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的經濟,雖然說由于歐元的出現,而出現了一些蓬勃向上的趨勢,但是整體來說,無疑卻是仍然有著衰落的趨勢,老齡化的人口,以及對外的影響力和競爭力都有不同程度地下滑。
雖然說,蘇聯解體之后,東歐諸國回歸歐洲,使得歐盟的版圖出現了明顯的增長,但是東歐諸國與西歐國家之間的經濟差距,卻不是一時片刻能夠追趕上的。這些國家的經濟水平,無疑拖累了歐盟整體的發展。而突如其來的東南亞金融危機,對于歐洲經濟的影響,直到今天也依然沒有消除。
而反觀美國和日本,雖然說也面臨著與歐洲大同小異的困境,但是兩國經濟發展的狀況,卻比歐洲要好不少,而這其中,很大的一塊,就是因為,美國和日本對華夏市場的占據,比起歐洲來,要更早!兩國占據了華夏進出口貿易的前兩位,從而借助著華夏高速發展的經濟,為本國謀求到了更多的利益。
歐洲各國其實也想打入華夏市場,但是一來,歐洲各國多多少少地與華夏都有過不友好的過去,其中英、法、德、意、奧、荷等國,都有過入侵華夏的歷史;二來,歐洲各國的經濟地位與當初相比起來。已經有了明顯的下滑,如果說不能夠以歐盟這個整體形象出現的話。與美國和日本的經濟實力差距是越來越大。倒是一些新興的原發展中國家,大有后起直追的架式;三來,沒有美國世界第一經濟、軍事強國的國際地位,又沒有日本對華夏文化和市場的了解,想要在華夏市場里分得一杯羹,又豈是那么容易!
韋爾夫家族做為歐洲的老牌貴族家族,家族企業可以說遍布歐洲各國,如果說再算上關聯企業。那數量就更是驚人,涉及到了社會的方方面面。如果說能夠打通與華貿易通道的話,每年賺取的利潤將會是十分驚人的。
米洛特.弗里德里希.韋爾夫這一次前來韓國求見方明遠,固然是為了了結格奧爾格與方明遠之間的那個賭注,也是在試探性地進一步接觸方明遠,掌握更多的第一手資料,以確定方明遠對韋爾夫家族的態度。紙上得來終覺淺的道理。德國人也是明白的。
方明遠心里同時也在盤算著米洛特.弗里德里希.韋爾夫的來意,僅僅是為了自己和格奧爾格之間的打賭和問問自己有沒有意思參股普羅斯頓鋼鐵廠嗎?這也是他長時間的沉思卻沒有回答的緣故。
雖然說,在前世里,對于歐洲的那些老牌家族,他就知道個羅斯柴爾德家族,這還是因為在二戰前的美國。曾經有一句經典的話形容當時美國的情況——“民主黨是屬于摩根家族的,而共和黨是屬于洛克菲勒家族的……”。后來方明遠才知道,其實在這句話后面還應該跟一句“而洛克菲勒和摩根,都曾經是屬于羅斯柴爾德的!”
至于韋爾夫家族,還是在與格奧爾格發生沖突之后。才有所了解的。但是方明遠也明白,自己所了解的韋爾夫家族的情況。肯定不是韋爾夫家族最真實的情況,歐洲錯綜復雜的商業關系、人際關系和族譜,可以令外人看得頭暈目眩。自己前世里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半宅男,尚且懂得狡兔三窟的道理,在海外還為方家保留了巨額的資本,一個在歐洲生存了數個世紀甚至于可能更長時間的家族,又怎么可能不懂得這個道理?
果然不如他的所料,英國造船集團公司,這個連名字他都沒有聽過的企業,但是名下既然能夠有個鋼鐵廠,也就可以想象,規模不會小了,韋爾夫家族不聲不響地就控股百分之七十一!絕對控股下,普羅斯頓鋼鐵廠遷入哪里,與誰合作,還不是韋爾夫家族一句話的事情。
一九九五年建成投產的新鋼鐵廠,運營到了現在也不過是五六年的時光,對于鋼鐵業來說,完全可以稱做是一座新廠了。而且,這是一座專業的船用鋼板的制造廠,它的到來,對于華夏來說,不僅僅是鋼鐵產能的擴大,更重要的是它會帶來新的技術!這才是最為方明遠所看重的。
不過,這樣的一座鋼鐵廠,送到了方明遠的面前,也令他不得不想想韋爾夫家族此舉背后的含義。如果說普羅斯頓鋼鐵廠露出要遷徙到華夏的意思,想必華夏的沿海地區的官員們,都會為之打破了頭,又何必要提前告訴自己?至于米洛特所說的,普羅斯頓鋼鐵廠落地廉江克門港的那些方便,那都不是重要的。普羅斯頓鋼鐵廠的產品質量要是真的好,在造船業蓬勃發展的東亞,在鋼材供不應求的華夏,根本就不必擔心銷路!
“米洛,如果說普羅斯頓鋼鐵廠真的如你所說的那樣,能夠提供三大船型所用的高強度船用鋼板,郭氏航運集團公司當然是歡迎你們為造船廠提供產品。而且,我相信,當地政府也會很歡迎你們的到來的。而且,如果說貴方希望合資的話,我想會有很多國有鋼鐵企業供貴方挑選的。”方明遠直視著韋爾夫的雙眼道,“貴家族似乎沒有必要專門與我合作的。
“不不不,這不一樣!”韋爾夫伸出了食指,靈活地在空中晃了晃道,“方,如果說我有什么過激的言語,請不要生氣,我只是想切實地告訴你,我們歐洲人對于貴國政府和國有企業的感覺。”方明遠微微笑了笑,做了一個請講的手勢。
“貴國政府我相信他們是真心地歡迎我們的到來。貴國的鋼鐵企業我相信他們也是誠心地歡迎我們。但是,我卻不得不說。他們的歡迎固然重要,但是卻并不是普羅斯頓鋼鐵廠能夠成功運營并取得令我們滿意的成果的主要原因!而且我聽說了,貴國的國有鋼鐵企業,大多人都是無所事事,真正干工作的人太少!這樣子的企業,就算是有再廉價的勞動力成本,也不可能創造出輝煌的成績的!”韋爾夫很嚴肅地道,“我們不希望日后的普羅斯頓鋼鐵廠也淪落到了那個地步!那會讓我們韋爾夫家族成為了其他人的笑柄的。”
方明遠的臉微微有些發燙。雖然韋爾夫說得并不是很清楚,但是他卻是明白韋爾夫的意思。如今方家也算是鋼鐵業中的一員,對于華夏鋼鐵業的現狀,自然是有一個深刻的認識。華夏鋼鐵業的人均產鋼量與國外的鋼鐵業相比起來,不僅與世界發達國家存在較大差距,即便是和俄羅斯相比,也存在很大的劣勢!
后世里有一個說法——“華夏用一百萬鋼鐵工人生產了世界鋼鐵產量的百分之十五。而世界鋼鐵其余的百分之八十五是由發達國家的一百三十萬人生產的!”數據是不是那么準確,方明遠不知道,但是他現在卻知道,華夏鋼鐵業的人均產鋼量目前只相當于世界平均水平的百分之三十左右,每生產一噸鋼所消耗的工時比發達國家高出六倍都不止,可以說在生產成本上基本沒有競爭優勢。如果說不是在環保標準和工人薪水上。與世界發達國家有著巨大的落差的話,華夏絕大多數鋼鐵廠所生產的鋼材,成本價都要高于國外的進口價。
方家的遼省鋼廠,由于是新建鋼鐵廠,沒有歷史包袱。而且從一開始建廠的時候,方明遠就是依照著日本煉鋼廠的標準來要求的。所以到目前來說,人均產鋼量,倒是比世界平均水平高出一些,但是與日本和韓國鋼鐵公司相比起來,還是有著一定的差距。但是考慮到三國工人之間巨大的收入差距,遼省鋼鐵廠的收益率倒是不比日本和韓國的鋼鐵公司差。
但是秦西壓延設備廠,在這一點上就遠遠比不上遼省鋼鐵廠,如果說不是因為遼省鋼鐵廠的運營過程中,大量吸收了來自秦西壓延設備廠的員工,如今它的員工數也不會降到現在的這個水平上。而這則保證了它的人均產鋼量,雖然達不到世界平均水平,但是卻遠高于國內的平均水平。這也是為什么方家有底氣給予遼省鋼鐵廠和秦西壓延設備廠工人們高出兩地同行業近百分之三十至五十的薪水的底氣所在!
方明遠微笑道:“米洛,貴家族還真是對我方家高看一眼!”
韋爾夫也笑道:“方,將普羅斯頓鋼鐵廠搬遷到貴國來,我們前期要付出很多的費用,還要安撫英國政府和那些工人,所有的這些費用,我們都希望日后能夠從普羅斯頓鋼鐵廠的業績中得到回報。如果說,我們費了這么多的氣力,也挨了很多罵,所得到的,只是一座業績比在英國時稍好一些的企業,我們又何必呢?說實話,對于貴國的很多企業的管理水平,我們韋爾夫家族是看不上眼的!而我們之前也對貴家族的兩座鋼鐵廠進行過調查,雖然說,我們所拿到的數據并不全面,也不及時,但是我們依然相信,貴家族的這兩座鋼鐵廠的管理水平,已經可以基本上達到世界平均水平,遠高于貴國的國內平均水平。雖然說,與頂尖的鋼鐵公司,如韓國的浦項制鐵公司相比,還有一定的差距,但是貴國充足的人力資源足以彌補這一點!”
方明遠暗暗地咧了咧嘴,他不知道這一位到底是應當算德國人還是奧地利人,說話還真是直接!不過,這樣也好,他也不喜歡那種繞來繞去的說話方式!
雖然說韋爾夫裸地表現出來,普羅斯頓鋼鐵廠搬遷到華夏來就是為了掙錢,是為了追求更高的利潤率,但是方明遠倒覺得這才是真性情。外國人又不是個個白求恩,萬里迢迢地跑到華夏來給華夏的官員們做貢獻來的。
“而且,方,我們還希望以此為契機,為我們韋爾夫家族和貴家族日后展開更多合作奠定一個堅實的基礎!”韋爾夫輕聲地道,“家主很期待日后我們兩大家族能夠有更多也更為深入的合作,共同走向更美好的未來。”
方明遠不禁啞然失笑,看來韋爾夫來之前是經過了一番深思熟慮的,最后的這句話,倒是很符合華夏人場面上常說的話。
“謝謝,我也很期待我們雙方間能夠有更多更好的合作機會,大家共同富裕,共同創造出更多的財富。”方明遠笑笑道,“米洛,你的提議,我會認真的考慮的。不過,在此之前,我需要對L造船集團公司和普羅斯頓鋼鐵廠的現狀有一個更為清楚和直接的了解。所以,我現在并不能夠給你一個明確的答復。”
“這不是問題!”韋爾夫眉開眼笑地道,“我相信,方,你一定會對普羅斯頓鋼鐵廠的情況感到滿意的。它的技術和產品,我不能保證絕對是世界頂尖的,但是我敢保證絕對是屬于世界先進水平的!”只要方明遠松這個口就足夠了,他相信以普羅斯頓鋼鐵廠的實際情況,就足以“征服”方明遠!一個一九九五年才投產的新鋼鐵廠,若不是為了結交方明遠,若不是歐洲的造船業衰落地實在是太快,前景太悲觀,若不是為了迅速地打開華夏市場,誰也舍不得拿出來,搬遷到華夏的。而且要做到這一點,韋爾夫家族也是要付出不小的代價的。
而現在,米洛特.弗里德里希.韋爾夫只希望這一切都順順利利地,有了一個美妙的開始,自然也就更有可能有美好的未來不是?有了方家這個華夏的地頭蛇,相信韋爾夫家族進入華夏市場的進程會更加地順利和暢快。而這也同時意味著,他自己在韋爾夫家族中的地位也將會得到大幅度的提升,不但得到更多的話語權,也會得到更多的個人財富!
多么美妙的一個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