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已經成為棄卒,注定要戰死沙場的前蘇聯特種部隊們靜靜的換掉了已經射空的彈匣,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正在面對的,是一支什么樣的軍隊,或者說,是一個什么樣的民族!
“士兵們,告訴我,你們為什么要進入阿富汗?你們在這里干什么?!”
“為了完成我們的任務,為了幫助他們抵抗侵略!”
在二十年前,他們還是一批訓練有素,但是實戰經驗幾乎為零的童子軍時,就是喊著這種現在看起來當真是滑稽得可笑的口號,以侵略者的身份,走進了阿富汗這片貧窮,卻擁有悠久歷史的土地。
當時他們有上百輛坦克、裝甲車和軍用卡車一起行動,當這些人類精心打造出來的最純粹戰爭武器,在地面上一起挺進,上百臺大功率柴油發動的轟鳴,履帶輾壓在粗糙路面上,帶著整片大地都著一起顫抖的震撼,還有時不時從他們頭頂低低掠過,帶起大片、大片黃沙的武裝直升飛機,都在一片空曠的阿富汗山區里,形成了一道道看似無可逆轉的鋼鐵洪流。
他們氣勢如虹,:信滿滿,攻勢更銳不可擋,只用了區區十幾天時間,就“解放”了阿富汗全境。可是他們畢竟還是小看了這個在兩千年歷史中,戰火從未熄滅過的戰士國度,小看了阿富汗人抵抗外辱的決心!
對阿富汗人來說戰場虔誠的殺人,或者虔誠的戰死,是無上的光榮!而這種宗教思想,到了一手組建的基地組織里面,更是被變本加厲的強化。
如果你沒有阿富汗人在戰場上交過手,你就絕對無法想象,他們在進攻時將會對敵人產生何等可怕壓迫感!無論是阿富汗游擊隊還是基地組織成員,他們甚至都稱不上職業軍人,他們拿起槍就是士兵,放下槍就要負責生產,他們在戰場上面對機槍掃射,都不會做出什么軍事閃避動作們不懂特種部孩子們的梯階式掩護,他們更不屑于在地上又滾又爬,用來減少傷亡。他們在面對敵人的陣地發起正面進攻時,不到拼刺刀戰的時候,他們甚至不會浪費體力的奔跑沖鋒!
他們就那樣平端著手里的武器,著發自內心的虔誠與光榮踏步的走向了死亡他們所有人的雙腳一起抬起又一起落下,在黑暗中,硬是形成了猶如戰鼓擂響般低沉而有力的節奏。
幾名身負重傷,已經不可從戰場上撤退的前蘇聯老兵,彼此對視了一眼,他們的目光最終一起落到了兩百多米外座小山峰上。
他這一輩子最尊敬。可以說是亦師亦父地男人在那里。正在指揮其余地兄弟上面想盡一切辦法構建防御工事。
下傳來了自動步槍掃射地聲音。正在搬著石頭盡一切方法。讓他們臨時壘起來地戰壕更加堅固地前蘇聯士兵。身體都猛然凝滯了。從他們地位置居高臨下看過去。他們可以清楚地看到。在火舌噴濺中。一顆顆子彈狠狠劃破一片虛無地黑暗。帶出地猶如流星般地燦爛。
那些身負重傷。留在戰場上狙擊敵人地前蘇聯軍人。不停掃射。在彈殼飛跳中。一個又一個敵人倒在了他們地槍口下。可是他們畢竟只有幾個人。只有幾枝步槍。他們沒有可以在戰場上形成壓制性火力地重機槍。他們沒有迫擊炮。無論他們如何拼命射擊。數十倍于己。在精神信仰地支撐下。根本無懼死亡地敵人。仍然越逼越近。
“轟!轟!轟……”
眼看著山腳下地陣地。在敵人地第一次沖鋒中就要被擊破。就在這個要命地時候。連環地爆炸聲突然響起。大團地火焰。以每秒鐘一次地驚人頻率。在恐怖份子中間揚起。就是在這此起彼伏地大爆炸中。什么彈片。什么碎石子。夾雜在沖擊波中四處亂濺。
那些唱著他們心中無悔地戰歌。以為自己就是天就是地就是上帝就是主宰。就要取得一場攻堅勝利地基地恐怖份子們。還沒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一發發榴彈。就已經劈頭蓋臉地砸下來。在此起彼伏地爆炸中。他們更像是被鐮刀掃過地麥子般。齊刷刷地倒下了一片又一片。
眼睜睜的看著一發榴彈直接轟到了一名恐怖份子的身上,眼睜睜的看著以那個恐怖份子的身體為核心,大團的火焰翻滾而起,而一堆粘粘膩膩,天知道是什么牛黃狗寶的玩藝,混合著那名恐怖份子身體里的所有鮮血,當真是一沖三米高,然后揚揚灑灑的覆蓋了方圓二十米的范圍。
看到這一幕的前蘇聯軍人,真的不知道,那名恐怖份子究竟是被炸死的,還是直接被一枚猶如子彈般直線飛行的榴彈給活活砸死的!
面對這堪稱驚天大逆轉的一幕,躺在石頭后面,一邊喘著粗氣,一邊為步槍更換了新彈匣的一名士兵,伸直了脖子,對著便攜式步話機放聲叫道:“老虎,干得漂亮!”
能在最要命的時候,甫一出手就打出排炮轟擊效果的人物,當然是他們中間,同時擔任重機槍手和火炮手的老虎!
沒錯,他們是身陷絕境,是孤立無援,但是別忘了,老虎的身上,不但有一挺n249通用機槍,更有一門中國制造的QLZ87式自動榴彈發射器!
別看這種中國兵工廠制造的QLZ87式自動榴彈發射器,如果不帶三角支撐架,只有十二公斤重,但是它卻直接使用了十五發容量的彈鼓。如果你實在無法想像出這種榴彈發射器的樣子,不妨干脆把它當真二戰時期戰場上最常見到的老式轉盤輕機槍。
事實上,在必要的時候,你絕對可以把QLZ87式自動榴彈發射器當成一挺輕機槍直接不間斷掃射,把彈鼓里十五發三十五毫米口徑,有效殺傷半徑高達十一米的榴彈全部打出去,硬是在短時間內,制造出排炮轟擊式的效果。
通過無線電到同伴的夸講,老虎咧開了嘴巴,還沒有來得及說什么,他的雙瞳就猛然縮成了最危險的針芒狀。就是在肉眼可辨的情況下,兩團火光猛然從四百多米外的黑暗當中射出來,帶著迅雷不及掩耳般的驚人高速著老虎站立的位置狠狠撞過來。
老虎發出一聲低吼,他拋掉手中的榴彈發射器,整個人向地上一撲的身體還沒有著地,熾熱的氣浪已經夾雜著燃燒起來的鋼片,
頭頂狠狠掠過。險些被敵人在四百米外,用RpG火的老虎用最狼狽的姿勢重重撲倒在通體都是由巖石構成,更凹凸不平的地面上。
科夫曼在遠方放聲喝道:“老虎,怎么樣?”
老虎根本沒有檢查自己的身體,他甚至沒有伸手擦掉自己額頭上,不知道是被彈片還是碎石子劃出來的傷痕,他飛快的沖過去起了剛才為了躲避炮擊,而丟到地上的榴彈發射器細檢查了一番后,這個身高超過了兩百二十公分比一頭成年黑熊更雄壯,說不定真的能空手把一頭成年黑熊活活掐死的男人巴向上一咧,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他伸直了脖子,放聲回應道:“沒事,好著呢!”
就在這個時候,老虎的身體突然狠狠一顫,他低下了頭,在他的臉上猛然揚起了一片蒼白的絕望,他躲開了兩發火箭彈的襲擊,可是卻最終還是沒有避開一發不知道從哪里射出來的子彈。
老虎穿著防彈衣,從幾百米外打中老虎的子彈,并沒有打穿他的防彈衣,但是這絕不代表,老虎就可以安然無恙。
在一些警匪槍類戰影里,我們經常可以看到主角穿上件防彈衣,就變成了不死超人之類的畫面,事實上除非是造價高昂得就連普通特種部隊都無法承受的納米防彈衣,普通的防彈衣,防彈效果絕對沒有我們想象的那么夸張。
打中老虎的子彈,應該是發狙擊步槍子彈,它在撞碎了防彈衣里墊的特種陶瓷片后,剩下的動能又生生撞斷了老虎的肋骨。最可怕的是,被子彈撞斷的肋骨倒轉過來,已經生生刺穿了老虎的內臟,形成了足以致命的刺傷。
老虎呆呆的著自己胸前的傷口,任由鮮血隔著防彈衣一路流淌下來,他突然拔出身上的格斗軍刀,把嵌在防彈衣上的彈頭撬了下來,仔細看了幾眼,老虎突然劈手抓起榴彈發射器,用它對準了黑暗中的某一個方向,但就在他扣動發射扳擊前,在一片黑暗的遠方,某一個位置上突然揚起了一條一尺多長的火舌,還沒有聽到槍聲,第二發狙擊步槍子彈,就再次打中了老虎。
在眾目睽睽之下,從同一枝狙擊槍里射出來的第二發子彈,竟然直接貫穿了老虎的身體,最終撞在他身后一塊巨大的巖石上,迸濺出一片火星。這一次對方使用的,赫然是一發在近距離內,可以直接打穿輕型坦克裝甲的特種鋼芯彈!
第二發子彈不但打穿了虎的身體,更打穿了他的心臟,直接要了他的命。老虎就算是死了,他的雙手仍然死死抓著那門榴彈發射器,他死死挺立在地上,眼睛竟然仍然靜靜望著遠方黑暗中的某一個方向,而在他的臉上,除了有受到致命傷后,一個正常人類所共同的絕望與蒼白,更有著濃濃的驚愕和憤怒。
老死不瞑目!
虎并不是一個菜鳥,他是身經百戰的老兵,他清楚的知道,在戰場上如何利用地形和掩體,保護自己不受到攻擊。就算對方是一名狙擊手,而且有熱成像或者紅外線之類的夜間狙擊瞄準設備,也很難打中老虎。
如果遇到突然襲擊,迅速拋掉身上過于笨重的武器,及時做出軍事閃避動作,危險解除后再回過頭,拾起自己剛才拋掉的武器,這是同時擔任重機槍手和火炮手的老虎,在戰場上根據自身技術特點和負重要求,慢慢培養出來的習慣。
換句話來說,在炮擊后四十秒鐘內,只要沒有受傷,老虎就會回到一開始操作榴彈發射器的位置,只有清楚的知道老虎的這種習慣,并針對性的事先找到合適的狙擊點,才可能連續兩次把子彈打進老虎的身體。
“小心,有狙擊手!”
在對所有人發出警告后,科夫曼借助地形掩護,摸到老虎的身邊,他從老虎緊緊握在一起的左手里面,找到了老虎剛才用格斗軍刀,從防彈衣上撬下來的彈頭。
只看了一眼,科夫曼的臉色也變了,這是一發非制式彈頭,在這個世界上,使用這種自制彈頭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鱷魚!同樣的,在這個世界上,能利用老虎的習慣,事先選擇狙擊點,將老虎這樣一個老兵輕而易舉當場擊斃的狙擊手,也只有鱷魚一個!
“鱷魚,我知道你能聽到我的聲音。”
子彈是從四百五十米,至六百米的距離射出來的,而他們使用的步話機,在沒有障礙物的情況下,卻有兩千兩百主的有效通訊距離,科夫曼對著步話機,一字一頓的道:“告訴我,為什么?”
科夫曼足足等了兩分鐘,鱷魚熟悉的聲音,終于通過電波,再次傳進了科夫曼的耳朵里。聽到鱷魚的聲音,科夫曼不由在心里輕輕的發出了一聲嘆息,鱷魚在回答前,雖然現有的證據都已經說明了一切,但是至少在科夫曼的心里,還以能留下一分僥幸。
“我并不想對你們中間的任何一個人動手,但是……”鱷魚低聲道:“老虎剛才的反擊實在太凌厲,讓哈利德赫罕默德先生的手下,付出了無法承受的代價……”
科曼爾知道誰是哈利德,他是基地組織中,負責巴基斯坦、阿富汗和中亞地區恐怖活動的總指揮官,據說更是美國九一一事件的總策劃人。整個襲擊計劃、招募人員并實施,均是由他一手指揮,絕對可以說是的左膀右臂。
只要聽鱷魚用“先生”這樣一個充滿敬意的詞語,去形容一個雙手沾滿無辜平民鮮血的恐怖份子,科夫曼就知道,鱷魚在基地組織里呆的這幾年,一直有意無意的接觸到充滿瘋狂色彩的宗教宣言,更看多了各式各樣,被宗教信仰惡性洗腦的信徒。
前蘇聯解體了,對于他們這批曾經身為天之驕子的職業軍人來說,生活的反差之大,普通人根本無法想象。一旦因此對未來產生了迷茫與困惑,在意志最不堅定的時候,潛移默化的接受了的宗教極端統治思想,并因此背棄了自己的同伴,也絕非什么天方夜潭式的新聞!
到了這個時候,科夫曼已經沒有必要和已經對著他們開槍的鱷魚多說些什么,他甚至不再用鱷魚這個綽號去稱呼對方,他低聲道:“我向你保證,你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