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飛帶著趙云、盧橫、廖化等五十名親隨離開了軍隊,向西慢行了沒有三十里,便聽見后面疾速奔來了十余騎,為首一人高飛看的很是面熟,仔細想了想,便恍然大悟,居然是盧植的親兵隊長。
盧植的親兵隊長疾速趕了上來,高飛讓人停在路邊,兩下寒暄了幾句,才知道他們的來意,居然是給高飛送金子的。盧植被囚車押走時,便吩咐自己的親兵隊長務必要將朝廷獎賞給高飛的黃金一千斤送還給高飛,真是個大好人啊。
那親兵隊長送完金子之后,便告辭了,高飛將金子交給盧橫看管,便繼續帶著人上路。
當夜一行人來到了內黃,便在城中的驛站休息了一夜。如今已經是八月中旬的天氣,天氣漸漸變涼了,秋天的夜晚也是涼颼颼的,高飛他們還穿著官軍夏天的軍服,未免有點單薄了。高飛便讓盧橫帶著錢在城中的服裝店里買來了一些秋天的衣服,分別給部下穿,但是官軍的衣服還是沒有扔,而是被套在了外面,有了官軍的衣服,走到哪里都有驛站住,而且不用花錢,這是一個很不錯的主意。
簡單的休息一夜之后,眾人第二天用過早飯之后,便繼續趕路,向西而行,準備先到河內郡,在河內南渡黃河,然后再折道向西進入三輔,這是熟知地理知識的盧橫制定的路線。
一行人走在河北空曠的平原上,隨處可見的都是荒蕪的土地、荒廢的村莊,看到這一路上荒涼的景象,高飛未免有點憐憫這個時代的百姓。黃巾之亂河北受到了嚴重的危害,各郡的人口急劇下降,就算是黃巾平定了,兩三年內也很難恢復昔日的繁華。
快到正午的時候,高飛便命令人停在路邊休息,然后將昨夜購買來的干糧分給大家吃,一行人就靠在路邊的小樹林里簡單的休息。
“侯爺,這是昨夜我專門給侯爺買的,請侯爺品嘗一下!”費安的鼻子已經不流血了,可是鼻子上卻還能清晰地看見發烏的傷痕,他抱著一壇子酒,遞到了高飛的面前,笑吟吟地道。
酒在古代是個好東西,在那個酒精度數還不是很高的年代,就相當于現代的飲料一樣,是最普遍也是較為解渴的東西。高飛接過那壇子酒,對費安道:“你的鼻子還好吧?”
費安喜道:“多謝侯爺操心,已經沒有什么大礙了。”
高飛道:“以后說話做事要向盧橫學學,別老是毛毛躁躁的,你要是再這樣下去,只怕我很難再信任你了。”
費安欠身道:“侯爺的教誨屬下記住了,屬下以后不會再出現這種類似的事情了。”
高飛環視了一周,見其他人的手里都有一壇子酒,停在路邊的馬車上裝載著干糧和酒水,以及他所有的家財,聯想到江湖中走鏢的人,也不過如此。他笑了笑,指著眾人手中的酒水對費安道:“你這次做的很不錯,人人手中有酒喝,沒有特殊,以后要多動動腦子。”
“諾!”
“好了你也去喝點吧。”
高飛怕眾人貪杯喝醉了,便大聲喊道:“喝一兩口是個意思,都可別貪杯,萬一喝醉了,老子可要扔下喂狼了!”
眾人聽后,都哈哈的大笑了起來,都明白高飛的意思,只隨便喝了幾口,吃了點干糧,便開始上路了。
如此反復了數日,一行人便來到了河內郡,到了黃河邊,乘船渡過了黃河,然后經弘農郡向西馳入關中的三輔之地。
巍峨關中,八百里秦川,四方關隘阻斷其路,高飛帶著眾人一路向西而行,沿途欣賞關中美景,并且默默地將所過之處的地形地貌都暗暗地記在了心里,對于他來說,他雖然不喜歡在關中待著,但是遲早有一天他還是會帶著軍隊打回來的,到那個時候,他的這些旅游經歷,便會給他帶來極大的方便。當個陳倉令,未必就是一件壞事,高飛再一次在心里默默地想道。
九月初一,高飛的旅程總算結束了,他帶著自己的五十個親隨抵達了陳倉。陳倉隸屬于三輔之一的右扶風管轄,古時便有韓信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之說,陳倉也是東入三輔之門戶,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陳倉城外,高飛率領五十騎停在了城門外的道路上,仰望著陳倉的城樓和城墻,所有人的心中都蒙上了一層陰影。一路上高飛為了安慰自己,便使勁鼓吹陳倉的好處,經常給部下講關于陳倉的典故,可是真正看到這座令大家神往已久的城池時,每個人都陰郁著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哈哈,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好一點。”高飛用阿Q精神進行了一番自我安慰,傻傻地笑了出來。
盧橫一臉的不爽,策馬走到高飛身邊,輕聲問道:“侯爺,這就是陳倉嗎?簡直和我預期的大相徑庭。”
眾人眼前,是一座殘破的城池,城樓年久失修,樓柱上的黑漆都脫落了,城墻更是殘破不堪,赫然可見的坑坑洼洼猶如馬蜂窩一樣的坑洞,墻根上更是堆積著破磚爛瓦,簡直和剛剛經受過戰爭沒什么兩樣。
“你不是認識字嗎?城頭上不是寫著的嗎?”高飛指了一下城頭上已經脫落的了一半的字,還隱約可以看見“陳倉城”三個字。
盧橫沒有再說話,看到面前的這座城池,再想想高飛一路上吹噓的固若金湯的陳倉,簡直是兩個概念。
“既來之,則安之,我們入城吧!”高飛苦笑了兩聲,想想即將要發生的涼州叛亂,他本想利用陳倉的堅固城防來進行抵御,從而獲得一定的功勞,如今看到這樣的城池,心里也去了三分自信。
陳倉城的大門是開著的,城門口沒有站立的城門守衛,寥寥無幾的百姓從城里緩緩駛出,在經過高飛等人時,都用一種異樣的目光打量著他們,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
眾人馳入城中,見城里也是冷冷清清的,城門邊上有許多處坍塌的房屋,殘破的墻壁附近堆積著一層厚厚的瓦礫,似乎已經荒廢了很久了。城內只有一條十分筆直的街道,一眼望去可以看到西側大開著的城門,稀少的百姓從西門進出陳倉。
高飛帶著眾人順著道路馳馬走到不算寬闊的街道上,朝里走了不到兩里路,才看見幾間完好卻年代久遠的房屋里住著百姓。高飛等人的突然造訪立刻引來了百姓的圍觀,從街道兩邊涌出了幾十個百姓,百姓大多都是枯瘦的上了年紀的人,他們步履蹣跚,爭相觀望著這一隊到來的陌生的人。
走了差不多五里的時候,眾人面前便出現了一條十字路口,高飛四處望了望,見朝北方向有一條相對寬闊的道路,一座縣衙也隨之映入眼簾,縣衙的門是大開的,門口同樣沒有守衛,諾大的陳倉城死一般的寂靜,沒有一點生機。
“侯爺,這城真小,東西全長不過十里,這條岔路南北也不過六七里,這個地方怎么可能會住的下一千戶百姓?”趙云對陳倉也不太滿意,便忍不住說了出來。
高飛“嗯”了一聲,便沒有了下文,驅馬向縣衙走去。
到了縣衙門口,高飛翻身下馬,朝里面望了一眼,并沒有見到任何一個人,他也不去計較,便對身后的隨從道:“都下馬,將東西全部搬進去,以后這里就是我們暫時的家了。”
說完之后,高飛大踏步地跨進了縣衙,朝里走了沒有多久,便聽見東廂那邊一間門窗緊閉的屋子里傳來了嘈雜的聲音。他扭轉了身子,徑直走了過去,當先推開了門,看見屋子里一張草席上圍坐著十余名身穿官服的衙役,正一個勁的大聲喊著“大、小”之類的話語,居然是在聚眾賭博。
“這里誰是頭?”高飛雖然推開了門,但是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便大聲喊道。
房內嘈雜的聲音戛然而止,十余個衣衫不整的衙役朝著同一個方向扭過了頭,看到門外站著一個戴盔穿甲的陌生人,從上到下打量了一下,便急忙整理了一下衣衫,統統站了起來,異口同聲地道:“見過大人!”
“這里誰是頭?”高飛又重重地重復了一遍,話語里帶著幾分嚴厲。
一個面黃肌肉的小個子便向前跨了一步,斜眼看了一下高飛,回答道:“啟稟大人,我……我是……”
“你是縣尉?”
那小個子急忙擺擺手,道:“不,不是,我不是縣尉,縣尉大人不在城里住!”
“這是我們家侯爺,朝廷新封的都鄉侯、陳倉令,你們還不快點拜見侯爺?”盧橫從高飛背后走了過來,看了一眼屋里的一切,便朗聲說道。
屋里的那幫衙役急忙拱手拜道:“拜見侯爺!”
高飛道:“你們縣尉呢?”
小個子的衙役回答道:“縣尉大人今天娶妾,沒來。”
“沒來?那你就跟我過來吧,我要具體了解一下陳倉的情況。”高飛說完之后,便轉身就走。
高飛帶著那小個子來到了縣衙大廳,便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侯爺話,小人馬九。”
“馬九,我問你,陳倉到底有多少戶百姓?”
“回侯爺話,陳倉方圓八十里內一共有一千戶百姓,朝廷已經發來了告諭,陳倉以后就是侯爺的食邑,一千戶百姓也都是侯爺的子民了。”
高飛聽后,尋思道:“媽的,這個破地方,還三輔呢,還不如讓我去遼東呢,至少那里礦產資源豐盛。看來我的侯爺府,也只能安在這縣衙里了。”
他又繼續詢問了一下陳倉的情況,馬九也都一一回答了,聽完之后,他這才知道,陳倉以前經常遭受羌人攻擊,每次調來的縣令待不上一個月就走了,府庫里沒有銀子,城墻也就沒有人修理了,百姓也都紛紛向東逃去,就這一千戶居民,還是朝廷強制從弘農郡遷徙過來的,好在這兩年羌人沒有反叛,涼州邊境也是四海升平。
問完之后,高飛便打發馬九走了,他勞累了這么多天,很疲憊,當下讓親隨和衙役們幫著打掃了一下縣衙后院和一些房間,接著吩咐裴元紹生火做飯,走馬上任便這樣平靜的渡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