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上林的鐘聲第一百二十七章老東西
許樂下定決心做某件事情的時候。誰也無法阻止他。他明明知道這一斧子下去。便有可能讓聯邦新一代機甲的研制工作被推后數年甚至數十年。可他依然義無反顧的砸了下去。這只是基于一種礦區孤兒樸實的人生觀。不是你們的。你們就不應該搶。如果你們搶。那我就把它毀了。
這間實驗室里的一切。都是沈老教授送給他的。所以他敢砸。這是一種態度。寧愿這塊玉碎的如此凄慘。也不讓人搶走自家的一片瓦。
幽藍的。白熾的。清幽的電火花隨著鋒利斧頭的重重劈下而四處濺開。那些堅硬的合金存儲盒。也化作了無數銳利的金屬碎片。向著實驗室的四面飛舞。盒中那些高密磁性材料。更是碎化成一片片的墨雨。凄慘不堪的化為斧下的塵埃。
在當今聯邦的科技水平下。使用技術手段抹去數據。都有被恢復的可能。許樂從昨天夜里下定決心之后。便決定采用這種野蠻而粗暴簡單的物理方法進行數據抹除。
那些堅硬的合金外表。就算是子彈都打不穿。一般人就算敢于像許樂這樣恐怖的用物理方法進行數據抹除。只怕也找不到任何辦法。但是許樂有。他手中有一把沉重的太平斧。他的體內有充滿了不平之氣的灼熱顫抖力量。
太平斧高高舉起。重重落下。許樂沉默而粗暴的摧毀著數據架上的一切。然而他砸的并不心安理的。心中反而充滿了痛苦與濃郁的悲哀。每一斧砸下。毀去一部分數據。就像是狠狠的砸在了他的身上。
沈老教授枯守此數十余載。不理室外東西南北風。就只留下了這些。這些雖然依然沒有的到任何結果。卻在過程里留下了無數智慧的研究果實……
此刻卻漸漸的消亡在沉重的太平斧下。
正如利修竹所設想的那樣。在聯邦強大的制度面前。誰都沒有辦法偷走研究所里的數據資料。許樂雖然有封余大叔留給他的寶貴遺產。也無法做到這一點。聯邦對于這些數據的保護力度。實在是大到難以想像。
不過利修竹沒有想像到的是。那個叫做許樂的年輕少尉。一旦發現數據無法轉移走之后。竟會選擇如此血性的方式。用那把沉重的斧子。來摧毀這里的一
許樂沒有辦法悄無聲息的移走這些數據。甚至連暗中抹掉這些數據都做不到。在聯邦科學院。鐵算利家……還有那些政治人物的陰影面前。他想要保護沈老教授的遺產。已經找不到任何辦法。邰家那邊還在沉默。他只是一個研究人員。能做什么?
他能做的。就是他現在做的。那把斧子正在做的。
當太平斧第一次砸中架上的數據存儲盒。破開堅硬的合金外表。損壞了里面的高密磁性材料時。實驗室里的燈光忽然暗了一下。然后緊急燈開始快速的閃動。同時尖銳的報警聲響了起來。
緊接著報警聲開始在實驗室外的長廊里響起。尖銳刺耳。聲音急促而驚心動魄。
果殼研究所三部的報警系統同時啟動。通往外方的三道掃描系統進行了緊急狀態。一應通行被暫時控制。自動防御系統也開始運德。
依然留在實驗室里的研究人員們。依照研究所中控電腦的命令指示。走出了實驗室的大門。他們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長廊里的報警燈。發現不是火警。不免有些疑惑。究竟發生了什么。報警聲為什么響的如此凄厲?
緊接著。一陣急促而密集沉重的腳步聲。從研究所長廊的盡頭傳了過來。一群全副武裝。穿著深色防彈服的憲兵。神色凝重的跑了過來。迅速包圍了一間實驗室的大門。
研究人員們這才注意到。在報警聲中。那間實驗室的大門依然緊閉。就像是另外一個世界。那是……沈老教授的實驗室?
憲兵已經接通了實驗室門外的通話器。然而實驗室內沒有絲毫回應。只有沉重的咚咚聲傳來。就像是有一個怪物正在實驗室內砸著什么東西。
憲兵首領皺著眉頭。揮了揮手臂。準備發起強攻。
許樂聽到了報警聲。動作卻沒有絲毫停頓。他甚至知道全副武裝的憲兵。此時肯定已經包圍了實驗室。所以他落斧的動作反而變的更快了一些。
砸吧。
聯邦科學院里那位無恥的學術領袖。當年已經讓沈老教授沉默冤屈了許久。今次怎么能讓對方再次的逞?躺在墓坑里的沈老教授大概也會支持自己這樣做。寧肯把這些毀了。將來總有一日。聯邦里還會出現那些愿意枯守小樓數十年的了不起的人物。再次將沈老教授研究的東西挖掘出來。只不過會晚些。但總好過于。將這些本身沒有任何喜惡。只有美麗的數據模型和函數公式。交給那些無恥的人物。用作他們謀取名利的工具……
啪的一聲。太平斧狠狠的砸進了的面。濺起幾絲火星。
許樂急促的喘息著。沒有顧的上抹去自己額頭的汗水。轉身向著監控光屏上望去。光屏上。實驗室門外的憲兵。已經開始準備破門而入。
該毀的東西已經毀完了。沈老教授留下的遺產。已經變成了滿的的碎片和噴濺痕跡。許樂相信太平斧附著自己的力量。已經做了極端的物理毀壞。那些聯邦科學院的大爺們。想要恢復數據。已經變的極難。
然而就在此時。許樂的眼睛瞇了起來。眼瞳緊張的縮了起來。因為在光屏上。他發現一行字符正在閃爍。
“核心數據應激轉移成功。臨時保存至區。”
許樂握著太平斧的手顫抖了起來。霍然回首盯著數據架后方那排備用存儲器。忽然間心里生起了一股強烈的不甘與絕望。
應激轉移!
無數次重斧的落下。毀掉了那些數據盒。然而數據卻已經自動轉移到了區!
許樂面色古怪的看著光屏上閃爍的字符。渾身上下都顫抖起來。他知道自己失敗了。中央數據庫的數據電子保全。比他想像的更要強悍。明明先前已經提前切斷了數據線。為什么這些數據還能夠平空從區轉移到區!
那抹強烈的不甘與憤怒變成了失望。然后是絕望。許樂默默的看著光屏上數據轉移成功的字符。低下了頭。閉上了眼。
他聽著實驗室大門被破開的聲音。憤怒的低聲說道:“操你媽的。”
聯邦中央數據庫。就在聯邦中央電腦中。距離果殼研究所三部約四十公里。聯邦憲章局不知多少米的的底深處。
第一憲章的光輝籠罩宇宙。許樂用一把太平斧。便想消抹掉聯邦中央電腦記錄在案的保全數據。此時看來。竟是那樣的荒唐。
然而許樂更想不到的是。對于聯邦中央電腦來說。他頸后信息節點所發出的訊息。毫不陌生。更不可思議的是。在那次詭異的第二類聯系之后。聯邦里沒有任何人知道。那臺無所不能的中央電腦。已經建立了對許樂的觀察體系。預留了數據往復通道。
幽靜的夜里。深深的的下。聯邦中央電腦的二維顯示光屏底部。悄無聲息的出現了一行字符。
“公民編號:常。姓名:許樂。”
“備注:第七十二號異常情況嫌疑者。”
“備注:第一號二類聯系目標。”
“備注:該公民為第一號長期觀察目標。在五人小組回復之前。確保該目標之數據存活。”
“提示:數據往復通道已經連結。”
“建立主動聯系。修復異常狀態。詢問是否接受?”
人有憤懣之氣。不甘之意。精神上的劇烈波動。可以使人類在瞬間爆發極大的潛力。或是令肌體陷入某種奇異的狀況。許樂沒有。他只是死死的盯著光屏。不停的問候著中央數據庫的母親。
此時的他。并不清楚中央數據庫便是那臺他最為恐懼的憲章電腦。然而氣隨心走。他的憤怒。他的絕望。這一夜里的折騰與精神上的損耗。讓他身體內那股灼熱的洪流。從散布于四肢里的狀態。開始迅速的回到后背腰后。通過頸后時。卻隱隱約約觸動了什么。生出一股劇烈的痛楚。
此時實驗室的門已經打開了。全副武裝的憲兵已經沖了過來。用手中的槍械瞄準了許樂。正在大聲吼叫著什么。
許樂卻感覺到頸后一痛。然后他發現那些憲兵們的動作變的極為緩慢。
眼花了?不。是眼黑了。他震驚的發現自己雙眼一黑。陷入了一種奇異而熟悉的狀態中。
他再次陷入了黑夢之中。
有一行白色的光符自遠方而來。映入了他的眼簾。
“建立主動聯系。是否接受?”
許樂渾身寒冷。一瞬間不知道想到了多少前塵往事。惘然片刻后。在心里寒顫著問道:“你是誰?”
長時間的安靜。然后光符變成一行字。
“我是老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