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董卓的營寨,董卓讓部下的軍司馬陪同趙云等人喝酒吃肉,自己則親自在主帳當中宴請高飛。
二人分主次坐定,只見董卓一臉歡喜地舉著手中的酒杯,對高飛道:“高將軍少年英雄,先平黃巾后退羌胡叛軍,如此年輕有為的人確實少見。咱們本是同鄉,理應多親近親近,高將軍,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高飛點了點頭,笑道:“正是這個道理。”
“哈哈,啥也不用說了,咱們干完這杯酒,我再跟高將軍說件正事。”
高飛舉起酒杯,當即和董卓碰了一杯,然后一飲而盡。
董卓放下酒杯,屏退了營帳中的一切閑雜人等,目光中露出了一絲狡黠,輕聲問道:“子羽,我也不拿你當外人了,如今這大漢的軍隊里,光當將軍的就有皇甫嵩、周慎、你、我四個涼州人,而軍隊中的涼州人更是占有了一大半,但是在我看來,真正能成大事的也就是你和我了。只要我們二人聯手,必然能夠在朝野里占有一席之地。如今十常侍弄權,各地反賊群峰四起,在這個大風大浪的節骨眼上,如果我們不能夠以乘風破浪之勢占有一席之地的話,恐怕今后很難在天地間立足。你說是不?”
高飛聽懂了董卓的意思,這是要拉攏他,但是董卓說話不明不白,含沙射影,具體的想法似乎還不太明朗。他感覺董卓是在有意試探他,而且已經很明確的指了出來,他和董卓是能成大事的不二人選,意思就是說,他要是順從董卓,大家就是盟友,如果不順從,那就只有是敵人了。
知道過去和未來的他自然知道董卓是什么樣的人,他仔細地想了想,緩緩地道:“董大人的意思我明白了,今天中軍主帳的事情我也看到了,皇甫將軍的軟弱確實讓我很痛心,袁氏雖然四世三公,可也不能被袁氏騎在脖子上拉屎啊,堂堂大漢的車騎將軍,居然會被一個登徒子逼的無言以對,確實讓我等涼州人痛心疾首啊!”
董卓冷笑一聲,道:“袁術小子不足為慮,一個世家公子而已,豈能與你我這種依靠軍功一刀一槍拼出來的人相比?皇甫嵩現在雖然是涼州人里做官做的最大的,但是性格使然,也難逃別人的妒忌。我們武人在戰爭中英雄,可是在朝堂上,說話卻沒有底氣。如果你能和我聯手的話,咱們依靠此次平定涼州叛亂的功勞,足可以在朝堂上站穩腳跟。”
高飛從董卓的話里不難聽出,這是董卓做為一個武人對朝廷的不滿,他了解歷史,研讀歷史,深知各朝各代里士人和武人之間的矛盾,這種矛盾不是一天兩天,也不是一年兩年,而是一直存在于長達數千年的封建各個王朝中。
東漢自漢安帝以來,西部邊事不穩,羌人的襲擾,足以牽動帝國的政治神經。對羌戰爭開始不斷升級,邊地武人在軍事上隨之崛起,名將輩出,“涼州三明”——皇甫規、張奐、段颎就是他們的代表。
邊地武人能夠在沙場上沖鋒陷陣,斬將奪旗,為國家立功邊境,但要在朝堂之上有話語權,把軍功轉化為政治權力,卻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這也讓他們很苦惱。路在何方?他們在思考,他們在摸索。
索性武人不做了,放下劍戟,做個讀書人,看這樣做行不行?皇甫規做了十四年的私學經師,沉下心來,精研《詩》、《易》,教授門徒多達三百余人;張奐曾拜當時經學名家朱寵為師,專修《歐陽尚書》,對《牟氏章句》有著自己獨到的見解,撰寫了三十余萬字的《尚書記難》;段颎也“折節好古學”。
但是,戰事一起,就有人坐不住了,要毛遂自薦,要請纓出戰,而且在朝臣眼中,你再飽讀經書,也還是個武人,不去打仗,還能做些什么呢?
或者在情感上與士人溝通一下,凡是士人所痛恨的,也是自己所不睬的,希望他們真心地把自己當作一家人來看待。像皇甫規不與外戚大將軍梁冀為伍,說他是尸位素餐之徒;黨錮之禍的時候,還要上書附黨……但是,到頭來還是“雖為名將,素譽不高”。再說張奐,學問做得不錯,功勞也不小,終于進了朝堂,卻糊糊涂涂地掉進陷阱中,成了宦官鎮壓竇武的爪牙,“揚戈以斷忠烈”,這可怎么能讓士大夫接納他啊!
或者做個“識時務”者,盤結權貴,像段颎那樣,甘愿為宦官賣命,去緝捕太學生;投天子所好,花錢買個太尉。但,最終卻落個人財兩空,身敗名裂。
可見,武人要正常地出將入相,成為一支獨立的政治力量,在“涼州三明”那里還做不到。
但是歷史證明了一切,董卓這個起于涼州的西北狼,以他獨特的方式竊取了大漢的權柄,憑借武力的威懾,廢舊立新,將皇權視為股掌上的玩物,前輩武人夢寐以求的聽政朝堂,在他那里被大大的向前跨越了一步。
高飛看著面前的董卓,想想以后那殘暴不仁的惡狼,簡直是判若兩人。他看著董卓用一種十分期待的目光看著他,在期待著他的回答。他仔細地尋思了一下,如果沒有董卓,東漢不會到了真正名存實亡的時候,但是東漢這種腐敗的朝廷毒瘤太多,他不必去想著扶漢,而是需要一場大風暴,席卷整個天下,從而推翻大漢,建立一個新的政權,這就是他想要做的,也是他知道自己所在漢末之后早已經定下的志向。
“董卓是漢末紛爭的始作俑者,沒有董卓就沒有以后的諸侯爭霸,我也就無法從中獲利,成大事者,不必拘泥于不化,既然董卓盛情相邀,我就姑且答應下來。既然我來到了這個時代,就不必順應歷史的發展,我可以用我獨特的方式建立自己的威信和地盤,涼州既然是董卓的根據地,那就給他好了,老子去東北,遠離中原紛爭,安心鞏固自己的地盤,等到天下有變,率領自己的大軍開始和群雄逐鹿天下。”高飛的心里發出了最強烈的呼聲,幾個月來這樣受制于人的生活他不想再過了,就連從上邽到冀城還要有調令,這種毫無人身自由的日子,他真的受夠了。
“好!董大人既然這么看的起在下,那我就卻之不恭了,但不知道董大人有何妙策?”
董卓聽到高飛回答的如此爽快,心中歡喜不已,當即叫道:“我曾聽曹孟德向皇甫嵩提起過,說你有一支特殊的私兵,均是選自涼州的健兒,戰斗力一點都不亞于羌胡,是否真有其事?”
高飛覺得沒有什么好隱瞞了,便點了點頭,當即道:“不錯,這支飛羽部隊,確實是我精心挑選訓練而成的,士卒們無不以一當十。”
董卓哈哈大笑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下午就去向皇甫嵩再次進言,讓你帶兵來冀城,等擊退了叛軍,我們便可乘勝追擊,我在羌人之中有些名聲,完全可以以我之前的信義對羌人進行招撫,這樣一來,就只剩下北宮伯玉的那些湟中義從胡了,邊章、韓遂更是容易對付。只要叛亂一平,我便上書駐守涼州,至于你嘛,完全可以向十常侍討個在朝中的官職,你在內,我在外,我們互相通氣,完全可以將涼州牢牢地掌握在我們的手中,這樣一來,誰還敢小看我們?陛下縱情于聲色,長此下去,估計沒幾年活頭了,只要新帝登基,我們就可以有一番大作為,完全扭轉我們武人在朝野中的形象。”
高飛不得不佩服董卓的說服力,說話的時候慷慨激昂,很有煽動性。但是他也不得不防,親兄弟還明算賬呢,何況他和董卓什么都不是,只能算半個老鄉,他害怕的是,董卓這樣虎狼一樣的人物,當權力欲望達到一定程度之后,就會反過來將他給吞噬了,一山不容二虎,這個道理再明白不過了。饒是如此,他還是決定和董卓合作是一個不錯的買賣,他完全可以借此機會推快歷史的進程,讓亂世來臨的早一些。
“聽了大人的話語,讓我醍醐灌頂,咱啥也不說了,不醉不休,來,感情深一口悶,把這碗酒干了!”
董卓舉起了面前的酒壇子,將整個酒壇子給抱了起來,笑道:“那碗太小,用酒壇子。不過,在喝酒之前,我想讓你清楚的知道一件事情。”
“大人請講!”
“我的膝下有一女,無論相貌還是身段都很優秀,我托人打聽過你的事情,你現年十八,并未婚配,我的女兒今年十七,如今是待字閨中,長的是天香國色、傾國傾城,我想將我的女兒許配給你,這樣一來,我們翁婿二人就可以更加深了一步感情,你說呢?”
“董卓這個老淫蟲,居然想將女兒嫁給我?你的女兒既然是天香國色,我本該不用拒絕,可我要是娶了你的女兒,那我就成了你的女婿了,身份一下子從平起平坐的合伙人變成了你的女婿,這樣賠本的買賣我才不干呢。”高飛心里很不爽,覺得董老二這個家伙如意算盤打的可真響,但是他不會為美色所動,再說史書上也沒有說董卓的女兒有多漂亮,看董卓這副尊容,也就不難想象他女兒的長相了。
“這個嘛……董大人的美意我本不該拒絕,只是奈何我早已經有了心上人,所以……”
“哦,既然如此,那就當我沒說。不過,能被你看上的,一定是個美人了,不知道是哪里人士,家世如何?”董卓的目光中閃過一絲異樣,像是動了色心一般。
高飛想了想,當即道:“他叫黃月英,荊州人士!”
“黃月英?”董卓喝了一口酒,默默地將名字在心里念了幾遍,心中在想,以后要是有機會遇到了,一定要親自瞧瞧,看看自家女兒到底哪里比不上人家。
高飛心里很爽快,黃月英是諸葛亮的老婆,比諸葛亮都小,又是個有名的丑婦。如今這個時候,諸葛亮出生沒出生都是個問題,何況黃月英呢,就算董卓日后想找的話,也不一定能夠找的到,中間相差二三十年呢,而且董卓也不會有那么長的命了。
二人喝酒喝的很痛快,但是因為最近有要事,便沒有喝醉。董卓的酒宴結束之后,便讓高飛在他的軍營里等著,他自己親自去見皇甫嵩,總之不知道董卓用了什么方法,說了什么話,皇甫嵩便下達了調令,讓高飛帶領本部兩千人馬加上他的兩千私兵一起來冀城,準備攻打冀城事宜。
高飛接到命令之后,便急忙命令盧橫等人全部回上邽,將部隊帶過來,并且命令裴元紹、夏侯蘭繼續駐守上邽,等待華雄從陳倉運來糧食,他留下趙云當自己的貼身保鏢。
董卓很豪爽,他既然已經將高飛當成了自己人,就沒有必要藏著掖著,當即命令手下士兵在自己軍營邊上另起了一處營寨,做到有備無患,等待高飛的軍隊到來。
旁晚的時候,新建的營寨已經完工了,高飛、趙云兩個人獨守空寨,顯得是無比的蒼涼。
“主公,董卓這人怎么突然間對咱們這么好?”趙云跟在高飛的身后上了望樓,目視著前方的冀城,不解地問道。
高飛笑了笑,道:“沒什么,董卓想找我做女婿,被我拒絕了,但是買賣不成仁義在,他對我也就自然的好了。”
趙云突然笑了笑,道:“主公,婚姻大事,你居然當成了買賣,既然董卓愿意將女兒嫁給主公,而主公又沒有婚配,為什么不娶呢?”
高飛笑道:“這其中的道理很復雜,總之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我不想給董卓做女婿!”
趙云明白了,也不再多問,便站在那里一言不發。
過了好大一會兒,趙云突然指著暮色中駛來的一騎快馬,對高飛道:“主公,你看,那個人好像是曹操!”
高飛凝視了一下,果然看見曹操駛來,便和趙云下了望樓,在寨門迎到了曹操,當即拱手道:“孟德兄突然造訪,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
曹操從后面拿出來了一壇子酒,笑道:“來找你喝酒,白天沒喝成,咱們晚上喝。”
未及高飛回答,便見暮色中走來了一個人,那人朗聲道:“喝酒怎么也不叫我?”
高飛、曹操、趙云一起看去,但見孫堅穿著一身便衣走了過來,臉上還帶著笑意,手中抱著一壇子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