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兒到了前頭,隨著來往賓客溜出府,用披風兜了頭臉,朝著碧珠說的屋子急奔而去。
屋里沒點燈,伸手不見五指,一進門,便被一個男人一把抱住,湊了嘴上來亂親,嘴里胡亂叫道:“碧珠妹子,你終于答應我了,你放心,我一定會對你好的。”兩手還在她身上胡亂揉捏。
這人是睿親王府里的糧米采辦,叫王海,平時也沒什么惡作,就是好色。
自打葉兒不時到府中走動,他便將葉兒的丫頭碧珠看上了。
但碧珠是丞相女兒身邊的一等丫頭,加上他人長得寒磣,就算他想著法子,花著大把銀子買來金銀首飾,卻也沒得到碧珠一個好臉。
昨天剛得了一個從宮里出來的上好鼻煙壺,但巴巴的托人送給碧珠。
結果晚上碧珠就偷偷尋了他,讓他尋地方。
他只道東西送對了,立馬說了地方,便溜出府在這里候著。
初時還心里七上八下,怕是碧珠煩了他的糾纏,引他出來,找人收拾他。
這時美人在懷,喜得骨頭都輕了。
盼了這么久,終于得手,只想著快點把事辦了,得了人才是正理,免得夜長夢多。
再說他平時勾搭女人,都是拿錢辦事,圖個爽,哪懂得什么溫存,上來便扯葉兒的褲子,摸上她腿上嫩肉,是從來沒有過的細膩,更是腦中嗡嗡亂轉,再等不得片刻。
毛乎乎的就往她身上貼,腿里拱。
葉兒一陣惡心,想一巴掌將他煽開。
但這么一來,暴露了自己不說,明早也就過不了李媽媽那關。
一咬牙,學著碧珠的聲音問道:“不會有人來嗎。”
“姑奶奶,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這屋子是我包下來的,不會有人來。”男人說著猴急地將她抱上屋角床榻,撩起她的裙子,硬邦邦地就頂了上來。
葉兒固然覺得惡心,但沒有時間多呆,便由著他頂了進去。
她身下本就有傷,男子又急著辦事,全無溫柔,一味亂搗,痛得她生不如死,渾身上下冷汗涔涔,只求盡快完事。
那人想勾搭碧珠不是一日兩日,今晚得手,喜得骨頭只得三兩輕。
偏他那玩意小,怕被碧珠看輕,這一捅,使了全身的力氣,恨不得把自己整個給捅進去。
剛進去,就覺得有濕濕膩膩的東西出來,伸手摸了一把,放到鼻邊一聞,是血。
這丫頭居然是頭夜,兩眼即時放了光,一興奮,沒得幾下就泄了。
滿足地趴在葉兒身上直喘粗氣,“寶貝,你可真棒……”
話沒說完,背心突然一痛,伸手過去,竟濕膩膩得一片,稀里糊涂地從她身上軟滾下去,月光撒入,這時才看清葉兒的臉,“你……你不是碧珠……你……你是……葉……”
葉兒身上痛得象要散架,強忍著痛,握著匕首又刺入男子胸口。
男子身體往上一拱,便軟癱下去,不再動彈。
葉兒把身子給了這么個人,本就惡心,偏偏這人還弄得她痛得死去活來,早恨不得將他剁成肉泥。
殺人時,沒有半點手軟。
這時見那人不再動彈,還瞪著兩眼,在月光下十分可怖,嚇得一哆嗦,白著臉滾開去,胡亂提了褲子,往門外逃竄。
到了門口才回過神,抖著腿,返回來,閉著眼睛不敢看那人,將事先備好的金銀散倒在王海身上,又將扯成兩半的銀票,塞了一半到他手中。
身上痛加上害怕,腿下更顫得幾乎站不住。
抬頭望望窗外,離天亮已是不久,不敢再耽擱,關了房門,忍痛往親王府急走。
碧珠的這身衣衫是紅色,染了血也看不出來,因為有王海事先打點,神不知鬼不覺得回到后院。
扮成葉兒的碧珠見她回來,長松了口氣,服侍她換回衣衫,摸到衫上血跡,也是嚇了一跳,但她終是丞相府里出來的,生生死死的也沒少見,雖然有些害怕,卻能穩住神。
另尋了套衣衫換上,給葉兒打水洗去手上血跡,服侍她躺下,卷了血衣出去暫時藏著。
陳嬤嬤見碧珠回來,大半夜的卻換了衣衫,心中起疑,難道是有人穿著碧珠的衣衫進了屋?
倒抽了口冷氣,趕緊到葉兒房中,卻見她在床上躺著,細細打量屋里,不見另有人。
但心里疑惑不散,掃了曹嬤嬤一眼,笑著走到一旁香妃榻,“這榻怪舒服的,能在這上頭睡一夜,這身老骨頭,都能松開。”
葉兒暗暗冷笑,卻半揭了簾子和氣道:“那嬤嬤就睡那兒吧,反正我今晚也不舒服得緊,碧珠又是不懂什么的,萬一有什么事,有嬤嬤在一邊看著,我心里也踏實。”
陳嬤嬤暗哼,你以為這么說,我就會出去嗎?“那就謝謝姑娘了。”當真在榻上睡下。
曹嬤嬤暗暗著急,卻見葉兒落下簾子睡下,只得出去,抓住碧珠,使了個眼色。
碧珠道:“曹嬤嬤,夜了,您也休息吧,明早還有得累的。”
曹嬤嬤知道事成了,懸著的心落了下去,回隔壁屋睡了。
本是神不知鬼不覺的一件事,葉兒卻不知,在她前腳離開小屋,后腳就有一道黑影出現在門口,推門而入,彎腰探了探那人的鼻息,已是沒氣,再移指他的頸邊脈搏,卻還有微微跳動。
手指如飛,撕開那人衣裳,上了些金創藥,用從他衣裳上撕下布帶,將他傷處裹好,挾在腋下,鬼魅般離開,消失在夜色中。
再說無憂離開不凡寢屋,原路返回,剛到青色水磨石高墻下,樹后傳來一聲低笑。
“出來吧。”無憂站住。
鳳止手搖扇子從樹后轉身,紫色的長衫在月光下將他的眼眸映上一層紫,既邪又媚,“好巧,我們又見面了。”
“有事?”巧他個頭,無憂暗罵。
她猜到這次進府,不凡從中安排,那么在這里見著鳳止,也就不稀奇。
鳳止不答她的問題,踱到她身邊,慢慢繞著她轉了一圈,細細打量,“嘖嘖,傷心了?”
無憂皺眉。
他又問:“難過了?”
無憂懶得理他,甩臉要走。
鳳止一合扇子,橫過扇子柄,將她去路攔下,“還是心疼了?”
這地方隨時可能有人來,加上無憂情緒低落,見他這般無理糾纏,頓時不耐煩,推開橫在面前的扇子,向前走去。
鳳止的扇子柄,從她身后輕壓她的肩膀,湊到她耳邊,道:“要想他舍你,除非在你的世界里,再沒有他這個人,讓他徹底死心。要不然,今天是葉兒,明天不知又會是誰,等興寧找上門來,面對這些女人,一定會很有趣……”
無憂猛地回頭,死死瞪著他,冷笑,“我為什么要傷心,為什么要難過,為什么要心疼?他不愛惜自己,與我有何關系?”
鳳止笑了,“如果沒關系,你今晚為何而來?”
無憂語塞,拍開肩膀上的扇子,“與你無關。”
手心一實,被塞了一物。
“帶著吧,說不定有用。”鳳止抖開扇子,晃搖著走開。
無憂翻轉手心,見是一個血玉小瓶,認得是‘今生忘’。
抬頭鳳止已經走遠,只得將‘今生忘’揣入懷中,翻上圍墻。
雙腳剛落地,就有官兵巡邏過來。
前頭有賓客來往,后頭有巡邏官兵,無憂又不可能再翻墻回去,正無處可躲。
見平兒推著寧墨從陰影處轉出。
無憂即時愣在了原地。
平兒突然叫道:“姑娘,還沒好嗎。”
無憂愕了一下,好什么?
這一頓之間,巡邏官兵已經到了面前,見到有人,急奔過來,領隊的見是寧墨,臉色立刻緩和下來,“原來是寧大夫,這么晚了,不知寧大夫在這里何事?”
寧墨是睿親王的主治大夫,連長寧公主見了也得客氣三分,這些官兵自不敢得罪他。
但職責在身,又不能不問。
平兒代道:“我們正準備回去,我家姑娘突然內急……”說到這里便不再說下去,姑娘家小解的事,實在不方便胡亂張揚。
官兵一聽,趕緊垂眉斂目,不敢亂看,萬一看到點什么不該看的,毀了寧墨的女人的名譽,鬧了起來,長寧為了安撫寧墨,什么事都做得出來,到時挨打受罰是事,丟官摔飯碗是大。
“我們還有職務在身,就不陪寧大夫了。”
“好走。”仍是平兒代答。
平常見著寧墨,寧墨就是這副冷面孔,誰也不搭理,就連長寧公主問話,問十句,他也要看心情答不答一句。
官兵更不敢指望寧墨對自己能有好臉色,微微欠了欠身,朝別處巡去。
等官兵走遠,無憂才走了過來,睨了眼寧墨,垂下眼,一言不發。
一來還沒從剛才的痛楚中走出,二來今晚之事,實在沒什么可以解釋。
寧墨不多問,淡道:“回吧。”
無憂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上了馬車,望著燈火通明的親王府,心間哽澀,慢慢落下窗簾,見寧墨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目如止水。
痛苦中,又涌上一股愧疚,“對不起,又讓你操心了。”
他不知道她看見什么,會如此失魂落魄,但照著來路上不凡的所為,大致也能猜到。
P:不凡自然有他的打算,大家不必浮燥,過些日子就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