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白奇偉太粗暴了,書房里又傳出一聲女人的尖叫聲,眾侍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已經有點習以為常的他們干脆在一邊閉上眼睛遐想里面的香艷場面,然而就在又一聲尖叫傳出的瞬間,假山中的黑影一下就竄進了紙糊的窗戶中,嘩啦一聲,這一下侍衛們有點覺得不對了,等發現窗戶被撞穿時,書房里已經傳出一聲慘叫聲。
“有刺客!”這一下所有侍衛的睡眠神經都被嚇跑了,院子里頓時充滿了燈籠。
確實是刺客,而且就是云老,受雪怡然臨死前的委托,云老再次回到都梁城,原本打算先干掉蘇云成,但又怕打草驚蛇增加以后刺殺白奇偉的難度,所以還是決定先刺殺白奇偉。
云來竄進書房時,白奇偉正趴在宮女的身上使勁,男人在這時候的神經是最松懈的,反應也最慢。在戒備森嚴的王宮里,云老知道能給自己的時間太有限了,所以在竄進書房的第一時間,就憑借的宮女發出的哼聲判斷出大致的方位,接著就看見還趴在宮女身上的白奇偉。
一向不屑于用暗器的云老這回也破例了,人還沒到,先不客氣的打過三枚梅花鏢,接著就是手上的寶劍閃電般的朝白奇偉的腦袋削了過來。
白奇偉本身也是高手,此時快速的做出反應,一個翻身將身下的宮女當成了擋箭牌,可憐的女人,在被粗暴的奪去第一次后,又被三枚暗器打了個正著,當場就暈了過去。
躲過一劫的白奇偉猛的將宮女往云老這一丟,寶劍一下將宮女劈成兩半,還沒來得及哼一聲,宮女就咽氣了。白奇偉趁著這一擋,翻身就朝外逃。有備而來的云老如何肯罷休,又是三枚暗器打了過來,白奇偉連忙躲閃著往外逃,可還是被一枚鏢扎在大腿上。立刻速度就慢了下來。白奇偉掙扎著朝外逃,眼看就要逃到門口,這時云老的寶劍已經夾著冷風朝后心扎來,白奇偉見逃不出去,猛的一扭身子,躲開要害。反手就是一掌朝云老胸口打來。
狗急跳墻的白奇偉這一掌用上了全力,云老要想傷他,也要被打地重傷。此時書房的門已經被侍衛們撞開,眼看時間不多,云老決心拼了,手上寶劍不停,繼續朝白奇偉心腦袋削了過來。
云老不怕死。可白奇偉怕死,慌忙間白奇偉腳下一拌算,撲通就摔倒在地,這一下反倒是救了白奇偉,寶劍帶著風聲從鼻梁前劃過,白奇偉被嚇出一身的冷汗。死里逃生的白奇偉連滾帶爬地朝侍衛中逃來,云老哪里肯放過他,一個跨步上前。一劍朝白奇偉胸口刺來,白奇偉眼看避無可避,不由得暗嘆,我命休矣。
正在此時,沖進書房的侍衛手上的弩響了,嗾嗾嗾,連續的幾十聲響后,云老身上被射中十來劍,幾乎在弩箭射中云老的同時,云老的寶劍也刺中白奇偉的身體。只可惜受傷的云老手上一抖,寶劍偏出胸口一寸。
中箭的云老拼著最后一點力氣,寶劍狠狠的扎進白奇偉的身體里,白奇偉慘叫一聲,暈死過去。
身中十幾箭渾身在往外冒血的云來在此刻笑了。看著來地有點遲的侍衛們,云老掙扎站著,張嘴笑了笑,雪白的牙齒在黑夜中顯得是那么滲人,很快就被大量涌出的鮮血淹沒了。
侍衛們呆呆地看著云老,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可是白奇偉還等著他們救呢,情急之下,又是十幾弩箭射了過來,將云老射成了刺猬,這一下云老終于搖晃著摔倒了,摔倒的云老試圖用手將身體撐起來,但只是掙扎了一下,便倒在血泊中。
白奇偉命大,挨了云老這一下居然沒死,但也只剩下一口氣了,好在王宮之中御醫是現成的,一翻搶救之后,白奇偉雖然沒醒,但性命是保住了。
白奇偉這么一傷,都梁城里的氣氛又變地微妙起來了,一直沒有動靜的蘇云成幾次前往探視,又是派醫生又是送藥的,表現得很熱心,
大公子白云帆遠在江州,還有個白七跑到解州,都梁城里幾剩一個白云山,很自然的看護白奇偉的工作就落到了白云山的頭上。
白奇偉躺在床上,白云山此時還算稱職的守在父親身邊,突然白奇偉艱難的睜開了眼睛,白云山見了也是高興,連忙上前問道:“父親,您覺得如何?太醫說您生命沒威脅了,只要安心靜養就能好起來……”
白奇偉蠕動著嘴唇,低聲說些什么,聲音太小,白云山聽不清楚,連忙伏耳去聽。
“云帆,老七,叫……他們……回來。”白奇偉說完這句話,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又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聽清楚父親所說的話,白云山的臉色突然變得鐵青,一言不發的就站了起來,也沒和任何人打招呼就往外走,差一點還把自己的母親給撞倒,白云山也不道歉,徑直往外而去,就連一直招呼自己的母親也沒有理睬。
此時的白云山心里叫那個不痛快,自己近在身邊,父親卻只念叨老大和那個跑路的白七,很明顯自己在父親的心目中的地位不如那兩個兄弟。
來到院子里的白云山,難看的臉色一下就被前來探視的蘇云成撞個正著,蘇云成是舅舅,見白云山如此,攔住白云山問道:“云山,你這是怎么了?”
白云山與蘇云成一向親近,此時更是找到了一個傾訴的對象,白云山把白奇偉醒來后說的話重復了一遍,最后氣憤地道:“舅舅,你說我哪點不如白云帆,哪點不如白七那個賤種?”
“哼哼!要我說,你哪點都比不上他們兩個,白云帆處事沉穩,精通兵法,白七那就更不用說了,文武雙全,打起仗來手段更是高明。我要是白奇偉,我也不會看好你做接班人。”蘇云成聽了白云山的訴苦,不但沒有說安慰的話,反而出言打擊。
白云山聽了更是冒火。脖子一粗,眼睛一紅就瞪眼道:“舅舅,你到底是幫我還是幫他們?”
蘇云成不動聲色道:“我不是幫誰不幫誰,我只是想讓你認清楚形勢,白云帆現在在外,手握重兵。白七更是不得了,割據一州,你要想超過他們,就得另想辦法。”
“我能有什么辦法?”白云山有點泄氣了,耷拉著腦袋看著地板。
蘇云成見了他這般樣子,低聲呵斥道:“瞧你那點出息,你這樣子。還能做什么大事?”
“舅舅,你說,我該怎么辦?”白云山看著蘇云成,用期盼的語氣問。
“云山,做大事的人最要緊是會把握機會,現在就有一個好機會擺在你面前,只是怕你狠不下心來。”蘇云成冷笑道。
“我都混成這樣了,還有什么狠不下心來的?”白云山發狠道。
“是么?那你伏耳過來。”
白云山把耳朵貼過去。蘇云成在他耳朵邊低聲說了一句,白云山聽了頓時臉色一變,原本的鐵青色,現在變得慘白起來。
白云山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見地一切,腳下一陣搖晃,騰騰的退了三步這才站住,眼睛用一種驚恐的目光看著表情陰森的蘇云成。
“不行,我不能這樣做!”白云山用顫抖的聲音嘟囔著,蘇云成看他這樣,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但很快又做出關切的表情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等想好了再通知我!我自然會幫你。”說完蘇云成徑自朝里走去,照例去探望還在昏迷中的白奇偉。
接下來的兩天,白云山一直處于一種精神恍惚的狀態,而每一次再見到蘇云成。白云山的心就猛的揪起來,顯得有點手足無措。
白奇偉又醒來了,這一次醒的時間比較長,白云山湊巧當時就在白奇偉身邊。
“父親!你醒了!真是太好了?您已經昏迷了三天了,大家都擔心死了!”白云山對白奇偉能醒來,心底里還是感到一點喜悅的。
沒想到的是,白奇偉艱難的扭著脖子看看周圍,見只有白云山一個人,略帶惱怒地問:“云帆和老七呢?他們怎么還沒來?”接著白奇偉又苦笑道:“老七在解州,就算通知了也還未必收到。哎!說起老七,我還真的是對不起他,這次他要是能回來,我一定……”說著白奇偉猛烈的咳嗽起來,白云山趕緊上去輕輕地在背上拍拍順氣。
白奇偉閉上眼睛,緩了一緩問白云山:“云帆什么時候能到?”
白云山聽了這話,一種強烈的嫉妒充滿了內心,自己在身邊伺候了三天,白奇偉醒來連問也不問,倒是白七和白云帆,白奇偉一起來就問。白云山這兩天一直在想那天蘇云成說的話,還真的把通知白七和白云帆的事情給忘記了,現在白奇偉問起來,白云山一時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白奇偉見白云山不說話,睜開眼睛瞪過來道:“怎么?沒聽見我問你話么?”
白云山見白奇偉逼問的緊,只得諾諾地回答道:“這幾天事情多,我還沒來得及通知他們。”
白奇偉一聽頓時勃然大怒,這一激動又是一連串的咳嗽,這會白云山不敢上去拍了,還好白云山的母親這時進來,連忙上去給白奇偉拍拍,邊拍還邊埋怨道:“我說云山,你怎么也不知道給你父王拍拍背?”
總算順過氣來的白奇偉指著白云山的鼻子道:“你這個畜生,你給我滾,我不想看見你。”
又是一個早晨降臨了,按照實現的計劃,白七帶領的偷襲部隊,順利的到達預定的休息地。白七走在樹林中,檢查部隊的安頓情況,趕了一夜地路,大家都辛苦了,此時都手拿著干糧,邊吃邊休息。
“辛苦大家了,這一路上都只能吃干糧。回頭我請兄弟們吃好的。”白七一邊走,一邊和士兵們說笑,迎面走來的吳銘見了白七立刻上來道:“尊主。現在這地方距離魚龍關不過三十里,今天午夜時分我們就能達到關下。”
“今天晚上就看你們的了,到時候別給我丟人。”白七笑道。
“尊主請放心,我們的兄弟早就混進去了。現在魚龍關里不過三千守軍,到時候包準出不了問題。”吳銘道。
“安排好警衛,別讓人發現了。”白七囑咐到。
“尊主放心,通往樹林地所有道路上我都安排了兄弟,保證沒人能發現這。”
天色在等待中終于暗淡了,樹林中的部隊開始騷動起來。士兵們在吃過干糧后,開始檢查武器,給馬蹄上綁上麻布,一切都準備好后,就等著出發地命令。
午夜,魚龍關前一片寂靜,沒有巡邏的士兵。只有三五個值勤的士兵靠在城墻上打瞌睡,城外是一片漆黑的曠野,除了城墻上幾支火把發出昏暗地光芒外,再也看不見一絲光亮。
白七帶著人出現在魚龍關前不遠處停了下來,讓士兵稍事休息,白七帶著幾個親兵和吳銘摸到關下。吳銘摸出火折,在黑暗中吹了吹,一團暗淡的火光照亮了幾個人的臉。
舉起火折。面對著魚龍管搖晃幾下,一會的工夫,關上也有了反應,一支火把出現在城頭,也搖晃幾下。
與此同時,幾個值勤的士兵身邊猛地竄出幾道黑影,眨眼地工夫就撲倒了值勤的士兵,還在睡夢中這些士兵就已經送了性命。
一陣吱軋聲后,吊橋被緩慢地放了下來。吳銘看著喜道:“尊主,他們得手了。”白七沒想到事情會如此順利。按捺不住興奮道:“通知兄弟們,進關!”
一陣呼哨聲后,隱藏在黑暗中的五千騎兵一起動了起來,如同一股洪流滾滾朝魚龍關涌了進去。
同樣是在這個晚上,被白奇偉臭罵后的白云山終于鼓起勇氣。在天黑前邁步走進了蘇云成的家門。白云山出來后雖然天色已經很晚,但是還是趕回了王宮,別人進不去,他還是沒問題的。
白云山出現在白奇偉的病床前,傷勢大有起色的白奇偉睡得正香,身邊伺候的宮女正打著瞌睡,白云山的突然出現立刻把宮女給嚇醒了,連忙跪將下來,生怕白云山懲罰她。
白云山這時候哪有心思理會這些,揮了揮手讓宮女出去,自己坐到白奇偉身邊,看著呼吸均勻的白奇偉臉上恢復了一點的血色,白云山的臉突然扭曲起來,猙獰地扭曲。
似乎是過了很長的時間,白云山終于下定決心,拿起一支枕頭來,猛地朝白奇偉的臉上捂了過來。白云山似乎用盡了力氣,睡夢中的白奇偉只是掙扎了幾下,便一動不動了。
白云山渾身的力氣在剛才都消耗完了,正個人脫虛一般的坐在一邊,身體靠在墻上,看著已經沒有呼吸的白奇偉,兩道淚水在白云山的臉上劃出兩條痕跡,在燈光下閃著幽光。
白云山交代前來伺候白奇偉的宮女,白奇偉睡了,任何人不許打擾,這才艱難地邁步出了王宮,連夜朝蘇云成家趕來。一直到天快亮了,白云山才又悄悄的回到王宮里。
天終于又亮了,三千魚龍關的守軍正沮喪的圍坐在操場中,沒有任何的反抗,他們都是在還沒弄清楚發生什么事情時,就被脖子上架著地鋼刀嚇醒了,然后就是在這操場中呆了半夜,到底來犯的敵人是哪方面的,他們到現在蒙在鼓里。
“通知孔先生,計劃成功。”站在魚龍關的城頭,遠遠地望著都梁城的方向,此時的白七在想什么?旁人不知道,但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前面就是一馬平川的平原,快馬只要半個時辰就能到達都梁,只要白七有足夠的兵力,完全可以隨時朝都梁出擊。
一支信鴿撲騰著翅膀從魚龍關的城頭起飛,朝北而去。白七看著遠去的鴿子,眼神中難以掩飾激動,臉龐被早晨的太陽照的通紅。
同樣是在這個早晨,江州的白云帆也起了個大早,昨天才接到父親重傷的通知,白云帆忙了一夜,將所有事物都交代清楚后,這就要帶上幾個親兵趕回都梁。白云帆還沒走出營帳。便已經有幾個親信的軍官堵在門口,見了白云帆一起上前行禮。
“我只是回去看看,過不了多久就回來,大家就別送了。”白云帆朝這些跟隨他多年的手下們一一作揖。帶著感激的笑容道。
“大人,大家都覺得您應該帶一萬人馬回去,我們總覺得這里面有蹊蹺。”作為白云帆的第一親信,全大友代表大家把要說的話都說了。
白云帆聽了略一沉吟道:“我看大家是多慮了,信上說父親只是傷了,我看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真要說白云帆心里不犯嘀咕。那也是假地。白云帆清楚父親的身體,可信上說白奇偉是被人刺殺,到底傷勢如何,沒有交代,只是讓他盡快回去。
“防人之心不可無啊,大王受傷,為什么我們的人沒有送出消息來。原因只有一個,消息被封鎖了,我估計我們的人想出京城都困難,所以還是請大人再考慮下大家的意見。”全大友又勸白云帆,臉上的著急可以清楚地看出來。
“我帶大隊人馬回去,萬一父親沒事,對我起了疑心反而不好。”白云帆想了想道。
全大友聽上上前一步道:“不如這樣,我挑選三千騎兵出來。保護大人回京城,到時候真出點什么事,屬下也能保護大人殺出來。實在是不濟也有個報信的人不是?”
白云帆聽了這才點點頭道:“那就這樣吧,你快去準備,別耽誤了趕路。”
都梁城,當早晨的太陽照到白奇偉的病床前時,前來伺候他的宮女終于發現了白奇偉的臉色不對,昨天晚上還是略帶紅潤,現在卻是一種死灰色。宮女壯起膽子上前試探了一下鼻息,發現沒有呼吸時。頓時發出幾聲驚人的叫聲,叫聲穿過道道宮墻,在王宮里回蕩。
宮女跌跌撞撞地逃出房間,攔住一隊正在巡邏的侍衛,上氣不接下氣的說到:“大王死了。大王死了!”巡邏的侍衛們聽了也是一驚,領頭的沖進房間一看,一會之后頹喪的走出房間道:“大王薨了。”消息一傳出,王宮里頓時亂做一團。
“什么?大王薨了?”聽到消息的王妃云氏頓時驚呆了,手上端著起早燉了準備給白奇偉喝的湯也忘記了,撲通一聲,湯罐砸在地上,罐子里地湯灑了一地。累了一早上的云氏搖晃了兩下,眼看要摔倒。
“王妃!王妃!”隨身的宮女們連忙上去扶住她。
“什么?大王薨了?”在王宮里的一個偏宮里,白七的母親小蓮聽到這個消息時,臉上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兩行清淚控制不住的流淌下來。
一向起得很晚的白云山今天一大早就起來了,其實是一個晚上都沒睡,一直在房間里等待著報信人地敲門聲。
“什么?父王薨了?你們是怎么伺候的,昨天晚上我離開的時候還是好好的?你們這幫奴才都該死。”白云山對著前來報信的宮女怒吼,做賊心虛的人只能用這種表情來掩飾自己的不安,至于殺人滅口的事情,說不得也是要做的。昨天伺候白奇偉的幾個宮女,她們的命運在這一刻就已經決定了。
白云山以最快的速度沖到白奇偉的房間,這時候其他人都還沒到,只有幾個宮女在那墜墜不安的跪著,白云山一把撲到白奇偉的身上,大聲號哭。
一會的工夫,得以被封為王妃的云氏、蘇氏、小蓮都出現在房間里。無獨有偶,起的早的人還有一個蘇云成,前面傳出白奇偉死的消息,后面蘇云成就進了王宮。
在簡單的安慰了幾位王妃后,蘇云成把白云山單獨叫出來,交代了幾句后,便以通知群臣為借口出了王宮。
這時候白云帆還剛剛策馬出了江州城,從江州到都梁,快馬一天半就可以到達,并不知道白奇偉已經死了的白云帆,也不知道前面正有一場風雨等待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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