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睡夢中忽然聽見清脆的鈴鐺輕響。
猛的睜開眼,翻身坐起,向車窗邊撲去。
被躺在靠窗邊的惜了了的身體一絆,跪倒下去,本能的雙手攀了窗沿。
饒是如此,屈著的膝蓋仍壓得了了一聲悶哼,醒來,長睫輕顫,半瞇著澀漲的眼,看向跪趴在他身上的無憂,問道:“出了什么事嗎。”聲音啞得不象樣子。
無憂記掛著夢中的鈴聲,無暇理他,手腳并用的從他身上爬過,趴上車窗,一把掀了窗簾,往外看去。
車外道路,卻是沒走過的,正想回頭問不凡,這是要去哪里,路面一轉,見遠處竟是‘常樂府’西門出來的茶攤。
茶攤旁邊圍了不少人。
雖然離得還遠,卻隱隱能看見有人正在搗鼓茶攤旁邊的秋千。
心臟猛的懸了起來,感覺自己快要窒息,忘了身后車箱里還有不凡和了了,定定的望著前方,眼一眨也不敢眨。
“在看什么?”
惜了了見她神色有異,坐了起來,湊到她耳邊。
無憂的手緊攥著車簾,攔去半邊車窗,對他的問話恍然不聞。
對了了而言,這條路,雖然并不多走,但也是熟悉的,平時冷冷清清,并沒什么特別之處,見她如此,更加好奇,想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
他看不出去,只得往她身后挪了挪,頭換到她另一側的耳邊望出,身體不經意的貼了她的后背。
與她一起時,才會有的異樣感覺頓時泛起。
他象是被燙了一下,忙要退開,卻又不舍得退開。
轉臉,見她直直的望著前方,對自己的靠近渾然不覺,面頰微紅,不再退開,反而輕貼了她。
隔著衣裳能感覺到她削瘦的后背和圓翹的臀,心臟激烈的跳了開去。
臉越加的燙,忙收斂亂飄的心神,向她所看的方向望去。
了了擠著無憂,卻背著手,不敢去抱她,碰觸她。
厚密的長睫,卻因為偷偷親近無憂的興奮的不時輕輕扇動。
不凡看著了了,不過是偷偷挨近無憂,他漂亮的狐貍眼里就流露出孩子般的純真笑意。
他的開心和滿足是如此簡單。
突然間竟有些羨慕了了的在男女之情上的單純和簡單。
正因為他的單純和簡單,無憂才對了了不避不忌。
而對自己,他低頭看著手中茶盅盛著的澄黃茶水,抿緊了唇,她與自己看似走的極近,心里卻對他筑著千百道坎,不容他靠近。
他知道她會看見什么,但他不會,也不愿阻止。
有些事,越是刻意去防,越是防不住,越是想避,越是避不開,倒不如即來之,而安之。
無憂望著遠處的人影,害怕他們結束手上活計,就此離開,更換秋千的人,與她就此錯過。
一來怕引人懷疑,二來怕驚動前面的人群,提前散去,又不敢催馬車快行。
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不斷的默念,快跑些,快些,再快些。
隨著馬車漸近,無憂緊張的好象心臟要跳出噪子眼。
兩個陌生的男子正在將兩個全新的鈴鐺系在秋千上,旁邊樹桿依著個年輕的男子,長得比一般男子瘦小,埋著頭,不知在想什么。
等馬車靠近,她抬頭向駛近的馬車望來,目光不避不閃,看見趴在車窗上的無憂和了了卻是一愣。
無憂望著那張極美面龐,血液漸漸冷去,心里萬般滋味,隨著錯身而過的身影褪去,最后只剩下失望。
苦笑了笑,果然不是子言。
長寧果然就是救子言的那個少女,她和子言離開后,長寧一定重新前來過這里,所以知道那秋千,也不難知道那鈴鐺的來由。
“你臉色不好,有什么事嗎。”惜了了的手伸了過來,摸她的額頭。
“沒事。”無憂放下窗簾,心里涼撥涼撥的,懶靠向身側車壁,感覺另一雙視線追逐著她。
回頭看去,不凡坐在茶幾后,手中握著卷書,那雙似凝水的眼,靜看著她,若有所思。
眸子深邃如點墨,雖然讓人如沐春風,卻深不何測,這么攝住她的眼。
無憂靜靜的與他對視,這些日子一直沒想明白的疑團漸漸明朗起來。
如果子言是南朝的太子,與長寧并非親生姐弟,因為子言的死,將子言為自己搭的秋千三個月一換,這情深長得未必詭異了些。
眼見要打仗了,長寧還敢來這里換秋千,雖然她有改裝換貌,但終究是南朝的長公主,這風險不能說不大。
從她看向馬車的眼神,分明知道不凡會從這里經過,而非偶遇。
又從她看見自己時的驚愕,失望之色難掩,足可見,她來這里,就是為了等著見不凡。
可惜她和了了堵了窗口,誤了他們相見。
無憂“呵……”地一笑,那么秋千三個月一換,怕是另有深意。
身子一歪,靠向茶幾,手撐了下巴,睨了惜了了一眼,似笑非笑看著不凡,“知道我在看什么嗎。”口氣中還帶了些調謔的嘲諷。
“知道。”他的眸子幽深得好象能吞噬世間的一切,但回答她的話,卻坦坦然。
無憂礙著了了在場,不再說下去,正想滾倒下去,馬車驀然停下。
清兒在外面喚了聲,“公子,神巫派人送了封急函給郡主。”
無憂撇了嘴角,這神棍不知又要玩什么花樣。
不凡伸手出去,接了個牛皮信封進來,遞給無憂。
無憂對鳳止的事,一直就不感冒,懶洋洋的拆了信,想著掃上兩眼,知道個大約內容也就是了。
但一看下去,猛的坐起來,“停車。”
“去哪里?”不凡掃了眼她手中信函。
“培田村。”
“培田村?”不凡眉頭一皺,飛快的掃了一眼了了,“去那里做什么?”
惜了了眼里閃過一抹不自在。
無憂對地名沒有什么概念,不知‘培田村’是什么地方,但光聽名字是個蠻中正的村子名字,白了不凡一眼,“給某人的相好擦屁股。”
不凡偏頭笑了笑,對她的粗俗不以為意,“此話怎么講?”
無憂懶得答他,直接將信丟了給他,向了了問道:“‘培田村’是什么樣的地方?”
“會動的花樓。”惜了了奇怪她居然不知道‘培田村’。
“什么樣的花樓?”無憂越加的迷惑,這時的花樓就是指青樓,青樓怎么動?
“流動性的花樓。”
“哈……看來那掌柜是以此為樂,不求財。”無憂笑了,這生意做的真是別致,人家青樓都講的是一回生,二回熟,巴不得人家夜夜不歸,這家青樓到好,居然流動,盡做生人生意,這能掙上幾個錢?
“怎么能不求財,她們比尋常青樓掙的多去了。”
“呃?難道你們男人好一夜風流后,再不相見的調調?”無憂越加迷惑,二十一世紀到是有不少一夜情,但那些一夜情之后。感覺不好的,自然只有一夜情,感覺好的就會二夜情,三夜情,沒準就成了夜夜情。
“我……我們哪有……那些女子是專為軍中戰士……”了了漲紅了臉,說話也結巴了,后面的話也不好意思再說出口。
無憂恍然大悟,原來是軍ji,嘴角扯出一絲譏誚,真是鳳止的作風,約人都是往青樓約,不過不明白他在婉城的青樓呆的好好的,做什么要轉到什么活動花樓去。
滾回茶幾邊,見不凡正低頭沉思,屈指敲了敲桌面,“再不停車,進府了。”
“我同你一起去。”不凡將信函拆好,裝回信封,遞還給她。
“你知道在哪兒?”
“我在軍中近三年,自然知道。”
“你該不會,無聊時也會去……咳……咳……”無憂睨了旁邊了了一眼,見了了一雙狐貍眼在不凡身上亂轉,怕他把男女之事又再想歪,忙把這H段子打住。
不凡不答她,只說前方正在建筑防事,馬車前往不太方便,要惜了了先行回府,而他與無憂騎馬前往。
惜了了不愿去那種地方,自沒有意見。
“也好。”無憂不知培田村在哪里,四處亂找,到不如捎上不凡帶路,但出去辦事,人多總是礙事,不凡與她二人前行,正合心意。
馬車停下,她揭了車簾,先行出去,沒看見不凡和了了交換了個眼色。
無憂和不凡騎馬走遠,一只信鴿撲騰著離了惜了了手心,飛向遠處。
無憂看著面前,被風一吹都能晃一晃的木板樓,完全沒辦法將它與了了口中說的大掙錢的移動青樓聯系在一起。
但樓角上懸著的幾塊牌子分明寫著‘培田村’,說明不凡沒有帶錯路。
進進出出的女子基本上是些粗枝俗葉,坦胸露臍,衣著大膽,言行舉止更是輕浮。
怪不得了了主動避讓,不肯前來。
翻了個白眼,“鳳止的喜好真是廣泛別致。”
不凡手握著拳不自在的輕咳了聲,“男人來這種地方,未必就是你想的。”
“看來你是經驗豐富啊?”無憂嘴角微撇。
“哪能。”不凡飄飄然的睨了她一眼。
那些女子一雙雙眼盡在了不凡身上,滾來蕩去,貪婪得如同野獸見到美食,但見無憂一身華服,站在他身邊,二人神態親昵,倒不敢上來搭訕,自找沒趣。
再看不凡,神色間的卻是全無表情,好象不管什么惡劣的地方,再惡俗的事情,在他看來,都是水上浮萍,都進不了他的眼底。
半晌才有小廝上來,引了他們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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