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沈妙歌和花奴的衣服,此事已經不用多問:必是花奴勾引主子。沈妙歌不用說一句話,是非曲直就擺在了眾人的面前;就算是看沈妙歌再不順眼的人,也指不出他的半點兒錯處。
沈妙歌在發覺了花奴的心思之后,便打定主意給這些別有心思的丫頭們一個教訓,所以便打定主意,不管花奴如何做為,他是以不動而應萬變。
因為像這種事情,沈妙歌事后對著人時,不好說得太多的;而且他如果開口分辯,那么日后總有那么一起小人會在背后嚼他的舌頭——想找他話中的毛病還不容易?反正這樣的事情,是個人都會有興趣猜測或是暗中談論的,禁是禁不住的;只要傳了出去,于他名聲多多少少會有些妨礙。
至少,他不想此事被人做談資。
所以,沈妙歌對著沈太夫人一禮之后便立到一旁不再說話;接下來的事情,自有沈太夫人做主。
有丫頭搬了椅子、鋪好軟墊,請沈太夫人就坐:床上被花奴弄得凌亂,而且有了這樣的事情,這張床沈太夫人自然是不能坐的了。
沈太夫人指著身旁的另外一張椅子:“你坐下吧,原本就是累了回來歇一歇的;不能只顧著規矩損了身子。”
沈妙歌此時異常的規矩,聞言對沈太夫人行了一禮,低低的應了一聲兒便坐在了椅子上,一句多余的話也沒有;坐下以后便是眼觀鼻、鼻觀心的開始發呆;他這個樣子,看上去倒像是驚嚇到了。
沈太夫人雖然明白孫子的用心,但關心則亂,還是忍不住探手摸了摸他的額頭,仔細看了看他的眼睛:眼神清澈,這才完全的放下心來。
她沒有先處置花奴,反而先打發人給沈老祖送信兒,說她有些事情要回房一趟,五哥很好讓她放心就是。
又想到了紅袖,她略微一想還是沒有使人去請她來:今日是她的生辰,不能讓她因此事添堵;而且一請她老祖宗也會起疑的。
沈太夫人取了茶盞在手里,并沒有吃,只是盯著茶盞好似在思索;那裊裊升起的水汽,使得她的臉龐半隱半現,屋里的人根本看不清她的面容。
屋里一下子靜了下來,靜的時間越久越讓人感到壓抑;不要說花奴了,就是立在一旁的沈太夫人的心腹之人,都斂氣不敢大口呼吸。
沈太夫人不用多想:此事,不能鬧得全府上下人人皆知,尤其是在今日;也因此,花奴更加的可惡該死。
她把茶盞放回了小幾上,輕輕的響聲便驚的花奴一顫;沈太夫人輕輕的道:“把她先給我關起來,明日再行杖責;明兒,給我——,重重的打,還要讓五哥兒院里的丫頭們都去看著。”
她的聲音很平緩、很柔和。
花奴雖然嚇得涕淚直流,可是她卻不敢哭不出聲來,就連求饒的話她也不敢說出口:只是一個勁的叩頭,希望沈太夫人能饒她一命。
沈太夫人卻看也不看她,只是一揮手便讓人拉了她下去:如果今日不是紅袖的生辰,那么今兒她就要杖斃了這個花奴!
喜慶之日,是不能見血光。
沈妙歌自始至終沒有再看花奴一眼,并非是他心狠,實在是花奴讓他厭惡到極點。
花奴不過是人牙子手中買來的平常婢仆,因為紅袖的挑選,她才不得已進入侯爺府,然后又是紅袖做主,她才成為了一等大丫頭:紅袖予她來說是有恩的,而且紅袖也一直待這些丫頭們極寬和。
所以,花奴如此做就是背主不忠!從根上說起來,就算他日沈妙歌會收她入房,也要紅袖允許,并且還要在他和紅袖圓房之后才可以;花奴卻在今日安了如此見不得人的心思,她想要的便不僅僅是通房或是姨娘之位,她還想要做沈家長房長子的姨娘吧?
雖然是庶長子,但卻和一般的庶子有些不同;最重要的是,這個孩子會得到沈老祖和沈太夫人等人較大的關愛——第一個玄孫嘛,而她做為生身姨娘,自然也會水漲船高。
原本,沈妙歌沒有想過這么深,但是現在他不想刻意去想,這些想法便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中;與此同時想起的,還有許多原來他并不在意的,沈夫人和他父親姨娘們之間的一些事情。
此時,沈妙歌更加明白母親的不易與難為。
花奴被媳婦子捉住手臂時,她看向了沈妙歌:唯一的救星便是五爺了!她伺候了五爺一年多,五爺不能一點情份也不念吧?
她不敢求沈太夫人,當然也不敢在沈太夫人面前求沈妙歌;直到她被拖到了門口處,她終究因為害死而生出了些許的勇氣哭道:“太夫人,五爺……”
沈太夫人的眉毛只是挑了挑,拉花奴的媳婦子已經伸手重重掌了她兩個耳光,卻無人喝斥她一句。
沈太夫人沒有想到這個花奴到現在居然還敢求饒!她冷冷一哼:“拖回來。”
沈妙歌沒有成年,所以他才沒有和紅袖圓房;而這個時候花奴勾引沈妙歌,簡直就是在壞他的身子骨:對于沈太夫人來說,和想要沈妙歌的命沒有什么分別。
不要說今日是花奴的錯,就算是沈妙歌對花奴起的心思,錯也是花奴的!
可笑她一個剛剛進入侯爺府的一年多的丫頭,對侯爺府的一些規矩還不是了解的很深、很多:以為只要爬上沈妙歌的床,她便能一步登天!一步登天是可以,但卻要在沈妙歌成年之后如此做才有可能成功。
她在人牙子手里時,聽那些“大家大戶”賣出來的丫頭們說過很多的事情,對于可以做上主子的方法自然是非常上心的;只是她錯就錯在,把侯爺府當成了那些“大家大戶”。
“你還有話要講?”沈太夫人依然還是平聲靜氣的。
花奴卻自心底開始打顫,連忙搖頭、再搖頭;她不是不說話,是嚇得說不出一個字來了。
“真沒有話要講了?有話你現在就說出來,不然你出了這個門再亂開口,胡亂說些什么的話,那……”沈太夫人平平的瞟了她一眼。
花奴嚇得冷汗已經滿了額頭,她還是連連搖頭說不出一個字來。
沈太夫人這才輕輕一擺手,媳婦子們把花奴拖下去了;這次,花奴沒有敢開口說一句話:雖然,她很想開口求饒。
沈太夫人打發走了花奴,掃了一眼那張床眉頭微微一皺:“五哥兒,你還是去袖兒院里歇一歇吧;這屋里要好好收拾一番才能住人了。”
沈妙歌起身應了一聲,送走沈太夫人之后,他才帶著兩個小丫頭去了紅袖的院子;他躺在床上之后并沒有睡著,他有些生氣:他要等紅袖,等她的解釋。
他不相信紅袖對于花奴的心思一無所知。
沈太夫人回去之后和沈老祖說了兩句話,便坐下自管看戲,好似什么事情也沒有發生過。
紅袖一直看戲,并沒有打發人回去,也沒有離開過;韻香在沈太夫人離開不久之后便回來了,她代替趙氏伺候在紅袖身邊,把她打聽來的事情低低的說給了紅袖聽。
那個讓紅袖起疑的姨娘,是沈侯爺的妾侍,本姓花;據沈府的下人們說,花氏的性子比較爽直,侯爺等她一般,在沈夫人面前她也是一般;不過不知道什么緣故,她得了沈大姑奶奶的眼緣,時常叫她過去說陣子閑話。
花氏育有兩子,不過第二子卻早早就夭折了。
“七哥兒是花姨娘養的。”韻香最后輕輕的說了一聲兒。
同沈大姑奶奶不錯,為什么會那么看沈大姑奶奶呢?有子,還是沈侯爺的妾侍,此人不會同沈妙歌中毒有關吧?
沈妙歌死了,對花氏有莫大的好處,所以紅袖才會如此想。
“嗯,我知道了。還有其它的嗎?”
“花姨娘還同三房的楊氏姨娘走得很近。”韻香又理了理自己聽來的話,加了一句。
沈妙歌三叔的妾侍?紅袖問起了花氏的出身:不出她的所料,此人原本是府中的丫頭——沈府男主子們身邊的妾侍、通房,有不少都是沈府的丫頭。
這當然不是什么好事兒:如此的常例,沈府現在不知道有多少丫頭,正想爬上沈妙歌的床后,成為沈家的半個主子呢。
紅袖掃了一眼沈太夫人:不知道她會如何處置花奴,應該會知會自己一聲兒吧?如果處置的好,也許近二三年內,她和沈妙歌的日子便可以清靜些。
戲終于唱完了。
沈老祖賞了戲班子一些銀子,然后喚了袖兒和江氏過去說了兩句話便起身回房了:她對于紅袖能一直陪著她看戲自然是很滿意的。
江氏走的時候,想要同紅袖說什么的,不過最終她卻猶豫著沒有說告辭而去;這讓紅袖有些上心:江氏不是一個多話的,應該說是很少說話,她想說得話自然不是閑話——看來這兩日要去拜會一下江氏嫂嫂了。
沈大姑奶奶自然是跟著沈太夫人走了:她今日自然是有所求的,不可能就此被打發走。
紅袖回到院子聽說沈妙歌在自己院子時,便知道花奴事發了;不過她什么也沒有說,只是吩咐人好好的伺候沈妙歌,便回西屋去歇著了:晚上,沈家姑娘們還要請她呢。
沈妙歌沒有想到紅袖沒有來他的屋子里,好像花奴的事情對紅袖來說不是大事?或是他對于紅袖來說根本不重要;他心里的三分惱怒便加重到了五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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