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內侍低著頭小心的走到雪怡然跟前到:“啟奏陛下,太尉葉大人按您的吩咐已經在外面候著了。”
現在對雪怡然來說,葉追風也許是他最信任的人了,這才會在這時候把他叫了進來,打算在早朝前和他商議一下,該怎么處理這事。
“快快傳他進來。”雪怡然連忙揮手,讓那內侍出去請葉追風進來。
一會的工夫,葉追風便跟著內侍進來了,見了雪怡然剛要行禮,雪怡然已經連連揮手道:“算了算了,現在哪來那許多客套,坐下說話。”
葉追風坐下后,小心的用試探的口氣問道:“陛下緊急召見,不知道有什么要緊的事要臣去辦的?”
深知葉追風性格的雪怡然掃了葉追風一眼,然后將白云帆送來的密件遞給他道:“你先看看這個,看完了再說。”
葉追風接過去一看頓時驚的站了起來,指著那密件道:“這都是真的么?”
雪怡然苦笑道:“暫時還沒查實,不過應該是真的,解州知府現在在押,等著京城派人處理,從這點上來看,這一切都是可信的。”
葉追風聽了連連點頭,真要是白云帆捏造罪名要害李大偉而奪權,大可以殺了他,這樣就算是上面派人下去,也可以來個死無對證,葉追風也是官場上混成精的人物,這點道理自然一想就通。
“陛下您的意思是?”葉追風猶豫的問道。
雪怡然見葉追風如此,頓時就惱了,板起臉就道:“你這人,怎么老這樣,自從這大齊立國,你當上太尉以來,說話做事老是如此低調謹慎,我要是拿定主意了,還要你來商量作什么?”
葉追風聽了立刻就跪了下來道:“微臣該死,讓陛下勞心了。”
雪怡然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葉追風,心中也是不忍。說來這葉追風在朝廷里的日子還真不好過。一直夾在白奇偉和蘇云成之間,很難做人。當年大齊立國的時候,本來憑著戰功,這太尉的位子應該是白奇偉的,可一直與白奇偉有隙的蘇云成堅決反對。一直想玩平衡的雪怡然也顧忌白奇偉兵權太盛,怕日后沒人能節制他,便把這太尉的位子給了當時是白奇偉副手的葉追風。
有了這件事情,白奇偉一直認為這事是由于蘇云成的反對而弄成這樣,心頭一直對蘇云成不滿,雙方越鬧越僵。雪怡然見自己的文武兩大臣這般對立,又想了個餿主意,逼著蘇云成把妹妹嫁給白奇偉做了二夫人,希望通過結親來緩和兩家的矛盾。誰知道事與愿違,蘇云成為了這事耿耿于懷,一直認為是白奇偉的為報復他想出來的辦法。雙方不但沒有和好,反而越來越僵。
罪魁禍首是雪怡然,苦的卻是葉追風,蘇云成和白奇偉,原來資歷和地位都在葉追風之上,原本希望葉追風能做為兩人的緩沖,結果葉追風倒成了兩人的出氣筒。
說來也真難為葉追風了,這些年來,一直小心謹慎,竭力緩和白蘇二人的矛盾,夾在兩派之中實在是兩頭受氣。
“你起來吧。”雪怡然想到這些,微微的嘆氣道。待葉追風站了起來,雪怡然又道:“眼下的局勢你也看見了,匈奴和張楚隨時有可能打過來,大齊太平日久,如今武備松弛,內臣不合,必須盡快扭轉這個局面,當務之急就三如何解決白蘇兩家的問題,這是問題的根源所在,你說說你的看法。”
葉追風站起來道:“微臣以為,此時不如于他們攤開來說,把這事告訴他們,讓他們認識到目前的危局,兩位大臣都是識大體的人,在此國家危難之際,應該能摒棄前嫌。陛下再動之以昔日結義之情。以微臣看來,在兩位雖然不至于從此修好,但也會在此危難之時同心協力的保衛家園,畢竟有國才能有家。”
雪怡然聽了低頭思慮,葉追風猶豫了一下,鼓起勇氣又道:“還有就是公主與白七之間的事,我看不如順水推舟,讓白七做駙馬,再讓蘇家小姐嫁與白七為二夫人,這樣一是可以更好的籠絡白家,二來以蘇家小姐的聰慧,兩家的矛盾日后不難化解。”
雪怡然聽了連忙搖頭道:“頭一樁事好辦,散朝的時候我可以把他們留下來,后面的事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丫頭的婚事我也做不了主,再說了,當年逼著蘇云成嫁妹妹,結果呢,兩家矛盾更深。這回我可不想再來這一處了。”
葉追風聽了心頭一樂,暗道自己怎么忘了眼前的國主是位懼內的主,這公主的婚事,多半是那位王后來拿主意了。
早朝散后,雪怡然果然把白奇偉蘇云成和葉追風留了下來,三人來到后頭,雪怡然對三人笑道:“今天把大家叫來,不為別的,眼下正是秋高氣爽,我們兄弟多年沒在一起游玩了,今天我們換上便裝,大家一起上玉泉山去轉轉,回憶一下少年輕狂的往昔。”
蘇云成與白奇偉聽了均是一愣,蘇云成想的是,眼下都快到冬至了,扯什么秋高氣爽阿,前些日子陰雨連連,今天雖說晴了,可玉泉山上那還不是凍死人啊,這時候去爬山,那不是遭罪么?白奇偉粗些,心道今天國主是怎么了,是不是昨天晚上在床上活沒干好,受了老婆的氣,今天才想起來除去散心了。
兩人是各自肚腸,都不太想去,可雪怡然既然開口了,為人臣子的又怎么好拒絕,當下各自點頭,換上雪怡然準備好的便裝,一起出了宮門,奔那玉泉山而去。
秋風蕭瑟,衰草凄凄,深秋的玉泉山上,千瀑齊下,萬木凋零,竟別有一番情致。四人一路行來,各有心事的四人顯得興致不高。
行至半山,雪怡然回頭朝那都梁城的方向望去,頓覺眼前豁然開朗,只見那小梁河繞城東去,宛若玉帶,曠野之上阡陌縱橫,行人往來。
眼前一亮的雪怡然心情頓時好了許多,停下腳步指著這大好河山道:“三位兄弟,看看這錦繡山河,這都是我們當年兄弟同心,一刀一槍的打下來的。如今有人想窺視我們的家園,你們說該怎么辦?”
蘇云成聽了一怔,順口便回到:“陛下何出此言?眼下中原雖然四分五裂,但各國之間相互顧忌,都想做那得利的漁翁,天下還是太平的。”白奇偉聽了覺得不以為然,作為軍人他時刻想的就是如何防范敵人的入侵,對蘇云成這種粉飾太平的論調一向是不屑一顧,可今天白奇偉在捉摸這雪怡然是不是有別的意思,也懶得去與蘇云成抬杠。
蘇云成沒等來白奇偉的反駁,倒是雪怡然冷冷的笑道:“天下太平,這滿朝的文武真要是都這樣想,我這大齊國離亡國也就不遠了。”
蘇云成與白奇偉聽了都是一驚,互相看了看后,都不約而同的看了看葉追風,見葉追風一臉泰然,便都知道今天一定另有文章了。兩人何等的精明,立刻都把眼睛看向雪怡然,等待著他的下文。
雪怡然從袖口內摸出白云帆送來的密件,遞給二人道:“你們好好看看。”
白奇偉一把接過密件,打開便看,蘇云成也罷腦袋湊了過來,白奇偉居然沒有說什么,倆人把密件看完后,齊聲驚道:“竟有這等事?”
雪怡然沉重的點了點頭,緩緩的轉身朝遠處看去,頭也不回的道:“看這大好江山,想當年我們兄弟四人曾經在此攜手同游,并在此結義。如今這江山已經是我們的了,你們二人卻沒了當年并肩作戰的親密,難道真的是打江山易,坐江山難么?”
蘇云成與白奇偉聽了同時低頭,半晌才一起抬頭道:“臣等知道錯了。”
余州城還是那么熱鬧,玉水河依舊是清澈地穿過城市,流向那遙遠的大海。斯人不在,樓臺依舊,度芳閣院子里的樹木也泛起了暗黃色。
陣陣秋風過后,總有幾片落葉飄下。
他說過最遲兩個月就回來的,可現在已經過去三個多月了,卻一點消息也沒有,難道他是在騙我么?
琴聲幽怨的在午后的院子里回蕩,秦玉書無奈的看這一片片從眼前落下的枯葉,心情也跟那樹葉一般,飄舞不定。想起白七,秦玉書心中想恨,但又恨不起來,只有把思念融入這琴聲中。
“吧嗒”一聲,琴弦斷了一根,秦玉書的心緒更亂了,把琴一推,站起身來雙目無神的看著窗外。
“你這樓好高,每次我爬進來都好辛苦。”后窗那突然出現一個聲音,這聲音正是秦玉書千思萬盼的聲音,秦玉書聽了整個人頓時就呆在那,怎么都不敢回頭,生怕是自己聽錯了,又怕是自己的幻覺,萬一回頭沒看見自己想看見的人,那豈不更增添幾分愁緒?
“怎么?就這么不原意看到我?連頭也不屑一回?哎!那我還是走了吧。”那聲音又出現了,還揚言要走。這回秦玉書立刻就回頭,哪怕就算是幻覺,也要拼上一拼了。
一張秦玉書在夢里見過無數次的笑臉,一個懶洋洋正跨坐在窗臺上的人,正是秦玉書念了無數次,想了無數遍的白七。
興許是被白七這種進入方式嚇到了,秦玉書指著白七道:“你….”說著秦玉書把一根手指塞到嘴巴里,輕輕的咬上一口,還好,會疼,這是真的,不是幻覺。
白七微笑著從窗臺上跳了下來,還沒站穩當,秦玉書已經如旋風般的撲了上來,一頭扎進白七的懷里,同時張開小嘴,玉齒在白七的肩膀上狠狠的咬了下來。
白七吃疼,“嗚”了一聲,卻也不敢動彈,只是輕輕的將秦玉書摟在懷中。秦玉書咬完了還不解恨,輪起粉拳往白七胸口上就打,邊打邊道:“你這壞人!說話不算話,說好兩月就回,現在都過去三個月了。”“咚咚。”
“你這壞人,放著好好的大門不走,偏要爬窗口嚇人。““咚咚”
白七聽的苦笑,自己原本是打算到北秦去找個安身立命的所在,沒想到世事多變,自己不但沒有遠離家國大事,反而越發的被卷了進去。至于這爬窗嘛,白七覺得應該是前世做賊養成的習慣,而且自己最近也爬的有點上癮了。
白七可不敢把自己前世是賊的話說出來,只是笑著辯解道:“從大門進來,我怕被人看見,這里的人都愛看熱鬧,萬一看見我進來,都過來說話,那不是攪了我倆單獨相處的美事?”
白七猛的一把抱起秦玉書,
“咣當!”一聲從門口那傳來,驚的秦玉書也睜開眼睛,兩人一起看了過去,只見那丫鬟娉兒正手捂小嘴,吃驚的看著他們,原本端在手上的盤子,一股腦都砸在地板上。
“小姐..你..我..他..天啊!”娉兒在那指指這個,又指指那個,語無倫次的也不知道在說什么,后來總算是明白過來自己該做什么了,連地板上的東西也不收拾了,轉頭就跑出門去,臨了當讓沒忘記把門給鎖上,還喊了一聲道:“我這就去準備酒席,晚上招待姑爺。”
秦玉書正待說點什么呢,門外娉兒丫鬟叫聲傳來:“姑爺,小姐,該起來吃晚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