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寧遠?”方明遠的眼睛微微地瞇了瞇,這個人名他記住了。。。在回來的路上,方明遠就已經下定決心,這一次,絕對不輕饒這些肇事人。不僅僅因為連環車禍將李雨欣卷了進去,也是讓他想起了前世里,那些囂張跋扈的道路飆車事件。由于國情,由于現實情況,在國內飆車引發的事故和車禍中,對于這些故意飆車無視道路安全的人,法律給予的懲罰總是偏輕。
潼宜特區成立之后,蘇愛軍曾經下大力氣狠抓了一段時間‘交’通問題,潼宜的警察又比較正軌,人員也相對充裕,對于肇事者的抓捕也得力,潼宜的‘交’通又托方明遠的福,從一開始就解決了道路兩側停車的問題,所以這些年來,惡‘性’‘交’通事故倒是不多。奉潼高速公路也是,沒有了大量的超載車輛后,安全‘性’也提高了不少,像這一次的連環車禍,就是極其罕有。
“他的父親叫歐陽建成,是倉府市自來水公司的總經理,他的母親開了一家裝修公司,在倉府市里很有名氣。”朱大軍道。
“嘿!難怪買得起豪華跑車!”方明遠冷笑道,自從前世里那位渡假勝地管水的不就有一億多的身家嗎,這還沒算上他名下的那么多房產的價值。
“他父親有弟弟三人,全部都在體制里。其中做得最好的是老二,現在已經是倉府市的副市長,叫歐陽建軍。老三歐陽建政,現在是倉府市警察局的副局長,主抓刑偵工作。老四歐陽建凼,現在是民政局的局長。”朱大軍道,“在倉府市里,歐陽家族的影響力不小。”
“一家全是官啊!”方明遠不禁感慨道,這歐陽家還真是出人才啊,兄弟四人,全是官員啊,而且還有兩人坐到了重要的位置上。
“他們的父親是八十年代初倉府市的書記。九十年代初退了下來。去年過世了。”朱大軍道,“歐陽家,可以說是倉府市的地頭蛇。”
“很棘手?”方明遠明白朱大軍的意思,像這種關系盤根錯節的基層。不要說潼宜警方了,就是省警察廳,想辦起來,都不是說辦就能夠辦的。
“棘手倒是談不上多棘手,主要是要走正軌程序就得一步步來。要迅雷不及掩耳,這程序上就不大好‘操’作……”朱大軍苦笑道。倉府市地方要是不配合工作,這里面可搗‘亂’的地方多了。朱大軍和方家相‘交’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無論是方明遠還是蘇愛軍,對于使用警察都是很慎重的,迅雷不及掩耳倒是可以迅速地抓到歐陽寧遠,但是卻不見得符合方明遠和蘇愛軍一直以來的理念。但是要正軌程序一步步來,倉府市不配合的情況下,可能真的就讓歐陽寧遠跑了。當然了。這是因為李雨欣并沒有大礙,要是真重傷甚至于死亡,那肯定沒得說了!
“走正軌程序,不要給予他人把柄!”方明遠略一沉‘吟’道,“請求省里發通緝令,懸賞捉拿歐陽寧遠,就定一百萬元,這錢我方家出!還有,不能夠讓歐陽家族的其他人再跑了!”
朱大軍心里為歐陽家族默默致哀,一百萬元賞金的懸賞。在國內不能說是絕無僅有,但是絕對是極少數,而且是針對一個車禍逃逸的犯罪嫌疑人的,那就更少有了。要是再查出來歐陽寧遠的拒不歸案。與歐陽家族的其他人有關系,方明遠肯定會將整個歐陽家族都連根拔起!嘿嘿,就算其他人與此案沒有關系,朱大軍也不相信歐陽家族是一清二白的!
“還有……”方明遠在朱大軍的耳邊低聲地說了幾句,朱大軍眼睛立時一亮,連連點頭。
“朱叔。蘇叔和趙叔那里,就‘交’給你了,我剛回來,得陪陪媳‘婦’們。”方明遠笑笑道。
而此時在倉府市一個高檔連排別墅區里,歐陽家族的人已經‘亂’成了一團。
“大哥,我勸你最好將寧遠他召回來,我可以給他爭取自首的待遇。”歐陽建軍臉‘色’‘陰’沉地道。他知道此事的時候,已經找不到歐陽寧遠了。對于歐陽建成夫妻的這種做法,歐陽建軍已經是恨得牙根癢癢。在已經知道連環撞車中卷入了與方家有關的人后,居然還將歐陽寧遠放走!方家那是什么人,真當他抓不住歐陽寧遠嗎?這件做,只會令歐陽家族都可能會被一并遷怒!要是自家兄弟的屁股底下都清清白白的,歐陽建軍還敢賭一下,方明遠和蘇愛軍他們是不是像傳說中的那么尊紀守法,問題是自家兄弟四人誰的屁股也不干凈!不查則已,一旦動真格的,那就全完了!而且現在他們就是想外逃都難!
“大哥,二哥說得對,將寧遠找回來吧,讓他去自首!”歐陽建政也沉聲道,“寧遠他跑不了的,潼宜警方已經要發出百萬懸賞了!”現在他也是后悔地簡直想以腦撞墻。開始他以為只不過是一場連環車禍,雖然說卷進去的車和人都很多,但是到現在沒有死人,只是有幾個重傷的,這事情算不了什么大事,不就是經濟賠償嗎,六家人賠些錢就行了。誰知道里面居然會有和方家關系密切的人,連省長和幾個常委都驚動了,這可就不是小事了!
歐陽家族在倉府市算得上是望族,老頭子當年的庇護,使得歐陽四兄弟如今在市里都‘混’得不錯,二哥更是有望超過老頭子,要是二哥能夠在有生之年‘混’到省里去,那歐陽家族在倉府市里,地位就更是穩如泰山了,就是一、二把手也得禮敬有加。他倒是沒有奢望能夠超過老頭子,但是要是二哥是省官,他在市里‘混’個四五把手,那可是沒有問題。
“不就百萬懸賞嗎?他們要多少錢,我們賠他就是了,三百萬夠不夠?五百萬總可以了吧難不成那個‘女’人還是金子做的?”歐陽建成的妻子王菲語一臉不屑地道,不就是錢嗎,幾百萬元他們還不在乎。
“放屁!”老四歐陽建凼忍不住脫口而出道,要是能夠拿錢擺平的,就好辦了。雖然王菲語是嫂子,但是現在整個歐陽家族都可能被拖下水,他也顧忌不了那么多了。
王菲語不禁臉‘色’大變,指著歐陽建凼道:“建成。你家老四就這樣和嫂子說話嗎?他眼睛里還有沒有你這個大哥?”在嫁給歐陽建成之前,她是倉府市歌舞團的,除了有一張漂亮的臉蛋、動聽的嗓音和凹凸有致的身材外,學歷其實只有初中。當時老歐陽就不同意他們的婚事。歐陽建成結婚時,歐陽家族就老四出席了。她嫁給了歐陽建成后,為了方便“掙錢”,辭去了歌舞團的工作,下海當了裝修公司的老板。只是表面上她是老板。實際上公司經營她根本就不管。
“大嫂,方家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就不要胡說!大哥,寧遠進去了,首先不會是死刑,咱們在外面還能夠照應著他。而要是我們都進去了,你覺得他就能落下好來?華夏警方一旦認真抓捕一個人,我相信仍然會有狡猾的罪犯能夠逃脫,你覺得寧遠有那個本事嗎?別最終是我們整個家族所有人全部都完蛋。寧遠一樣還要入獄!”歐陽建政煩躁地道。幾百萬元就想平息方家的火氣,開什么玩笑,當初方家老二被康安市折騰了一把,結果是什么整個康安市的頭頭腦腦在接下來的幾年里全部都被清洗!沒出事的,仕途也從此止步,被轉到了養老職位上去!這也就是自己的哥嫂,要是換個人,他早就讓警察把他們抓起來上措施了!
“大哥,據說蘇省長,奉元的李東星書記、潼宜的趙緒安書記都親自前往醫院探視了。你難道說還不明白嗎?”歐陽建凼騰地站了起來,一把揪住了歐陽建成的衣服把他揪了起來吼道,“這一次,寧遠他闖大禍了!我們誰也不可能幫他背下來的!我可以告訴你。我們兄弟幾個,隨時都有可能會接受組織的審查!”歐陽寧遠一人惹的禍,憑什么把所有人都拉下水?歐陽建凼還想享受他的大好年華,他還有妻子兒‘女’,可不想下半生在監獄里渡過!大家都是體制里的人,歐陽建凼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別看現在似乎是風平‘浪’靜,實際上,也許他們的周圍早就已經布控好了,一旦他們有什么異動,就是想跑都跑不了!
歐陽建成的臉‘色’自從他們進來就黑得如同鍋底一般,坐在那里也是一言不發,被弟弟揪了起來,這才皺眉道:“老四,放開我!”
老大的積威多年下來還是有用的,歐陽建凼恨恨地放開了手,喘著粗氣站在那里。歐陽建成環視幾人,冷冷地道:“老二、老三、老四,咱們也不用說那些沒用的話,寧遠這一次是闖禍了,要是被抓到,恐怕一個危害公共安全罪是跑不了了,高速公路上連環十七車相撞,就算到現在沒有人員死亡,但是傷了二十九個人,重傷的九個,現在還在重癥監護室里,寧遠又是肇事逃逸。你說他可能會是什么結果?”歐陽三兄弟的目光都有些游離,他們的心里都很清楚,危害公共安全罪,最高可以到無期徒刑甚至于死刑!而歐陽寧遠這一次闖禍,完全夠得上這一罪名的嚴重后果!更不要說,此事的背后還卷入了方家的人。
“你們怎么都不說話了?你們是寧遠的叔叔,就想眼看著他入獄甚至于被處決嗎?”歐陽建成冷冷地道。
“那你就要為了他將整個家族都拖下水嗎?”歐陽建軍一拍桌子道,“寧東、寧可、寧浩他們就應當跟著一塊倒霉嗎?”他口中的寧東、寧可、寧浩是他們三兄弟的孩子。
“我覺得,你們要是被捉了,不是因為寧遠闖禍了,而是因為你們屁股底下不干凈。蘇省長和方家這些年的處事風格,我也知道,如果說你們真的一清二白,沒有什么把柄的話,也就是仕途會受到些影響,他們不是那種盲目遷怒他人的人!”歐陽建成整了整衣服,又坐了下來道,“寧遠要是最終也跑不了,那是他的命!”
“建成,你這話是什么意思?”王菲語此時也是臉‘色’大變,畢竟是多年的夫妻,她聽出來歐陽建成話里的不祥意味。
“沒什么,寧遠他以后的路就要他自己走了,走得通走不通都是他自己的事情了。”歐陽建成拍了拍妻子的肩膀道,“路我是給他鋪出來了,希望他運氣好,能夠逃過這一劫。”
“建成,我們去找觜書記和逄市長,求他們從中說說情,蘇省長怎么也得給幾分面子吧?”王菲語扯著他的衣服哀求著,“要多少錢,我們都給他們,這總行了吧?”
“這不是錢的問題!”歐陽建成搖頭道,自家的那點錢,怎么可能被方家和蘇愛軍看在眼里?再說了,這錢來路本來就不正……拿出來只會令歐陽家死得更快!
“這已經不是錢的問題了!”觜興仲將手中的筆摔在了案上,雖然他很想塌下心來認真地看看文件,但是這件事情卻總是在他的腦海里盤旋不去。歐陽寧遠在奉潼高速公路上惹下的這樁禍事,他倒是不久就知道了,但是知道這開車惹禍的六人,大多都是倉府市的,罪魁禍首是歐陽寧遠,卻是在三個小時前。
在這三個小時里,觜興仲已經將整個事情翻來覆去地想了數遍,他奇怪的是,既然潼宜警方已經確定了歐陽寧遠是直接責任人,為什么到現在潼宜方面除了請省警察廳發出了通緝令和百萬元懸賞之外,并沒有大動作,剛才聽倉府市警察局局長報告,潼宜警方只是請求他們立時監控與歐陽寧遠逃遁的相關人等,看意思竟然是要按照刑偵的程序一步步來。這有些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觜興仲拿了起來,只聽了兩句就不禁臉‘色’大變道:“你說什么?歐陽建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