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剔骨的話,杜塵腳下的蓮花法寶陡然快了一些,一股豪氣悠然而生,人家整個世界歷經世代滄桑,無數精英孜孜追求的永生,自己已經在某種意義上達到了,這怎能不會有一種莫大的成就感!?雖然換取永生的代價似乎大了那么一點點。
“傻瓜!”
杜塵打了個哆嗦,腦子中似乎有聽到了一個刺耳的聲音!他猛地想起,與海族交戰中提示他用老七的那個聲音從何而來!?聽音調,這兩個聲音來自同一張嘴!
再想到用心去細查時,可那個聲音早已經消失不見,杜塵的腦子里只剩下了長久以來一直存在的老僧念經聲。
心中無比的疑惑,但杜塵想追查也無從查起,畢竟他不能把自己的腦袋和蓮花元神剖開,來看一看里面是否究竟真的有一個老和尚。
存下這個未知的謎團,杜塵潛行匿飛,趕在貝爾斯克號抵達斗神島碼頭之前回到了船上,而謊言杜塵已經安排好了,雖然還有些許的破綻——例如安妮等人見過蓮花圣器,只要去跟羅蘭德對質一下便有可能想到是杜塵出手救人,但是以羅蘭德的脾氣,他們幾乎沒有可能對質了。
現階段,隱瞞絕大部分實力還是有必要的,而且以杜塵的脾氣,那怕他真有一天能夠毫無顧忌的把所有實力擺在明面上,他也照樣會隱藏的,這是小偷的本姓,好東西,總要藏起來好!
銀白色,流線型的貝爾克斯號停靠在斗神島碼頭,現在正是十二月下旬,但斗神島的節氣是四季如春,諾大的碼頭上人來人往,水手們還穿著短袖的麻布短衣,辛勤地勞作著。碼頭兩側,一片片的棕櫚樹在和煦的海風中翠綠挺拔,景色依舊怡人,但再向遠處望去,杜塵不禁啞然失笑。
這一批的新生們正在溫泉山上重復著去年他所做過的事情,幾個人為一組,扛著上百斤的鐵箱揮汗如雨,在山道上費力攀登,不過今年可能是黑面魔鬼里卡多總算吸收了去年的教訓,沒有降雨,也沒有驅動蟒群追擊,而是讓學生們順著白玉臺階攀登,他和十幾位老師在后面放火,哪個學生跑的慢了,對不起,等著腳底板被燒烤灼熱的臺階燙出血泡吧!
學長看新生軍訓的心情,自然是幸災樂禍,卻又無比的懷念,當年青澀的時光總是一去不復返的……“少爺,你看!”剔骨忽然指著追擊虐待學生的一位老師含笑不已。杜塵順著他的手指望去,原來是莉莉老祖母,她穿著標準的教師長袍,手里拎著巨大的噴火器,正呼喝著叫罵那些落后的新生,清脆暴虐的嗓音隔著老遠都能聽到,“該死的,你們簡直就是垃圾,垃圾,給我再快一些,不然今晚全部都給我滾去海里跟鯊魚拼命!哼,要是在戰場上,你們這些垃圾已經被敵人的刀劍砍成肉餡喂狗了!”
呼!她手中噴火器噴出了一團兇惡的火焰。
新生們一定在心里咒罵不已,可監督的教務長里卡多卻盯著莉莉眼神發亮,心說,什么是人才!?這就是人才啊,不行,我回去就把她的職稱轉正,然后調進訓導處!可不能被別人搶走了!
杜塵抹去了額頭上一絲冷汗,干笑道:“莉莉小姐竟然把練軍的那一套拿來訓練新生……貌似還是很高強度的那套!嘿,嘿嘿!”
走下碼頭,杜塵長長呼喝了一聲,發泄自己重返故地的爽快,而安妮默默地跟在杜塵身邊,低著頭,左顧右盼,最后在杜塵疑惑的眼神下不禁說道:“弗朗西斯同學,對不起!”
“安妮同學?你為什么要道歉呢?”杜塵云里霧里地看著安妮,這小美人的臉像極了熟透的蘋果,雙手擺弄著衣襟的小女兒姿態又像含苞欲放的嬌艷花苞,惹人愛憐,而她灼熱的眼神卻似乎要有千言萬語要對自己傾訴。
杜塵吞了一口唾沫,心中告訴自己,冷靜!這時候必須冷靜!
安妮的眼神錯開杜塵天藍色的眼眸,低聲道:“最近給你添了不少的麻煩,請你原諒,不過……”她猶豫了一下,雙手抓緊了衣襟,“我一件事很早就想對你說的,可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
杜塵的心臟猛地收縮,趕忙打斷了他,笑道:“我并沒有感覺到你給我帶來任何麻煩啊,我想你可能是有一些誤會了,我們可是好朋友啊!怎么需要談到麻煩呢!這樣吧,等我安頓下來之后,我們再認真談一談!”他心中暗下決心,安妮這件事貌似已經到了不得不解決的地步了,好吧,等安頓下來之后就跟她把事情說清楚,起碼不能讓安妮繼續糾纏自己!
望著杜塵離開的背影,安妮焦急地說道:“你怎么不聽我把話說完呀!等你安頓下來之后……那就什么都晚了!”
杜塵下了決心,命令哈里搬著行李大步走向了宿舍區,可當他走到斗神廣場的時候,教務長里卡多的大嗓門狂吼著讓他毛骨悚然,險些被臺階絆了一個趔趄。
“現在公布成績,登山比賽的第一名,是來自蘭寧帝國,圣約翰城的……艾薇兒!!”
老天,艾薇兒當真考入了斗神學院!?難道去年他送自己上學時所說的話并不是一時情不自禁,隨嘴而說的!?
杜塵向溫泉山頂望去,太遠了,看不清,可那云霧籠罩的景色當中,隱隱似乎有一個嬌媚且剛毅的眼神正盯著自己,惡狠狠地,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把自己給吞噬了!
再看看安妮,杜塵只覺得頭皮發麻,可還沒有等他從震驚中恢復過來,前面急匆匆地跑來一人,高呼道:“弗朗西斯,你他媽的終于回來了,走,快跟我走!”
史蒂夫大步流星地跑來,他還是老樣子,一頭紅發散在腦后,身穿火紅色的學生服,形色匆匆。杜塵心中暖洋洋地迎了上去,“大哥,這么巧啊,原來你就在碼頭上!我正有事情要問你的,你知不知道明年的五月十三曰圣凱因家族會發生什么……”
史蒂夫近了,杜塵的心里突然冒出了一股邪火,原來史蒂夫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額頭上還貼著一塊藥膏,看上去頗為可笑,但毫無疑問,他最近肯定被人狠狠暴打過一次!
“大哥,誰打的你!?”
史蒂夫近前抓起杜塵的手便急匆匆地往烈火谷的方向疾跑,“先別廢話了,告訴我,這半年多你的實力達到了什么地步!?有沒有可能打敗四級的斗士!?”
杜塵愣道:“完全可以啊,我現在雖然只是四級,但實戰中甚至能挑戰五級初級的斗士!”這可是大實話,他是按照不計算蓮花法寶和內勁的實力說的。
“這就好,走,去給我和查理報仇!”史蒂芬惡狠狠地說:“媽的,今天我又被人給虐了,剛想到碼頭上找幾個幫手,不想這么巧遇到了你!”他咬牙切齒的樣子似乎最近受了莫大的委屈,“還有,查理今天也被人虐了!”
“大哥,你為什么要說‘又’?”杜塵同仇敵愾,憤然道:“難道最近竟然有一伙人欺負你么?”
“媽的,別提了!我們圣凱因家族的臉面都被我和查理給丟盡了!”史蒂夫斷斷續續,語義也不甚清楚,“我靠了,那丫頭實在太過分了,唉,也是大哥沒用,看那丫頭漂亮,不忍心下重手……對了,你見面的時候,能打贏就行,千萬別下死手,也別下重手,輕輕的……輕輕的就好了!”
“大哥,你別急,慢慢說!”杜塵囑咐哈里回去收拾宿舍,自己急匆匆地跟著史蒂夫向碼頭南方走去。不過他從史蒂夫支離破碎的語言中聽出來一點,非常重要的一點——這次的對手是個女人,而且還是個很漂亮的女人!
這……杜塵可是最不愿意跟女人打交道的,可一世人,兩兄弟,媽的,管對手是誰,敢動我大哥就是跟老子為敵!而且不可否認,史蒂夫雖然好色,但絕不是故意惹是生非,到處欺負人的紈绔子弟!
史蒂夫邊走邊憤然說道:“你還記得咱們這一屆入學成績的第一名嗎?”
“當然記得,據說是一個和我同歲的女生,她考了滿分!對了,當時總成績第二名的二哥查理還不服氣,還說要去跟她較量較量!難道……”
“沒錯,就是那丫頭!入學后,那丫頭神出鬼沒的,查理找了好久,終于在兩個月前找到了她,然后去跟她決斗!”
史蒂夫唉聲嘆氣,“本來那丫頭很斯文很客氣的,可誰知到……查理的脾氣你也清楚,動不動就把家族榮耀掛在嘴邊,結果那丫頭一聽查理是圣凱因家族的直系子孫就當場變了臉,不但同意了決斗,還下了狠手,把老二給狠狠修理了一頓!”
杜塵驚喜交加,喜得是倒霉二哥終于吃了大虧,那丫頭是幫自己出了口惡氣!驚得是,在同年齡段的斗士當中,查理已可說是非常天才了,少有敵手。那個與自己同齡,也就是比查理還小三歲的小丫頭居然能把他給狠狠修理了,必定是一個世間罕有的奇才啊!
“大哥,然后呢?你的臉是怎么回事兒!?”
史蒂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人家都欺負到圣凱因家族的頭上了,我也不能不管啊,我就上去也跟那丫頭比劃了兩下……”
結果不用問了,杜塵繼續道:“這是兩個月前的事情了,今天又是怎么回事兒!?”
史蒂夫道:“別提了,老二的脾氣是一根筋,他從小到大都沒吃過這種虧,你說他能輕易地善罷甘休嗎!?結果這兩個月內,查理隔三差五就去找那丫頭的麻煩,去一次,被打一次,然后我也跟著倒霉!”
他忽然低下了頭,嘿嘿壞笑道:“不過我看老二現在應該是對那丫頭有意思了,去找那丫頭決斗估計也是有多看她兩眼,親近親近的意思……而且我告訴你啊,從小到大,我還沒見過查理渾身是傷,半夢半醒地大晚上念叨一個女人的名字呢!”他鼻青臉腫地挑著眉毛,看上去猥瑣極了!
“就在剛才查理又找那丫頭去了,打輸了才說傾慕她,不過這次那丫頭好像被他的‘傾慕’給惹毛了,下了重手,我上去幫忙,也被人家一頓教訓,所以我想去碼頭上找幾個平曰里一起喝花酒的朋友去撐場面,正好看見了你的貝爾克斯號……嘿,到了!”
兄弟兩個來到了烈火谷的斗神臺——這種斗神臺每一個教學區都有幾個,專門給學生們切磋斗氣使用,在這里交手,只要事先跟老師打過招呼,并且決斗的時候不出人命和重傷,那學院是持鼓勵態度的。
查理的死活杜塵可是半點也不在乎,但大哥被人給打了,杜塵當然不會坐視不管,他暫時拋開了腦子中的兩件需要詢問史蒂夫的事請——圣達克家族,還有明天五月十三曰會發生什么!
在一片紅色的擂臺附近圍著一群學生,其中還有些學生在不斷地大聲喝彩叫好,或者說,幸災樂禍。從校服上看,幾個烈火谷高年級的女學生叫得聲音最大!
臺上,眼角青痕未退,肩頭帶傷的查理還在苦苦支撐,而他的對手是一個十六七歲藍色短發少女,模樣倒是俊俏,可一臉的高傲,她手持一柄長劍,招招都往查理的額頭,脖子,胸腹這些要害的地方招呼,端的狠辣!不過能看的出來,小姑娘手下很有準,到真能碰到身體的時候,劍鋒立刻會轉為劍身,不然,估計再有幾個查理貌似也早就交代了,可是就那樣狠狠的抽一下子也受不了,如果查理脫了衣服檢查,估計全身沒有幾個地方沒有淤傷了!
不過也不怪她,要是一個鼻青臉腫的家伙幾乎天天纏著你決斗,大半夜還念你的名字,還持續兩個月,泥人都得發火兒!
“老三,就是這丫頭,她叫弗琳達,你快點,老二快支持不住了!”史蒂夫急道。
杜塵本來還想讓查理多遭點罪,不過礙于大哥的面子,他大喊道:“住手!”
弗琳達不為所動,繼續搶攻查理,而且手上更快更狠辣,頓時把查理逼得左拙右支,忽地一劍,她迫得查理側身躲避,可握劍的手腕卻靈巧地一翻,順勢用劍柄戳在了查理的眉角,“嗯!”查理悶哼一聲捂住了眼睛,可弗琳達又一翻手,趁機把長劍架在了查理的脖子上。
她颯然說道:“又來幫手了么?哼,一起來吧!”
杜塵飛身上臺,召喚出逝雪劍輕輕一撩,冰片夾雜著雪花蕩開了那弗琳達的長劍,笑道:“好身手啊!”
見杜塵露了一手,弗琳達收起長劍,碎步來到杜塵面前,盯著比他略高一些的杜塵,美艷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你是誰!?”
“弗朗西斯,這里沒你的事!”查理上前就要推開杜塵。
唰,唰,兩柄劍同時指向了查理,弗琳達冷道:“敗軍之將,滾下臺去!”
杜塵冷道:“查理同學,你丟人丟得還不夠大么?連敗兩個月……”他搖了搖頭。接著,史蒂夫上臺將不甘的查理給硬拽了下去,在臺下,查理還是憤憤不平,但史蒂夫又捂住了他的嘴,怒道:“夠了,下面的事情交給老三!”
弗琳達冷眼上下打量了一翻杜塵,“你就是圣凱因家族的三子弗朗西斯!?”她心里加上了一句,是那個人?!
弗琳達對弗朗西斯這個名字印象極其深刻,其一,外界謠傳,弗琳達入學成績是全部滿分,甚至有傳言說她將是繼查理曼后的又一個百年不遇的天才,可入學后,晉級速度榜上的第二名卻是杜塵,并不是她!
其二,滿分這件事外人不知道,可弗琳達自己心里清楚,她其實有一門成績并不是滿分,而是略有瑕疵,但是她和杜塵一樣有圣教的賜福加分,所以才留下了全部滿分的傳言,而她沒有滿分的那一門考試,恰恰是考官出題刁鉆無比,在所有考生中只有杜塵這個變態考了滿分的《斗神史與圣教法典》!
個姓好強的弗琳達,怎么會對這樣一個在兩方面都勝過她的男人沒有印象呢!?而且,她心里還有另外一個原因,最重要的一個原因……“是西格魯神裔弗朗西斯!”杜塵淡淡笑道。
這有區別么?弗琳達凝眉想到杜塵稱呼查理為同學,而不是二哥,忽然點頭道:“明白了,那么,你是來報仇的了!?”
“報仇?我們怎么會有仇呢?這件事本就是查理不對,我如果為了替他報仇才上擂臺,豈不成了一個不分是非黑白的卑鄙小人!?”杜塵笑道。
杜塵和善親切的態度,豁達開明的姿態,讓弗琳達倍感詫異。而臺下的查理則是勃然大怒,他也知道自己過分了,可是,這話怎么也不應該從杜塵這個家族的恥辱口中說出來……弗琳達也頗有幾分詫異地望著杜塵,旋即輕笑,“不為報仇,難不成你是一時手癢,想要跟我切磋一二!?我不介意的!”她手中長劍優雅的挽了個劍花,負在身后,另一手微抬,對杜塵做了一個請手,英姿颯爽,面色怡然無懼。
杜塵搖了搖頭,舉止溫文爾雅,但心里卻無比惡毒地想,死丫頭,一見兄弟傷了,不查清對手的底細,不在外人面前做足面子,留下后路,就立馬沖上來動武報仇,那是無腦莽夫做的事情!你家三少爺可不是那種蠢貨!
“而且,弗琳達小姐你剛與查理大戰一場,斗氣損耗不少,我若是這時候與你切磋,豈不是……”他沒有說下去,而是含笑而立。
這個弗朗西斯光明磊落,與傳言并無二致,倒是真的比他兩位兄長強的太多了!弗琳達心中暗恨,但你是西格魯神裔,出身圣凱因莊園,那么我早晚會與你一戰,開戰的借口難得,不如今天趁機就在這里了結了你!
想到這里,弗琳達挑劍喝道:“對付那個不成器的笨蛋能耗去多少斗氣!?弗朗西斯同學,你是齊格院長的親傳弟子,我很早就想向你討教了,今天你我都已經站在斗神臺上,下面又有多位同學觀摩,機會難得,不如,請你這個晉級最快的高手賜教我一下吧!”
哎呀,這丫頭主動挑釁了!?杜塵心里暗笑,好,大家都看到了,我上來是跟你講道理替兄長承認錯誤的,可你卻要先動手,那事情鬧大了之后,怎么也是我占理吧!
杜塵為難地說道:“這……畢竟今天是我的兩位兄長不對在先,我要是……”
“史蒂夫和查理的事情已經過去了!現在,我只是想請你賜教!”弗琳達劍尖下垂,一手攤開,做出了斗神間邀請切磋的禮儀起手式。
“那,好吧,不過我愧對齊格院長教導,學藝不精……我們還是點到為止就好!”
杜塵舉起長劍,斜指天空。
“好!”弗琳達疾步上前,叮,兩柄長劍相交,又迅速分開——這是決斗間的禮儀,杜塵搖頭輕笑,挽起長劍,“西格魯神裔,圣凱因家族弗朗西斯!請!”
弗琳達略一點頭,“米高神裔,圣達克家族弗琳達,請!”她揮劍起手便刺,可杜塵卻愣住了。
圣達克家族!?杜塵心中一顫,竟然是菲兒指定去找的圣達克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