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微微一愣,不解的向她看去,老實回答:“不知道,不過拿到手再看也不遲。”
好大的口氣,無憂眨了眨眼,雙手仍背到身后:“如果你硬搶的話,你不可能同時拿到我兩只手中的玉佩,那么我就有時間毀去另一塊。這樣一來,你只能得到這兩塊玉佩中的一塊。也就是說,你有百分之五十的機會搶到你想要的,卻也有百分之五的機會連它是什么樣子都看不著。”頓了頓,眼角帶笑,問道:“要賭嗎?”
黑衣人眼里玩味略略退去,躍下來,落到她面前,將她重新打量一遍:“你到底是誰,我怎么沒見過你?”
無憂雙眸閃了閃:“你對這王府很熟悉?”
“來過幾次,自然是熟悉的。”他坦坦然,月光從頭頂圓洞撒下,在他眸子上蒙了一層淡淡的清煙,轉眸間,清煙散去,那雙眼卻又透徹見底,這時卻帶了迷惑:“你是這府中的人?”
無憂再次無語,偷窺和殺人一樣,事先都要踩點子,摸地形,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偷窺中被人捉了個正著,還能篤定至此,全然不見心虛的賊,實在極品。
“你想要峻珩今天送來的那塊玉佩?”
黑衣人點了點頭:“能否轉讓給我?”他沖著這東西而來,也不必否認,只是萬萬沒想到,他會在這里與另一個同道聊天。
無憂‘嗤’的一聲笑,這個人還真不客氣,搶沒有十成的把握,便轉成了討:“我拿到的東西,做什么要白白給你?”
她不給他,在他意料之中:“我不會讓你白給,我可以與你做筆交易,比如幫你做一件。”看著無憂的眼,又補充了一句:“幫你做一件你想做的事。”
“可以。”無憂想也不想的點了頭:“你給我錢。”
黑衣人微微一愣,眼里閃過一抹詫異:“錢?”
“對,我要錢。”從這個人的身手看來,確實有能力去做一些高難度的事,但是無憂對他不知根底,向不知根底的人透露自己的秘密,那是笨蛋。
萬一遇上的是個口不關風的家伙,一刻鐘前幫你把事辦了,一刻鐘后便能把這件事傳揚得連街邊乞丐都知道,到那時才真真的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所以與這樣的人做交易,最好的辦法就是一錘子買賣。
對于一個慣偷,最容易解決的東西就是錢。
“你要多少錢?”黑衣人垂眼,掃過她身上外袍下露出的黑色勁裝,能神出鬼沒的出現在這屋中的人身手絕不會差,這樣的人會缺錢?不可思議。
“能讓北齊太子親自護送的東西,怎么也值個萬八千的。”無憂也不客氣,“不過萬八千的銀子實在難帶,一千金珠,只要一千個金珠,這玉佩就是你的。”
“我怎么知道,你手中拿的是不是我想要的東西?”黑衣人視線掃過身側亮格柜上的那一堆玉佩。
“你今天如果不跑這一趟,能不能知道,哪塊玉是你想要的?”
“不能。”
無憂勾唇一笑,可真是誠實的孩子:“這就對了,在你來之前,并沒認為一定可以拿到想要的,但你還是來了。所以,你也是賭。”
黑衣人默了下去,她說的沒錯,不來看過,豈能知道峻珩送來的玉佩,是不是自己想要的。
“我沒有這么多錢。”
“你有多少錢?”無憂有些意外,一個慣偷會沒錢?
黑衣人在身上摸摸掏掏一陣,猶豫著攤出手心,手心上睡著三個銅板。
無憂的眼珠子險些跌在了他手掌上,雖然沒指望他身上會帶著一千個金珠,卻也不至于只得這么三個銅板,無語的望了回天,干笑了笑:“是沒帶錢嗎?”
黑衣人難為情的干咳了一聲:“不是沒帶錢,是沒錢。”
“你在跟我開玩笑?”無憂臉上的笑僵了,如果不是他在戲弄她,就是她遇見了全天下最窮的賊,還是最窮的大賊。
“不哄你,今天本來能有些錢的,結果……哎……反正現在只有這些。”
“沒帶錢沒關系,我也不急這一時半會兒,你可以拿錢來與我交換。”無憂退到門邊,三個銅板換一個玉佩,做他的春秋大夢。
黑衣人沉思了一陣:“我只弄得到三百金珠。”
無憂停下,不表態。
“十天時間。”他忙補充了一句。
無憂撇了臉,這樣好身手的賊,三百金珠還得十天時間,窮成這樣,也實在是個失敗的賊,:“三百就三百吧。”給人方便也就是給自己方便,不再為難他。
黑衣人見她同意,松了口氣:“能不能讓我先看看那塊玉?”
“不行。”無憂直接翻了個白眼,到了他的手中,還能拿得回來?
“你叫什么名字?”
“做什么?”無憂眼里閃過一抹警惕。
“等我有錢了,如何尋你?”黑衣人擰了眉,這丫頭還真是多心眼。
無憂想了想:“這院子里有顆桂花樹,你可知道?”
他點頭。
無憂接著道:“你有什么東西可以做信物?如果有的話,你湊到了錢,只需將信物掛在桂花樹的樹梢上,我就能看見。”
“你果然是這府里的人?”黑衣人眼里玩味更濃,原來這丫頭還是個內賊。
“算是。”無憂干咳一聲。
黑衣人從懷中掏出一塊白麻手帕,上面繪著一只栩栩如生的狐貍,在她眼前晃過,又自收回懷中:“我弄到了錢,就會將這帕子掛到桂花樹上。你見了這帕子,帶著玉佩,到靖王府東邊的那片桃樹林里取錢。”
“你就不怕我帶人去抓你?”
“除非你不想要錢。”
無憂忘了自己蒙著臉,沖他做了個鬼臉,開了門:“嗯,你最好拿幾塊玉出去,早些湊夠錢。”
他望著她臉上的面罩,能感到面罩下的表情,眼里不由自主的露出笑意:“你這丫頭心地不好,一邊想得錢,一邊卻想我坐牢。”北齊的規矩,連支釵子都賣不掉,何況這些看似十分重要的玉佩,他只要敢拿出手,立馬就能有人將他丟進牢房。
無憂‘撲哧’一笑,這人不笨,轉身往外走:“出去的時候,別忘了把屋頂封好。”
身后有風輕拂過,繼而他的聲音飄來,“是叫千千嗎?我記下你了。”
無憂一怔,飛快的摸向袖袋。
方才千千將她那只小炭筆遺失在她房中,小炭筆上便刻著‘千千’二字,她拾到后順手放在了外袍袖袋中,打算明天還給千千,本該躺在她袖袋里的小炭筆,這時不翼而飛。
回頭,已失了那人身影,只看見屋頂揭去的圓蓋正重新合攏,“喂,別走,還我筆。”
屋頂傳來一聲輕笑:“下次還你。”
隨著屋頂的合攏,屋中歸于寂靜。
···
無憂也寢院隱在黑暗中,耳邊風聲過處,又見另有黑衣人從頭頂躍過,消失在王妃的寢院,輕抿了唇,靖王府中沒有想象中太平寧和。
借著夜色,潛到王妃窗外,輕身一躍,手攀了屋檐下梁上雕欄,身體懸起,貼上窗欞,將窗紙舔出一個小洞,湊眼看去。
王妃手持了本書斜靠在香妃榻上,看著正在脫黑色夜行服的嬤嬤:“如何?”
嬤嬤將夜行服包裹起來:“被公主料中了,峻珩造了個兩個假貨,一個故意讓端媽媽的人竊去,另一個便是送到我們府上的這個。峻珩下榻陳府,聽說陳候要給他擺個舞臺接風,要不我們派個小廝混在戲子里……”
王妃搖了搖手中手卷:“別看峻珩本事不大,心眼卻多,這東西,他斷然不會放在身上,就算小廝能進他的身,一樣尋不到。”
嬤嬤微愣:“他不帶在身上,能放在哪里?”
“陳候的暗倉-玉器庫。”王妃冷笑了笑:“陳候酷愛收集玉佩,收集的玉佩大大小小不下萬塊,隨便往哪兒一放,根本叫人無從尋起,只怕就連銀狐出馬,也認不出來。這就是峻珩為什么要巴巴的離開,前往陳府上的原因。”
“那該如何是好?”嬤嬤煩了愁。
“不必理會,只需暗中派人在陳府附近嚴加看守,防著銀狐便好。”
“公主不是說銀狐也認不出……”
“總要防一防。”
狠狐……無憂腦海里浮現出黑衣人抖開的那方帕子,上面繡的是一只雪白的狐貍,難道他……
再接下去,便是些無關緊要的瑣事,無憂不再聽下去,閃身離開。
她雖然沒有武林高手所會的輕功,但身手敏捷,翻墻過梁,飛檐走壁卻也并不遜色。
藏好夜行衣,躺上床,手枕在腦后,半瞇著眼望著床頂繡花幔帳。
長噓出口氣。
子言……你還活著嗎?
慢慢閉上眼,唇邊露出一抹苦澀。
要想尋到子言,就得知道當年的事,只有清楚當年的事,才能知道子言有沒有可能逃生,如果活著,又可能去了哪里……
隱隱覺得當年的那些事,全與自己的這塊玉佩有關,如果他們要尋的是自己身上的這塊玉,那么峻珩身上那塊也斷然不會是真的,但他們這么用心尋找,自有原因。
這里面的原因,她得弄明白。
陳府嗎……
再難尋,也得去尋一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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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最近一直不好用,每次重啟都要反復好多次才能啟起來,今天終于不聽使喚了,結果就是折騰了我好幾小時重裝所有東西,痛苦中。
大家對新書的已出面的男主有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