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長吸了口氣,慢慢吐出,象有千萬把刀在心臟上亂剁,痛得陣陣抽搐。
這樣的一個人,這樣的一個結局,叫她如何能放下?
不能讓他這么白死,不能讓那些踩著他的尸體的人歡笑。
輕嘆了口氣,正想離開。
不凡微轉了臉,向窗外望來,“來了,就進來吧。”
無憂后退著道:“不早了,你早些休息。”
“也好,你也早睡。”不凡擱下書卷,也不下榻,就于榻上合眼躺下。
無憂見他不留,有些失望,想著再過幾日,就要離開,與他或許再無相見之日,毅然轉身,推門進屋。
不凡睜眼,隔著珠簾向她平靜看來,那雙眼柔且深,好象能包容一切。
無憂再不猶豫,帶上房門,跑到榻前,踢去鞋子,揭了他身上半蓋著被子,擠了上去。
他的榻窄,往里讓了讓,無憂仍只能側著身子躺下。
無憂擠在他身邊,心想,自己和興寧是一胎所生,做什么她就該被眾星捧月般呵護著。
她只得一個子言,那些人還千方百計的將他殺死,讓自己孤獨一人。
這世道太過不公平。
不管以前如何,以后又會如何,現在她既然在這里,也要嘗著被人呵護的滋味。
她想是這樣想,不凡名義是終究是興寧的夫君,心里仍是底氣不足,不敢抬頭看他的眼。
“怎么了?”不凡微垂著眼,看著擠在身前的無憂,她緊閉著眼,長長的睫毛因心虛而不住輕輕顫抖。
“沒什么,今晚我在這里睡。”無憂心虛歸心虛,卻不退縮,硬是伸手將他抱住。
不凡身體微僵,細細地審視著她的眼,難道小宴散了后,發生了什么事?
“你別亂想,我只是怕掉下去。”無憂又往他懷中擠緊了些,他身上的味道,這種感覺,都象極了子言。
不凡喝了不少酒,心臟雖然有些不舒服,頭卻有些昏昏沉沉,吹熄了燈,微笑著將她抱進懷里,一夜好睡。
無憂在他懷中縮了一陣,見他不但趕自己,反而完全放松地沉沉睡去,放寬了心,也不理不顧的睡下。
這一覺,無憂直睡到自然醒,覺得手臂有些發麻,才醒起她硬是抱了他一夜,連姿勢都沒換一下。
而現在手臂間還是滿滿實實,滿足地嘆息了一聲,如果能夜夜這么安睡,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半睜開眼,見不凡不知何時已經醒來,正目含淺笑地看著她。
一個激靈,完全清醒,暗叫一聲糟糕,自己睡得跟死豬一樣,萬一有流口水,或者有眼屎,不是全被他看去。
趕緊往被子里縮了縮,抬手摸摸嘴角,揉揉眼眼。
還好,沒口水,沒眼屎,估計睡相丑不到哪兒去。
不凡看著她孩子氣的舉動,有些無可奈何地搖頭一笑,再怎么愛逞強,終究還是個小姑娘。
將她從被子里拽出來,偏頭向她嘴角吻下,輕吮著她的唇角,問道:“昨晚發生了什么事?”
“沒事。”無憂心里一陣猛跳,她再怎么裝著無法事,仍瞞被他察覺,“我擾了你們的酒興,你不惱我?”
“我很開心。”他眸子黯了下來,如果她心里沒他,也不會來攪那趟局,阻止他喝酒。
雖然是母親的忌日,卻仍止不住的舒心悅愉。
“你不惱就好。”無憂小腹處突然一陣抽緊,無法忍耐的欲望伴著絞痛瞬間化開。
環抱在他后背上的手,猛地將他的中衣攥緊,幾乎不受控制地想撕開他的衣裳,將他按住納入自己體內。
無憂臉色大變,忙將他推開,滾下榻,怕不凡發現她的異樣,別開臉,不讓他看見自己的神情,“我要回去了。”
合歡草的毒,一個人發作得厲害了,另一個人也會跟著引發。
不凡腹中隱隱作痛,暗道了聲,不好。
面不改色,撐身坐起,也不留她,柔聲道:“好。”
無憂明明是清醒的,卻感覺難以控制自己的行為。
昨晚那毒就發作了,但并不是很難控制,所以并沒引起重視。
入睡后,也不覺得如何。
過了這一夜,那毒竟然就不受控制。
而且那種可怕的欲望越來越強烈,現在還能憑著意識勉強支撐,再這么下去,只怕真會控制不住,做出什么不堪的事。
這時才算相信惜了了所言,如果那毒不解,會死得很難堪。
幾乎是逃一樣出了‘常樂府’,去小屋換了衣裳,朝著桫欏林快馬加鞭地急趕。
想著那個人是殺子言的兇手,自己卻不得不與他作肌膚之親,心里更是陣陣絞痛,要保住性命,再是不愿意,也無可奈何。
這毒臨時發作,也不知他是否在桫欏林,算算時辰,還有十來個時辰,如果不在,也不知是否來得及通知他趕來。
如果不能……
無憂苦笑了笑,不敢再往下想。
匆匆趕到石墓外,見秋娘等在門口,怔了一下。
秋娘不等她下馬,便行下禮,“夫人。”
無憂覺得那聲‘夫人’特別是刺耳,她怎么能是殺自己丈夫的仇人的夫人,但這時卻也顧不得這許多,徑直問道:“鬼面呢?”
秋娘道:“回夫人,主人剛剛傳過信來,他稍后就會回來。”
無憂略安下心,點了點頭,躍下馬,推開石墓門。
“秋娘為夫人和主人備了午膳,夫人是現在用,還是等主人一起?”秋娘不敢靠近石墓門口。
“我不吃了,你去忙吧。”無憂不管再怎么恨鬼面,都無法對面前規規矩矩的婦人冷面冷語。
無憂關上石門,脫去身上戎裝,步入冷潭。
她需要冰冷的水讓自己冷靜,省得一會兒見了他,一個按捺不下,向他出手,殺不了他,便是被他所殺。
石墓無聲地滑開,晌午明媚的陽光從門口撒入,黑暗的石墓剎時有了一道光亮。
無憂的心猛地抽緊,身體縮到水簾后,從水簾縫隙中望去。
鬼面欣長的身影出現在石墓門口,仍然是帛衣軟甲。
青獠鬼面在陽光下閃著詭異的光芒,面具以下的半張臉,俊得刺眼。
上半邊臉丑隔恐怖,下半邊臉卻完美得無從挑剔,形成強烈的感觀刺激,讓人看一眼,便會想再看一眼,看得一直挪不開眼。
看到后來,就連那張丑陋可怖的青獠鬼面也象帶著魔力一般,勾人魂魄,美不可方物。
無憂看著這張臉,卻只有恨和心疼。
鬼面手中端著個銀托盤,借著門口的光線,目光掃過地上散堆著的戎衣,朝無憂藏身處望來,“吃點東西。”
無憂冷聲道:“關門。”只想快些完事,快些離開。
他立在門口看了她一眼,終是將銀托盤放在門邊,關上石門,他的身影淹沒在黑暗中。
無憂聽見銀帶落地的聲音,心臟一下一下地收緊,接著快速地跳開了。
隨著一陣分水而來的聲音,她于黑暗中,能隱約看見他靠近的身影,體內的渴望更是漲到極致,突然伸手抓住他,將他拉向自己,猛地一轉身,將他按在身后冰冷的石壁上。
只求在自己還能忍耐的極限下盡快結束。
身體向他壓覆過去,他冷硬的鎧甲鉻上她柔嫩的肌膚,才發現他尚未除衫。
他一手環過她的腰,一手撫上她發燙的面頰,柔聲道:“我們今天還有很多時間。”
無憂咬著牙,冷聲道;“你有時間,我沒有。”
她微微退開,去拽他身下帛褲。
他手掌移下,托了她結實圓潤的臀,將她托高,阻止她胡來,轉身,反將她抵上石青,偏頭尋著她的唇吻下。
唇剛觸了她滾熱的唇,她就轉頭避開,那吻滑落在她的耳根。
他感覺到她的抵觸,此時的她,與昨夜窩在他懷里,硬抱著他睡了一夜的她,辯若兩人。
明白在她心目中,與現在的自己只能圖個解毒,想用這個身份代替過往,怕是難。
暗嘆了口氣,輕聲問道:“就這么急?”
“我難受。”無憂心中微哽,握住他在冷水中,仍炙如灼炭的命根子,咬住了唇。
如果這時候殺他,易如反掌,心念一動,手上就不覺中用力。
他痛得微蹙了眉,她以為是他殺了子言,恨他也是難免,然這件事,他無法解釋。
如果解釋,就說明他知道了她的身份,以后的事,就更不堪設想。
事已經至此,只能見步行步,慢慢設法解了這個死結,而現在只能由著她恨著。
只要她還能忍著不殺自己,他就有時間。
然而,感覺到她的痛苦,他的心更是象被一下一下地刺著,痛不可遏,又是一嘆,唇含了她的耳垂輕輕吮舔。
無憂已被合歡毒逼得欲火難忍,哪經得起他這樣撩弄,呼吸一窒,僵著的身體就軟了下去,伏在他肩膀上低低喘息。
她恨這樣的自己,可身體卻不受她意識一點控制,無處不向他展開,渴望得到更多。
忍了又忍,身體的反應卻越加敏感,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閉上了眼。
不管她是否是愿意的,他因她的反應感到欣慰,她此時是想要他的。
(明天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