜霜一笑雖然沒有說話,卻對江氏印像很好:這位沈家少夫人很和氣呢;自己駁了她的話,她也不惱。
江氏和霜霜慢慢熟悉起來便有說又有笑了,兩個人談得很投機。
霜霜厭嫁的壞心情也好多了;想到沈府的人如果都如江少夫人一樣,那里的日應該也不難過吧?而且,那里還有她的救命恩人,她總可以當面謝上一謝。
總也不見霜霜和江氏回去,劉夫人和二夫人都打發人來請:山上不比府中涼意重,讓她們不要過于貪看花兒再著了涼了。
用過中飯之后,江氏和二夫人一人去許愿、一人去求平安符;劉夫人也向佛祖問了霜霜的因緣,然后都準備下山回京了。
兩府人下山時匯到一起,結伴兒回了京城;上有說有笑的,也不覺時辰便看到了京城的門兒。
江氏看向霜霜:“我在府上等你。”把霜霜說得臉如紅霞,那里還能抬得起頭來;倒是把二夫人引得大笑不止。
二夫人和劉夫人相別時,反手上的一串檀木手串和一塊玉佩給了霜霜:“本不知道能遇上劉夫人和姑娘,也沒有什么準備,這些東西就讓姑娘拿著玩兒吧。”
劉夫人推辭了兩句,便讓霜霜謝過了二夫人接過了東西來。
而劉夫人卻給了江氏一個香袋一只赤金鐲兒。
兩府的人各自道別回府,一夜無話。第二天,劉尚書親來沈府道謝,說昨天多蒙沈二夫人和少夫人照顧妻女云云;當然,他也不是為此一事而來,道過謝后和沈侯爺等人商議了一下親事的細節,用過午飯之后便回去了。
紅袖在午飯后聽到沈妙歌所言,夫妻二人都沉默了好一會:現在府中知道江氏和沈二爺的私情的,只有他們夫妻二人;六夫人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江氏和二夫人前天忽然提出去上香,的確是奇怪了一些;因為沈夫人和沈夫人大前天去上香時,她們都沒有要跟著去,倒是七夫人去了。
紅袖看了一眼沈妙歌:“不會是——,江氏嫂嫂知道了劉夫人母女要上香,所以才說動了二嬸娘一起上山的吧?”
她隨即又道:“應該不會,劉夫人母女就要上山進香的事情,怎么可能會被深居內宅的江氏嫂嫂知道?我也是不知道的啊。”
沈妙歌卻道:“你是不想知道,所以才不會知道。”
紅袖想了想,還是不想把江氏想得工于心計:她也不是工于心計的人。
“劉夫人母女要上山也是臨時起意,不過也就是準備了一天而已,就算是我們想知道也不可能會知道的。劉尚書府,距我們府可是不近呢。”
沈妙歌點點頭:“我也是有此疑慮,但是江氏嫂嫂和二嬸娘這香上得湊巧了;如果真想上香,為什么不和母親、祖母同去?”
紅袖代江氏分辯道:“也許,她們想自己去自在些?不然,母親也沒有攔她們啊。”她自己說著話,心下也是疑慮不解,便把帕甩在床上:“算了、算了,我著人去問一問吧。”
叫了韻香進來吩咐完,韻香便出去了;可是不過一會兒她便回來道:“昨兒,二夫人娘家來人了,二夫人的娘家不就在劉尚書府不遠處?況且,昨天說話陪客時,少奶奶都在的。”
“哦?為什么?”紅袖奇怪,娘家來人要說體己話兒,為什么非要讓江氏做陪不可。
韻香搖頭道:“不知道,此時已經著小丫頭去打聽了。”
紅袖奇怪韻香為什么能這么快就知道這些,韻香道:“是白侍衛告訴婢的。他不知詳情,是因為他從不潛入其它女眷們的院。”
沈妙歌笑著看紅袖:“瞧這丫頭白侍衛、白侍衛叫得拗口,你還不打發了這丫頭出門兒,想留她到什么時候?”
紅袖還沒有接話,韻香跺腳匆匆一福跑了。
打聽來的結果是,二夫人的娘家小侄兒受驚幾乎沒有命,她請江氏幫著繡了兩件五福的肚兜給孩穿帶:這樣的肚兜滿府中,就只有江氏做得最好;所以當日留她坐陪。
事情并沒有什么不妥當的地方,但是紅袖和沈妙歌總是不放心;沈妙歌喃喃的道:“二哥是不能讓他搬出府去的,如果能讓嫂回娘家就好了。”
紅袖不自禁想到了夢喜的話的,江氏就是想回去,她的娘家也不會允的;輕輕一嘆,她擺了擺手:“罷了。也許,等劉姑娘嫁過門來,一切會好起來。”
沈妙歌嘆氣:“那兩個呢?有一個是消停的?怕到時只會打起來是真。”
紅袖看了一眼沈妙歌:“現在朝局已變,這兩個人也不被京中這人念起——如果犯了錯,正好打發了事;依我看,留著始終是個禍害。”
沈妙歌點頭:“我改日探一下祖父的意思。你說的對,屋里人多了就是禍害;不說二哥這里,就是四哥那里這幾天聽人說也熱鬧的。”
紅袖淡笑:“四哥能明白過來便是好事,至于其它的雞飛狗跳,我們卻是不好說話的。”正說著話,便看到趙氏進來:“爺,姑娘。”她見過了禮。
“二爺房里的那位請了一位有道之人來推命,四奶奶也抱著姐兒去了;我們是不是一會兒也請他過來看看。”
沈妙歌搖頭:“不語怪力亂神。此事如果被祖父、父親知道,二哥一定會挨罵的;當真是妻賢夫禍少,有這樣的兩位妻,二哥也真是可憐。”
趙氏還是拿眼看紅袖,她是信的。不過因為沈妙歌一句話回絕了,所以她后面夸贊尋道長的話都咽了下去。
紅袖輕輕搖頭:“不必算了,好心好命,不用他算也是平安喜樂的。”
趙氏卻急得跺腳兒:“我的奶奶,您就是讓他看看你肚里的胎兒是男是女,總是成的吧?”她說此事就是為了這個。
沈妙歌和紅袖相視一眼笑著搖頭:“男孩兒女孩兒都一樣,不都是我們的孩。”
趙氏無法,只得跺跺腳轉身出屋而去;她看紅袖不去算,便背后紅袖沈妙歌去尋那道長了。
那道長卻不是個出家在觀中的,在家中設了神位與人解八字、排憂愁,有時還代人寫寫家信;這些年來倒也闖出一些名頭,有一些的信徒;他還是火道人,年青時便娶了妻,跟著他一起道,聽人說也有幾分道行。
只是他們夫妻兩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泄露天機多,至今也無一兒半女在膝下;有著萬貫的家財,卻根本無人能繼。
道長本家姓馬,人稱馬半仙兒;他的妻就是馬仙婆。
與婦人看胎兒男女本是馬仙婆的本事,只是今日馬仙婆被人請去做法事,所以他看到那白花花的銀份兒上,才來到了沈府。
不想除了看胎兒男女,居然又得了一樁看相的生意,自然說得天花亂墜:有好處自然也要有壞處——命相很好無壞事,主家再高興也不過是幾兩的卦銀;只有命相好,但是眼下卻有些坎兒,主家才會拿出銀來讓他做個法壇什么的,如此銀沒有幾十兩是不能成事的。
他都是先收銀后開口的,所以看到四少奶奶的大手筆之后,對夢梅只給了六分銀十分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