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9黑白殺（六）
胖子騎在一匹黑色的馬上，眼前是翠色的山間灌木，耳邊是車轍碾壓山路的聲音，山道狹窄，隨行的騎兵無法并列，只能從兩翼護衛變成了前后兩隊，馬車加上騎兵，在蜿蜒的山道上拖出了2百多米的長度，
五月的天空白云如畫，純凈的不染上一絲雜色，旁氏山間川流不息的清澈溪流發出叮咚的聲音，宛如夜色里讓人沉醉的風琴，溪邊的各種植物形成高低錯落的綠色灌木。
”獵鷹陛下，這里就是傳聞中的克羅姆多走廊！在一條即將通入山澗的道路前，騎在馬上的敦刻爾公爵轉過身來，手指著前方的山路向胖子介紹道”就算是經驗豐富的商隊，經過這里都必須小心翼翼，因為道路太陡，那些有家有業的商人們，大多也不愿意冒險，他們會選擇在這條道路前面的克羅姆多城停下，然后讓貨物在這里直接卸賣，所以上百年的時間，造就了這座偌森德王國百里內最為繁華，但也是最為險要的城市！“
”是嗎？“胖子目光在前方陡峭的山澗兩側掃過，微微蹙眉，風景如畫不假，但是一處至關重要的險地也是真，如果有一只軍隊守住路口，就算是數倍的敵人也會被阻擋在這里，
“這里對于大部分被松針和寒冷氣候所覆蓋的地區來說，是少數幾個能夠欣賞到春暖花開、繁花似錦的景色之處，每年春季，都有無數有錢人到這里來度假，欣賞那難得的春天，分享這里生命的氣息”敦刻爾公爵目光閃爍一絲沉醉，似乎陷入了某種回憶
”確實是個很美的地方！但是公爵大人，我怎么覺得你偌森德是如此熟悉？“
胖子的目光從遠處收回來，微露詫異的問道，對方如此賣力向自己說明一路來的風土人情，哪里險要，哪里盛產什么，如數家珍，簡直差點讓胖子以為，這位敦刻爾公爵其實是偌森德公爵假扮的
”呵呵，陛下才來西北數年，所有才會有這樣的困惑”敦刻爾公爵看起來心情不錯，猶豫了一下，說道“其實，我敦刻爾公國的先祖與偌森德公國的先祖，在當初從西北蠻族分裂時，就是最好的朋友加兄弟，一個在南，一個在北，但后面數代都有聯姻關系，嚴格的說，我這個敦刻爾公爵還是前偌森德公爵的外甥，因為我的母親就是前偌森德公爵的妹妹啊，當時正在經歷一場內亂，為了保護我，在十六歲前往敦刻爾公國繼承爵位以前，我都是在偌森德接受教育和長大的！“
”原來如此！“
胖子點了點頭，他這次想要借敦克爾公爵的掩護進入偌森德，直接向敦刻爾公爵挑明了京都控制偌森德的事實，本以為就算不會被拒絕，但也難免有所為難，沒想到敦刻爾公爵臉色微白之后，少有的直接表示了答應，現在看來，如果這位敦刻爾公爵所說不假，到是少有的和自己一條心的人，自己要拿下偌森德，而敦刻爾公爵明顯帶著幾分靠著自己為前偌森德公爵復仇的打算。
“當然有錢人并不全都是沖著景色而來的，克羅姆多還有一樣深深吸引他們的東西呢”敦刻爾公爵看了胖子有些意外的臉，嘴角突然笑了笑，手指向遠處山間盆地露出的成片的葡萄架子。緩緩說道
“陛下可能還不知道，在這四周的山區里面，散落著無數方圓僅僅只有幾畝的盆地，自然造物之奇特在這里得到了最好的展示。這種與眾不同的地貌，在七百多年以前被一位名叫拉巴斯的旅行家所發現，因此他將這塊獨特的環境稱作為拉巴斯地形。但是這位杰出的旅行家家絕對不會想到，他的名字會因此而永遠流傳，這片盆地可是偌森德王國百分之三十的經濟收入的產出”
“不會吧，百分之三十！你確定？”
胖子眼睛鼓圓，看著山間的葡萄架子，說道“偌森德公國雖然不富裕，但也絕對不窮，百分之三十的數額，至少也超過50萬的金幣了，就這些看起來成片，卻絲毫不起眼的葡萄架子，能夠撐起五十萬？開玩笑，難道這些葡萄架子接出來的都是黃金嗎？
“如果陛下答應我一個問題，我就告訴陛下答案！”敦刻爾公爵眼睛瞇成一條線，故意買了個關子
”什么問題？如果又是上次提到的聯姻，那就算了，你老兄再覺得自己的女兒丑，也不能讓我這個火坑里推不是，我已經有10個老婆了，還有一堆的情人！“胖子毫不示弱的鼓了一下眼睛，
自從兩人的關系越來越近，先前的隔膜幾乎消失，兩位君主間，雖然胖子的勢力更大，但年紀比胖子大了十幾歲的敦刻爾公爵，卻總是仗著年紀，喜歡開一些無關緊要的玩笑，特別是昨天離開冷尾郡，敦刻爾公爵竟然再次提出兩國聯姻的事，被胖子當場否決了，
老婆夠多了！胖子也頭疼，雖然很希望自己能夠一手攬盡天下美人腰，但也知道有些人的便宜女兒不好娶，
“放心，跟聯姻無關！”
敦刻爾公爵爽快的哈哈一笑，這幾天下來，他已經發現眼前這個家伙，拋去一切榮耀光環后，其實是個非常懶而且好說話的家伙，真不知道，這個家伙是怎么用千軍萬馬帶出了偌大的獵鷹王國！
據說在大海的對面，獵鷹王國的土地幾乎是整個西北的兩倍，軍力直達五十萬，如此強悍的力量，大概可以與高盧帝國相比也不遜色，這就難怪可以用蠻族入侵的架勢，短短一年間，滅掉了諾曼底，吞并西北海岸四國，打的西南連頭都不敢抬，那些放回去的西南軍俘虜，一說起西北碧野谷，說起大雪天被逼著修路，那是滿眼的血淚，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敦刻爾公爵是絕對不會相信，就是眼前這個帶著點憨傻和無賴感的家伙，一口氣打下了整個西北海岸上千里的土地，打的十余萬西北聯軍滿地找牙，直接改變了西北百年來的格局。
“那你的問題是什么？‘聽到不是聯姻，胖子在馬上松了一口氣
”我只是很好奇，陛下嘴里說要秘密潛入偌森德首府，可我怎么覺得，陛下似乎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身份暴露？“敦克爾公爵語氣凝重的問道
“哦？你怎么會這樣想？”胖子手中輕輕搖擺的馬鞭停住，眼神頓時變得凌厲入刀，透著剔骨的寒氣，
在胖子的視線下，敦克爾公爵內心暗自顫抖了一下，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覺得維基亞獵鷹的目光能夠穿透人的內心，但話已經出口，只好硬著頭皮大著膽子說道”我只是猜測，陛下與我同乘一車進入冷尾郡，應該是沒有人發現，就算有人發現可疑，也暫時不會讓那方面想，但是一出冷尾郡，陛下就堂而皇之的騎上了戰馬，你麾下的近衛騎兵也是前呼后應，似乎根本不在乎，正在被多少雙暗地里的眼睛關注著，
”此刻，只要不是瞎子，傻子，都會知道陛下是這隊騎兵里邊唯一可以跟自己的主君并頭而行的護衛“敦刻爾公爵聲音停了停，加重語氣說道”何況，放眼整個西北，除了陛下，哪一個護衛會擁有陛下這般顧盼四顧，旁若無人的王者之風，這也是陛下身份的最好證明！“
”王者之風？哈哈。。。。。狗屁的王者，少拿這種話來敷衍我，我知道你其實是想問我，難道就不怕暴露身份，引來偌森德的軍隊逼殺，到時候被人就這樣殺掉就太可惜了“
胖子臉上閃過一冷峻，呵呵一笑”其實你完全不用擔心，只要我還沒跨進偌森德首府的大門，他們就會繼續裝傻，擺出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樣子，這樣才能讓我這個獵物，像蚊蟲自己掛上蜘蛛網一樣撞上來，
他們只需要張開網在前面等著就行了，何必打草驚蛇呢，到時候沒殺掉我，我屁股一轉回去了，哭的可是他們！”
敦刻爾公爵此刻感覺，胖子就像一個無賴
胖子可不管這個，他眼睛看著遠方，聲音停了停，縱橫捭闔的說道
”難道他們真的以為我堂堂維基亞獵鷹，需要玩那種小手段，真的就連身份也不敢告訴對方嗎？
玩笑！我本就沒想隱瞞，故意讓他們看破，只是讓他們暗自得意一下而已，否則，這個游戲不是太不好玩了！”
“陛下的意思是？”敦刻爾公爵整個人都呆在馬上，他第一次聽說，還有人敢這么玩的，這簡直就是欺負敵人嘛！，敦刻爾公爵突然感覺，誰是這個胖子的敵人真是可悲！
胖子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暴露身份本就是我故意的，他們的眼睛全盯在我身上，看著我一步步的走進他們的布置，一定會非常的爽快吧，
可是他們永遠也不會知道，隨著我抵達偌森德首府城下的，可能還有數萬戰意正濃的大軍！
從時間上看，我的6萬軍隊此刻已經到了冷尾郡，數天時間，就算等到他們反應過來，也晚了！既然我敢玩黑白殺，就絕不會給他們翻盤的機會！“
”原來陛下早就。。。。。“敦刻爾公爵在馬上的身體不知名的打了一個冷顫，一時語塞說不出話來，臉上卻滿是駭然的敬意，
實在是太可怕了，他本意是想提醒維基亞獵鷹，對方已經識破了這次的計劃，很可能半路會安排暗殺之類的小動作，要維基亞獵鷹有所防備，卻沒想到維基亞獵鷹竟然如此有如此魄力和安排，
孤身入境，竟然是吃定了對方明明看破也不會動手，一人在前，數萬大軍在后，對方自認得計，敞開大門讓維基亞獵鷹一步步踏入陷阱，卻何嘗不是安全將維基亞獵鷹送到自己的心臟，一黑一白，對方為了讓維基亞獵鷹不察覺而自動走入陷阱，必然是撤走沿途的一切布置，卻沒有想到在他們的視線都聚焦在維基亞獵鷹身上的時候，在維基亞獵鷹走過的地方，偌森德的大門已經悄然敞開，
數日之后，兵臨城下的數萬大軍，將足以踏碎他們自以為是的小算計！
”算了，不說這些沒意思的事，你還沒告訴我這些葡萄架子怎么結出黃金的事呢！”
胖子感到氣氛有些尷尬，從新轉移了話題，
敦克爾公爵這才從恍惚中回過身來，知道維基亞獵鷹這是給自己臺階下，內心也越發覺的胖子其實挺順眼，笑了一下，說道“陛下可不要看這些土壤并不肥沃，幾乎稱得上是貧瘠之地，但是這微薄的土壤卻出產世界上最優質的葡萄，
“這種吃起來一點都不甜，又酸又澀，而且果實顆粒又小的葡萄，卻能夠釀造出聞名遐邇的波鴻葡萄酒”
“波鴻德葡萄酒！你是說這些葡萄產出的就是波鴻葡萄酒”胖子意外的看著葡萄架子，雙眼冒光，他現在知道敦刻爾公爵為何這樣說了，實在是因為這種波鴻葡萄酒的東西太值錢，
偌森德出產的波鴻葡萄酒是西北最好的酒，如果通過商隊輾轉千里賣到高盧帝國的京都，那簡直就是天價，
那是所有嗜好此物的酒徒心目中的圣品，就連高盧帝國的王家，也對于這種葡萄酒表現出極度的青睞，
對于商人來說，波鴻葡萄酒就是財富的象征，是流動的黃金，只要一桶，就是上百晃的人眼花的金橙橙的金幣，
可惜這種讓人追捧的葡萄酒的產量也同樣非常低，數量有限的可憐，每年出產的數量不到2千桶”
“其中的一半都會當做謹獻給帝國的禮物，所以流入外面的不到一半，不過千桶而已，物以稀為貴，特別是有些年頭的葡萄酒，那更是珍貴無比，它們大多數成為了高盧京都的豪族們用來擺在宴會正廳用來炫耀的珍藏“敦克爾公爵侃侃而談，眼神中帶著幾分沉迷”在京都，一個家族的底蘊，甚至可以從擁有多少最頂級的波鴻葡萄酒收藏看出來，就算是一般的大貴族，也只能夠喝到次一等的貨色。
“不過即便如此，除了克羅姆多城之外，其他地方也不可能享受到這樣的待遇。艱險的道路和有限的產量，使這種珍貴的美酒到了其他地方，便成了可遇而不可求的物品，這就難怪此物會讓那么多人趨之若鶩，讓這里成為一片奢華之地”
“可惜，現在來的不是時候啊！“胖子目光盯著才剛剛冒出綠芽的葡萄架子，下意識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自言自語，剛才意氣風發的一陣笑談，才發覺竟然已經嗓子眼開始冒煙了，
”如果陛下不介意，我到是在克羅姆多擁有一間專用于藏酒的酒莊！“敦刻爾公爵嘴角上翹，語氣帶著幾分得意，剛才被維基亞獵鷹壓住了氣勢，現在總算扳回一點，
“這是真的？”胖子素來臉皮厚的堪比城墻，毫無覺悟的雙眼發亮的回過頭來，舔了舔嘴唇說道“說起來也不怕你笑話，來了西北兩年，雖然久聞波鴻葡萄酒的大名，但因為太名貴和稀少，我雖然也搞到一些，但都不是最頂級，大部分都送回國內給了別人，而頂級波鴻則是一瓶難求，就算有，誰又舍得拿出來喝掉呢！”
”對于陛下這樣的王者，也只有頂級波鴻才配！“敦刻爾公爵少有的認真”我的酒莊就在克羅姆多，每年我都會派人在克羅姆多搶購一點點可憐的波鴻葡萄酒，除了一部分自己喝之外，大部分都會作為禮物送出去，但總會留下一瓶最好的作為收藏“
”十六歲離開偌森德，現在已經過去三十年，酒莊也有了二十九瓶最好的波鴻葡萄酒，如果算上公爵府里的那一瓶，正好是三十瓶“敦克爾公爵眼睛看著蜿蜒的山脈，似乎在自言自語”三十年，一晃如夢“
正是初夏五月，無數藍色的粉色的牙黃色的小花點綴其間，別有一番韻味。
克羅姆多的整個城市都位于一處巨大的彎月形的山中湖泊旁，平靜的臥在盆地的核心。
四周是起伏跌宕的小丘陵野，是偌森德盆地內少有的險要之地，筆直的道路到了這里便變得彎彎曲曲、蜿蜒的主道是一條花費了20年，動用了十多萬勞動力修建的穿越山脈的山道、
途徑好幾座山地，各處是架在山谷之間的橋梁、蹣跚小道的路途，路邊石厚厚的樹葉積壓，
馬蹄踩上去發出一陣咯吱的積壓脆響聲，
在克羅姆多郡守府，有一座不對稱沒有規則的建筑物，它東高西低，宛如一座峰巒起伏的山脈。在這座歷史悠久，形式奇特的建筑物里面，所有的布置都保留著幾百年前原有的樣貌。
唯一有所不同的就是，在這座建筑物的內院，建造著一間與眾不同的房間。這座房間始終戒備森嚴，沒有那間房間主人的認可，任何人都不敢擅自踏入這里。沒有門，沒有窗，沒有奢華的布置，除了兩張普通的長背凳，便只有正中央的那張長桌，
在長桌的一頭，是一排酒架，郡守科芮恩坐在酒架旁，放下手里剛剛接到的密報，
幾個最顯赫的那幾位官員戰戰兢兢站在對面，他們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
盡管這些人平時在眾人面前風光顯赫，但是到了這個地方，他們全都感到郡守大人的怒氣，
他們也聽到了一些風聲，首府要求各地限制商人，這不是要了克羅姆多人的命嗎？
沒有商人來運輸，再外面與黃金等價的波鴻葡萄酒就是一堆毫無價值的發酵物
“對于首府的命令，你們怎么看？”
郡守科芮恩目光掃過幾個官員的臉，他內心其實已經做出了盤算，他剛剛得到一個讓他非常意外而且駭然的消息，這次隨敦刻爾公爵到來的車隊里邊，有一個人可能是維基亞獵鷹！，想到這個科芮恩就感到心在顫抖，西北最強大的君主竟然到了自己的地盤上！這是可是科芮家族千載難逢的機遇！如果偌森德這顆大樹已經從根子里爛掉了，自己為什么不另外尋找一棵更加粗壯的大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