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超檢測站,這是國家為治理車輛超限超載道路運輸,而對運輸車輛實施稱重檢測,超限超載認定,糾正和查處違法行為的特定場所,是為了保護公路,保證運輸順暢安全的執法設施。
煤檢站,煤焦公路運銷票據檢查站點,屬于晉西省煤炭運銷集團管轄,是晉西省的煤炭運銷體制的一個特有環節。
晉石公路是石郡市與晉陽市之間,路況比較好,能夠順利通行大型貨車的主要干道,雖然說,石郡市和晉陽市之間并不是沒有其他公路聯通,在北面和南面其實還各有一條,但是由于路況較差、嚴重繞行、通行條件有限等諸多原因,使得這條公路成為兩地貨運,包括煤運的重要干道。
而正是因為這樣,在這條路上,治超檢測站和煤檢站林立。而在清陽縣和林山縣的交界處,相隔十公里的距離,就各有一個治超檢測站和煤檢站分屬兩縣。
站在清陽縣境內治超檢測站門口的劉銅平是清陽縣交警大隊清陽中隊的副隊長,這幾天來,他帶著近四十名交警分三班倒不間斷地疏導著交通,維持好公路上的秩序,將被堵在路上的大貨車都維持在一條道上,這樣還能夠留下兩條道,保證其他車輛能夠順利通行,雖然說車速會慢不少,但是至少還在開著。按他們的話說,這叫“堵車不能堵死,要叫重車堵車有序,空車和小車暢通。”
“劉隊,林山縣那邊簡直就是胡鬧啊!治超沒有錯,但是也不能夠像他們那樣吧?”他身旁的年輕人擦了擦額頭的汗道,“依據我國治理車輛超限超載檢測站管理辦法第十三條規定,交通量較大,治理工作任務較重的治超檢測站,應當在主線上設置不停車預檢系統,預先篩選超限超載嫌疑車輛,以確保交通的安全暢通……”
“夠了,說這些有用嗎?咱們是清陽縣的,咱們管得到人家林山縣嗎?”劉銅平煩躁地道,“我不知道他們這種寧可錯殺三千,不可放過一個的做法完全不可取嗎?我不知道他們這樣做給咱們添加了多少額外的工作量嗎?我不知道他們這樣做已經搞得大家很久都得不到休息嗎?我不知道這大熱天的,司機堵在這里可能兩三天都開不走,心里怨氣大嗎?”
年輕人嚇了一大跳,吶吶地道:“隊長……”
劉銅平這才擺了擺手,拍了拍年輕人的肩膀,語氣緩和了一些道:“小高,我也是心煩,說話沒走腦子,別往心里去。這事咱們有意見不管用,也管不到人家那邊,等著縣里和那邊交涉吧。哎,你去和弟兄們說一聲,這種炎熱的天氣里,司機吃住都在車上,堵在這里也影響他們的收入,心情都不好,所以一般的小事,也別和他們計較。還有,那些賣水賣吃的商販,讓他們也收斂點,東西比城里貴一點,這倒是都可以理解,但是一瓶礦泉水二十,一盒紅塔山五十,就太不像樣了。”小高應了一聲,快步地離開了。
劉銅平則是摘了自己的帽子,擦了擦額頭的汗,夾著帽子在治超檢測站的門口找了個不那么直曬的地方,蹲了下來,給自己點了根煙,深深地吸了兩口,看著道路上長長的車龍,兩眼有些發直。
晉石公路以前并沒有這么多車的,堵車雖然偶爾也有,但是一般都不嚴重。但是隨著秦西省那邊的經濟發展,還有國內煤炭價格的上漲,與石郡市相連的圣地,還有晉寧的貨物和煤炭與晉西省、甚至于更東面的省份的運輸,就越來越多,越來越倚靠這條公路。這使得晉石公路的道路運輸量突然增大了百分之一百二十左右,道路通行能力自然是捉襟見肘。
如果說通行車輛的迅速增多,那還是屬于無可奈何的事情,那么治超檢測站和煤檢站的大量存在和違規操作,無疑就是人禍。這次堵車其實已經斷斷續續地持續了將近半個月。而主要的原因就是石郡市林山縣的治超檢測站居然要求對于所有通過這里的貨車,包括煤車在內,除非是空車或者說半空車,否則的話,一輛不拉地全部都要進行檢測!更麻煩的是,兩縣的煤檢站,也要對路過的運煤車進行煤檢,哪怕兩個站只相隔了不到七公里,但是路過這里的運煤車,除非是空車,就必須進行煤檢。這無疑進一步地加劇了車輛的堵塞情況。
林山縣治超檢測站,他劉銅平管不著,這煤檢站,是晉西省煤炭運銷集團的,他劉銅平同樣也管不著!所以他就只能看著,這路上的車隊越來越長,司機們的火氣日漸高漲,同志們的工作量越來越大,因為見不到成效,怨言也是越來越多,他這個副隊長肩膀上的壓力也越來越大,可是他又能怎么辦呢?他已經有一個多星期沒有回家了,每天也只能打幾分鐘的電話問問家里的情況,也不知道自己那個還不到五歲卻很頑皮的女兒在家里老實不老實,給沒給妻子和老人添亂……
一連串的剎車聲令思緒飄飛的劉銅平回歸現實,他驚詫地看到,足有十一輛越野車和一輛滿載的運煤車駛入了治超檢測站的院子,停了下來,接著一群人從各個車上走了下來,其中還有一個穿著交警服裝的人,不過……劉銅平的眉頭立時就皺了起來。
治超檢測站里的工作人員也聽到了院里的動靜,紛紛地走了出來,其中一個中年婦女,那是治超檢測站的副站長,一個正處于更年期里,看什么都不那么順眼的女人。劉銅平將手上的煙頭在地上捻滅,丟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戴上帽子,向一群人走去。
魯克英此時都已經嚇呆了,他剛才居然對省長語出不敬了,這一路上,他都在想自己會有什么樣的下場,在縣里,最高的也不過是處級干部,就是一個副科級甚至于股級干部都可以將他這樣的平頭百姓收拾地干凈利落,而省長啊,收拾個處長,那還不是幾句話的事情?他不禁想起了縣里傳說的,那個不過是得罪了派出所副所長的小舅子的倒霉家伙落到了一個什么樣的下場?他越想越是害怕,等到下車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昏昏沉沉的。
“同志,他這是怎么回事?”劉銅平叫了他幾聲,見他聽而不聞,問一旁的人道。
“你認識他?哦,你也是交警。”旁邊的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劉銅平道,“他是你的同事?”
“我可高攀不起他!”劉銅平連連擺手道,“他也不是交警,他叫魯克英,是這附近村子里的人,這身衣服是假冒的,根本不是交警的警服。您看看這里,這里,與我們還是有著細微的區別,也就是蒙蒙對我們交警不熟悉的人。他是不是又冒充我們交警去欺負那些司機了?”魯克英可不是頭一次這樣做了,以前有兩回還是劉銅平處理的,只是他的這種行為說重不重地,處罰起來對于魯克英來說也沒有什么力度,常常是安生兩天,就故態復發。
治超檢測站的副站長,在面對公山堅秘書的工作證后,態度立即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原本面沉似水的她,一下子就變成了滿面春風,熱情地簡直比那天空中的驕陽還要再多幾分,治超檢測站的站長,也立即出來迎接公山堅的“視察”,他們這種小地方,就是縣里的領導一般一年都不見得能夠來兩回,如今居然來了一位主管工業的副省長——公山堅的這姓氏比較少有,所以一般只要聽說過他的,都會記住,那簡直是蓬蓽生輝了。這要是再能夠得到公山副省長的幾句贊賞,那今年的政績就是杠杠的。人家都說天上掉下個林妹妹,今天分明是天上掉下個副省長!
當然了,他的心中也不免有些忐忑,由于事先沒有打招呼,治超檢測站里也沒有提前要求大家收拾衛生,清理雜物,并且做一些準備,他只能希望公山堅副省長不關注這些細枝末節了。
公山堅要了個面積較大的辦公室,打算問問魯克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順便問問這晉石公司堵車的詳情,他的秘書湊上前來,低聲地和他說了幾句,公山堅眉毛微揚,對方明遠和柳江華道:“這還真是巧,清陽縣交警大隊的一位負責疏導交通的副隊長就在這里,我們就直接問問他吧。”
劉銅平進了辦公室,看到了公山堅,就是一怔,身為體制中的一員,對于省里的領導還是比較敏感的,公山堅又是一個容易給人留下印象的領導,所以他的第一反應就是這人怎么象公山堅副省長啊。
“你是清陽縣的交警副隊長?我是公山堅,我有幾個問題想要問問你。”公山堅也無意為他介紹方明遠和柳江華,直截了當地道。
“公山副省長,您好!我是清陽縣交警大隊清陽中隊副隊長劉銅平!”劉銅平心中一凜,下意識地就敬禮道。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