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澀地一笑道：“我們都是拿槍的人，雖然說知道航母用鋼材對于國防的重要性，但是對于它的研發成本都不知道，又怎么能夠估算出來一個合適的價格？還是你說吧，最好說得詳細一些，我也好回去和大家解釋。”這一刻，他有些后悔自己為什么答應了親自前來平川了。自己原本以為方明遠至少可以談談的方案，居然被批得一無是處，這令對第二個方案也失去了大半的信心。
“趙叔，你這可是給我出了個難題，航母用鋼材剛剛完成，它究竟花了多少錢，我現在也一時間拿不出一個準數來。而且，成本是一回事，應得的利潤又是另一回事。”方明遠按著自己的太陽穴苦惱地道。
“方少，那么對于航母用鋼材未來的開發，你又是怎么想的？”昌立泉輕咳嗽了一聲道。
“既然是平川區冶煉技術研究所在我方家的資金支持下完成的這一項目，那么這一技術未來的收益自然大半是歸于我方家。誰投資，誰受益，這一原則并沒有錯吧？”方明遠直截了當地問道。
“這是當然！”昌立泉和異口同聲地道。
“我不是沒有想過將這一技術交給國家，研發的費用雖然高，但是我方家還不至于承擔不起，但是趙叔你們想過如果我這樣做的后果嗎？”方明遠正色道，“首先，會有人說我方家有意討好軍方。其次，從此以后國內還會有非國有的研發機構再投資研發可能會涉及到軍用的技術嗎？”
昌立泉和的臉色立時變了，昌立泉不禁脫口而出道：“子貢贖人！”
“與國家以一種不恰當的方式將技術和研發人員一并收購走的方案相比起來的話，恐怕這還并不是最壞的結果。”方明遠悠悠地道。
并不是傻瓜，只不過是大部分的精力都沒有放在這一塊而已，所以當方明遠把話都說到了這個地步的時候，他如果說還不明白的話，那么也不可能坐到如今的這個位子上了。
昌立泉也恍然。雖然說華夏國內的情況與歐美國家大不相同，軍工企業基本上全部都掌握在政府的手中，但是隨著現代科技的發展，民用科技和軍用科技之間的界限可以說越來越不那么明顯。比如說黑客技術，玩小的就是偷看個相冊、盜用游戲賬號，但是玩大的就能夠令一國的社會秩序暫時陷入混亂。尤其是在材料領域中，各種新型材料的開發，更是很難將軍用材料和民用材料完全區分開來。
國內企業在技術研發上的投入原本就不足，民營企業在這一點上更是普遍性地薄弱，如果說平川區冶煉技術研究所的航母用鋼材冶煉技術被政府強行收購。事情不傳揚出去也罷了，一旦傳揚出去，在媒體甚至于是外媒的推波助瀾下，國人很有可能會將此事擴大化，所帶來的負面影響實在是難以估量！建國以來，政府的公信力可以說是一直都在不斷地下滑，這無疑會使得原本就堪憂的局面雪上加霜。
到了如今，華夏的科技發展，僅僅倚靠國有科研單位的力量和財力。想要追趕世界各國科技前進的腳步，已經是癡人說夢，如何激發企業，包括私營企業的研發熱情。也是中央一直以來不斷努力的方向，很顯然，從這個角度來看，航母用鋼材技術回歸國有。無疑是很不合適的。
“所以，我認為航母用鋼材的冶煉技術，可以以授權的方式給予兩家鋼鐵企業生產。一家，由政府指定，另一家我認為秦西省鋼鐵集團公司就很合適。同時，政府方面可以暗中加強平川區冶煉技術研究所的保密等級，平川區冶煉技術研究所也會協助你們安排保衛人員。”方明遠道。
昌立泉沉吟了片刻道：“趙將軍，我倒是認為方少的這個建議可行。”平川區冶煉技術研究所在國內特種鋼研發領域確實是比較有名，但是它在安全保衛上卻是有一個先天性的優勢，那就是它是座落在平川區海莊鎮上的，這個鎮的人口雖然說對歐美國家來說，已經堪比一個小城市，但是在華夏，它確實就是一個鎮！
而這個鎮上的一半人口以上，都是秦西壓延設備廠的工人和家屬，再有就是平川區冶煉技術研究所的技術人員和家屬，其余的則是當地的農民和一些附庸秦西壓延設備廠和平川區冶煉技術研究所存在的小廠，可以說人員構成相對而言比較簡單。而且這里距離平川區核心區有著數十公里的路程，也不是旅游景點所在的區域，外來人員要在這里滯留，是相當顯眼的。雖然說肯定是比不上那些建設在深山和戈壁的絕密機構安全，但是在國內，也已經算得上是不錯的條件了。
而方明遠提出來，將航母用鋼材的冶煉生產交給兩家企業，一家由政府指定，一家則是交給了秦西省鋼鐵集團公司，這個方案，昌立泉也覺得上面應當能夠答應。秦西省鋼鐵集團公司雖然是方家控股，但是它還有近半的股份是掌握在秦西省省政府的手中，也算是半個國有鋼鐵企業。而且以授權方式生產，不用擔心產品銷售的企業只需要向平川區冶煉技術研究所繳納使用費，財務上的壓力就小了很多，而平川區冶煉技術研究所也可以從中獲得應得的收益。
“僅僅這樣？是不是我們還是要補償一些吧？”想了想道，“而且，那個配方，能不能允許其他研究機構在它的基礎上繼續研發？”雖然說平川區冶煉技術研究所的航母用鋼材性能指標已經令軍方感到出乎意料的滿意，但是距離美國和俄羅斯的同類產品還是有著一定差距，從軍方的角度來看，自然是希望能夠得到更好的產品。而且，航母用鋼材的出現對于改革國產潛艇的性能也是大有用處的。難得能夠在航母用鋼材上一點突破，軍方自然是希望能夠迅速地擴大突破面，從而帶動國產軍用裝備的性能普遍性提升。如果說全靠平川區冶煉技術研究所的研究人員，顯然是無法完成這一任務。
昌立泉笑道：“那就要看方少希望得到什么了，只要合情合理，我們都是可談的。”
方明遠擺了擺手道：“我可以交出航母用鋼材的配方，其他研究機構如果說在它的基礎上研發出什么新產品的話，付授權使用費好了。至于其他的補償，看著給好了，一美元不嫌少，一億美元我不嫌多。”航母用鋼材在國內完全壟斷生產的地位自己都放棄了，只要政府方面意識到低價“收購”這一技術的負面影響，多多少少地就隨它去了。再說，在研發航母用鋼材時，附帶著也有不少新材料技術開發出來，這也填補了一部分成本支出。
昌立泉和面面相覷，昌立泉笑道：“我倒是覺得方少方才說的很有道理，這件事情我們還是回去好好商榷一下，子貢贖人的事情我們不能干，千金買馬骨倒是應當考慮考慮。”
既然雙方達成了共識，昌立泉和自然也就不會再在平川多做逗留，他們還要趕回京城去，當然向領導們匯報，盡快地將這個事情決定下來，從而令航母用鋼材迅速準備投產。
“趙叔，如果說我們還有什么裝備打算向俄羅斯購買的話，最好在今年年底前就達成協議，越往后恐怕是越不好談。俄羅斯人會在新武器出口上卡得越來越嚴。”往院門走的路上，方明遠拉住了，壓低了聲音對他道。
心中立時一凜，看了一眼走前方的昌立泉，放慢了腳步，低聲地道：“你在俄羅斯聽到了什么風聲嗎？”
“趙叔，不是兩國關系出現了什么波折，而是國際原油市場價格很可能在未來還會繼續上漲，俄羅斯的財政緊張局面將會得到極大的緩解，甚至于可能會出現扭轉，老毛子的貪婪，您又不是不知道。不缺錢了的他們，肯定不會再輕易地賣給咱們好東西了。”方明遠低聲地道，“所以，一些急需的東西，可是拖不得！”
“原油價格還要漲？”吃了一驚，海軍的那些艦艇可都是吃油的大戶，國際市場上原油的價格已經屢創新高，這同樣也使得國內市場上的油價不斷上漲，雖然說軍方供油并不是市場價，但是面粉一直漲價，面包怎么可能一直不漲價？那些國企又不是慈善機構。
“很有可能，我正在勸說蘇爺爺要求國內的油企大量儲油，你們也是，多儲備一些油，沒有壞處。”方明遠低聲道。
“回去我會盡可能幫你爭取一些好處。”拍了拍方明遠的肩膀低聲地道，“這一次，是我欠考慮了。光想著航母用鋼材對國防工業的重要性，忽略了你應得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