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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七章妮可的反擊
不可否認，落雪的這番言論是很震撼的。至少杜維聽了之后，盡管自己也是人類，但是卻也心中暗自震動。
縱然他感情上再怎么不情愿，再怎么覺得抗拒，但是理智卻告訴自己：落雪的這番話，至少從客觀上，是沒錯的。
人類的歷史，不正式一部同類之間殺戮的過程嗎？
不管是這個世界也好，甚至就連杜維的前世那個世界，古今中外，都是如此！
精靈王作為一個異族，卻這么一刀戳中了人類天性之中的軟肋，并且如此大加抨擊，雖然杜維心中無奈，但是卻畢竟是不滿的。
望著杜維的表情，精靈王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這個年輕的人類對手，果然很是難受，被自己說中了，卻偏偏無力反駁。
可就在杜維啞口無言的時候，偏偏這個時候，旁邊的妮可小姐……
閉著眼睛的梅杜莎女王，在之前的對話之中，一直都保持著沉默。在落雪說出上古時代的那段傳說的時候，妮可小姐的臉色也絲毫沒有變化。
無論是曾經創造了燦爛文明的魔族也好，或者是那些精靈族矮人族獸人族聯合起來的戰爭也罷，甚至就連說起那些上古神靈的事情，都不曾讓這位美麗的美女蛇動容過。
她絕美的臉龐之上，一直都保持者淡漠的表情，似乎對一切都是無動于衷。
然而，當落雪說到了那個大陸上很常見的神話故事，那個美麗的少女為了殺死魔王而騙取魔王的弱點的故事……
當說到那里的時候，妮可小姐冰山一樣的面容之上，卻仿佛露出了一絲悸動……
從她的眉梢開始，似乎流露出了一絲淡淡的感慨，其中又仿佛蘊涵了一點傷感的味道。不知不覺，這位美女蛇居然輕輕的嘆了口氣，盡管聲音很輕，可是這畢竟是美女蛇極少見的表露出情緒的波動來。
而此刻，當精靈王大肆抨擊人類的天性殘忍的時候，就連博學的杜維都無話可說的時候，美女蛇卻意外的發出了聲音！
“哼哼……”
只是輕輕的一笑，這笑聲仿佛很淡漠，但是卻落雪和杜維，卻從其中品味出了一絲淡淡的嘲弄和不屑來。
原本這個常年如巖石一樣冷漠的女人，能表露出一點情緒波動就已經極屬難得，今天卻居然還會主動笑出來，更是奇聞了。
更何況，她笑聲之中的不屑，更是明顯。
“哦，看來梅杜莎女王對我的言論有些異議嗎？”精靈王先是一皺眉，隨后平靜的看向了妮可小姐：“難道在您看來，我說的人類的天性，并不是這樣的？”
“不，我認為你說的很對。”妮可小姐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卻很清晰。隨后，這位美女蛇轉向了杜維，她用閉著眼睛的臉對著杜維，輕輕道：“杜維，隨你來到人類世界這么長的時間，你教會了我很多……我記得你第一次教我的，就是關于人類的‘口是心非’和人類的虛偽。可以說，人類天性之中的劣性，似乎你已經教了我很多很多，你說的那些，我也都一一的牢牢記住。而且……當你沒有時間陪伴我的時候，感謝你的那位小未婚妻，那個叫薇薇安的女孩，她經常來陪我，并且還和我說了很多很多你們人類的歷史。雖然她說話的口齒是有些不太清楚，不過幸好，我有足夠的耐心和時間，也感謝她，我學到了很多很多……”
最后，美女蛇輕輕的點了點頭：“薇薇安給我讀過幾天你們人類的《大陸通史》，所以，我覺得這位精靈說的沒有什么錯，人類的殘忍，虛偽，狡猾，都是天性……”
落雪笑了，而杜維的臉色卻很無奈。
被精靈王嘲弄也就罷了，可是妮可小姐明明就是自己這邊的啊，居然也這么說。
可杜維依然無法辯解。
然后，接下來，妮可小姐的表現，卻讓兩人都是大吃一驚！
“可是……雖然這些都是事實，但是我覺得……難道這樣有錯嗎？”妮可垂頭，似乎略微思索了一下，用堅決的口吻一字一字道：“我覺得這些并沒有什么。”
甚至于，妮可小姐干脆用嘲弄的語氣，對著精靈王，冷冷道：“至少，我覺得你們精靈，或者矮人，或者任何其他種族，沒有資格用這樣的充滿了貶低的言論來評價人類。”
“…………為，為什么？”落雪愣住了。擁有足夠風度的精靈，并沒有因為被反駁而憤怒，卻靜靜的看著妮可小姐，等待答案。
妮可沒有直接回答，卻反問杜維：“我記得你曾經和我閑聊的時候，說過一個例子：一群鹿，靠吃樹葉而生存，結果，那些樹的高度太高，只有個頭足夠高的鹿才能夠到樹上的葉子，而一些個頭矮的鹿，則不得不餓死，因為它們夠不到樹上的葉子……杜維，我很清楚的記得，你在說起這個例子的時候，仿佛說過兩個給我印象極為深刻的詞語，一個是‘優勝劣汰’一個是……嗯，仿佛是‘進化’對吧？因為這個結果，使得矮小瘦弱的鹿都被餓死，而高大健壯的鹿卻活了下來，一代一代的繁殖，很多年之后，鹿的群體，就只剩下了高大健壯鹿了！雖然這種淘汰的過程很殘忍，但是結果，卻是使得鹿的群體的質量提高了……杜維，我記得當初你大概就是這么說的，對吧？同樣的道理，草原上，只有跑得快的羚羊才能活下去，因為跑的滿的，都被獅子抓住吃掉了。”
落雪的臉上露出一絲凝重：“可是，這和人類的同類殘殺，有什么關系？”
“有關系，而且關系很大，而且……精靈，這正是其他種族的悲哀！”妮可小姐的聲音很冷靜，然后，她帶著古怪的微笑，緩緩的提出了一個新的問題：“落雪先生，您說您看了人類的歷史，說人類的歷史就是自相殘殺……可是，難道您沒有發現一個很重要的前提條件嗎？你說的人類的自相殘殺的‘前提’是：其他的種族，都已經被人類全部征服或者滅亡了！”
妮可小姐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優勝劣汰！永遠的優勝劣汰！這個規律永遠存在，并且還會一直存在下去。你所謂的人類的殘忍……只不過是因為人類殘殺了你的種族，殘殺了其他的種族，征服了其他的種族……可這種征服，本身就是優勝劣汰！其他的種族沒有人類優秀，所有被人類擊敗，有的，只能消失在歷史之中……就好像是個子不夠高而吃不到樹葉被餓死的鹿，和跑得不夠快而被獅子捕食的羚羊！它們的滅亡，怪不了別人，只能怪它們自己太弱，所以被淘汰！”
“這是一個過程。人類也好，獸人也好，精靈也好，其他的種族也好。至少在這之前，大家都是站在同樣的起跑線上！
落雪先生！
你指責人類狡猾，偷學魔族的文明，那么你為什么不責怪你們自己太過保守而不思進取？
你指責人類背信棄義，違背了協議而對曾經的盟友下手，那么你為什么不責怪你們自己太過天真幼稚？
你指責人類殘忍……那么你為什么不責怪你們自己太過優柔寡斷？
不管過程是怎么樣也好，但是事實的結果就是，人類是‘優勝’，而你們，則是‘劣汰’！！這種時候，與其用酸溜溜的語氣來抱怨人類，不如自己反省一下自己種族的缺陷！”
杜維都沒有想到一直沉默的妮可小姐……居然能說出這么一番犀利之極的言論，更何況，這個美女蛇還不是人類！！
落雪沉默了。
精靈王的表情漸漸嚴肅了起來，他仔細的思索著美女蛇的話，認真的思考了一會兒，鄭重道：“梅杜莎，我承認你說的話或許有一些道理。但是……難道我說的人類的互相殘殺這一點，有錯嗎？同類的殘殺，以人類為最！”
“可是這也是有前提的。”妮可的回答不慌不忙：“人類是在把其他存在的對手種族全部征服之后，才開始大規模的自相殘殺。同樣是一個優勝劣汰的過程。就好像我們的頭發……有些枯黃和不良的頭發會脫落，然后才會長出新的色澤光亮的毛發來。當外部的威脅沒有了，沒有來自外部的競爭，那么人類就只能通過內部競爭，來保持這種規律一直持續下去！因為如果不競爭，任何群體和種族，都將面臨唯一的結果：退化！”
妮可說完了這些，對著杜維道：“是這樣吧？我說的沒錯吧，杜維？”
杜維此刻也立刻把握住了妮可的意思，深深的點了點頭，而他看向美女蛇的眼神，也不知不覺帶了幾分凝重和嚴肅。
因為你們這些外敵已經被淘汰了，我們人類沒有了對手，就只能內部競爭了……這大概就是妮可所說的意思。
因為你們早早就被先淘汰了……這樣的意思，對于精靈族和其他種族來說，還真有些傷人啊。
杜維很快就整理好了思路，開口笑道：“落雪先生，您認為呢？”
落雪沉默。看得出來，這位精靈族的強者和智者，在仔細的思考妮可小姐的話。
很久很久，落雪都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你說的沒錯，我們人類的確是一直在自相殘殺。”杜維嘆了口氣，可隨后他語氣一變，凜然道：“在驅逐出了你們之后，大陸之上，人類已經沒有了對手！但是競爭這個規律，依然還要延續下去！所以人類才會所謂的‘互相殘殺’！落雪先生，縱觀人類的歷史，無非就是強大的國家滅亡弱小的國家。更強大的國家吞并弱小的勢力……但是結果是，‘弱小’者被淘汰，‘強大’者留下來！這就是一種自我不停的新陳代謝的過程！”
落雪搖頭：“我依然覺得，如果是精靈族或者其他種族，就沒有這種大規模的自相殘殺。”
杜維笑了。
他這次是真的笑了。
很快，他的眼神變得尖銳起來，冷冷的回答了一句話。
“你說你們這些種族沒有自相殘殺？或許是這樣吧……但，那是因為你們根本就沒有成為過這個大陸的主宰！！如果你們成為了大陸的主宰，成為了這個大陸上唯一的種族，說不定你們自相殘殺的程度比人類更激烈呢！”杜維冷笑道：“落雪先生，可惜，你們卻先一步就已經被淘汰了！如果要評價人類的劣性……就先擊敗人類，站在這世界的主宰位置之上，再來說這些無聊的評價吧！”
落雪沒有憤怒，這位精靈王在沉默了一會兒之后，反而笑了。
他的笑容很真誠，絲毫沒有掩飾的意思，盡管眼神里有些淡淡的失落，但是更多的，卻是閃過了一絲精光。
“很好。”落雪居然站了起來，對著杜維和妮可小姐微微欠了欠身子：“多謝兩位給我上了這么生動的一課！請接受我真誠的謝意！如果不是今天這番精彩的言論，恐怕我現在還在沉迷于狹隘之中！郁金香公爵，你說的沒錯，失敗者沒有資格評價勝利者！今天的這些話，我一定會仔細去品味的！”
看著精靈王的眼神，杜維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絲后悔來。
我……或許不該說這些話吧！這些話，恐怕會把我們的敵人“點醒”啊！
掩飾著心中的后悔，杜維立刻跳開了話題，微笑道：“好了，落雪先生，讓我們忘記關于人類的話題，您剛才的故事，還沒有說完呢！在消滅了魔族之后，發生了什么事情呢？”
（晚上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