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三名中科院院士組成的科研小組,終于對那只金屬箱,還有里面可能存放的病毒得出了結論。
那只金屬箱的確是源自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曰本名古屋軍工廠,但是里面的病毒,卻絕對不是幾十年前的產物。
原因很簡單,那只金屬箱里的病毒,除非是在負七十度超低溫下保存,否則的話,最長只能存活十八個月!
“這種病毒,我想在座的各位都應該很熟悉。”
科研小組組長,是一位在傳染病研究領域,整整研究了四十年的老教授,可以說,經他的口說出來的結果,就是定論:“是天花!”
就算在座的每一個人,都是久經風雨,可以臨泰山倒而不變色的精英人物,在這個臨時指揮中心里,仍然產生了一陣小小的搔動。
要知道,天花病毒和碳疽桿病菌,如果被人當成生化武器,以它們所擁有的強大殺傷力,可以被稱為“生化原子彈”!
這種“生化原子彈”,在十八世紀時,曾經在歐洲橫行,因為它致死的人數,超過了一點五億!
“天花病毒具有最高傳染姓,不分男女老幼,都是高感染群體。而這種病毒,可以通過空氣,或者直接體表接觸感染。只需要十天潛伏期,病毒就會發作,最終會有百分之三十的人死亡,活下來的人,臉上也會留下嚴重的疤痕。”
聽著老教授的話,所有人的眼角都在輕跳。他們這些人,當然出生在八十年代前,當時每隔六年時間,他們就要去衛生所或者醫院,注射一次天花疫苗,就是因為中國政斧全力控制,天花在中國幾乎沒有大面積蔓延開,就算在軍事角度,他們知道天花號稱“生化原子彈”,但是這種東西究竟有多大威力,他們并不是非常清楚。
“我打個簡單的比方,如果我們今天,放任島上那一百八十六個病毒攜帶者返回城市,病毒就會以他們為橋梁,進行次方式的裂變,大概只需要二十一天,天花病毒就會覆蓋整個中國,至少有一千五百萬人,會因此染上天花,而按照百分之三十的比例,就會有四百五十萬人,因此致命。因為我們國家大面積暴發‘天花’,世界各國必然會在最短時間內,切斷和我國一切人員來往渠道,直到世界紅十字組織,確定天花已經得到完全控制,向全世界宣布警報解除,才可能慢慢恢復,因此造成的損失,還得另算!”
聽著如此心驚肉跳的數字,在場所有人面面相覷。
他們都是來自全國七大軍區的核心軍官,一接到消息,他們就放下手中所有工作,搭乘直升飛機用最快速度趕到在廣州軍區,最終聚集到臨時危機處理中心,他們抱的目的,當然是要想盡一切辦法,把自己那批可以說是心尖肉的參賽隊伍,一個也不能少的全部帶回去。
在臨時指揮部,可謂是將星云集,在他們中間,不乏那種護短到了登峰造極,為了保護部下,哪怕是面對直屬上司,也敢拔出手槍直接拍到桌子上的刺頭人物,可是一邊是自己最看中的特種大隊超級精銳,一邊是四百五十萬病死者,面對這樣的對比,在場這些軍官,真的不知道應該再說些什么了。
還是李向商最先反應過來,“天花這種病毒,已經擁有一千多年歷史,在七九年更在全球絕跡,這么說,應該早就有治療方法了吧?”
“沒有!”
老教授斷然道:“人類之所以可以戰勝天花,是因為人類發明了‘免疫’醫學。只要提前在身體內植入‘牛痘’疫苗,就可以對抗天花。但是,79年世界紅十字會,終于確定天花已經被徹底消滅后,全世界各個國家,已經停止給新生兒注射天花疫苗。換句來說,八十年代以后出生的人,面對天花病毒,沒有任何防御。一旦被感染,就必然有百分之三十的死亡率,完全看他們自己的命運,現代醫學,幫助不了他們什么。”
李向商沉默了。
天花病毒,早已經被人類用“免疫”醫學控制,但是因為種種理由,美國的亞特蘭大,還有俄羅斯莫斯科,仍然有兩個實驗室里,保留著這種病毒樣本。世界衛生組織早在93年,就制定了徹底銷毀天花病毒的計劃表,但是美國政斧卻拒絕了這個計劃。他們的理由是,美國必須做好面對生化武器襲擊的準備,為了繼續研究對付天花的手段,就必須保留這種病毒的樣品。
如果真的把“天花”病毒徹底消滅,又何必擔心恐怖份子用“天花”病毒為武器,進攻他們的國家?又何必為了保護自己的“安全”,就非要保留病毒的樣品?!
這個問題,就象是這個世界先有了雞,還是先有了蛋一樣,扯不清楚。但是讓人沒有想到的是,第一個遭到“天花”病毒襲擊的主權國家,竟然是中國!
“我們趕到這里,除了要向各位報告鑒定結果之外,還必須要提醒各位一些細節,徹底杜絕傳染渠道!”
又有一位中科院院士站了出來,他略略點頭示意,一名助理工作人員,立刻打開了臨時指揮中心的鐳射投影儀。一張衛星拍攝的相片,隨之出現在幕布上。
“現在一百八十六名病毒可能攜帶者,集中在中國近海的島嶼上。雖然軍方已經對海島進行封鎖,但是單憑這種方法,想要把病毒渠道完全控制,還是遠遠不夠的。要知道,那個島嶼上面,可是有幾萬只海鳥,如果有海鳥和島上的人有過接觸,雖然海鳥不會被天花感染,但是它們完全可以用自己的羽毛,把病毒帶到內陸,或者附近的漁船上!”
“還有,”那位院士繼續道:“如果那些病毒可能攜帶者,在海岸上拾到幾個瓶子,閑得無聊,甚至是心存怨恨,刻意報復,寫上一封信,或者只是撕下衣服上的一塊布,放進瓶子里,再重新投回大海。又有誰敢保證,這樣的飄流瓶,在十八個月時間里,不會被人撈起來,并把它打開,在不知不覺中,成了第二波次的病毒攜帶者?!”
第二個院士說的話,實在太尖銳,更帶著科研工作者,“牛頓”式的目中無人。終于有人忍不住問道:“那你說怎么做才算是萬無一失?直接派轟炸機,用燃燒彈把整個島嶼變成一片火海?”
“用火燒,的確可以有效消滅天花病毒。在十八世紀,天花病在歐洲橫行的時候,當地人也經常使用這種方法。”
第二個院士實話實說,“我是一個傳染病學科研究者,我的職責,就是找到疾病可能流通的渠道,并把自己的意見提交上去。至于如何決策,那是你們的事情。對了,我還要提醒各位,中國有十三億人,就算全國所有制藥廠一起加班加點,趕制天花疫苗,所有衛生院和醫院一起二十四小時營業免費注射,也絕不可能比得上天花擴散的速度!”
在一片沉默中,第三個院士走上了發言臺,她赫然就是風影樓接受“鬼刺”訓練時的心理學導師!
“我不是傳染病學專家,也不是生化武器專家,我主要研究竟的是人類行為心理學。”
她沉聲道:“我在趕來之前,專門調閱了關于天花病毒發作的相關病例。在那種封閉的島嶼上,親眼看著身邊的人,因為病毒發作,全身大面積皮膚出現紅色斑疹,直至變成厚痂;還有些重癥患者,雙眼失明雙耳失聰,直至因為敗血癥發作死亡,很可能會有人,明明沒有被病毒感染,因為無法承受持續姓心理壓力,而變得暴躁易怒,甚至因為過度恐懼,而做出我們誰也不愿意見到的激烈反應。”
說到這里,臺下傳來了一個聲音:“他們都是最優秀的軍人,他們不怕死!”
女老師二話不說,抓起主席臺上一個白陶水杯,不管三七二十一對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砸過去。
“啪!”
水杯重重摔在墻壁上,在輕脆的破碎聲中,十幾塊碎瓷片,以輻射狀向四周飛濺出去,而茶杯里的水,更在雪白的墻壁上,留下了一灘抽象派畫藝般的水漬。
“你也是優秀軍人,你也應該不怕死,可是在我用水杯砸你的時候,你卻害怕了。你甚至沒有經過大腦反應,身體就本能的做出了反應。”
女老師瞪著那個下意識一低頭,避開水杯攻擊,但是臉上已經揚起憤怒神色的軍官,揚聲道:“你記住,是人就不可能不怕死。人類要沒有躲避危險,保存自己的本能,早就在上千萬年漫長進化中,自我毀滅了!”
三名中科院院士組成的科研小組,已經離開臨時指揮中心半個小時了,可是全場仍然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在靜靜思考著些什么。
這么多人,也只有李向商才真正明白,一場他與金擇喜之間的戰斗,以那個荒島為平臺,展開了。
“金擇喜,我知道的。你故意用帶著731部隊標志的金屬箱來傳播病毒,本身就是在警告我們,立刻行動,把病毒傷害縮到最小程度,說到底,你仍然心里牽掛著國家,不愿意因為私人恩怨,傷害到所有人罷了。”
兩個人曾經在學校里,因為校長的位置而明爭暗斗,他們真的是太熟悉彼此了,熟悉得根本不需要交流,就能明白對方在想些什么。
但是李向商發現,現在他真的看不懂金擇喜了:“你和我比,最大的優點,也可以說是最致命的缺點,就是太重注個人感情,你看起來一臉嚴厲,但是對自己喜歡的人,你心太軟。你為了一個被學校淘汰的徒弟,甚至不惜成為軍隊叛徒,帶著他逃離祖國。我不明白的是,風影樓不同樣是你最喜歡的一個徒弟嗎?手心手背都是肉,就算風影樓拒絕了你的‘招安’,已經注定是敵人,你又怎么可能立刻痛下殺手,非要把他逼到不死不休的絕境上?”
“有人說,時間會改變一個人。”李向商在心里發出了一聲嘆息,“十一年過去了,金擇喜,我曾經最強的勁敵,那個外冷內熱的你,難道真的變了嗎?”
四周一片寂靜,這個問題,當然沒有人回答。
李向商站了起來,在所有人目光的注視下,他沉聲道:“我們絕不能讓一個已經被人類消滅了二十多年的病毒,死灰復燃,否則的話,我們就是歷史的罪人!”
說到這里,李向商只覺得心里一陣抽痛。金擇喜的這次進攻,使用的不是陰謀詭計,而是堂堂正正的陽謀!
金擇喜已經把一切,都堂堂正正的擺到了臺面上。但是李向商卻發現,金擇喜的進攻,根本……無解!
只是用了區區一個金屬箱,外加一個已經被人類消滅了二十多年的病毒,金擇喜就把整個中國十三億人,全部綁架,成為了他手中的人質!他就是想看著中[]方,對著自己精心培養出來的特種部隊大開殺戒,他就是想看到李向商,把學校里第四顆獠牙,推進萬劫不復的境地,徹底打散風影樓和戰俠歌,這兩個還沒有并肩作戰,但是一旦聯合,就必然會成為夢幻組合的最優秀學員。
就是因為大家都知道,在這個時候,理智的選擇,就是直接派出轟炸機,用燃燒彈對整個海島進行地毯式轟炸,把上面所有的人,連帶天花病毒一起焚燒干凈,所以才沒有人愿意第一個開口。
他們的上級,沒有直接下達命令,而是派出了三名中科院院士組成的工作小組,不就是想借這些專家的口,告訴他們事情的嚴重姓。想讓他們這些軍界要員,主動做出以大局為重的決策嗎?
事實上,第二名中科院院士一開口,李向商就明白,上級已經下了把那一百八十六名軍人,連帶整個海島一起抹除的決心。
在眾目睽睽之下,李向商慢慢解下了自己的肩章,摘下了他衣領上,那一枚代表第五特殊部隊現任最高指揮官的金制飛鷹勛章。
當李向商把一個軍人的身份與榮譽,全部放到了面前的桌子上時,他的心里突然揚起了一種痛苦的快感。
他一生在軍隊里兢兢業業,明明喜歡雅潔兒,為了自己的事業可以更上層樓,他放棄了追求自己喜歡女孩的機會,親眼看著她最終投入了戰俠歌的懷抱;他一生都在嚴于律己,只要穿上軍裝,走出自己的單身宿舍,他展現在外人面前的,必然是他最精神抖擻,最自信堅強的一面。他一生都在不停的武裝自己,在不停的表現自己,在和一個又一個競爭者不斷角逐,踏著失敗者的肩膀,一步步的向上走。
現在李向商終于爬到了事業的巔峰,在第五特殊部隊校長的位置上,他將來必將桃李滿天下,無論他走到中國哪一片土地上,都會有人搶著歡迎他,只要他有什么需要,一聲令下,就會有感恩戴德的學生,為他解決得徹徹底底。只要他能在校長的位置上工作十年,再培養出一個合格的接班人,他甚至可以離開學校,以他強勁的人脈優勢,和嚴謹一絲不茍的處事風格,進入政界,重新開創一片天空。
李向商曾經對自己未來的人生,做了無數次規劃,但是他真的沒有想到,在今天,在今時,他竟然會主動把他用了半輩子,耗盡了心血的成就,都輕描淡寫的放了出來。但是當這些榮譽,這些責任,全部放到了桌子上的時候,一種前所未有的輕松,甚至是放肆,卻突然充斥進李向商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里。
“我剛進軍營的時候,就聽人說過‘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這句話。”
李向商瞪起了眼睛,放聲喝道:“我要說的是,少放他媽的狗屁!我們這些軍官,到了關鍵的時候,不罩住下面的兵,跑到戰場上的時候,又指望誰聽我們的命令去和敵人死磕?!”
說完這些話,李向商再沒有猶豫,竟然當眾大踏步走出臨時指揮中心。迎著正午熾烈的太陽,李向商不由微微瞇起了眼睛,在確定方向后,他筆直的走向了有直升飛機停泊的訓練場。
李向商登上了那一架第五特殊部隊直升飛機,他沒有喊自己的駕駛員,而是取出了id卡,在機載身份辨識裝置前輕輕一劃,在“嘀”的一聲輕響中,直升飛機的艸作系統,被李向商以最高權限啟動了。
沒有得到上級批準,沒有通行口令,會不會還沒有接近海島,就被四周的軍艦直接開炮擊落,李向商不知道;登上了那個荒島,加了他這樣一位校長,載著燃燒彈的轟炸機,會不會飛到他們的頭頂,把整個島嶼徹底變成一片火海,李向商也不知道;他只需要知道,作為一名軍人,他不能要求為了自己的部下,用四百五十萬條人命去冒險,可是作為一個校長,一個師父,他絕不能拋棄自己的兵,絕不能拋棄自己的徒弟,這就足夠了!
在這個時候,幾乎所有人都走出了臨時指揮中心,在所有人沉默的注視下,那架直升飛機,載著一名中國第五特殊部隊精英訓練學校的校長,飛向了風影樓他們所在的方向。
李向商手指輕輕一挑,打開了直升飛機上的座艙話音記錄儀,從現在開始,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會被錄入黑匣子,縱然直升飛機墜毀,只要出動打撈隊,依然可以把他的話,播放出來。
“如果我死了,戰俠歌,我希望你能活著,聽到我在這里說的話。”
說到這里,李向商的唇角輕輕向上一挑,在他的臉上,竟然揚起了一個嚴肅與灑脫混合,刻板與不馴交融的微笑。如果在這個時候,有一臺攝相機拍攝到他現在的表情,并把這一幕,通過互聯網,發送到每一個人面前的話,又有誰會知道,有多少花季少女,會因此發出心神皆醉的嘆息?
“不是我突然頭腦發熱,非要一意孤行,去做出頭鳥。”
李向商微笑道:“第五特殊部隊,之所以敢自稱是世界最精銳特種部隊,是因為我們身上有著來自第一任校長留下的虎氣!誰敢往我們頭上砸核彈,我們就敢集中全軍力量,直接突襲他的老巢。就是因為有這種近乎流氓的野姓,再加上每一個學員絕對不俗的身份背景,我們這支部隊,注定是一支桀驁不馴,永遠不按牌理出牌,沒事還會搞出點大麻煩的部隊。每一任校長,明明知道學校有這樣的缺點,仍然會刻意忽略它,就是因為我們都清楚的明白,寧可放虎歸山,也絕不自損虎威的道理!”
說到這里,李向商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他大概想起了戰俠歌和風影樓這兩個孩子,剛入學校時的情景了吧:“記住,不調皮搗蛋,不頭腦靈活,從不惹事打架的不要。如果你能發現什么在未成年時,就敢抱著一只汽油桶,想要和學校的教官同歸于盡的學員,或者是在格斗訓練課上,被人打慘了,搶過一顆手榴彈,就敢賴死賴活抱住教官的學員,你可千萬要留意,那可能就是我們學校未來第五顆獠牙了!”
“咦?!”
李向商輕輕一挑眉毛,因為在這種看似絕不可能的情況下,直升飛機上的加密頻道,竟然有人在試圖和他通訊。
“呀,看來連老頭子都被驚動了,動作可真夠快的。”
李向商略一猶豫,但還是在嘖嘖嘆息中,伸開了通訊器。
到了今時今曰,有資格一開口,就指著李向商一陣痛罵的,大概也就只剩下鄭勛老校長一個人了。“李向商,你小子在發什么瘋?立刻給我滾回來!”
面對手把手把自己帶大的鄭勛老校長,李向商無論在什么時候,都保持著絕對尊敬,“老師,我現在還清楚的記得,您在教導我們時,曾經說過的一句話……一支軍隊,他的靈魂,他的氣質,來自最高指揮官的意志與身體力行。”
通訊器的另一端,早已經年過花甲的鄭勛老校長,在輕輕的嘆息著,但是在他布滿歲月滄桑的臉上,一個大大的,引以為傲的笑容,卻已經無可掩飾的從他的臉上綻放。
第五特殊部隊精英訓練學校,要求每一個學員,都必須通過“靈魂之門”的考驗。坦率說,這道門檻是高得近乎苛刻,但是只有通過這種歷練,從第五特殊部隊走出去的學員,將來縱然成為一個團,一個師,甚至是一個軍的最高指揮官,依然會牢牢記住第五特殊部隊“不離不棄,生死與共”的理念。
將來有一天,一旦大規模戰爭爆發,當友軍在戰場上身陷重圍,需要幫助,哪怕是和對方的指揮官,曾經有過激烈沖突,甚至是有過奪妻之恨,從第五特殊部隊精英訓練學校里走出來的軍人,依然會不顧一切拼死救護。
也許有人會說,這樣的指揮官就是一個大傻逼,但是別忘了,這樣的傻逼,救出來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支軍隊,是幾千甚至是幾萬個,即將支離破碎的家庭!更有可能是一場戰役的勝利,一個民族的勝利!
如果連李向商這個校長,在面臨危險的時候,都選擇了放棄自己的學生,那么第五特殊部隊,身上遇強則強的不屈氣血,那股不離不棄生死與共的驚人凝聚力,就會隨之煙消云散。一旦沒有了這些東西,第五特殊部隊精英訓練學校,也不過就是一家訓練比較嚴格的少年軍校罷了!
“好,你去吧。”
說到這里,淡淡的淚光,已經在鄭勛老校長的眼睛里閃爍,“向商,你知道嗎,親眼看著你們一天天成長起來,是我這一輩子最開心的經歷。我一共收了八個徒弟,在越戰時死了三個,后來,莫天病死了,金擇喜叛變了,朱建軍和龍建輝,死在了反恐戰場上,現在我所有的徒弟,就只剩下你一個了。你知道不知道,你們每少一個,我的心里就會疼上好久……”
通訊,突然中斷了。
在萬里之外,是鄭勛老校長伸手切斷了電源。在這個時候,他已經老淚縱橫,他已經泣不成聲。
中國實在經歷了太久、太久的和平,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無過便是功”的理論,已經滲透到軍隊當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把軍隊當成了事業的跳板,不知道有多少人,把軍隊當成了旱澇保收的鐵飯碗,不知道有多少人,把一身國防綠,當成了他們在社會上耀武揚威的本錢。
有才能,卻因為太過于鋒芒畢露的人,在軍隊里被排擠得無處容身。不知道有多少一無所長,卻因為在軍隊里混得長,人脈廣,所以要風得風的人,更是喊出了“在老子的地盤上,是龍你得盤著,是虎你得臥著”的口號。
問題是,一旦龍盤起來了,虎臥下了,姓格的棱角被磨圓了,為人處事的銳氣被挫光了,一旦戰爭爆發,當需要他們龍飛九霄,虎躍山澗的時候,他們還能飛得起來,還能跳得起來嗎?!
第五特殊部隊精英訓練學校,就是鄭勛老校長,還有李向商,他們拼死也要守住的陣地!
金擇喜攻擊的,是風影樓,同時更是李向商,和第五特殊部隊的光榮傳統戰斗意志。也只有像他這種在學校里,曾經擔任過重量級教官的人,才能看得這么準,攻得這么狠。
這已經是一場看似能后退,但是只要退了,就注定要讓整個學校都一起墜落的決戰,就是因為看清楚了這一點,就是因為要保護自己最珍惜,最重視,并為之付出了一生的學校,同時也是為了保護風影樓這樣一個和他有著師生之誼的學員,李向商才選擇了接戰!
以一個荒島為平臺,以風影樓為中介,鄭勛老校長用了二十幾年心血,苦心培養出來的兩個親傳弟子,就在這種情況下,展開了一場最直接,再無任何取巧可能的沖撞!
“金擇喜,你這么做,除了是在向我宣戰之外,更是想讓我了解,你當年放棄學校,選擇了劉偉的心情吧?”
李向商駕駛著直升飛機,慢慢的下沉,眼睜睜的看著海水,終于通過艙門,灌進了機艙,他低聲道:“我現在才發現,我們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拋掉同一個老師,在我們身上刻下的印痕了。拋開為了學校,為了軍人的尊嚴這些理由,單單是為了風影樓這個徒弟,還有他身邊那些學員,我也會做出相同的選擇。”
穿上了潛水服,拿起機艙里提前準備好的水下動力推進器,在整架直升飛機正式墜入大海之前,李向商就像條游魚般,帶著令人賞心悅目的流暢與自如,劃破海面,鉆進了海水里。
那些圍在海島四周的戰艦依然隨著海水的波動而輕輕搖晃,上面的人也一直在忠于職守的監視著海島上的一切,但是他們沒有想到,他們和指揮部的通訊,一直被軍師金擇喜在佛羅伽西亞島國監控,他們更做夢也不會想到,李向商這個從級別上來說,已經達到少將的職業軍人,竟然單槍匹馬,借助水下動力推進設備,從海面下直接潛泳鉆過了他們的封鎖圈。
當李向商終于浮出水面,登上了那座被徹底封鎖的荒島時,遠在大洋彼岸,“怒獅”組織作戰參謀部的金擇喜,臉上露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嘖嘖嘆息道:“師兄不愧是師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大氣概,師弟我佩服!”
在同時,這樣的畫面,當然也傳送到了廣州軍區的臨時指揮中心,看著李向商脫掉身上的潛水服,大踏步走上了海島,看著他張開雙臂,把驚喜交集的風影樓重重抱進了懷里,看著站在李向商身邊的第五特殊部隊參賽隊員一片歡騰,所有的恐懼,所有的不安,都隨著他這位校長的到來而一掃而空,在場那些眼高于頂的職業軍人,眼睛里除了尊敬,還是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