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西斜，方明遠正在前往林啟東家的路上，從日本回來，林蓮姐妹讓他給父母姐姐帶回來了不少禮物，而且與情與理，他這個從國外回來的當女婿的也應當上門露個面。所以，即便是他這心里有些發虛——林蓮姐妹不在家的情況下，林啟東還是少有給他笑顏，倒是林母已經接受了他這個女婿。
“方少，國清山書記的電話。”陳忠將手機遞了過來，低聲地道。李馨彤和鄭嘉儀都沒有跟著，他就兼任了方明遠的聯絡員。
方明遠順手接通了電話，笑道：“國叔叔怎么突然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現在可不是過年過節，地主家也沒有余糧的！”
聽著電話里傳來的方明遠的聲音，國清山不禁為之苦笑道：“我說，在你的眼中，我就是那打秋風的？”
“不是啊，怎么能是打秋風的……”方明遠拉長了聲音道，“你是打土豪的！你說秦西航空制造集團賺點錢容易嗎？到現在還不能夠實現自負盈虧，還需其他公司的反哺，可經不起領導們這么折騰。”崔世英他們那樣獅子大開口，要說上面人一點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就算說這一次不知道，那也是以前太驕縱他們了，才讓他們膽敢報出那樣匪夷所思的報價來。國清山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他還真的就是為這事找方明遠的。如今他雖然已經不在航空公司工作，但是影響仍然還在。而且他也是與方家關系最為密切的一個。所以這件事輾轉就落到了他的頭上。而他雖然不愿意打這個電話，但是人在江湖，有的時候，真的是身不由已。
“明遠，秦西航空制造集團和通用電氣飛機發動機公司、國際航空發動機公司的合同上真的有這樣的限制條款嗎？”國清山道。季志剛回絕了崔世英他們的要求后，崔世英他們立即與國內相關部門聯系。又走了上層的渠道，將此事壓了下來。國清山也不確定秦西航空制造集團是不是與通用電氣飛機發動機公司和國際航空發動機公司在購買發動機的時候是不是真的有這樣的限制。
“合同上是沒有，但是我們在和通用電氣飛機發動機公司、國際航空發動機公司進行談判的時候，有口頭上的約定，凡是裝有他們發動機的md90要是銷售向敏感國家的話，必須要向他們報備申請，得到批準之后，方才可以出售。很不幸，朝鮮我想肯定是其中的一個。”方明遠隨口道，“國叔叔要是不信的話。可以向通用電氣飛機發動機公司和國際航空發動機公司求證。”以通用電氣飛機發動機公司和國際航空發動機公司的背景，不問它們賣了也就賣了，要是它們知道自己的發動機要裝在飛機上，哪怕是客機進入朝鮮而不阻止的話，那么日后它們可就有事做了。
要知道，美國和歐洲國家為了制裁朝鮮為代表的一類國家，可是連一些奢侈品都一并制裁了。如果說他們放縱四臺客機發動機進入朝鮮，屆時肯定會引起很多國家的強烈不滿。所以這種事情，就是大家心知肚明。不能挑開了的潛規則。所以國清山他們要是去函、打電話詢問通用電氣飛機發動機公司和國際航空發動機公司，肯定是會碰釘子的。
“明遠，能不能想辦法通融通融，你也知道。朝鮮和我們的關系，想辦法賣給他們兩架？”國清山無奈地道，這種東西，他怎么去問通用電氣飛機發動機公司和國際航空發動機公司。
“國叔叔。秦西航空制造集團目前的現狀是什么樣子，你不知道嗎？如果說你們真的不打算要這個項目了，可以明說。我方家撤資就是了！”方明遠立時提高了聲調道，“日后秦西航空制造集團愛什么樣什么樣，倒閉了也和我沒有關系。”
國清山也沒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話居然引來了方明遠如此強烈的反應，好半晌才道：“明遠，你這話又從何說起？不過是賣給高麗航空商社兩架飛機嗎？怎么能扯到撤資上去？”方明遠的這火氣來得也太莫明其妙了吧？難道說，方明遠因為前一陣子ffbb公司被國家質量監督檢驗檢疫總局公開禁止進口大豆一事？可是那事不是已經解決了嗎？看在柴嫣的面子上，加上國清山一直以來也算是相當地配合方家在秦西航空制造集團的工作，所以一直以來雙方間的關系還不錯，國清山能夠順利升職，其間秦西航空制造集團的成功，功不可沒，他可不想稀里糊涂地就和方明遠離了心。
半晌，才從電話里傳來了方明遠略帶歉疚的聲音：“國叔叔，抱歉，我讓那幾個高麗棒子氣著了，看來他們也沒有和您全說實話。您可以問問，高麗航空商社他們給秦西航空制造集團開出的價碼，您就明白了。”國清山放下了手中的電話，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雖然說方明遠沒有說明白，但是這些就已經足夠了。不用說，肯定是高麗航空商社提出了什么不恰當的要求了。惹得方明遠不高興了，才會有這樣大的反應。
國清山并沒有費多少勁就打聽出來了高麗航空商社開出來的md90采購價，為之瞠目結舌良久，他是真的沒有想到，對方居然會如此地奇葩，商業貿易固然是要為自己一方爭取最大的利益，那也是有一個前提的，不能讓談判的另一方覺得你純粹是來砸場子掀桌子的，而這幫朝鮮人給人的感覺就是這樣。成本價還要打五折，還要給免費培訓飛行員，免費數年的售后服務，還要分期付款，還要在今年提前拿貨，這些人以為自己是誰啊？難怪方明遠那么大的火氣，如果說秦西航空制造集團真的和通用電氣飛機發動機公司、國際航空發動機公司有這個口頭約定，自己要他通融通融，無異于秦西航空制造集團自己承擔了最大的風險和麻煩，卻從高麗航空商社那里賺不到一分錢，還要倒賠出去數千萬美元甚至于上億美元。這種事情，除非方明遠腦袋瓜子進水才會答應。
想透了這一點，國清山的心里也就和明鏡似的，打了一個電話之后，也就將此事丟到了一旁不再過問。
方明遠將手機丟回給了陳忠，倚在車后座，瞇著眼看著窗外，相信經過這么一鬧，國清山是肯定不會再趟這潭混水了。他不知道崔世英他們到底是怎么想的，是真的拿秦西航空制造集團當作可供他們隨意拿捏的對象，還是說背后有人有意地令他們誤解了什么，經過這一次，相信他們都會明白自己的態度。
方明遠在林家并沒有多呆，婉拒了林母要他留下來吃飯之后，借著送林梅和海東青回家，離開了林家。
林梅抱著海東青坐到了車子的后座，雖然說她也知道了自己的兩個妹妹如今都算是嫁給了方明遠，方明遠也算是自己的妹夫，但是在方明遠的面前，她依然是有些拘謹。倒是小海東青，一點都不認生，和方明遠還很親近。
林梅的丈夫海洋，如今是奉元市政府發展和改革委員會區縣經濟處的副處長，三十歲出頭的他，能夠成為奉元政府機關里的實權副處長，也算是同齡人中發展地最好的。但是如果要放眼林家的話，那可就不算什么了。就是林梅，如今也已經是家樂福集團在奉元分公司的管理人員了。
“其實你不用送我也沒有關系的！”林梅輕笑道，“我出來打個車就行了。”倒不是她買不起車，而是她似乎天生就不是開車的人，學了好幾個月，上路仍然和二把刀一樣，險況頻出。林啟東和海洋無奈之下，只能斷了讓她自己開車的念頭。林啟東身為德光電子集團的負責人，自然也是配車的，但是林啟東卻從來都不用其來辦私事，所以林梅平素里也只能是打車。
“呵呵！”方明遠一邊逗著海東青，一邊笑了笑，他又怎么能告訴林梅，自己是有些怵老泰山那張臉，所以不愿意多呆的。
“其實爸爸在心里還是很喜歡你的，你要是只娶小蓮或者蓉蓉的話，爸爸肯定寵你都來不及呢。現在家里，媽肯定在埋怨爸爸給你臉色。”林梅掩口輕笑道。方明遠的那點心思，她又怎么可能會看不出來。其實，要不是方明遠這媳婦太多，能夠有這樣的一個女婿，那真是老林家祖墳冒青煙了。
“你們都是爸的掌上明珠，視如珍寶，我搶了爸的心頭肉，還不能給蓮姐和蓉蓉一個正大光明的身份，爸看我有氣也是正常的。”方明遠苦笑道。
“你們打算什么時候要孩子啊，我媽私下里可是已經嘮叨很多回了。”林梅伸手將海東青抱了回來道，“也讓我家海東青有個伴。”
“那還用得著我們生啊，你和海姐夫再生一個不就行了。”方明遠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