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內也在不在意,方明遠也確實是有這個資格,上下地打量了一下方明遠,有些詫異地道:“怎么了?覺得你好像很疲憊。”
“嗯,和蘇爺爺談話是很累的。”方明遠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苦笑道。在日本跑了一圈,又陪了媳婦和孩子幾天,回國就來見蘇浣東,一番談話下來,他現在懶散地就想一直都躺在沙發上。要不是來得是衙內,一般人他肯定連見都不想見。
“哦。”衙內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一副我理解你的模樣。
“衙內怎么有閑功夫了?”方明遠仍然躺在沙發,瞇著眼睛看著門外。如今的宗家,經濟這一塊在衙內的執掌下,還是頗有點有聲有色的模樣,他在家族里的話語權,自己也就隨之增強了很多。但是也有副作用,就是他比起當年來可是忙碌了很多,常常全國和海外地跑,常時間地不在京城。
“回京城來向家里匯報一下工作,剛好聽到你也回京城了,就順便過來。”衙內雖然說得是云淡風輕似的,但是這心里可并沒有像他表現地那么平靜。
方明遠這些日子來的一連串動作,看得宗家也是頗有些眼花繚亂的感覺,尤其是CMM公司和海平礦業公司的合并打算,還有秦西機場集團公司拿下神戶新機場的十五年運營權,都令他們感慨方明遠手中的底牌藏得夠深的。宗家雖然說也是方家旗下幾家企業的股東,但是他所占的股份實在是不多,一般情況下,方明遠和郭老爺子他們幾人一旦統一了看法,就根本沒有他們再質疑的余地,而方明遠一直以來的精準眼光,也使得無人會質疑他的決定。海平礦業公司是方明遠投資的。這并不是什么秘密,但是方家還掌握著CMM公司,這就令他們感到意外了。
遼省鋼鐵集團公司申請參加鐵礦石價格談判,一開始還有人質疑。當CMM公司和海平礦業公司要合并的消息傳來時,這些人就全部都沉默了。一億兩千余萬噸的鐵礦石年產能,即便是在國際上,也足以令新公司排在三大礦企之后了!國內的這些同行業鋼鐵企業中,又有哪一家在海外有這么可觀的鐵礦石供應?
“方少。遼省鋼鐵集團公司的資格問題,有定論了嗎?”衙內笑問道,方明遠去見蘇浣東,肯定會談到這件事,他也想知道,上面在這件事情上到底想怎么解決。是撤了海堡鋼鐵集團的資格,還是真的將遼省鋼鐵集團公司列為民營鋼鐵企業的代表。
方明遠搖了搖頭道:“衙內,政府的工作效率,你也知道,今年就不要指望了。時間太緊。就是明年也不一定行。”說實話,從一開始,他就沒認為遼省鋼鐵集團公司能夠輕易地打破常規,成為鐵礦石價格談判的華夏代表,官場上有太多人,自始至終,對民營企業比對外國企業還有戒心。蘇浣東雖然是政府的一把手,但是也改變不了這一現狀,否則的話,這幾年來。改革的腳步怎么會如此地艱難!
衙內沉吟了片刻,他也知道方明遠說得是實話,在國內想要打破國資企業的壟斷,難度之大。無異于登天。平川石油集團公司建立后多少年,都無法進入國內的成品油銷售市場,要不是那一場波及全國的油荒,恐怕到現在所有的產品還只能銷往海外。就是現在,平川石油集團公司在國內還是屬于后娘養的,很多優惠政策和補貼。都沒有平川石油集團公司的份。要不是平川石油集團公司有著充足的海外原油來源,方明遠又掌控著郭氏航運集團公司,郭氏航運集團公司又有著一只龐大的足以影響其他石油公司原油穩定供給的油輪船隊,早不知道在國內市場上吃多少暗虧了。
國內的鋼鐵產業雖然說對民營資本已經放開,但是民營鋼鐵企業的數量雖然多,但是無論是產能還是在國內的排名,除了遼省鋼鐵集團公司一枝獨秀外,絕大多數企業還是居于中下游的,再加上政府對國資鋼鐵企業的傾斜態度,使得民營鋼鐵企業的產能雖然已經快要占據半壁江山,但是卻沒有相應的話語權。
遼省鋼鐵集團公司這一次要不是拉上了京城鋼鐵集團公司、南鋼集團等幾家國資鋼鐵企業,光是民營鋼鐵企業表示支持的話,恐怕現在局面更不容樂觀。
“我覺得遼省鋼鐵集團公司這一次的行動還是有效果的,至少三大礦企的積極啟動談判就說明了這一點。而且,新日鐵公司和浦項制鐵集團公司的態度,也讓我覺得有些奇怪。”衙內摩挲著自己的下巴道。他也有自己的信息來源,已經得知,新日鐵公司和浦項制鐵集團公司都已經通知海堡鋼鐵集團公司,承諾二零零七年的鐵礦石價格談判中,兩大公司與三大礦企的談判不會早于海堡鋼鐵集團與三大礦企的談判結束。在以往的幾年里,亞洲的這三家代表企業中,新日鐵公司向來是最積極主動的一個,海堡鋼鐵集團每一次都是不得不接受新日鐵公司的談判結果。
“這有什么好奇怪的?在新日鐵公司看來,海堡鋼鐵集團公司和遼省鋼鐵集團公司,哪一個更難纏?不給海堡鋼鐵集團公司的臉上添些光彩,萬一海堡鋼鐵集團公司被替換成遼省鋼鐵集團公司,那不就是因小而失大了。”方明遠冷笑道,“衙內你看著吧,如果說不出什么意外的話,這一次鐵礦石價格談判,會結束地很快,而且鐵礦石的價格漲幅與往年相比起來,會小很多,很可能會控制在百分之二十以下!”
“百分之二十以下?哼哼,確實是漲幅不大!”衙內冷笑道。一般商品,漲價哪怕是百分之十,生產廠商們都會考慮再三,到了鐵礦石這里,漲價不超過百分之二十,倒好像是天大的恩賜一樣。不過他也明白了方明遠的意思,從三大礦企的角度來講,遼省鋼鐵集團公司和海堡鋼鐵集團之間,選擇誰來做自己的談判對手,那還用說嗎?給海堡鋼鐵集團公司一些安撫,從而確保海堡鋼鐵集團公司的談判代表資格,將遼省鋼鐵集團公司剔除在外,也是有利于他們日后獲取更大的利益。
“你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玩這樣的把戲?”衙內掃了一眼懶洋洋地躺在沙發上的方明遠,一臉不解地道。
“那我怎么著?和鋼鐵工業協會翻臉?”方明遠翻了個白眼道,“你當我是你啊,可以不遵循規則隨心所欲?”衙內臉頰一熱,年青時候的他,確實是以胡鬧而聞名上層的,只是這些年來,他也已經收斂了很多。
“你種樹,海堡鋼鐵集團公司摘桃,日后還不見得會感謝你,你就甘心啊?”衙內推了他一把笑問道。他可是知道,方明遠向來不是輕易吃虧的人。
“應當明白的人都明白,是我的功勞,他海堡鋼鐵集團公司也拿不走。而且他們去談,除非鐵礦石降價,否則的話,我也不吃虧!”方明遠悠悠地道,“這樣努力背黑鍋的人,如今也不多見了!”
“噗……”衙內剛喝進口的一口茶全噴了出來,就連鼻子里都噴出水來,狼狽不堪。他怎么就忘記了這一節,鐵礦石漲價,擁有海平礦業公司和CMM公司的方明遠也可以從中獲利的。
方明遠從桌上抽出了幾張紙巾,遞給了衙內道:“說個笑話,這一次不過是發起攻擊的號角,真正發力的時候還是在明后兩年。衙內,你們宗家還是要繼續支持蘇爺爺控制鋼鐵產能無序增長的政策,我國的鋼鐵業不能夠再這樣沒有節制地擴張下去了,日后總有一天,會將所有人都拖下水的。”
衙內擦了擦臉上的茶水,點頭道:“我明白,但是實際上運做起來,地方保護實在是太難攻破了。”
“那就先從燕邢省做起,控制住燕邢省的鋼鐵產業無序發展,就控制住了北方的鋼鐵產業亂像。”方明遠道,“環保部門下一階段會借著奧運會這一股東風,對燕邢省境內的鋼鐵企業環保標準執行情況進行一次普查,宗家能不能配合一些?對于那些環保不達標,沒有一定生產規模,生產不出合格產品的小鋼鐵廠,要嚴格清理出去!”
“好,我回去會和家里商量的。”衙內點了點頭,又道,“其實要是想把他們踢出局去,不如索性抬高國內鐵礦石價格,壓低鋼材的價格,那樣更痛快。”
“打擊面太大,而且寶貴的利潤都被外國人賺走了。”方明遠搖頭道,國內鐵礦石的價格這幾年來也一直在大幅度地增長,如果說再繼續抬高,肯定會有越來越多的鋼鐵廠會選擇采購海外鐵礦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