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的虎牢關,所有的將士因為大漢天子的親臨而感到無比的榮幸,在他們的心里,天子是高不可攀的,平時能見到天子一面,都是很難很難的事情。所以,當天子坐著馬車緩緩地駛進虎牢關時,將士們都爭先恐后的張望。
劉辯走到了馬車的邊緣,看到所有的將士都在向他行著注目禮,使得他更加的嬌貴。
“臣馬超,見過陛下。”虎牢關的城門前,馬超率領張繡、錢虎等數十位將校列隊在那里,見到劉辯的車架到來時,馬超便策馬向前,止住了劉辯前進的道路。
一行人停在了虎牢關前,劉辯站在馬車上,遙指著虎牢關,大聲地說道:“秦王英勇,所過之處無人敢抵擋,朕有秦王當開路先鋒,實在是朕之福氣啊。”
“陛下過獎了……”馬超依舊身披鎧甲,手拿武器,騎在高頭大馬上面,絲毫沒有下馬拜見的意思,而他身后的張繡、錢虎等人也是如此……
王允在劉辯的車架前面,看到馬超和部下都是如此,便不禁皺起了眉頭,心中暗暗地叫道:“馬兒長大了,氣焰囂張更甚了,只怕陛下此次東巡只是馬兒的一枚棋子,是借天子東巡之名,為他自己謀取中原做個鋪墊。我身為當朝司徒,夾在秦王和陛下之間,到底該何去何從?”
馬超斜視了一眼不動聲色的王允,沒有予以理會,策馬到了劉辯的身邊,對劉辯說道:“陛下,虎牢關的城門窄小,陛下的華蓋大車太過龐大,請陛下下車騎馬,與臣一起入關,這華蓋大車可就留在關外,回頭在虎牢關的東門外再建造一個華蓋大車,拉著陛下一路東巡不遲。”
“秦王言之有理,朕這就按照秦王說的去做。”劉辯想都沒想,便直接跳下了車,他那雙一塵不染的龍靴上,立刻便沾上了地上的泥巴,雙腳陷在了里面,弄得整個腳踝都是淤泥……
馬超看后,心中冷笑了一聲,轉身對部下道:“給陛下備馬”
王允見劉辯弄得一退泥巴,急忙從馬背上跳了下來,攙扶著劉辯,對馬超說道:“陛下乃萬金之軀,豈能遭此罪?秦王殿下……”
“怎么?陛下都說要騎馬進城了,難道王司徒沒有聽見,想要抗旨不成?”馬超直接打斷了王允的話語。
王允不再說話,心中卻是很不爽,周圍都是馬超心腹,他只孤身一人,也只能隱忍了。
“王司徒,秦王說的沒錯,這是朕的意思,朕雖然是萬金之軀,難道連下地走路都要人扶嗎?再說,秦王這也是在鍛煉朕的體能,騎馬射箭都是秦王教給朕的,這兩年來,朕已經很少騎馬了,如今騎馬入城,也無不可。”劉辯對馬超十分的信任,這幾年來,他一直被馬超“保護”著,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馬超提前安排好的,讓他失去了一些人生的樂趣……
“臣惶恐……”王允俯身拜道。
劉辯道:“無妨,司徒大人也是為了朕著想……”
說話間,馬超的部下便牽來了一匹戰馬,來到了馬超的身邊,向著馬超拜道:“秦王殿下……”
“嗯,把戰馬交給陛下后退下”馬超道。
“諾。”
劉辯已經很久沒有騎過馬了,在長安的皇宮里時,進出都是乘坐步攆,他除了在自己的房間里走路以外,其他的時間基本上就沒有用過雙腿,此時看到戰馬,心里面充滿了喜悅。
他徑直走到了戰馬的身邊,剛伸出手想去撫摸戰馬的背脊,卻見那匹戰馬突然受到了驚嚇,發出了一聲長嘶,兩只前蹄高高揚了起來。
劉辯吃了一驚,嚇得一向后倒去,幸虧王允及時攙扶住,才不至于讓劉辯一坐在淤泥當中,挽回了天子的尊嚴……
“秦王殿下,你怎么可以讓陛下騎這么頑劣的馬匹?若是陛下有個什么三長兩短,你怎么向天下人交待?”王允攙扶著劉辯,怒視著馬超,大聲地呵斥道。
馬超冷笑了一聲,策馬走到了王允和劉辯的身邊,將手中長槍直接刺向了王允。
王允吃了一驚,但是卻面不改色,身子也沒有躲閃,只是直直地望著馬超,在他看來,馬超雖然只手遮天,但是還不敢當著劉辯的面隨便殺死公卿。
馬超見王允不躲,及時收住了力道,亮銀槍的槍尖與王允的喉頭只相差一丁點距離。他怒視著王允,吼道:“王司徒,請松開陛下,本王這是為了陛下好。”
王允反駁道:“為了陛下好?你讓陛下騎這等頑劣的戰馬,萬一摔壞了陛下,那又該如何是好?陛下乃是萬金之軀,萬一……”
“王司徒本王清楚的記得,本王在離開長安時和你說過,陛下乃是天下人的陛下,不是你王允一個人的陛下,你沒有必要事事都要替陛下拿主意吧?”馬超打斷了王允的話語……
“秦王殿下為陛下拿的主意還少嗎?老夫真是搞不清楚了,這天下到底是姓劉,還是姓馬?”
馬超收起了手中的亮銀槍,呵呵笑道:“姓劉也好,姓馬也罷,總之不管怎么輪,都不會輪到姓王的。”
“你……你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你有謀反之心?”
馬超沒有理會王允,在馬背上朝著劉辯抱拳道:“陛下,臣也是為了陛下好,臣對陛下可是忠心耿耿啊,想當年臣手刃董卓,把陛下從董卓老賊的魔爪里救了出來,一路帶著陛下來到了長安,與臣父涼王殿下共同協助陛下重新建立朝廷威信,而來已經有數年了,若是臣真的有謀反之心,陛下安能活到今日?”
劉辯聽后,點了點頭,說道:“朕對秦王從未有過懷疑,秦王乃是血性的漢子,做事自然會很熱血,今天的事情,秦王和司徒就不要再計較了,再說,朕也沒有受傷嘛……”
“陛下能夠理解臣的苦心,臣就算死也無憾了……其實,臣這樣做都是為了陛下好。陛下養尊處優,疏于體格訓練,如果連一匹烈馬都馴服不了,又何以馴服天下百姓為陛下盡忠?臣的這一番苦心,還請陛諒。”
劉辯道:“秦王,你對朕如何,朕心里明白,以后就請秦王不要再說類似的話了。朕現在就用秦王教給朕的方法來馴服這匹烈馬,若是朕連這匹烈馬都馴服不了,那朕還怎么做天子?”
馬超的臉上露出了一番微笑,說道:“陛下言之有理,臣佩服萬分……”
劉辯二話不說,一把推開了王允,命令道:“都給我閃開,朕要親自騎上這匹戰馬的馬背,讓天下的人都看看,朕乃是大漢的天子,天子豈有馴服不了的馬匹?”
王允十分擔心地道:“陛下,臣覺得這大大的不妥,不如……”
“司徒大人休得多言,朕意已決。”劉辯擼起了寬大的袖子,整理了一下頭上戴著的皇冠,貓著腰,便要開始馴服那匹戰馬。
馬超看都沒看,調轉了馬頭,對身后的人說道:“來人啊,將那個沒長眼睛的人給我拉下去砍了,居然敢用如此頑劣的戰馬傷害陛下,本王看他是活膩味了”
一聲令下,兩名武士立刻將剛才那個牽馬的士兵給抓了起來。
“大王,小的冤枉啊,求大王饒命啊,小的不是故意的,求大王饒了小的吧……”士兵嚇得面如土色,他是按照馬超的意思去做的,可是到頭來卻要面對人頭落地的境界,心中極為不爽,便大聲地叫了出來……
“你放心的去吧,你的家人我會十倍的照顧的。”馬超不痛不癢地打斷了那個士兵的話語。
那個士兵聽后,立刻止住了叫聲,他明白馬超這話里的意思,不再叫喚了,朝著馬超拜道:“大王,小的去了。”
劉辯見馬超要殺人,便急忙叫道:“秦王,如今正是用人之際,這人身體健壯,又是秦王親衛,殺了可惜,不如讓他戴罪立功,在戰場上多殺幾個敵人,將功補過。”
馬超聽了劉辯的這番話,立刻皺起了眉頭,但是對于劉辯的話語,也沒有說什么,只是搖搖手,示意放人。
“我剛剛離開長安兩個月,陛下就像變了一個人似得,難道真的是王允在背后搞鬼?王允在長安無權無勢,司徒之位早已經被我架空,就連楊彪也是如此,那些心向劉家皇室的大臣都已經所剩無幾,若不是他們名聲在外,我早已經將他們統統除去了……陳群說的沒錯,這是一股暗流,我必須重新將陛下掌控在我的手里。”馬超陰郁著臉,暗暗地想道。
戰馬并不算頑劣,只是剛才是那個士兵在臨走時用針扎了馬的一下,才使得戰馬受驚,有了前面的那一出。
劉辯用馬超教授給他的騎術,根本沒有費什么力氣就騎上了戰馬的馬背,高興的他屁顛屁顛的。
馬超見后,也微笑了起來,對劉辯道:“陛下神勇無敵,臣佩服萬分。既然陛下已經馴服了戰馬,就能夠馴服天下,天色也不早了,陛下也鞍馬勞頓了一天了,請關內休息。”
“好,秦王前面帶路。”
馬超轉身向虎牢關里走去,將亮銀槍高高舉起,列隊在兩邊的將士們都一起歡呼道:“臣等叩見陛下……”
“免禮”馬超搶先回答了出來。
眾人又回答道:“謝陛下。”
劉辯絲毫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妥,反而一臉笑容地道:“不謝不謝……”
王允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暗暗地想道:“馬超……果然是狼子野心……與其父馬騰相差甚遠,對陛下的恭維,也是在表面上的……難道馬騰養了這么一個兒子,一點都沒有發現馬超的危險性嗎?”
一行人進入虎牢關后,馬超將劉辯、王允進行了妥善的安置,讓錢虎去守衛在劉辯身邊,將王允安置在了別的地方,并且派人嚴加看管。
入夜后,張繡帶著一個身穿長袍的年輕人走進了馬超所在的大廳,一起參拜道:“見過秦王。”
馬超看了一眼那個穿著文官服飾的年輕人,問道:“長文,一路上可有什么異常情況?”
被喚作長文的人便是陳群,他字長文,是潁川人,祖父陳寔、父親陳紀、叔父陳諶都是海內知名的大儒,并稱為“三君”,也都在大漢為官,陳群生長在這樣的家庭里,從小耳濡目染,才華卓越,在長安時,被馬超破格提拔為中書令,專門擔任起草圣旨和傳達天子圣諭的事情,可謂是內通外達,在官場上很是圓滑。
陳寔剛遷徙到長安不久,便去世了,陳紀、陳諶兩兄弟便遵照陳寔的遺言,不再做官,在長安城里開設私塾,專心治學,是以陳家逐漸衰落。
直到去年,馬超在城中巡查,無意間遇到了在街坊里正在舌戰的陳群,見陳群一連戰勝了五個名士,覺得陳群是個辯才,便派人打聽了一下陳群的底細。這一查之下,才知道陳群就是陳寔的長孫,二話不說,立刻破格提拔為主記,之后相處一段時間后,覺得陳群說的話頗有見地,便再次提拔了陳群,半個月內,一連讓陳群升了六級,做到了中書令這個最為主要的官職,還不時給予陳家很多好處。
陳群因此感激馬超,死心塌地的為馬超出謀劃策。
“啟稟大王,一路上一切正常,太尉大人和屬下押運糧草,司徒大人護衛陛下,他們兩個人一前一后,并未有什么來往,除此之外,大王所擔心的那幾個將校,屬下也調查清楚了,他們確實和司徒大人有過來往,而且很是密切。”陳群抱拳緩緩地說道。
馬超不動聲色地道:“長文,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吧,記得一定要做的滴水不漏,就說他們里通外國,和曹操,借機除去。”
“諾屬下明白。只是……他們的家人該怎么辦?”
“斬草除根,一個不留”馬超回答道。
陳群道:“屬下知道該怎么做了……大王,如今已經占領了虎牢關,是否等待涼王大軍到來,再行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