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瓊?”高飛用一種異樣的目光看著面前的這個漢子,見淳于瓊身材高大,臉型很長,眉毛濃厚,眼睛細小,鼻梁高挺,嘴唇厚實,下頜上帶著卷曲的胡須,組合在一起倒有幾分威武。
“正是下官,不知道少府大人為何在此處出現?”淳于瓊倒是對高飛很是客氣,欠身說道。
高飛稍微松開了拳頭,雖然心中有怒火,但是也不能再發出來了,他知道,淳于瓊是大將軍府北軍五部校尉之一,雖然官階上沒有他的高,卻是何進的人。他回頭看了看院子里的尸體,指著那些尸體問道:“淳于將軍,這兩個士兵私自闖入民宅,奸淫擄掠,已經被我殺了。”
淳于瓊一進門便看見了地上死去士兵的尸體,他當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當即道:“大人殺的好,這兩個人死有余辜。”
高飛沒有再說什么,他很清楚,這件事淳于瓊也有份,就算他沒份,至少士兵也是受到指使的。現在北軍的將士在皇城之中正在抓捕十常侍的余黨,難保沒有人以抓捕十常侍余黨為名,闖入民宅內搜刮財物,奸女。事情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圍,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帶著那個還活著的女人離開這里,雖然挽救不了那女人的家人,卻能夠將那個女人帶出這座魔窟。
高飛轉過身子,重新走回了屋子里,來到了那間小黑屋,地上的披風已經不見了,他看了一下墻角里的那個女人,見那女人用披風將自己完全的包裹起來,便畢恭畢敬地道:“姑娘,我已經將那兩個畜生殺了,你別怕,我是來救你的。”
那女人抬起了頭,看了一眼高飛,眼睛里還有著憤恨的目光。她的戒心很強,不敢亂動,只覺得墻角是最安全的地方,一直卷縮著身體,一句話也不發。
高飛見那女人不理自己,便繼續說道:“姑娘,請你相信我,我絕對不會害你的,我是來救你的,跟我走,我帶你離開這里。”
那女人微微地動了一下身子,剛向前傾斜了一下,隨即便又向恢復了原來的模樣,隨后蠕動了一下嘴唇,輕聲地道:“你真的是來救我的嗎?”
高飛見那女人頭發散亂,幾乎有半邊臉被頭發遮擋住了,披風只裹住了一大半身子,仍有一雙站滿泥灰的小腿裸露在外面,腳上穿著一雙做工精細的繡花鞋。他聽面前的女人說話的聲音很是稚嫩,年歲應該不大,便問道:“姑娘,請你相信我,我不會傷害你的,我是來救你的,你家里的人都死光了,你還有其他什么親人嗎?我可以送你到你親人家里……”
“我……這里不是我的家……我是……是南宮的宮女。”那女人顫巍巍地道。
“南宮?”高飛看著那個女人,好奇地問道,“你真的是南宮的宮女?”
那女人點了點頭,輕聲道:“是的,將軍。”
高飛看了看地上的死尸,問道:“你既然是宮女,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那女人道:“我本來是要去北宮的,可是走到半路被那兩個士兵給劫掠來了,我寧死不從,他們便把我關在了黑屋里,卻……卻殺害了我的那兩個姐妹……”
高飛看著那女人穿著十分的單薄,當即生出了憐香惜玉,他脫去了身上的鎧甲,然后解去了一件外套,再重新披上鎧甲,將那件棉外套用力扔給了那個女人,并說道:“穿上,我好人做到底,送你回南宮就是了。”
那女人感到一絲驚訝,問道:“不,我不能回去了,我弄丟了宮中重要的東西,我不想再待在宮里了。將軍,你救救我吧,我愿意以身相許,給將軍為奴為婢,終身伺候將軍左右。”
“你把衣服穿上吧,外面冷,我先把你帶出去再說。”高飛說完之后,轉身便走了出去,等候在外面。
淳于瓊還站在院子里,他見高飛出來了,沒有去理會,眼睛里卻憤恨地看著高飛,還在為剛才那一拳而感到恥辱。
高飛也沒有理會淳于瓊,似淳于瓊這樣的人,他根本不會將其放在心上。
過了一會兒,那女人小心翼翼的出了黑屋,她上身穿著高飛的棉外套,下身用披風橫著纏住了雙腿,披風不夠寬,卻只能纏到那女人的膝蓋下面,藍色的披風登時成了一條緊身及膝裙,將那女子修長的雙腿給完全展露了出來,看上倒有幾分性感。
突然走出來了一個活著的女人,淳于瓊倒是吃了一驚,沒想到自己的手下士兵還留了活口。他急忙向前走了過去,來到了高飛的面前,拱手道:“少府大人,此事都是那兩個違抗軍紀的人做的,跟下官沒有一點關系,還請少府大人不要將此事報告給大將軍,下官自會妥善處理此事的。”
高飛點了點頭,轉身對那個還有點懼意的女人道:“別害怕,他們不會傷害你的,跟我走。”
那個女人蓬頭垢面的,長發遮擋住了臉龐,看不清她的面容。她全身還有點發抖,像是害怕的緣故,當她聽到高飛那一句簡單的話時,整個人就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以最快的速度跨出了堂屋里不堪入目的血腥場面,走到了高飛的身邊,細小的雙手緊緊地抓住高飛腰部的衣服,她怕自己一松手就會再次掉進萬丈深淵。
高飛能夠感受到那女人所受到的驚嚇,于是他在前面走著,那女人在后面跟著,就這樣離開了充滿腥臭味的院子。
“姑娘,我要將你抱上馬背,冒犯的地方還請多多見諒。”高飛扭頭對身后的那個女人道。
那女人輕輕地點了點頭,道:“奴婢已經是將軍的人了,將軍不必顧及。”
高飛沒有想太多,他現在只是一門心思的想將這個女人帶出魔窟,他將手放到了那女人的腰肢上,稍微一用力便將那個女人給舉了起來,側放在馬背上,然后他翻身上馬,雙臂將那個女人卡在正中間,雙手拉著韁繩,大喝一聲便策馬飛馳而去。
離開了這個萬惡的巷子,女人長吐了一口氣,顛簸的馬背上讓她有點吃不消,第一次騎馬的她東倒西歪的,雙手一直緊緊地抓住馬匹的鬃毛,絲毫都不敢松手,若不是有高飛的雙臂卡在兩側,估計她早就從馬背上摔下來了。
高飛帶著那個女人奔馳在大街上,穿街過巷之后,所遇到的大部分都是北軍士兵在城中燒殺搶掠,一些民宅化為了烏有,許多無辜的百姓被當成十常侍的余黨給就地殺掉了,士兵們搜刮著百姓的財物,一時間整個皇城人人自危。
女人沿途看著士兵行兇,便聯想起了自己,眼睛里也透露出來了一絲恐懼,如果當時不是她拼死反抗、寧死不從,她也許早就被那兩個士兵給玷污了。同時,她也感到自己是慶幸的,一個將軍將她帶出了魔爪,讓她避免了遠離了苦難。她暗自發下誓言,此生要永遠的伺候在這個將軍的身邊,以報答他對她的救命之恩。
一段路程過后,高飛帶著那個女人來到了軍營。跳下馬背,高飛將那女人抱下了馬,卻發現那女人雙腿一經著地便癱軟了下去,大概是第一次騎馬還不太習慣的緣故。
守衛兵營的士兵迎來上來,見高飛帶著一個像流浪漢似得女人回來,都生出了一絲驚奇,不禁多打量了那個女人幾眼。
女人對士兵似乎有一種恐懼感,一見到那些士兵,她便躲在了高飛的身后,雙手緊緊地抓住高飛的衣角,顯得很是緊張。
“別怕,這些都是我的屬下,跟那些北軍的士兵不一樣。”高飛感受到了女人的恐懼,便輕聲說道。
女人看著高飛,重重地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
盧橫此時從兵營里走了出來,看到一個蓬頭垢面的女人躲在高飛的身后,便問道:“主公,這位是?”
“哦,南宮的一個宮女,險些被北軍的將士給玷污了,若不是我及時趕到后果不堪想象。盧橫,你去給她安排一個營房吧,順便去街市上買幾件女人的衣服,讓他洗漱一番,再給她點錢,讓她離開這個鬼地方吧。”高飛淡淡地道。
那女人一聽到這話,便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給高飛不斷的叩頭道:“將軍,求求你讓奴婢留下來吧,奴婢愿意給將軍做牛做馬,為奴為婢,只求將軍不要趕奴婢走,奴婢孤苦無依,舉目無親,就算有了錢也無處可去。如果將軍執意要趕奴婢走,奴婢唯有一死而已。”
高飛急忙去扶那女人,輕聲道:“姑娘,你這是何苦呢?快起來吧!”
“將軍不答應奴婢,奴婢就跪死在將軍面前。奴婢當時抱著必死之心,不想被將軍救下,將軍給了奴婢一絲活下去的希望。可是,將軍現在又要趕奴婢走,那當初為什么將軍要救下奴婢,給奴婢希望呢?將軍,求求你,就讓奴婢留在將軍的身邊伺候將軍吧,奴婢什么都會做,端茶倒水,洗衣做飯,只要是將軍用得著奴婢的地方,奴婢都會盡心盡力的去做。將軍,求求你……求求你讓奴婢留下來吧!”女人說著說著便哭了起來,一直苦苦哀求著高飛,到最后已經是泣不成聲了。
高飛聽著這女人苦苦的哀求,他也有點于心不忍,但是他沒有吭聲,而是扭頭看了盧橫一眼。
盧橫輕聲道:“主公身邊也確實應該有一個勤快點的女婢了,如今這種形勢之下,皇城內人人自危,她一個女婢能到哪里去?主公,您還是收留下她吧,讓她每日服侍主公,也好過屬下們這些粗手粗腳的人。”
高飛道:“那好吧,那你就留下來吧。”
“多謝將軍收留,奴婢定當盡心盡力的伺候將軍。”女人顯得很是歡喜,又叩拜了幾下。
“好了好了,你起來吧,我讓盧橫去給你安排個住處。”
女人緩緩站起,低下頭,伸出手擦拭了一下眼淚,破涕為笑。
“主公,荀攸來了,等候主公多時了,如今正和賈先生在房中暢談。”盧橫輕聲對高飛道。
高飛“哦”了一聲,他有心收服荀攸,今天剛好向何進要了一個幽州牧的官職,只要圣旨一下他就立刻到幽州赴任,而他也想將荀攸帶走。他埋怨道:“你怎么不早說?”
話音一落,高飛便徑直想賈詡房中走了過去。
“姑娘,請跟我來吧,我帶你去營房!”盧橫對那個女人道。
那個女人點點頭,挪動著腳步跟著盧橫走了過去,所走的步子十分的細小和規整,不愧是宮中訓練出來的女人,走路的姿勢十分的端莊典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