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敢,臣只是實話實話。”魏伯陽看似謙虛,實則狂妄之極的說道,他撫了撫胡須,忽然想起來現在不是在扶南書院,面對的也不是那些孜孜求學的學子,而是越國最尊貴的人,不禁一陣心驚,連忙把昂得高高的頭低了下來,假裝謙虛的說道:“仰仗大王天威,給那些蠻夷一點教訓,讓他們不敢妄生歹心,愚臣以為,正與大王普濟天下之志同。”
孫紹重新拿起釣桿,沉默了片刻:“傷十指不如斷一指,給他們一點震懾也是必要的,小打小鬧的,他們也不長記性。不過,我們自己要清楚,武力只是手段,不是目的,他只能毀滅,而不會創造,在保證安全的情況下,我們要把更多的精力放到創造財富上去。”
魏伯陽連連點頭:“大王所言甚是,臣從扶南起程的時候,丞相大人和御史大夫大人都這么和臣說過,希望臣在大王面前進言,現在看來,其實他們都是多慮了。”
“不多慮,這是他們的責任。”孫紹手腕一抖,魚桿猛的一跳,一條魚被扯出了水面,在空中甩著尾巴,晶瑩的水珠凌空飛灑。他將魚桿扔進艾米麗的手里,站起身,伸了個懶腰,看著一望無際的美達不索米亞平原,露出一絲笑意:“我要修一條鐵路,從波斯灣一直到黑海、里海。艾米麗,我要在你家莊園附近修一個站臺,以后你要回家探親的話就方便了。”
“多謝大王。”艾米麗乖巧的曲膝行禮,俏聲說道:“妾身的父親知道了,一定會感激大王的。”
“光感激沒有用,要拿出點實際行動來才行。”孫紹笑道:“你告訴他,我可以讓他入股,以后鐵路得了利,他們都可以分紅,這可是一條能用幾百年的財路啊。”
“是嗎?”艾米麗欣喜不已,瞪著一雙漂亮的藍眼睛看著孫紹。孫紹點點頭,對魏伯陽道:“陪我走走吧。”
伯陽連忙跟了上去。艾米麗和狄安娜互相看了一眼,欣喜的擁抱在一起,她們雖然不知道鐵路究竟是什么東西,又靠什么來賺錢,但是她們知道孫紹給的一定是好東西,上次那個什么銀行的建議一說,她父親就興奮得差點暈過去,接連幾天都沒睡好,眼睛黑得象墨水染過的,卻還亢奮得象是吃忘憂草似的不肯休息,那些原本不把他們家族當回事的貴族聽到這個消息之后,也象一群聞到血腥味的狼似的趕來向父親獻媚,這種情況可只在姑奶奶做塞維魯大帝的皇后時才出現過。
“大王要在這里造鐵路?”魏伯陽跟在孫紹后面,壓低了聲音問道。
孫紹回頭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有什么問題?”
“這……這可得花不少錢。”魏伯陽擔心的說道:“大王這兩年征戰在外,丞相府主事,一直打算修一條從特牧城到日南的鐵路,可是一算帳,就以目前的稅賦,至少要二十年才行。從波斯灣到黑海,這……可要遠得多了。”
孫紹露出滿意的笑容,“我知道那條鐵路,之所以沒有立刻動工,還是因為我在外征戰,國庫基本空了,從這件事本身來說,并沒有什么不妥,別說二十年,就算是兩百年,這條路也是值得修的,要考慮的只是投入多少精力的事情。丞相府沒有為了政績而躁進,這一點做得很好。虞夫子雖然年紀不小了,頭腦還是清醒的。”
魏伯陽聽孫紹夸虞翻,連忙點了點頭:“是的,丞相大人可精明得很呢。”
“量入為出,多做長遠打算,不要局限于眼前這點利益,這才是丞相的高明之處。”孫紹笑道:“虞夫子是易學大家,深通三易之理,是我越國之福。至于鐵路嘛,修一段便有一段的功用,又何必急于在短時間內全部修好?而且這件事是造福大家的,也不能全由丞相府來承擔費用,應該把大家的力量都發揮出來。”
“就用那個股份?”
“是啊。”孫紹簡單的解釋了一下他的用意,魏伯陽聽了,頓時怦然心動,他盤算著魏家也許可以在這件事上謀一些利。會稽幾個大家族中,現在財力最雄厚的是造船的周家和盛家,隨著越國的商船越走越遠,他們的生意也越做越大,連羅馬的商人都跑到會稽去買船,他們可謂是賺得盆滿缽滿,其他幾家雖然也想組建船廠,但是在他們的強大實力面前,根本沒有多少機會,現在孫紹要修鐵路,而且允許其他人入股分紅,這可是一個好機會啊。如果能大量入股,不僅以后可以分紅,還可以取悅于孫紹,可謂是一舉兩得的好事情。
孫紹沒有看到魏伯陽臉上的神色變化,繼續說道:“你們幾個學院也要入股,不過不是以錢的形式,而是以技術入股,以后的分紅將是你們的研發經費和俸祿的主要來源,工學院的蒸汽機改造進程將有雄厚的財力作為基礎。你們能自力更生,而且可以持續發展壯大,才是保證我越國強大的根本……”
魏伯陽連連點頭。
堅固的城門在一聲巨響之后轟然倒塌,絕大部分的長生軍都被埋在了里面,阿爾達希爾更是連影子都找不到了,薩珊人士氣瞬間崩潰,面對士氣如虹的漢軍,他們沒有做多少抵抗就跪在地上,放下武器投降。
到了這個時候,沒有人再懷疑孫奉是阿胡拉寵信的新王這個事實,再勇猛的戰士也不敢和神明作對,以阿爾達希爾的強悍都是這個結果,他們又如何還能鼓起勇氣?就算鼓起勇氣,又能為誰賣命?阿爾達希爾連骨頭渣都找不到了。
孫奉等人幾乎是兵不血刃的進了泰西封城,等昆圖斯和波調把下巴收回來的時候,孫奉等人已經基本上控制了泰西封城,讓人通知他們留下大部分人馬在城外設防,帶各自的禁衛軍入城參與慶賀。
經過坍塌的城門時,不管是羅馬人還是貴霜人都覺得心驚肉跳,究竟是什么樣的力量能把一個堅固的城門變成一堆碎泥?難道真是神力?他們想不出其他的解釋,心頭的敬畏無經復加,再看到站在王宮面前的孫奉時,他們不由自的躬下了身子,曲身下拜。
“恭賀太子。”
“哈哈哈……”孫奉連忙上前將他們扶了起來,笑瞇瞇的說道:“如果沒有二位的幫助,我就算是有阿胡拉的庇佑,也不能這么快的進城,二位都是有功之人,我不會忘忘二位的大恩大德的。我現在就要去請父王進城,請二位與我同行吧。”
昆圖斯和波調哪里敢說個不字,立刻挑選出隨行人員,孫奉安排陸遜在城內主持大事,自己帶著昆圖斯和波調等重臣趕往孫紹的大營。孫紹看到像兩個跟班似的跟在孫奉后面的昆圖斯和波調,知道震懾的效果非常理想,心頭喜悅,沒有先扶孫奉,反而先把昆圖斯二人扶了起來,然后又招呼他們身后的眾臣起身,責備孫奉道:“你真是好生無禮,怎么能讓他們一起來迎接我呢。”
“應該的,應該的。”不等孫奉作答,昆圖斯和波調連忙說道:“虎父無犬子,大王英勇無雙,太子也是智勇雙全,這次能追隨大王父子征戰,實在是我們的榮幸啊。”
孫紹大笑,眾人說笑了一番,一起趕往泰西封城。陸遜已經讓人收拾好了王宮,請孫紹入住,孫紹隨即在王宮內大宴群臣,在觥籌交錯之間,三國開始商量分贓的相關事宜。
這次羅馬人和貴霜人的損失都不小,但是他們最后都沒能攻下泰西封,不好意思提出多高的要求,更不敢對泰西封城有什么企圖,孫紹開始就說好的,誰拿下泰西封,泰西封就是誰的。只是一點也不要的話,他們似乎又太虧了,到了這個時候,昆圖斯和波調很自然的站在了一個陣線上,他們拐彎抹角的向孫紹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孫紹很慷慨,再次重申了當初的約定,不管是漢軍還是羅馬軍、貴霜軍,一律按功計賞,立了功的人都可以得到一塊土地,這件事就交給孫奉和陸遜辦理,昆圖斯和波調各派大臣參與,如果有什么分歧,他一定會秉公辦理。最后他對昆圖斯和波調說,這樣的細務就交給他們去辦吧,我們三個人分別在即,就利用這個機會好好的聚一聚,商量一下以后的合作事宜。
昆圖斯和波調大喜,立即指定親信配合孫奉計功,他們自己整天陪著孫紹在泰西封城里城外閑逛,飽覽薩珊的風光。在孫奉等人為每一次戰斗的功勞進行討價還價的時候,他們三人在悠閑自得之中商定了一起出資組建羅馬銀行和貴霜銀行,以及修建鐵路的構想。
波調一直在擔心越國和羅馬走得太近,把自己撇在一邊,以后貴霜可能會陷入他們夾擊的危險之中。現在孫奉占據薩珊故地已成定局,羅馬人首先被隔了開來,孫紹又決定要與他合作組建貴霜銀行,他總算放了心。
但昆圖斯和波調也不是沒有擔心,孫紹雖然給他們提供了共同發財的機會,但是他們的財力與越國不能相比,不管是銀行還是鐵路,他們加起的來的股份都沒有越國大,以后控制權大部分都要掌握在越國人的手中,萬一孫紹要是翻了臉,他們的損失將非常驚人。
孫紹看出了他們的疑惑,很大方的說,你們不要擔心,我是做生意的,做生意的人都講個誠信,出爾反爾的,以后還有誰和你合作?我知道,你們這次損失不小,暫時沒有那么多的財力入股,沒關系,你們雖然股份不足,但還是大股東嗎,在大事上,少數服從多數,如果有什么事,你們兩個不同意,我就算是第一大股也沒辦法獨斷專行不是?再說了,股份是開放的,你們要是手緊了,可以隨即兌現救急,有錢了,還可以擴大股份,只要符合我們的約定就可以。
昆圖斯和波調在這一方面顯然不是孫紹的對手,他們被孫紹說的構想鼓動得眼冒金星的同時,也被一筆筆巨大的財富勾引得魂不守舍。孫紹的巨大財力大部分來自民間,他自己所得有限,而昆圖斯和波調則不同,他們的收入將全部是自己的,雖然和越國的整體實力不能比,但比起孫紹個人所得卻只強不弱。
昆圖斯還是有些擔心,他覺得這條鐵路太長,如果投入太大的話,可能會遭到元老院的反對,孫紹也不強求,最后和昆圖斯商定,先修一條由紅海到地中海的鐵路,這條路只有三百里,路況也要好上很多,連通之后,紅海和地中海的貨運就會順利很多,如果這條鐵路達到了預期的目的,到時候再籌集資金修建由波斯灣到黑海的鐵路就會方便很多。
波調也有同樣的擔心,孫紹同樣不強求,反正這件事肯定不是短時間內能完成的。他最后強調的只有一點,為了保證大家不吃虧,鑄幣權必須統一,不能再讓那些成色不足的貨幣進入市場。說到這里,他沉下了臉對昆圖斯說,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你們羅馬人要有點誠意,為什么到現在還有那些劣質金幣流通?你是不是要我下令禁止你們羅馬金幣才滿意?
昆圖斯冷汗淋漓,孫紹的話雖然聲音不大,但里面的威脅卻顯而易見。羅馬因為經濟狀況,金幣的成色一降再降,這已經是一個痼疾,孫紹多次就此事和他交涉,他不是不想改變,奈何一方面是確實沒錢,另一方面也是有些貪,總想著拖一天是一天,現在拖到了頭,實在熬不過去了,只得連聲向孫紹保證,盡快將那些金幣回收。
“你這個羅馬皇帝現在也坐得穩了,金幣上也該有你的頭像了。”孫紹舒緩了口氣,安慰昆圖斯道:“我漢人的精鑄技術你也是知道的,你要是放心的話,我可以替你鑄幣,保證你的頭像比任何一屆羅馬皇帝的頭像都要清晰。”
昆圖斯感激不盡,連連答應,卻不知道因為這輕飄飄的一句話,羅馬人的命脈從此捏在了孫紹的手里。
孫紹趁熱打鐵,再次以一部分讓利為代價,換到了貴霜的鑄幣權,他隨即把這個消息通知給了孫奉,孫奉和陸遜見主要任務完成,便把討價還價了幾天的功勞簿最終確定了下來。這個功勞簿雖然盡量公平,但真正絕對公平的事情又怎么可能出現,孫奉和陸遜在有意無意之間偏袒了那些對漢軍印象良好的羅馬將領和貴霜將領,在兩河之間肥沃的土地上給他們封地,而那些與漢軍關系比較疏遠的則給偏僻一些的地盤。
經過半個月的商量,最終分封方案確定,漢軍占據了原屬兩河之間的近六成土地,而羅馬人和貴霜人在奪回被阿爾達希爾搶去的土地之外,也獲得了一部分原屬波斯的土地,大大小小近四十名兩國的將領成了這塊土地上的領主,從此和漢人捆綁在一起,分享這條黃金之路的利益。這些人聽說那條鐵路將延后考慮后,都遺憾不已,孫紹隨即給他們一個許諾,紅海那條鐵路完工之后,他一定會盡快開始這條鐵路的修建,在此之間,他將以優惠價供應船只給沿岸的領主們,供他們出行或經商。
在完成大分配之后,孫紹請來了曹彰兄弟和李嚴,商量他們之間的利益分配。曹彰一看到孫紹,就咬牙切齒的說道:“尊敬的越王殿下,你真夠仁慈的啊,挖了那么大一個坑讓我跳。我本來以為你給薩珊人挖的坑已經夠深了,沒想到給我挖的坑直接就是個無底洞。”
眾人忍俊不禁的放聲大笑。
孫紹也忍不住的笑了,他帶著三分得意的看著曹彰:“這可不能怪我,是你自己不學無術。級數這個問題,扶南學報上不止講過一次,我在安排拒馬陣的時候,也有一個級數的問題,你親眼看到了,也不多思量,這能怪我嗎?”
曹彰語塞,憤憤不平的瞪了孫紹一眼,泄憤似的將一杯茶一飲而盡。
“那你現在打算還一輩子債,還是打算賴賬?”
“我是賴債的人嗎?”曹彰狡黠的一笑:“我還你的債,我還不完,我兒子接著還,反正你也沒說一年要還多少,也沒有限定多少年還完,我每年還一點就是了。如果你硬要逼債,也沒關系,我大不了把妻兒老小的全抵債便是了。”
“嘿——”孫紹氣得站了起來,指著曹彰說不出話。這他的什么事啊,怎么反被他擺一道。他老婆是孫家的人,他兒子也有一半的孫家血統,我把他們要回來又能怎么樣,反過來還得倒貼糧食養活他們。他指了指曹彰:“有你的,曹子文,學會耍賴了,有進步啊。”
“彼此彼此,都是向大王學的。”曹彰貌似謙虛的拱拱手:“這才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大王走得近,自然變得聰明了。”
孫紹頭一扭,佯怒的瞪著曹植和楊修等人:“誰教他的?給我站出來”
曹植和楊修互相看了一眼,聳了聳肩,異口同聲的說道:“大王教的唄”
拿下了泰西封,漢軍立功最巨,分到了最大的一塊利益,幾乎所有人都能從中得利,大家心情都不錯。再者他們也知道孫紹和曹彰打這個賭玩笑的成份更大,反正曹彰也還不起,現在見孫紹和曹彰逗趣,眾人忍不住哄堂大笑,就連一向矜持寡言的李嚴都笑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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