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蘇爺爺，我需要您的支持

胖子不是一口吃成的，羅馬也不是一天建成的，在與松本正道和費爾南進行了第一輪會面之后，后繼的談判工作的開展，方明遠就沒有興趣全程參與了。他只需要不時地了解一下談判的進程，把握住談判的大方向，也就足夠了。

要知道做為一個曾經的半宅男，懶散也是他的特質之一。只是在重生之后的這些年里，由于諸多事務的纏身，根本就不給他懶散的機會！

九四年，對于方明遠來說，絕對是一個值得銘記在心的年代，因為在這一年，華夏被國際上正式承認為有internet的國家，雖然網速慢得令他感到心酸。也是在這一年，華夏科學院高能物理研究所架設了國內第一個web服務器，推出了華夏的第一套網頁。不久之后，科學院計算機網絡信息中心又完成了cn域名服務器的設置，從此cn服務器設在國內。而這也意味著，熟悉的網上世界又將向他掀開自己朦朧的面紗，而且新的賺錢的機會再一次來臨了。

“你想成為互聯網業務提供商？”蘇浣東翻看著手中方明遠遞上來的資料，一臉迷惑地道。這個名詞，對于他來說，還是極其地陌生。

“是的！”方明遠斬釘截鐵地應道。為了這一天，他已經準備了很久很久了。不僅僅是為了賺錢，也是為了日后廣大的國民再免受電信、網通和移動的荼毒之苦。

華夏的網民，是世界上最可憐的一群人，因為他們用著其他國家國民幾倍的上網費用，“享受”著其他國家國民完全看不上眼的上網速度。方明遠忘不了，在前世里，每個月里，他都要從自己那為數并不算多的工資收入里，拿出近二百元來交給那些“吸血鬼”們，就為了享受那卡得要死的網絡！

方明遠更忘記不了，據華夏互聯網絡信息中心統計，華夏國民的寬帶月均資費是韓國國民的十八倍，如果說再考慮到兩國國民之間的收入差距，華夏國民所支付的寬帶資費相當于韓國國民的百倍以上。而韓國的網速是高達十四mbps，華夏卻連可憐的一mbps都達不到！這樣令人驚心動魄的對比，令人怎么能夠忘記！

所以不管是為了自己日后的掙錢大計，還是為了自己的網絡幸福，方明遠都不打算讓這一切在華夏重演。而如果說想要打破前世里三大運營商對華夏網絡的壟斷，那么從一開始就想辦法擠入運營商的隊伍中去，無疑是最好不過的了。至少在這個時期，大家都是從頭開始，利益集團還尚未形成，壟斷的格局還沒有成為定式！更重要的是，那些壟斷集團還沒有意識到這一塊所帶來的豐厚商機！而在他們遲疑不決、難下決斷的時候，才是方明遠擠入其中的好機會！

蘇浣東將手中的資料放到了桌上，摘下了老花鏡，靠在椅背上閉目沉思。說實話，方明遠的這個要求，實在是有些大大出乎蘇浣東的意料之外。原本他以為，擬建在遼省的那個鋼鐵廠項目，就足以令方家和方明遠為之忙得焦頭爛額，無暇他顧了。想不到這才過了多久，他居然又提出來要當什么互聯網運營商！

蘇浣東并不是不知道互聯網的存在，但是對于這個新生的事物，蘇浣東的認識與如今的絕大多數人一樣，還停留在它只是一項比較快捷的聯系工具上。而與電話和傳真相比起來，至少他沒有看出來，互聯網能夠占據多大的優勢。畢竟如今能夠擁有電腦的家庭還是少數，就連政fǔ機關和國有大中型企業里，電腦也還是屬于領導才會配備的東西。而沒有了電腦，這互聯網就純粹是個擺設。

但是，蘇浣東對這件事又是格外的重視，因為在資料中，方明遠顯然對于這個互聯網，極其地重視。歷史證明了，凡是方明遠鄭重其事提到的事情，都會發生，東歐劇變、德國統一、蘇聯的解體，無不是這樣！而且方明遠出色的商業天賦，也令蘇浣東對此事不得不慎重考慮。

“明遠，你能說說為什么你想要當這個……”蘇浣東看了一眼資料道，“互聯網運營商？”

“蘇爺爺，如果說蒸汽機的出現，為工業革命的誕生奠定了基石，那么互聯網的建立，也為未來的互聯網時代到來，打開了一扇門。蘇爺爺，也許在您看來，網絡只不過是電腦與電腦之間的連接，方便了一些計算數據上的交流，但是我要說，您的這種想法是錯誤的！電腦和電腦網絡的根本作用是為人們的交流服務，而不單純是用來計算的。不是網絡連接了電腦，而是網絡把使用電腦的人連接起來了。互聯網的最大成功也不在于它的技術層面上的發展，而是在于它對使用電腦的人的影響！電子郵件對于電腦科學來說也許不是什么重要的進展，然而對于人們之間的交流來說則是一種全新的方法！而這種方法，在未來的十幾年里，就會改變世界！”方明遠鄭重其事地道。

蘇浣東不禁有些動容，方明遠居然將互聯網與開創工業革命的蒸汽機相提并論，這可是極高的評價了！

“蘇爺爺，在現在，剛剛出現的互聯網可以說還是一個新生事物，就好比一個誕生不久的嬰兒，人們是很難看出來他的未來究竟是力拔山兮氣蓋世的楚霸王，還是手無縛激之力的懦弱文人。但是，當年誰又能想得到，瓦特的小小發明，能夠令英國稱雄世界百余年呢！您能夠想像得到嗎，就在未來幾年后，只要坐在電腦前，連接上互聯網，就可以與遠在萬里之外的人們即時通話，而只用交納網費，不用支付高昂的國外長途電話費。而且，無論任何人，不分國籍、種族、性別、年齡、貧富，無論來自世界的任何地方，在任何時候，只要有互聯網，都可以參加到網絡信息的傳播中去。不會因為不同的膚色、不同的穿戴、不同的宗教信仰而被排擠在外。”方明遠稍稍地停頓了一下，看了一眼聽得全神貫注的蘇浣東，這才接著道，“而且我相信，用不了十年，全球上網的人，數量就將超過十億人，而互聯網每年所創造的價值，將高達數千億甚至于上萬億美元！”

蘇浣東的腦袋當時就是嗡的一聲，瞬間里，完全是一片空白！做為副國級的領導人，鐵道部的正部長，他手里經過的資金多年下來，可以說是數以萬億計，也不過份。但是每年的產值就是數千億甚至于上萬億美元，那是什么概念？差不多是相當于華夏九三年國民生產總值的兩倍，世界經濟實力排名前十名里，最后兩名的總和還要多！

數字確實有時候能夠給予人最直觀的沖擊，在這一瞬間，蘇浣東就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劇烈沖擊！在此之前，蘇浣東從來也沒有想到過，這個誕生不久的新興產業，在未來，居然會有如此大的能量！

蘇浣東雙手緊緊地握成拳頭，眼睛大睜，死死地盯著方明遠，好半晌，方明遠都有點心里發毛，害怕自己是不是給老人家太大的沖擊的時候，蘇浣東這才長出了一口氣，僵硬的身體這才緩和了下來。

“蘇爺爺，您沒事吧？”方明遠連忙湊到近前道，“要不要叫醫生？”

蘇浣東擺了擺手，苦笑道：“臭小子，你這一番話的沖擊力很強不假，但是我還沒有衰老到那個地步！”

方明遠連忙將桌上的茶水倒掉，又給蘇浣東從新倒了一杯茶水，放到了他的手邊，蘇浣東一仰而盡，這才道：“明遠，你剛才的這一番話可是當真？”

“千真萬確！雖然說目前我無法給您確確實實的證據來證明這一切，但是，我要告訴您，這一切在未來二十年內，必然會成為現實，而且，很有可能比我所預計的經濟規模還要可觀，對世界經濟的影響力還要大！蘇爺爺，我想您應當已經知道了吧，如今美國微軟公司的創始人比爾.蓋茨，已經是世界知名的富豪，也許在明年，也許在后年，他就會登頂世界富豪榜，成為世界的首富。在二十年前，微軟公司剛剛創立的時候，誰能夠相信，一家賣軟件的小公司，會成為如今計算機操作系統當之無愧的巨頭，而且沒有之一！”

蘇浣東微微地點了點頭，蘇浣東從來都不覺得在小輩的面前承認自己見識不足有什么可恥的，人畢竟不是神，不可能無所不知，無所不能！國家領導人也是一樣，否則這世界上，就不可能有昏君、暴君、jiān臣的存在了。而美國也不可能取代英國的地位。

蘇浣東陷入了沉思，方明遠的這一番話，如果說是落到了別人的耳朵里，很可能十之的人都會認為方明遠是在危言聳聽，小小的互聯網，又怎么可能和大名鼎鼎的微軟公司相比，畢竟人家是做實體的，而互聯網這東西看不到摸不著的，目前來說除了轉輸郵件和一些數據之外，還真看不出還能夠有什么驚天動地的未來。

但是蘇浣東卻絕對不會這樣去想，因為他比其他人都更了解方明遠，更明白在方明遠的掌控下，原本不過是普通工人家庭的方家，如今已經成為了什么樣的龐然大物！而這個過程中，方家卻并沒有像國內的很多家族那樣，靠吸食著國有資產實現暴富，而是完全憑借著自身的能力，一步一個腳印地走到了今天。所以，對于方明遠的商業天賦，蘇浣東比誰都更看重！

看著陷入了沉思中的蘇浣東，方明遠的心里也是緊張地嘭嘭直跳，在華夏，如果說不能夠得到政fǔ的支持，想要將互聯網產業迅速地發展起來，不落后于歐美國家，那無異于白日做夢！哪怕是你為之投下了巨額的資金，無數的心血，只要政fǔ官員們看你不順眼，處處給你掣肘，步步給你下絆，就是重生者那也是無可奈何！

雖然說，方明遠完全可以搶在大多數人還沒有真正意識到互聯網的價值前，在歐美國家進行發展，但是那里畢竟是他國的地盤，從天時地利人和這三樣上，方家就先天性地落于下風。而且如此重要的產業，任何一個國家也不可能允許它的控制權落到了一個外國人的手中，所以方家可以在其他國家發展，卻是注定了不可能成為其國內本產業的龍頭的。這樣的話，也就意味著方家沒有一個穩固的根據地！

這是方明遠所感到頭痛的！要知道，互聯網這一塊，原本就是從美國發展起來的，歐美國家先天性就占有優勢，而且在資金上，方明遠也不認為憑自己一家的資金投入，就能夠與人家舉國之力相抗衡，那樣的事情，也只有yy沒邊的小說里才有可能發生！縱然方明遠有著重生的優勢，但是面對如此多的不利，光是排除這些困難，就足以將方明遠重生的優勢完全抵消掉！

而想要在國內打開局面，就必須要得到蘇浣東的支持，而有了蘇浣東的支持，才能更好地爭取梅、盧、柴以及國內其他官員們的支持，從而在原本鐵板一塊的產業政策上撕開一個入口！

“蘇爺爺，國家已經錯過了多次經濟發展的機遇，鋼鐵業、汽車業、海運業、機械制造業、運輸業、計算機產業等等等等，如今我國都是在辛苦地追趕著發達國家的腳步！而發達國家們，如今卻是將他們國內已經衰落的產業轉移到了我國，固然給我們帶來了投資，帶來了就業機會，但是也是在盤剝著我們的財富，只是手段更為隱秘，更加的不為人察覺！一架飛機，就能夠換取我國生產的數千萬雙襪子，難道說他們的產品就真的那么值錢嗎？還不是因為我們自己造不出來！而我們工廠所生產的運動鞋，只要加上他們的品牌，身價就立即可以翻上十倍！這又是因為什么？我們已經錯過了太多的機會，被發達國家遠遠地甩在了身后，而互聯網，卻是全球所有的國家，基本上還都處于同一起跑線上！”

“明遠，你想要我怎么做？”蘇浣東不禁為之動容，沉聲問道。

方明遠心中大喜，連忙道：“蘇爺爺，我希望政fǔ在發展互聯網產業的時候，能夠允許民營資本的進入，哪怕是有限制性的進入！不要由國有企業完全壟斷！歷史已經證明，只有有競爭，產業才會迅速的發展！國有企業，雖然有著充足的資本，有著政fǔ的支持，卻是缺乏競爭！縱然是政fǔ安排三五家國有企業一齊進入這一產業，仍然很可能會是這樣的結果！”

“等等！”蘇浣東打斷了方明遠的話道，“既然是三五家國有企業一齊進入這一產業，而且國家也會促使它們之間進行競爭的話，會不會有所改變？”

方明遠沉默了片刻后，斬釘截鐵地道：“也許表面上會有所改變，但是實質上不可能會改變！”

“為什么？”蘇浣東問道。他很奇怪，為什么方明遠能夠如此地肯定？

“因為他們是國有企業！因為他們的地位無人可以威脅！就像被關在動物園里一個獅群里的母獅一樣，也許它們之間偶爾會有食物上競爭，但是終究因為不愁吃喝還是會失去了野性！因為華夏這么大，他們完全可以各劃幾個省的范圍，保持自己的壟斷地位，默契地不進入其他公司所在的其他省份，或者說僅僅是象征性的進入其他省。因為他們之間的領導很可能會互相調換，所以更沒有人愿挑起競爭，為自己的未來增添麻煩！所以大家你好我好大家好，大家一齊穩定地無風險的發展，那才是最好的結果！但是，歐美國家的那些企業，卻如同另幾個獅群里的母獅，為了自己實力的壯大，為了不被其他獅群吞食，時時刻刻都在磨礪著自己的爪牙，不可能等著他們慢慢地和諧地發展起來！而到了歐美國家產業大成的那一天，互聯網產業，就會成為下一個計算機產業，為他們源源不斷地從全世界汲取豐厚的利潤！”

方明遠沒有說，這樣做的結果，是那幾家國有企業仍然成為了世界五百強行列中的成員，但是那卻是華夏的國民們，用著“網速遠低于全球水平”的網絡，卻繳納著“遠高于全球水平”的網費，生生地堆砌了起來！

有著全世界最為龐大的人口市場，有著政fǔ的強力保護和巨大資金的扶持，有著變著花樣從國民口袋中搶錢，還讓國民們無可奈何，只能忍氣吞聲的本事，就是一頭豬，也能夠領導著這些國有企業成為國內市場上的巨無霸！成為世界五百強！

只是不知道，如果說有一天華夏開放網絡運營資格，各國的網絡運營商進入華夏之后，這些巨無霸們，還能否保持著自己的地位！

“而到了那個時候，我們也就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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