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柴姑姑！”方明遠略有詫異地笑道，雖然說柴嫣一向對他都很好，可以說是視為子侄，但是像今天這樣熱情，還是很少見的。
柴嫣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我怎么覺得你又長個了？再這樣下去，你就可以去打籃球了。”
“嗯，比起過年時，又長了一厘米多點。”方明遠笑道，“不過是最后再躥躥了，不會再長了。姑姑，這一位就是國書記吧？”
柴嫣笑笑道：“清山哥，介紹一下，這一位就是蘇總理最疼愛的小輩方明遠。明遠，他就是華夏航空航天工業集團公司的書記國清山，你可以叫他一聲國伯伯。”
方明遠一笑道：“國伯伯，您好！”
“小嫣，那我怎么稱呼他？明遠？還是方少？”國清山哈哈笑道。..
“小嫣？”方明遠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一向強勢的柴嫣也有被人這樣叫的時候？
臉頰微燙的柴嫣橫了國清山一眼道：“你要是愿意叫他方少，就叫他方少好了！”
這時候，時文生和羅閏年等人也湊了過來，柴嫣將時文生拉了過來，笑道：“他是明遠的大姑夫，時文生，我想你應當也聽說過。”
國清山一拍腦門道：“聽說過，聽說過，時書記，時兄弟，我在這里可是要提前恭喜你了！”
時文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一見面就恭喜什么啊？自己怎么不知道有什么喜事啊？倒是方明遠眼睛為之一亮道：“國伯伯，zhōngyāng批準了？”
柴嫣拍了拍他的胳膊笑道：“仈jiǔ不離十了，正式消息過不了多久，最遲也不會過年就會下來。恭喜文生你啦！”
時文生就更糊涂了。不過他注意到了方明遠的口型，這才恍然大悟，也不禁是喜上眉梢，他的省委常委有望了！
四人會心的一笑，一旁的羅閏年等人可就是一頭霧水了，完全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時文生這才給柴嫣介紹了羅閏年，至于雷浩瀚和季志剛那就不用他介紹了，國清山一看到他們，就直截了當地問道：“是不是桑浩垸通知你們的？真是瞎胡鬧！”
“國書記，我們這也是心憂項目嗎。這不聽到一絲風聲，就趕緊趕過來，看看能不能幫上書記你的忙嗎？”雷浩瀚嘻皮笑臉地道。他算是華夏航空航天工業集團公司里的老資格了，國清山也算是他的老上司了，如今也是奔六十的人了，眼看著再過幾年就要退休了，所以也不怕國清山。
“笑話，我這里八字還沒有一撇呢，要你們做什么？”國清山氣得樂了。“一看就知道是你和老桑的主意，季志剛是被你鼓搗來的吧？老季，你也是公司的老人了，怎么也會和他一起胡鬧？”
季志剛一臉茫然地道：“國書記。您這話我就不懂了，您到秦西來，我這個本地人自然是要來一盡地主之宜的。哪能說，都知道您要來了。我還裝做不知道呢，那可就太不像話了！”
“太不像話了？像畫就掛著了！”國清山笑罵道。
一行人出了機場，雷浩瀚和季志剛注意到。國清山、柴嫣和方明遠三人上了同一輛車，兩人不由得心里一動，難道說，國清山到晉寧來，就是為了見這個小年青？季志剛啪地一拍大腿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雷浩瀚立即問道。
“那個年青人，恐怕是方家的人！”季志剛興奮地道，“我們進來的時候，他是和時文生一起坐著的，而柴部長進來的時候，又是最先和他打的招呼，現在，又只有他上了柴部長和國書記的車，難道是方明遠？”
車隊將一行人送到了晉寧市市委招待所，時文生和羅閏年陪同著吃完飯之后，就相繼告辭離開。
國清山看了看窗外，小雨依然是淅淅瀝瀝地下著，雨并不大，就如同一重重雨霧一般。“明遠，我記得進來的時候，時書記提到過招待所的后面有個花園，大家有興趣過去看看嗎？”
柴嫣右手撫額一臉無奈地道：“這么多年，你還是這樣！一到雨天，你就jīng神煥發！去吧去吧！”三個人走在花園的石子路上，不得不說，招待所后面的這個小花園，還真有幾分園林的模樣，雖然規模不大，但是卻很jīng巧。
“明遠，大家也都不是外人，有什么話我也不繞圈子了，你考慮地怎么樣了？”國清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
“您是想聽實話，還是想聽假話？”方明遠笑笑道，“假話是我還在繼續考慮中，什么時候能夠確定，不好說。實話是……這個項目是高風險低收益，做好了，很可能是國家受益方家倒霉，做次了，方家倒霉！”
“為什么？”國清山不解地道，做次了，方家倒霉，這他可以理解。但是為什么做好了，方家還要倒霉？
“國書記，您真的不明白嗎？”方明遠意味深長地道。國清山臉頰微燙，他是真的不明白嗎？
飛機制造工業是一個投資巨大，回報周期長的產業，對于如今的華夏來說，更是如此。而且更麻煩的是，無論是波音還是空客，都有著龐大的本國市場。而華夏的本國市場雖然大，但是民航部門卻已經很明確地提出來，不會接受新的M９０進入華夏航空市場。沒有了本國市場做為依托，９０項目只能放眼海外，僅僅這一點，就使得M９０的銷售前景黯淡。
況且，這個項目一旦重新上馬，三五年內恐怕都看不到盈利的曙光，對于方家來說，資金上的壓力肯定是很大的，但是政策上的不確定，會比資金壓力還令人感到頭大。尤其是華夏的官員也罷，國企管理人員也罷，任期的不確定xìng，以及下一任的選拔不確定xìng，這兩點加上政策的不確定xìng，足以任何民營企業對進入這種投入高，回報周期長的行業都退避三舍。
而且，飛機制造工業是不折不扣地國有壟斷行業，換句話說，那就是在現在，方家注資進去，考慮到這是一個已經下馬的項目，一個關系到四大公司，數以萬計職工生計的問題，國家會網開一面，但是一旦這個項目活了，有了明確的盈利前景的時候，讓方家再退出去，也只不過是幾句話的事情。方明遠不介意為國家付出些什么，但是他卻不想讓人認為自己錢多人傻。
柴嫣輕笑了起來，國清山也是部級的干部了，這些年來，除了在面對那些老領導和上級外，就是同齡人里，也很少會有人這樣直接問他的。
“那明遠你的意思是……”柴嫣道。
“政策，我要明確無誤的政策，就像潼宜特區設立一樣，明確下來，我方家接手M９０項目之后，會給予什么樣的政策，哪些是能做的，哪些是不能做的，多少年內不會動搖。明確下來這一點，９０項目才有重新上馬的意義。否則的話，現在國書記你告訴我，９０要重新上馬，要為國產大飛機奠基。三年后，您高升去了其他地方，您的接任者告訴我，９０禍國殃民，必須下馬！我這三年落個白忙活！”方明遠雙手環抱在胸前道。
“這個很難！”國清山深吸了一口氣道，方明遠的要求并不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難在什么地方？”方明遠立即道，“如果說連這個都保證不了的話，重啟這一項目，又有什么意義？”
柴嫣輕輕地拍了拍方明遠的胳膊道：“政策方面，要改也不是立即就改動的。你還是先說說你的打算，如果說真的可行的話，我相信國書記會盡最大的努力為你要政策的。而且，不僅僅是他，我想會有很多人一齊努力的。”
方明遠深吸了一口氣道：“如果說，能夠有足夠的政策支持，國家之前所投下的資金可以折為股份，我方家可以挑頭籌集資金，雙方共同組建一家公司接下來這個項目。國家不必再向這個項目投資一分錢，四大公司可以繼續分擔項目的生產任務。這夠不夠？”
“你們打算投入多少錢？”國清山腳步頓了頓道。
“那么在這個項目上，國家又投入了多少錢？”方明遠反問道，“我們可以按從項目啟動到下馬時國家所有的投入都算進去，新公司中。國有股份占百分之四十九，其余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由我方家負責找人承接！”
國清山吃了一驚，脫口而出道：“那你們可是要籌集近百億元的資金！”要知道，９０項目啟動后光技改投入的資金就達到六七億元，再加上購買核心零件，如發動機、飛機電子系統等的投入，還有四大公司工人的培訓學習費用，廠房和設備的改造費用等等等等。從一九九二年到現在，長達八年的時間里，國家為這個項目的投入，是十分驚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