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西林的征途第一百三十六章拯救聯邦大兵(下)
間客第三卷西林的征途第一百三十六章拯救聯邦大兵(下)
沈秘書目光不易察覺地自那塊半焦黃的極品沉香木上掠過,又掠過別墅間充滿了歷史與權貴復合氣意的陳設,不知為何品出了一絲陳腐的氣息。他早已確認,只是今日格外清晰地感覺到,莫愁后山、議會山、那些千世家族、政客與巨商在首都星圈構織了一個漂浮于云端的陳腐圈子。
就如面前這位身份尊貴卻愿意時時做些家務活兒的夫人,她或他們的社會屬性永遠是站在一般民眾之上,他們可以殫精竭慮為聯邦永續長存而奮斗,但奮斗的目標則必然是讓自己的家族通過聯邦的存在而獲得更多的利益。
這是一種天然的屬性,家族的本能,他們維持這個聯邦的存在,本來就是為了保障自己家族的利益,而帕布爾總統和國防部將那些公子哥調往西林,則是觸犯了這種根本利益,如果連自己子女的生命都無法保障,聯邦上層社會的大人物們,又是在為什么奮斗?
繼果殼總裁先生來電之后,身處西林軍營中的許樂,又接到了很多電話或是視頻郵件,但正如邰夫人判斷的那般,油鹽不進的他,面對著那些來自首都星圈的暗中壓力,那雙如鞘中秀刀般的濃眉顫都沒有顫一絲,他沒有回復那些郵件,掛斷了許多充滿了咆哮之聲的電話。
首都星圈大人物們拯救寶貝兒子的行動,鋒利至極地刺透聯邦政丨府及國防部兩道鐵板,直接來到了第七戰斗小組面前,卻被許樂這塊堅硬的石頭全部檔了回去。
無論是威脅,利誘,憤怒,哀怨,上層大人物們的百態在他面前展露的無遺,卻全無用處。然而當他們發現說情的郵件電話中,竟然還包括了焦秘書、鐘夫人這兩個熟人石,心中不禁生出幾抹陰霾。
焦秘書是國防部長鄒應星最倚重的機要秘書,鐘夫人更是西林大區的當家主母,而且這兩個人與許樂的關系也極為密切。到凌晨時分,許樂甚至還收到了來自總統官邸辦公室的一封郵件,落款居然是辦公室主任布林先生。
他望著操場上那些接受殘酷訓練的士兵,不禁有些震撼于這些家伙父輩的影響力。
好在這三位真正對許樂有影響力的人物,非常清楚此人的性情,只是在郵件中順便提到了一些人的名字,像總統先生那般試探了下,看有沒有可能請病假,而當他們收到了許樂直接拒絕的郵件后。便再也沒有進行這方面的嘗試。
焦秘書是國防部長的親信,鐘夫人和布林主任更是舉手投足便有可能引發風雷的大人物,然而他們畢竟要在聯邦這個社會、那個圈子里生活,就像傲然清貴的鐘夫人,也必須考量春天馬上到來的議會預算會議,西林大區究竟能夠獲得多少資源援助的配額……
人在江湖之中,星辰之下,總有諸多的不得已,許樂很明白這些,所以關閉系統之后,臉上總有幾絲沉重的苦笑,并沒有太多怨恨。
他本應怨恨,因為這本來就是帕布爾總統和國防部的計劃,他只不過是那把刀而已,可眼下總統官邸和國防部卻無恥地將他拋出去抵擋那些大人物們憤怒的撈人手段,焦秘書和布林更是回頭打了一槍。
日后回到首都星圈,將要承載多少大人物的怒火?之所以此時心情依然平靜堅固,并無怨恨,大抵是因為他從一開始的時候,就沒有在意過那些來自首都星圈的壓力、將來或許有的報復。
他確認總統的想法是正確的,這就夠了。他自己也沒有進入所謂上流圈子的,更何況戰場之上生死之事稀疏尋常,誰都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回來,既然如此,何懼之有?
望著窗外操場上越來越淡的月光星光,看著那抹將要撕開地平線的柳木白,許樂心中有些慶幸沒有接到梨花大學從不知校長的說情郵件,雖然他與老校長并不十分熟稔,但那片盛開梨花的校園是他的發跡啟萌(蒙)之地,感情終難撕扯開來,若老校長真在電話中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擔心從象征的死活,他又該如何處理?
黎明前的黑暗已經散去,他看著癱倒在操場上的那些老爺兵,和他們身周同樣疲憊的七組成員和不停運轉的醫療設備,很莫名地想到前些天自己的那番訓話。
“我是你們的最高長官,許樂。”呃。。我是間客吧的打手。。。
在三年之前,他曾經站在梨花大學鐵門帝,神定氣閑,氣壯山河地說道:“我是門房。”
油然思及梨花大學的小門房生涯,許樂心中不禁有恍若隔世的感覺,如今他的身份地位已經發生了極大的變化,可喜的是性情似乎一如既往。
間客吧組傾情奉獻。
當天夜里,七組一百二十余名軍人在禮堂內全體集合,進行開赴前線前的集體會餐,會餐之前,沒有長官進行挑弄熱血的高聲訓話,也沒有光著大腿的女明星來提振士氣,只是一片沉默。身體疲憊痛苦到了極點的老爺兵們,被烈日暴曬的皮膚綻裂的健美先生們,坐在飯桌旁各有所思,一股絕望的悲哀情緒便從這些思緒中脫離出來,籠罩了整個禮堂。
九天半的魔鬼訓練,讓這些士兵們第一次品嘗到了什么叫做生不如死的滋味,如果不是寄望于首都星圈的父母能夠在最后時刻把自己撈出去,他們根本無法在七組的皮鞭下支撐如此之久。事實上,就連白玉蘭、熊臨泉這些負責訓練的軍官,也已經疲憊困乏到了極點,沉默地坐在桌旁一言不發。
一頓高能量餐草草吃完,士兵們表情麻木地坐著,軍姿已經沒有什么問題,但眉眼間卻充斥著死意,前往163行星進行憲丨章局秘密任務,誰都知道那將是一條九死一生的道路,令他們絕望的是,明天凌晨便要登上戰艦,而他們的家族父母似乎依然沒有找到拯救他們的方法。
許樂走上了主席臺,將那副墨鏡認真地戴在了鼻梁上,低頭正準備對通話器說些什么的時候,腰間的電話卻響了起來。
“阿源?”他有些詫異于接到對方的電話,拿著電話的手指微微一僵,默默看了很久,才接通了電話。
阿源這兩個字從通話器中清晰地傳了出去,那些渾身死喪氣息的老爺兵沒有任何反應,只有一直緊張握著拳頭的錫朋,忽然間眼睛驟然明亮。
就像一個將要落下懸崖的人,抓組了唯一的那根繩索,他霍然站起身來,狂喜無比地望向主席臺。
許樂拿著電話沉默的聽了幾秒鐘,然后提起頭來看了錫朋一眼,令錫朋不敢置信地,伸出手指干脆無比地掛掉電話。
錫朋渾身一緊,不敢相信眼前一幕的真實性,瞬間被絕望的情緒沖昏頭腦,猛地推開桌椅,向主席臺上沖去,尖聲瘋狂喊叫道:“太子哥!我是錫朋!救我!”
許樂露在魔境外的濃眉一蹙,白玉蘭站起身來,當錫朋沖過自己身邊的時候,重重一腳踏到了他的大腿外緣,狠狠地將這位議長家的公子哥踹倒在地,一時半會兒根本無法爬起。
“這十天里,有很多人給我打過電話,給國防部打過電話。”
許樂站在主席臺上,舉起手中的軍事加密電話,不愿意再去看地面上痛苦翻滾的錫朋,望著臺下眾人說道:“這些電話來自你們的父母,來自首都星圈很多大人物。”
本來極為安靜的禮堂內頓時變得更加安靜,只是先前這些士兵的安靜中充滿了悲憤與絕望,此刻的安靜卻更多的是希翼與驚喜,他們此時才知道,原來家中的父母已經查到了自己遭遇到了什么。
“你們很了不起,那是因為你們有很了不起的父母。”許樂看著他們,微微低頭看著手中不停震動的手機,說道:“無數的大人物試圖拯救你們,就連國防部都抵擋不住這種壓力,讓這些壓力直接來到了七組的面前。”
黑色的軍事電話上面顯示著邰之源的名字,一直沉默而極富壓力的響著,許樂緩緩將手負到身后,看都沒有再看一眼,自然更不會接通。
場間這些經受了十日非人折磨的老爺兵們,并不知道錫朋先前為什么會發瘋,用無數雙明亮和驚喜的目光盯著臺上,在他們看來,只要他們的父輩出面,這個聯邦有什么是他們所辦不到的事情?
然而接下來他們聽到的話,讓所有人的心情都從溫暖的草原直接墮入了極北有冰川地域,希望破滅之后竟是那樣的寒冷。
許樂抬起頭來,望著場下這些新來的下屬們,停頓片刻后微笑說道:“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
“首都星圈拯救你們這幫聯邦大兵的行動,全部失敗。”
全場大嘩,老爺兵們驚恐悲憤的情緒宛如實質一般,將要沖破禮堂的房頂,然而受虐十天,他們心中早已生出對七組成員發自內心深處的空間,竟是沒有人敢起來鬧事。
電話在不停地嗡嗡振動,許樂背在身后的手握的很緊,他看著臺下眾人,細細地品咂著這些戰士的些許進步,信心略多了一些。
再次沉默片刻后,他用極為誠摯的語氣說道:“你們將難得地擁有一次不一樣的人生片段。做為果殼機動公司白水戰斗第七小組成員,你們……不,是我們,將會光榮地跟隨聯邦大部隊,投身到反抗帝國侵略的偉大事業之中。”
多么鼓舞人心的話語,然則此時此刻的禮堂內,終于有膽怯的公子哥們再也控制不住情緒,開始嗚嗚低聲悲泣,祭奠自己尚未能完全展開風流、卻行將埋葬在淪陷星上的紈绔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