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托羅夫和亞爾莫連科都震驚地瞠目結舌，一時間都不知道要說什么才好。雖然說十五年的供貨合同和市場價八五折的條件有些苛刻——市場價八五折可不是指的大豆在國際市場上每噸的價格打八五折，而是大宗采購后的市場價再打八五折，砍價還是相當狠的，但是每年不少于三百萬噸的采購數量，就足以令他們說不出反對的言語來。要知道，這基本上就已經將烏克蘭大豆年產量中可供出口的的份額收購了百分之八十以上！而五年內投資三十億美元，聽起來確實是不多，但是烏克蘭今年吸引的外資截止到現在，也不過才四十億美元罷了！這樣的條件，又怎么能讓他們不為之震驚！
方明遠笑吟吟地看著兩人，對于烏克蘭，其實他也早就垂涎已久了，倒不是在乎烏克蘭的市場有多么大，而是在方明遠看來，烏克蘭其實工業基礎很好，也有著大量的熟練工人，工人的個人素質也比較高，工資水平又偏低，一個月五十美元的平均收入，換算成華元也不過是四百余元，這樣的工資水平，不要說華夏的那些大城市了，中西部地區的人均收入水平也高于這個水平。更重要的是，烏克蘭對歐盟國內的出口，所受到的限制可是少很多，而且關稅也比較低，也更容易打入歐盟市場。
只不過烏克蘭的政局太亂七八糟了，基礎設施建設也相當地滯后，能源的嚴重依賴進口，在烏克蘭投資，雖然人工成本相當低，但是在其他方面的支出，以及隱性支出卻令很多投資者望而卻步。方明遠也是考慮到了這一點，所以對烏克蘭的投資一直都是淺嘗即止。
但是到了現在，方明遠認為時機已經算是成熟，地區黨和阿爾托羅夫的上位，都會給予方家進行投資一定的方便，而在經濟危機的谷底進入烏克蘭，則可以保證利益最大化。當然了，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從中東得到的委托資金，以及韋爾夫家族的資金，也要找到新的投資方向，全盤投入華夏是會招惹來不必要的批評，畢竟雞蛋不放在一個籃子里，是公認的投資原則。
阿爾托羅夫和亞爾莫連科有些暈暈乎乎地離開了，畢竟這是一件大事，他們也需要時間來對其進行消化，還要與烏克蘭國內進行商榷，而且具體的條件也需要進行認真的磋商，不是一天兩天能夠解決的，不過兩人已經是很滿意了，這一趟奉元之行，已經不虧了。兩人甚至于忘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方明遠接待過兩批賓客后，莫泰尤納斯出現在了他的面前。方明遠熱情地給他一個擁抱，笑道：“格雷，好久不見了。”
“確實是好久不見了，方！”莫泰尤納斯感慨道，“你的身上總是能夠出現奇跡，想不到秦西航空制造集團公司這么快就能夠推出新的改進型飛機了。”
“格雷，MD90客機問世已經有近十五個年頭了，這些年里，你們波音公司和空中客車公司不要說現有飛機的改進型推出了多少，連全新型飛機都出來了！與此同時，加拿大龐巴迪公司和巴西航空工業公司也在不斷地進步中。”方明遠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長地道，“秦西航空制造集團公司也不能夠總是吃老本啊。”
“但是秦西航空制造集團公司的發展速度實在是太快了！令我們都有些心驚了，照這樣的速度下去，再過個十年，也許它就能夠和我們波音公司一比高低了。”莫泰尤納斯搖頭道。
“格雷，這話未免就有些夸張了吧？”方明遠失笑道，“不說你們波音公司和空中客車公司發展了多少年，得到了政府多少資助，就說加拿大龐巴迪公司和巴西航空工業公司吧，哪一個不比我們秦西航空制造集團公司時間更為久遠？而要研發全新型客機，不說在技術上有多大難度，需要攻克多少難關，光是資金這一塊，要投入多少？秦西航空制造集團公司可沒有你們波音公司和空中客車公司的好福氣，能夠從政府那里得到充足的資金援助。”
莫泰尤納斯看了方明遠一眼道：“我聽說，貴國政府打算和俄羅斯政府聯合研發大飛機？”
“有這個傳言，但是并沒有什么實質性的行動，至少目前為止，沒有秦西航空制造集團公司什么事。”方明遠聳聳肩道，“畢竟不是親娘養的孩子，不那么受寵。”
莫泰尤納斯無語苦笑，他如今也算是華夏通，明白方明遠的意思是秦西航空制造集團公司不能夠像國有企業那樣享受一系列的優待，得自己在市場上打拼。但是他敢說，要是有一天華夏政府要給予秦西航空制造集團公司特殊優待的時候，這一位肯定是反對聲最大的一個——這世間從來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尤其是在華夏國內。
“而且我覺得你們也未免有點過于看重此事了吧？”方明遠又道，“你當是歐洲呢，能夠那么容易就聯合起來組建空中客車公司？而且空中客車公司建立起來之后，又用了多少年，才發展到了能夠和你們波音公司相抗衡的地步？”
“有一個空中客車公司就足夠了，如果說再多一家公司出來，尤其是你們華夏的企業，我們擔心未來的飛機制造業也會變得和造船業一樣。”莫泰尤納斯意味深長地道，“而且，更重要的是，你們有著未來全球最大的航空市場，光是國內市場就足以令一家企業存活下來，這才是最可怕的。”
方明遠輕嘆了口氣道：“我們不發展自己的飛機制造業也不行啊，看看伊朗，你覺得要是有一天華夏也無法從海外采購到客機了，我們國內的航空運輸會是什么結果？那將是一場災難。”
莫泰尤納斯立時語塞，他即便是口吐蓮花，也無法改變一點，那就是華夏和歐美國家目前仍然算不上和諧的關系，歐美國家直到現在，仍然在諸多的領域里，對華夏的技術和設備禁運，大量華夏經濟發展所需要的先進技術和設備，華夏人就是加價都買不到的現實，令華夏人對未來會不會連民用客機都買不到產生疑慮，也是正常的——伊朗無疑就是一個再好不過的反面教材。
“在未來相當長的時間里，我們所要做的都是解決國內能不能生產大型客機的問題，想要與你們和空中客車公司搶市場，還很遙遠！”方明遠嘆口氣道，“而這個過程中，會發生多少變故，誰又能夠說得清？不過，還是要謝謝你。”莫泰尤納斯提起此事，更多的恐怕還是在提醒方明遠，秦西航空制造集團公司的發展速度已經令波音公司高層感到了威脅，接下來雖然可能還不至于到打壓的地步，但是想要再像以前那樣從波音公司獲得技術，接手某個波音公司要退役的機型，難度系數會提高不少。
莫泰尤納斯會意地笑了笑道：“聽說，你們要和俄羅斯聯合生產民用航空發動機？吉爾克里斯特對此沒發表什么意見？”
“通用電氣飛機發動機公司大概是沒有將我們放在眼里。”方明遠攤開手道，“大概是生產出高品質的航空發動機，不比設計制造新型客機容易，而我們的底子又實在是太薄弱了。對他們連威脅都沒有。”
莫泰尤納斯若有所思，半晌點了點頭道：“我覺得，日后他們肯定會后悔的。”雖然他覺得方明遠說得有道理，要不是秦西航空制造集團公司的存在，對于華夏和俄羅斯聯合研發大飛機一事，他們肯定也是會先嗤之以鼻的。雖然說前蘇聯的飛機制造業也曾經占據了相當大的全球市場份額，但是自前蘇聯解體之后，俄羅斯的民用飛機制造業，基本上就可以說是廢了，自己本國的航空公司都不愿意使用，還能夠賣給誰？這些年下來，俄羅斯的民用飛機制造業的技術水平和全球市場的認可程度，與波音公司、空中客車公司相比起來，已經完全不在一個水平線上。就是與秦西航空制造集團公司、加拿大龐巴迪公司和巴西航空工業公司相比起來，都大有不如。俄羅斯方面估計也是意識到繼續這樣下去，俄羅斯的民用客機制造產業要完蛋，所以才會考慮和華夏聯手。
只是道理雖然是這樣，但是很多事情落到了方明遠這里，就不能夠以常理來衡量，當年誰能夠想得到，原本都已經下馬的MD90項目，在被方明遠重新“撿”起來后，會發展到今天的這個高度？甚至于已經令波音公司和空中客車公司的高層都心生忌憚。要知道，兩公司的高層，對于加拿大龐巴迪公司和巴西航空工業公司，那都是不放在心上的——只有對方才是自己的真正對手！
“那就借你的吉言，希望新公司日后能夠做出一番成績來，別讓我的投資打了水飄。”方明遠失笑道，這怎么一個個的，看起來比自己還有信心。
“對于，我這一次過來，還擔負著一個任務。”莫泰尤納斯道，“十二月中旬，787客機要進行首次試飛，我代表公司邀請你前去參加，有時間嗎。”
“十二月中旬啊？要是沒有什么意外事情，我肯定會去。”方明遠干脆利落地答應了下來。在秦西航空制造集團公司羽翼尚未豐滿前，繼續交好波音公司和空中客車公司，這是必須的。畢竟秦西航空制造集團公司還有很大的一塊業務是為兩大公司代工生產零配件。而且如今的商場上，分分合合已是屢見不鮮的事情，合作中有競爭，競爭中又有合作才是常態。
“對了，九龍航空公司接手的那四架A380客機，到目前運營地怎么樣？”莫泰尤納斯笑問道。馬來西亞航空公司訂購的那六架A380客機，最終還是選擇了延期將付。空中客車公司和九龍航空公司交付了四架，還有兩架將會在明年初交付。
“嗯，投入到了香港直飛巴黎的航線上了，目前來看，還能夠保證上座率。”方明遠道。其實他更想將這幾架飛機投在潼宜新機場直飛歐洲的航線上，一來潼宜新機場還沒有啟用，二來，秦西航空公司目前飛國際航線的經驗還很少，九龍航空公司又是香港航空公司，要從國內的機場直飛歐洲，需要走一些程序，得到相關部門的批準，所以目前也就只能以香港為中心機場了。
莫泰尤納斯笑笑道：“梅克爾還真是走運。”同行是冤家，他自然是喜聞樂見空中客車公司出丑，要是馬來西亞航空公司的這六架A380客機，沒有航空公司愿意提前接手的話，那才是最妙的。不過方明遠既然已經接手，而且聽起來效益還不錯，他也就不說什么了。
“關于你們兩家公司對于未來航空運輸業的發展方向的爭執，就不用提了，我不是業內人士，更沒有預言能力，哪一種飛機更好使，利潤更高，我們就會用哪一種。”方明遠連忙道，先一步堵住莫泰尤納斯的嘴，他可不想接下來的談話，全是圍繞著這個主題進行。對于這個問題，莫泰尤納斯也罷，梅克爾也罷，都在竭力地想要說服他。
莫泰尤納斯啞然失笑道：“方少真是太謙虛了，要說這個世界上誰有預言能力，你可絕對是名列其中的。神戶大地震，提前了多少天發出的預警？”
“那只是巧合，神仙托夢顯靈罷了。”方明遠擺擺手道，反正老外信上帝，對于東方有神仙，也能夠理解。
莫泰尤納斯看出來方明遠似乎并不喜歡談論這個問題，笑道：“方少，加拿大的尼克森石油公司你知道吧，對于它的股權，你有興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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