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生去了,自然楊書記就會被調整。”蘇愛軍輕嘆了一口氣道。由于國內煤炭市場價格的一路上漲,晉西省做為國內的產煤大省,從中獲利匪淺,如今也已經成為了令人眼紅的所在。但是想要調整楊均義,沒有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和一個足夠好的新位置,可是不行的。畢竟他在晉西省的一把手位置上,還沒有干滿一個任期。
如果說將時文生安排過去,自然是沒有兩個都和方家關系密切的干部擔任一省的一、二把手的道理,尤其是這種關系還是人盡皆知的,更是要避嫌,楊均義自然就要調整位置,無論是方家還是蘇家對此都說不出什么來。這樣的話一個二把手職位換個一把手職位,還是值得的。
“不去,未來那就是一個坑!”方明遠直截了當地道,如果說僅僅是楊均義的話,還可以在煤炭價格開始下跌前調出晉西省,而而要是時文生現在接任二把手,屆時可就不好調整了,稍有不慎就會毀了時文生一世清名。蘇愛軍會意地點了點頭,方明遠早就提到過,煤炭市場的火爆只會是一時,有上漲自然就會有下跌,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紅嗎。晉西省經濟過于倚重煤炭產業,這就會造成成也蕭何、敗也蕭何的結果。
“你的想法我會轉述,另外還有一件事情。”蘇愛軍沉吟了一下道,“京津城際鐵路已經開工建設一年多了,到目前工程進展一切順利,估計到奧運會之前投入正式運營不成問題。這應當是我國國內的第一條真正意義的高速鐵路。高速鐵路對于地方經濟發展的意義,我想,這就不用說了,我想問問你,平川鐵路運輸公司有意參加商奉城際高速鐵路的建設嗎?”
“啊?”方明遠有些詫異。商奉城際高速鐵路,他當然知道,連通中原省的省會商都市和秦西省省會奉元,全長預計為五百一十一公里左右。設計時速在三百到三百五十公里,商奉城際高速鐵路客運專線開始通車運營后,可以使商都市和奉元市之間的交通時間由過去的六至八小時縮短至兩小時以內。是鐵道部在二零零四年提出的華夏鐵路長期規劃中高速鐵路網的重要組成部分。該項目在去年九月份正式得到了鐵道部的批準,可以說是中原省和秦西省這幾年里重要的基礎建設工程。預計投資可能會高達六百個億。不過……據他所知。這條鐵路的投資方全是國有資本。
“為了興建商奉城際高速鐵路項目,由鐵道部、秦西省基礎設施建設投資集團有限公司和中原省基礎設施建設投資集團有限公司共同投設組建商奉城際高速鐵路有限責任公司,然后由商奉城際高速鐵路有限責任公司擁有未來商奉城際高速鐵路的管轄和權益,然后委托奉元鐵路局來運營。但是,你也知道。如今鐵道部、中原省和秦西省的財政都不寬裕,都拿不出太多的資金來,到現在商奉城際高速鐵路有限責任公司的自有資金連二百個億都沒有,如果說余下的建設資金全部通過貸款解決的話,未來商奉城際高速鐵路的還款壓力就太大了。”蘇愛軍嘆了一口氣道。每公里的造價超過了一億元,而且還沒有考慮到開鑿隧道和鋪設橋梁的費用,高速鐵路雖然好,但是這投入也是非常驚人的。
“所以?”方明遠眨眨眼睛道。
“所以問問你,平川鐵路運輸公司有沒有興趣進來當個股東?”蘇愛軍道。
“是小股東?還是大股東?或者說控股股東?”方明遠放下了筷子,一口氣問道。“小股東算了,不去受那個氣。大股東得想想值不值,要是控股股東的話,那沒問題,余下的資金我方家包了。”在五百公里左右的路途,高速鐵路與汽車和飛機相比起來,還是有著很大的時間優勢的。兩個小時的時間,還不夠旅客們在機場折騰呢,而且鐵路還有準點的保證。雖然說短時期內,商奉城際高速鐵路盈利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從長遠的角度,以及它的附帶效益來看,商奉城際高速鐵路對于方便中原省和秦西省之間的人員交流,還是可以起到相當大的作用的。同時這也是對平川鐵路運輸公司運營能力的考驗。
蘇愛軍看了方明遠半晌,苦笑地搖了搖頭道:“你就那么喜歡控股?那可是要差不多四百億元呢。”
方明遠聳聳肩膀道:“不控股不行啊,否則被他們玩了都沒地說理去。至于那四百億,也就是五十億美元,湊一湊也不算是什么難事。”和國家資本打交道,就必須要步步小心。稍有不慎,就可能會被對方吞得連骨頭都不剩,所以除非沒有選擇,否則的話,方明遠向來不喜歡和國有資本合作經營,即便是經營也要掌握控股權。
對于方明遠的這一提議,蘇愛軍是真的為之動心,如果說不走銀行貸款的話,那么對于商奉城際高速鐵路來說,就沒有了未來沉重的還貸壓力,實現收支平衡就要容易地多。而且,未來的商奉城際高速鐵路交給平川鐵路運輸公司來運營,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畢竟平川鐵路運輸公司在運營奉晉鐵路上的業績是擺在那里的,雖然說這其中有潼宜、晉寧的經濟異軍突起的緣故,但是誰也不能夠否認,平川鐵路運輸公司就是用一條原本并不重要的鐵路支線實現了盈利,而且用盈利還實現了潼晉鐵路的建設,以及原有線路的改造。雖然說如今平川鐵路運輸公司也因此有一些負債,但是那對于每年都有著可觀盈利的平川鐵路運輸公司來說,根本就不算什么。
而如今,說實話,對于高鐵建設提上日程一事,其實高層已經基本上達成了共識,但是建設資金和如何來保證盈利,就成為了高層們頭痛的新問題。高速鐵路的造價要遠高于傳統鐵路,維護成本、以及列車的采購成本更是連著翻著跟頭上漲,一列列車就價值兩億元,這在過去簡直是不可想像。如果說,不是考慮到高速鐵路所帶來的其他方面的效益可以彌補這些。傳統鐵路還難以實現盈利的鐵道部是說什么也不會上馬高速鐵路的。
京津城際鐵路之所以能夠順利的開工,是因為一來只有一百二十余公里,津市和京城又都是國內的一線城市,又正值奧運會要招開。所以才這么順利地上馬,但是對于它的未來盈利前景,說實話,國內的那些專家們并不是多么地看好。而商奉城際高速鐵路的投入比京津城際鐵路還要高,兩地的經濟水平比起津城和京城來都有著不小的差距。所以無論是鐵道部,還是中原省和秦西省,籌資才會這樣的困難。
三方誰也不想在里面多投錢,都想著占另兩個的便宜,反正這家公司在相當長的時間里是不要想著掙錢了,甚至于可能在這些領導們兩個任期結束后,還是一個無底洞。結果就是到了現在三方連二百億元的資金都沒有籌措出來,別說正式動工了,就是后繼的貸款,都不是那么容易借到手的。如果說不是這樣的話。他們才不會想到引入社會資本,想到平川鐵路運輸公司的。
“控股股東,恐怕不容易。”蘇愛軍沉吟了片刻,搖了搖頭道.雖然說,如今國內在鐵道這一領域中,已經有所放開,一些支線鐵路已經交給了地方企業來運營,但是作為一條新建設的高速鐵路,又是連通奉元和商都市兩個重要的省會城市,也是未來國內橫向高速鐵路線的重要組成部分。鐵道部通過的可能性在蘇愛軍看來是微乎其微。
“大股東呢?總不能我們平川鐵路運輸公司拿錢拿大頭,股份卻是占小頭吧?”方明遠撇嘴道,“要是那樣的話,有本事自己籌資好了。而且。說是大股東,屆時你們三家一站隊,只要平川鐵路運輸公司沒有拿到百分之五十以上的股東,那都是小股東。”和國有資本合作,就是這一點最讓人頭痛,雖然說這些股東們可能是屬于不同地方的國有資本。互相也不統屬,但是一有上面的領導出面,卻又很容易地站到了同一個戰壕里,其他股東的合法權益就很難得到保證。
蘇愛軍只能苦笑,雖然說他很想反駁方明遠的這一觀點,但是建國后,以及改革開放之后,那數不清楚的“產權不清”的案例,實在是讓他的底氣有些發虛。
方明遠沉吟了片刻道:“算了,如果說拿不到控股權的話,平川鐵路運輸公司進去也沒有什么意思,不過是陪著你們賠錢罷了。有那閑情還不如想想怎么樣爭取京堂城際鐵路的控股權。”他倒是覺得以京城對燕邢省的輕視和燕邢省的沒錢,京堂城際鐵路倒是有可能讓平川鐵路運輸公司掌握主動權。
蘇愛軍簡直都不知道要說什么好了,雖然說從商奉城際高速鐵路有限責任公司傳回來的消息,未來商奉城際高速鐵路的盈利前景不佳,但是他還抱著一絲希望,讓方明遠這樣一說,他就一點信心都沒有了。
“明遠,你覺得商奉城際高速鐵路真的不能夠保證盈利?”蘇愛軍道。
“蘇叔,高速鐵路在世界上有不少國家都擁有,但是目前來說,確定盈利的只有日本新干線中的部分線路,絕大多數的高速鐵路都是虧損的。當然了,這是算公司的小賬,要是算經濟大賬,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方明遠道,“至于國內,呵呵。”蘇愛軍在鐵道部部長的任上,雖然對鐵道部也是幾經整頓,也努力地進行改革試點,但是鐵道部的諸多弊病又豈是那么容易就能夠扭轉的?
“道理是這樣,但是如果說不能夠保證盈利,哪怕是收支平衡,未來對于中原省和秦西省的省財政壓力就會很大。”蘇愛軍無奈地道。
“那沒法子,既想馬兒跑,又不給吃好,哪有這種好事情?”方明遠攤開手道,“這世上沒有點石成金的神仙。要是說省里敢將商奉城際高速鐵路完全交給平川鐵路運輸公司,我倒是敢試試。”
“你真的想試試?”蘇愛軍眼睛為之一亮道。
“可以試試。”方明遠沉吟了片刻,還是給予了蘇愛軍一個肯定的回答,“但是別告訴我,運營有時間限制有這個限制那個限制的,高鐵雖好,但是前期投入太大,想要盈利,比普通鐵路難度更大的。”方明遠一直都認為,在國內全面鋪開高速鐵路的建設是不現實的,只會給鐵道部帶來高昂的債務,但是在部分地區,高速鐵路的建設卻又可以起到經濟催化劑的作用。
這一點從日本高速鐵路的發展史就可以看出來,日本確實擁有著世界上第一條盈利的高速鐵路,但是從整個日本的高速鐵路系統來看,它卻又是嚴重虧損的,這也是為什么后來日本政府實施了鐵路私營化的主要原因。其根本原因就是日本的高速鐵路無序無節制地進行擴張,結果就是除了頭幾條建成的高鐵線路之外,其余再興建的高鐵線路基本上都是虧損。
中原省和秦西省的經濟水平在國內雖然都排不上最前列,但是中原省的龐大人口,以及它在國內的地理位置決定了商都市交通樞紐的地位,而秦西省的未來,沒有人比方明遠自己更有信心,所以他才說想要試試。
其實他還有另一個重要的原因,只是他無法說出口而已,雖然說商奉城際高速鐵路項目的預計造價是近六百個億,但是方明遠認為它的真正實際造價能不能夠達到五百億元都是兩說的,國內這種基礎設施建設項目,其中的貓膩實在是太多太多,從中中飽私囊的人也太多太多,但是只有自己親自建造一條線路,才能夠對建設成本到底是多少有足夠的發言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