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仲勝利班師回朝,受到了天子的隆重接見,能兵不血刃地拿下整個冀州,并將其歸回直轄屬地,張紫星還是感覺十分高興的。
對于再三請罪的蘇護,張紫星毫不客氣地撤了他的爵位,但并沒有再加害其家小,只是告誡了幾句,賜下一座宅院,讓其入住朝歌。蘇護雖然保全了性命,卻永遠地失去了屬地和爵位,所受的冷眼和鄙視自是不消多說,恰恰他的住宅被醒目地安排在了通往皇城的大道街口,牌匾還特意寫了蘇府兩個大字。
此處四通八達,可謂交通便利,因此來往的流動人口也多。行人或過往官員一看便知這是叛臣蘇護之宅,無不指指點點、議論紛紛,讓蘇護感覺無比憋屈,若不是某個承諾使他對將來還抱有一分希望,早就抹脖子自刎了。
來朝歌的諸侯見此情景暗暗心寒,天子表面上是本著仁義之名,聽從諸侯意見,饒了蘇護的性命,而這般手段卻讓蘇護比死還難受。
反而是那位降將鄭倫,受到了張紫星的賞識,命其拜在聞仲門下,將來戴罪立功,鄭倫沒想到是個如此結果,感激不已。
數日后,吉立護送的蘇妲己也順利抵達朝歌。天子并沒有當眾召見妲己,只是簡單地派人將其接入宮中,連個封號都沒有。眾臣都心中雪亮,蘇護乃叛逆之臣,天子這樣做已是仁至義盡,估計女兒也不會受寵。同樣是將女兒許給天子,蘇護和商容簡直有天淵之別。
蘇妲己露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低眉順目地跟著宮女來到了住處,這住處是一座規模不大的宮殿,由于比較偏僻的關系,顯得特別寂靜,伺候的宮女也沒幾個。雖然沒有預料中的面見皇后諸妃。甚至連天子的面都沒見到。但她知道由于蘇護的關系,自己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就受到天子地寵愛。但妲己有信心,只要能與天子見上一面,憑著這副身體地絕世姿容,加上狐族媚惑的天賦,絕對能將天子的心牢牢栓住,眼下只需耐心等待時機即可。傳聞天子極其愛護妻子。所以至今僅有五位后妃,總有一天會想到她的,就算天子想不起來,她也有絕對的把握“讓”他想起,因為她不僅是蘇妲己,也是通曉道法的千年狐妖,她緊張而又略帶興奮地思考著將來的計劃,幾乎難以入睡。
其實蘇妲己不知道,自從她入宮后。天子就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她,甚至和最信任地皇帝孔宣在一起討論時。主題也是她。
張紫星感慨不已,想不到滅掉了軒轅墳,卻漏了不在場的三妖,最終狐妖還是占據了妲己的身體,莫非真是宿命?賢弟,可否將你在恩州看到的那道士外貌描述一番?”
聽到孔宣講完后,張紫星露出奇異的笑容:果然是他!
“那蘇家女子雖是凡體,卻能以玄妙心法掩飾妖氣。若無金仙中階修為,還覺察不出。”
“金仙中階?”張紫星眼睛瞇了起來,“這么說來,那道人至少是金仙中階的境界了?”
孔宣贊道:“此人根基極厚。實力已至金仙中階的頂層。只差些微就能突破至上階,手中花籃亦是一件不錯的法寶。我以法眼觀之,見其身旁似有祥云繚繞,卻窺不清真身,道法想必有獨到之處。”
“那道人可能是我的一位故人,因顧忌蘇氏嬪妃之身,故而沒有出手,”張紫星笑道:“如果我猜得不錯,用不了多久,我就能見到這位金仙了。”
“既然此女心懷不軌,當立刻動手除去,”孔宣沒有他這么多心思,“皇兄可要愚弟出手?”
“不勞賢弟了,此女日后或有大用……”
孔宣聯想到張紫星托他制作地護身寶物,心中若有所悟,只聽張紫星問道:“賢弟可有何物助我隱匿真實修為?”
“其實皇兄所修的真武靈訣本身就有隱匿氣息和修為地妙用,不過只怕瞞不過金仙一流,”孔宣想了想,拿出一根五色翎羽,“皇兄可將此物帶在身邊,除非同為玄仙上階之人,否則無人能看出你真實境界,若你想示弱于人,只需露出相應階段的修為即可。”
張紫星接過來,收進法寶囊中。孔宣又道:“近日我有要事,須作遠行。暫與皇兄小別,待事畢再回朝歌與皇兄重聚。”
聽到孔宣要走,張紫星有些不舍,好在他說過事情處理完了就回來,所以也沒有多問:“賢弟此去萬事小心,完事后盡早回來,以免愚兄記掛。”
孔宣點點頭,行了一禮,徑直告辭而去。
孔宣離開后,張紫星陷入了沉思:從蘇妲己身上的妖氣來看,必定是被九尾狐奪舍,看來自己雖然提前清剿軒轅墳,終究還是棋差一著。本來剛才孔宣提出殺死妲己,他也有些心動,但長遠來看,這樣并不能徹底解決問題,女媧娘娘絕對不會就此罷休,與其到時候再讓這位圣人娘娘派遣其他未知的妖魔前來,倒不如暫時留下妲己,不管她弄出什么花樣,至少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若是真想滅掉妖狐,相信不久就有一個契機,一個或許能挑撥闡教與女媧娘娘關系的契機……
不過,另外兩只妖怪怎么辦……
這一晚,與妲己一樣,思考著未來大計的張紫星同樣徹夜難眠。
第二天,從御房中醒來的張紫星睜著朦朧睡眼匆匆臨朝,正與群臣議事間,忽然午門官啟奏:“終南山有一煉氣士云中子見駕,有機密重情,未敢擅自朝見,請旨定奪。”
張紫星吃了一驚,才猜到云中子可能會來,沒想到來得這么快,腦中急急尋思一陣,傳旨:“請道長覲見。”
不久后。午門官領著云中子一路走進大殿。張紫星遙遙望去,只見云中子容貌裝束與當年一般無二,依然青衣麻鞋,手持花籃拂塵。群臣也在暗窺這道人,見他儀表非俗,仙風道骨,不由暗贊。
云中子近到滴水檐前。執拂塵打個稽首,口稱:“陛下,貧道稽首了。”
眾臣看這道人如此行禮,心中不悅,趙啟出列叱道:“兀那道者好生可惡,陛下貴為天子,富有四海,率士之濱,莫非王臣。你雖是方外,卻也在我大商版圖之內。為何如此輕慢天子,只稽首而不拜?”
張紫星微微皺眉,令趙啟退下:“上大夫不得無禮,云中子道長乃寡人故交,無須多禮。來人,賜坐。”
云中子也不謙讓,旁側坐下。張紫星問道:“道長別來無恙?當年與道長一別,寡人甚是想念。可惜無緣再會,今日相見,道長須得多留些時日,也好讓寡人聆聽教誨。”
云中子微微一笑:“陛下何必過謙。昔日貧道曾聞陛下立志廣施仁政。解天下萬民于水火,如今言出必行。令貧道甚是欣慰。”
“道長謬贊了,請問道長今日從何而來?”
云中子答道:“貧道從云水而至。”
張紫星存心搶他地話機,當下贊道:“心似白云常自在,意如流水任東西。好一個云水!”
云中子目中一亮,反問了一句:“云散水枯,汝歸何處?”
都亂了,這明明是我的臺詞……張紫星心頭嘀咕,硬著頭皮答道:“去散皓月當空,水枯明珠出現。”
云中子面露喜色:“果然乃通慧天子!”
張紫星暗暗汗顏,要是再來幾句,自己只怕就要出丑了,當下笑道:“道長休要折殺寡人了,當日多虧你饋贈心訣,寡人才漸悟妙諦,修得異術,道長之恩,怎能忘卻?”
云中子嘆道:“陛下能有今日成就,乃自身機緣與苦修所致,縱然沒有貧道,亦能至非凡之境。”
張紫星說道:“若是天下百姓能安居樂業,四海富足平安,寡人當傳位賢能,與道長隨同幾位知交云游四方,共參乾坤之妙,豈不快哉!”
云中子看出張紫星至少是金丹期修為,其實正是孔宣那翎羽的妙用。云中子本來還擔憂萬一他據皇位千年造成混亂,聽得此言,大喜往外,欠背道:“陛下有此悟性,實乃天下之幸,屆時貧道愿親為向導,伴隨陛下游歷四海!貧道今來朝歌,實則另有要事。前幾日貧道閑居無事,采藥于高峰時,忽見妖氣貫于朝歌,怪氣生于禁闥。昔日與陛下結下善緣,今日特來朝見,了卻因果,助陛下除此妖魅!”
張紫星明知他是在恩州碰到妲己,故作驚訝狀:“這深宮秘闕,又非塵世山林,居然也有妖魅!”
“這妖孽藏匿手段高明,陛下日理萬機,自然無暇察覺,若久之不除,必有禍害,”云中子揭開花籃,取出一支松樹削的劍來,拿在手中,說道:“陛下,此劍名曰巨闕,乃貧道親手所制,有鎮妖奇效,現贈于陛下。”
張紫星想多套出點話來:“此劍要如何使用?是否需要煉化?”
“無須煉化,此劍誅妖仙力只能維持十日,十日后,與凡木無異,若是能持此劍接近妖魅,可鎮其妖力,不出三個時辰,可令其魂飛魄散;若是尋找不到妖魅蹤跡,則掛于內宮中央,三日之內,自有應驗。只是此劍與火相克,切勿近火。”
張紫星雙手接過巨闕,感覺到這木劍上果然醞釀著十分純凈而強大地仙力,趕緊謝過云中子。云中子見他收下巨闕劍,也不多言,立刻起身告辭。張紫星嘆道:“道長乃清凈之客,寡人也不強留,他日有暇,再作重聚。”
“因果已了,不知是否還有相見之日,且隨緣……”云中子行了一禮,徑自離去。
云中子走后,張紫星思慮良久,終于決定依照云中子之言,將巨闕懸掛在靠近妲己所居住地冷宮附近。
可憐那九尾狐,一路上被云中子和孔宣的氣息驚得魂飛天外,才進宮又碰上了巨闕這把要命地劍。
張紫星散朝后,果有內侍來報:“蘇貴人今日忽然染疾,臥床不起,是否要傳御醫?”
由于蘇妲己目前僅是貴人地身份,又被打入冷宮,所以內侍才有此“多余”一問。
果然應驗了!張紫星冷笑著搖了搖頭:“你且退下,此事不得聲張。”
內侍知機退下,張紫星來到后宮陪著幾位妻子一陣,來到摘星樓地底秘密基地,打開事先放置在冷宮中的監控系統。
屏幕上立刻顯示出冷宮內的景象,由于得了張紫星的吩咐,伺候的宮女們都已經離去,只余下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妲己。
“哼,自作自受……”張紫星冷笑了一聲,考慮到今后的長遠斗爭,對現在是否殺死妲己還是有些猶豫,不過至少先要讓她吃點苦頭再說。
“要是現在滅了這妖女,女媧到底會不會因此與闡教反目呢?這些個圣人,以大欺小地時候就如同吃了春藥一般興奮,對付與自己同等的對手時又如縮頭烏龜一般畏畏縮縮,要不就叫上幫手來群毆……”
張紫星自語著,將監視鏡頭的焦距又拉近了些,隨意看了一眼,面色忽然大變,目光凝固在屏幕中妲己的臉上。隨后他緊張地連續調整著視角,控制按鍵的手指都開始顫抖起來。
剎那間,張紫星腦中靈光乍現,忽然想通了許多事情。
“我操你祖宗!”他狠狠地一拳砸在了鍵盤上,頓時將整張桌子都擊得粉碎,但他似乎激動異常,根本顧不得許多,口中依然在語無倫次地吐出一串串超越時代的“國罵”。
“難道是幻像或者是妖狐變化的……”良久,張紫星方才冷靜下來,努力分析著一個又一個可能,最后又被自己逐一排除。
這妲己的容貌對于他來說太熟悉了,甚至比他對現在任何一個妻子的印象都要深刻,在重生前,他和她是二十四世紀科學界最讓人羨慕地一對夫妻,她的逝去是他這一生中所承受地最大的打擊,那種刻骨銘心的傷痛,至今還無法忘卻。
雨仙……竟然是雨仙!
沒想到妲己的相貌居然和雨仙一般無二,聯想到女媧與這件事的關系,要說這只是個巧合,打死他也不相信。他可不是傻瓜,馬上就猜到了女媧的險惡用心,如果他這個“紂王”不是重生而來,提前知道軒轅墳三妖的劇情,只怕已經落入算計,無法自拔。
“想利用這樣的狗血情節來迷惑我?”張紫星地指關節都因為緊握拳頭而發白,不久,他緩緩站了起來,燃燒著怒火眼中閃過森冷的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