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首都特區郊外的指揮大廳內,或站或坐著數十位肩懈蜘翟的軍方高級將領,他們緊張地注視著面前的環形光幕,帕布爾總統、國家安全顧問、議會軍事委員會主任等高官,則是站在二樓欄桿旁。
巨幅環形光幕上的畫面時斷時續,因為遠距離傳輸信號損耗的關系,非常模糊,只能勉強看清楚一艘造型古怪的破爛三翼艦,正在那片陌生的星空中全速前行,而在三翼艦的四周遠處黑暗里,隱隱可見數百艘黑青色的帝國戰艦。
這場發生在遙遠帝國星域之中的逃亡追殺,令聯邦上層所有大人物們無比注目,當被幸運激活的兩顆潛伏信號中繼衛星光學捕捉系統失效后,他們再也無法看到外視角的畫面,只能通過那艘逃亡三翼艦的設備,看到更加幽深的宇宙前路。
時斷時續的畫面里,除了偶爾從空間上下兩方露出猙獰一角的帝國戰艦,人們無法看清楚后面緊緊追緝三翼艦的大批帝國戰艦,但是雷達系統上面代表帝國戰艦的綠色光點,卻變得越來越多,密密麻麻如同噬務的兀鷹,令所有人感到無比緊張和擔憂。
“沖啊!”
“加速!”
平日里嚴肅至極的聯邦高級將領們,終于是忍不住低聲喊了起來,指揮大廳一樓內響起嘈雜的聲音,將軍們知道自己在億萬公里之外的加油助威并不能讓那艘苦苦逃亡的三翼艦飛的更快一些,卻依然下意識里握著了拳頭,皺起了眉頭,大聲地喊了起來乙
“帝國人瘋了?”
聯邦國家安全顧問震驚地看著剛剛拿到的監測計算結果,看著上面統計的追輯三翼艦的帝國戰艦數量,不可思議驚呼道:“為了追一艘三翼艦,居然調了三支中型艦隊!難道他們的星域不需要布防?如此瘋狂全無紀律的追擊,如果碰到聯邦艦隊,只需要一個十字長弓隊形齊射,可以輕輕松松打掉他們三分之一的戰艦!“
指揮大廳內的將軍們早就已經注意到了這點,對此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帝國方面為什么會冒著如此大的風險,對那艘逃亡三翼緊追不放。
邁爾斯上將夾著銀絲的濃眉微微蹙起,譏諷取笑道:“難道許樂上校把那位公主殿下強奸了?”
大廳樓上樓下頓時爆發出一陣大笑,然而笑聲馬上平息,因為光幕上斷斷續續的畫面中,已經開始出現帝國戰艦炮火割梨的光彩,那些致命的線條擦著三翼艦舷窗飛過,極其危險,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不會擊中三翼艦。
從議會山匆匆趕來的那位軍事委員會主任議員,神情復雜地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的帕布爾總統,湊了過去壓低聲音說道:“聯邦艦隊倉促出發,如果真和帝國艦隊開戰……雙方都沒有準備,我擔心損失太大。”
議員先生沒有把話說的太透徹,但實際上這也是在場大人物們包括軍方在內的某些內心臺詞,聯邦前線部隊被迫打亂部署,進攻冶星系計劃椎遲,艦隊倉促啟程……誰也不知道聯邦會因為這種變故付出多少代價,而所有這一切都只是為了救援一個人,值得嗎?
雖說三翼艦已經傳回了一份加密情報,而且據說許樂手上還有第二份非常重要的情報,可是這真的值得嗎?
“不用管什么情報利益,甚至暫時不用考慮這是第一序列事件。”
帕布爾黝黑的面龐上沒有絲毫表情,他抬起手臂,指著光幕電子模擬圖上那些代表帝國艦隊的密集光點,說道:“帝國為了殺死他不惜一切代價,難道我們聯邦就做不到?剛才我已經說過了,要不惜一切代價,記住,是不惜一切代價!”
正在這個時候,總統官邸辦公室主任布林掛斷了電話,表情凝重地走到帕布爾總統身后,低聲說道:“總統先生,果殼總裁來電詢問此事,他很關心許樂上校的安危。”
帕布爾總統皺了皺眉,不解地看了布林一眼。
布林緊接著低聲說道:“還有很多方面前打了電話,他們是想確定此事的真假。不知道什么原因,許樂上校活著的消息被人在網上泄漏了出去,聯邦電視臺請示,是不是可以播發官方新聞。”
出于政治影響的考慮,在沒有確定能夠把許樂安全接回來之前,聯邦絕對不會對此事大作渲染,然而不知道為什么,本應嚴格保密的情況,在極短的時間內,已經開始在民用網絡上蔓延開來。
“我馬上著手布置網絡通道管理。,、布林主任見帕布爾總統一直沉默,馬上說道。
“不用。”帕布爾總統揮了揮手:“我授權新丹頻道發布官方消息,但是畫面概選一定要非常注意。”
“是。”
許樂還活著,在一艘破爛的三翼艦上向聯邦飛來,他的身后是無盡的帝國戰艦,這個令聯邦社會集體陷入震驚的消息,自然是某些有辦法接觸到此事的大人物刻意放出去的。
莫愁后山今日無風無雨,空氣卻有些寒冷,邰夫人披著一件絨毛披肩,雙手挽著肘彎,沉默地看著面前的湖光山色,在心中暗自思付,那個小家伙如果真能幸運地活著回來,聯邦的政治局勢會不會有些異動,他會不會對古鐘號那件事情猛追不休?
肯定會,按照許樂的性情,他肯定會。
邰夫人的唇角泛起一絲含義莫名的微笑,對身旁的沈秘書說道:“但凡戰爭,都會給軍方的力量加上很多籌碼,尤其是那些性情瘋狂的青壯派,力量太過強大總不是好事,我很好奇,當許樂這樣無比光彩的歸來后,他們準備怎么收場。”
沈秘書默然無語,垂在腿畔的右手卻輕輕動了下,片刻后他輕聲說道:“依照您的吩咐,全聯邦都知道了這件事情,現在能做的,只是希望許樂上校能夠擁有這份幸運。”
所有正開著電視的聯邦民眾,幾乎同時停止了正在進行的動作,不論是上級正在拼命催要的更新稿件,還是被妻子硬塞到手中的洗碗毛巾,都被人們放到了一邊。
他們震鼻地看著新聞頻道的畫面,聽著那位女主播激動而喜悅的聲音,聽著那個已經漸漸有些淡忘的聯邦英雄名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無數公寓樓和大學宿舍里,響起了大聲的歡呼,興奮的尖叫,甚至還有人激動地把啤酒瓶扔到了樓下。
新聞頻道的畫面上,那艘承載著無數人隱在內心深處的英雄情結和夢想的三翼艦,正在黑暗的宇宙背景內無聲前行,無數密密麻麻的帝國戰艦緊追不舍,畫面很模糊,斷斷續續,就像打上了無數層馬塞克。
興奮而緊張的民眾們馬上把注意力轉到了網絡上,試圖搜尋到更多的消息和更多的三翼艦畫面。
港都文華大酒店正在舉行一場婚禮,賓客云集,名車如流,聲勢浩大,排場異常豪奢,引來無數民眾側目。不說婚事雙方都是聯邦內極有背景前途的青年,只看今天證婚人是聯邦巨型企業果殼機動公司的總裁先生,大抵就能想到這場婚禮的隆重程度。
“我只是曹家偏遠外系,并不算是什么七大家的子弟。”那個木訥老實的男青年,今天穿著一件名貴的禮服,他望著今天格外美麗動人的新娘子,老老實實說道:“所以我并不是刻意在瞞你。”
“傳說中的七大家,和我們結婚沒有任何關系。”
商秋今天穿著一件紅色抹胸小禮服,嫩白隆起的胸部被襯托的格外迷人驕傲,只是她的臉上依然保持著一位工程師的冷靜,并沒有太多新婚的嬌羞或緊張,聽到新郎的話,她有些不雅地聳了聳肩,說道:“瞞不瞞都沒有關系。我同意和你結婚,是因為大概只有你才能答應我那些沒有道理的條件,不過話說回來,明天我還有一場重要的技術會議要參加,為了對付你父母的蜜月旅行,恐怕要提前結束了。”
曹姓新郎有些失望,余光里卻注意到今天婚禮最重要的客人,也是他們的證婚人,果殼總裁先生似乎表情忽然變得有些怪異起來。
果殼總裁先生掛斷了冉話,神情復雜地走到二人的面前,思考了很久,才開口對新郎說道:“對不起。”
新郎和商秋訝異地看著總裁先生,心想即便你有急事要離開,也不至于把對不起三個字說的如此真誠沉重吧?
總裁先生目光轉向商秋,微笑說道:“我想有個消息我必須在你們結婚前告訴你,不然我真的很擔心你會因為恨我一輩子而選擇從果殼辭職。”
“許樂還活著。”
聽到這句話,今天準備結婚的商秋愣住了,就這樣攥著禮服的裙擺愣住了,然后她毫不猶豫地轉過頭,望著同樣震驚的新郎,極為誠懇地低身致歉:“對不起……”
然后她轉頭向著文華酒店外走去,街道對面的巨型光幕上,新聞頻道那位女主播已經開始說話,正準備播放一段視頻。
“我現在才明白為什么您剛才要說對不起。”曹姓青年不舍地望著走出酒店的那道身影,出奇地沒有憤怒,反而異常平靜,對總裁先生說道:“原來商秋和許樂上校有舊,看來我的眼光真的不錯。”
商秋并沒有聽到這個男人極有風度的說話,她此刻全部的精神都放在了街道對面的巨幅光幕上。
左手輕輕拉開讓她有些呼吸困難的禮胸抹胸,從乳溝里取出折疊眼鏡,架到小巧的鼻梁上,商秋帶著一抹笑容開始沉默而專注地觀看,深秋的風吹拂著她嫩白的臉,有些癢癢的。
剛剛結束完基金會假期,在母親勸說下準備再請一個長假好好收拾心情的南相美,這時候正在仆婦的幫助下收拾行李,將愛看的書放入皮箱后,她的目光落到桌上那張火車票上。
這次的旅途又是一次高鐵之鐵,她準備重新走一遍當年的路,只是當年的閨中好友如今已經沒有了聯絡,而那個在車廂中一眼看見便系了數年的男子,也早已經去了遙遠而無歸路的地方。
南相美沒有哭,秀麗的臉頰上浮現著一種安寧柔和卻又堅強的光澤,她拿起火車票,輕聲地對自己也對那個離開的男人說道:“我不是因為怕忘了你所以再重溫當年的旅途,因為我不會忘了你。
只是你既然不肯回來了,我想要和你進行一次正式的告別。”
“告別不是為了忘記你,是準備把你藏在我心的最底處,將來老了我會告訴我的孫女,我曾經喜歡過一個面對困難從不畏怯的真正男子漢。”
正在秀麗女孩兒感傷的時候,旁邊的起居室內忽然響起了一聲尖叫,她驚訝地走了過去,然后看到把自己從小帶大,知道自己所有秘密的蟾嫉,正表情怪異地指著一個方向,嘴巴張的極大,卻是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南相美好奇地轉過頭去,然后便看到了電視光幕上的畫面,聽到了畫外音的解說,她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唇,身體微微發抖,決定再也不為了那個男人流淚的她開始簌簌淚下。
西林大區落日州緯二區老宅內,剛剛放學的小西瓜,正一邊吃著甜筒冰激凌,一邊觀看一年多前從望都公寓里抱回來的盜版光盤,很明顯那位肥胖的田大叔在家庭教育方面有一種放任自流的失敗氣息。
雖然這位小公主很喜歡從這種意淫類影音作品中安慰自己,幻想替父母和許樂哥哥復仇,但重復又重復地看著那個紫發艦長帶領著聯邦軍隊,重妾又重復地一遍遍打敗帝國侵略者,總會有些無聊,于是她下意識里指頭微動,將頻道播回了電視。
小姑娘手里正在往可愛嘴巴里喂的甜筒,啪的一聲戳到了尖俏的鼻子上,她瞪圓了清亮的眼睛,半天才醒過神來,尖叫著從沙發上跳起,像西瓜皮一樣的黑順短發在空中散開,歸攏。
西山大院的獨棟別墅中,被國防部長夫人和無數閑雜人等驕慣出一身小公子哥氣息的鄒流火,這時候正在生氣。
已經學會背頌席勒詩歌的小男孩,卻不愿意和勸說自己的外祖母和保姆阿姨說一句話,他尖聲哭喊著,小腳踢打著面前的玻璃茶幾,手里抓著身邊所有的物事,向面前的電視光幕砸去。
因為他最愛看的動畫片忽然間沒有了,電視上面出現了一個令他感到討厭的濃妝女人。
都部長夫人辦了退休,這幾年專門在家照顧這位小祖宗,無比寵溺,而部長樓內的勤務兵還有后勤阿姨們,沒有誰敢稍微違逆下他的意愿,再加上遺傳自母親某些惡劣的性情,小小年紀的男孩兒根本無人敢管,沒有誰敢大聲說他,更沒有人敢教訓他。
啪的一聲脆響!
依然如未婚少女般穿著粉紅睡衣的都郁,匆匆從樓上走來,干凈利落地給了小男孩兒一記耳光。
“這是做什么?”鄒夫人震驚地尖叫起來,將小男孩兒護到身后。
小男孩兒見平日里無比疼愛自己的母親,居然打了自己,捂著發紅的粉嫩臉蛋兒大聲哭喊起來,小胳膊小腿兒蹬的更兇了,半晌卻見母親一直怔怔地望著電視,根本不理會自己,他生氣地從外祖母身旁探出手去,努力地抓起外祖父寶貝至極的煙灰缸,便準備去砸電視。
“你要是敢砸,我殺了你。”
鄒郁一直看著電視光幕,沒有回頭,這句簡單話語里藏著的凜冽味道,卻讓客廳里所有人都呆住了。
小孩兒是一種最能感受到真正危險的頑劣動物,察覺到鄒郁這句話的殺傷力,他抽著鼻子,哭泣著放下了手里的煙灰缸。
小小的心里想不明白,上次外祖父的頭發被自己燒了,媽媽都沒有這么生氣,為什么今天卻這么嚴肅?
他自然不知道,那是因為電視上正在播放他“父親”的歸來。
同樣的畫面還發生在很多地方,正如席勒所言,幸福的家庭總是相似的,那么她們以及他們的幸福激動,至少在這一刻也是相似的。
但也有很多關心許樂的人并沒能看到這幕歷史性的畫面。
邰之源當時正在為白琪親自辦理金融副卡,頭痛于這些瑣碎的程序,因為莫愁后山中止了對他的金錢支援廠就連斬管家和那些工作人員都被迫淚流滿面地離開了西林。
而施清海這時候正像一只地鼠般,穿行于聯邦調查局總部的地下水道中,他手里那件藍光小儀器泛著幽幽的光芒,照亮了面前的銹跡銘牌,清晰地顯示出數據庫的串口標識。
新聞頻道的突發報道結束的很快,畫面歸于黑暗,特意挑選的視頻資料沒有出任何問題,只有網絡上那些習慣進行逐幀掃描分析的陰謀論者技術狂人,還在進行研究,很快他們得出結論,這一段畫面是真實的,問題在于在視頻結束前一秒,許樂上校乘坐的三翼艦左腹部似乎被一記帝國戰艦的炮火擊中了……
無數抗議電話打到了聯邦電視臺,追問那艘三翼艦是不是已經被帝國擊沉,為什么沒有后續畫面。
“聯邦部隊正在進行定位,艦隊已經開始救援行動,讓我們為許樂上校祈禱吧。”新聞頻道女主播情真意切地說道。
就如同黃厄星基地會議室里的氣氛一般,興奮歡喜之后便是無盡的擔憂,整個聯邦,從遙遠的東林到西林,從首都到環山四州,無數的聯邦民眾焦急而緊張地等待著最新的消息乙
憲章局三翼艦,本身就是星空中速度最快的飛行器之一,雖然在帝國境內漂浮流浪太久,變得有些奇形怪狀,破爛不堪,但在老東西的搶劫補給政策之下,依然保持了不錯的狀態,尤其是引擎系統比一年前更加強勁,但由于修復構件采用的都是走私飛船或海盜船的零件,三翼艦的總成系統并不穩定,經過了長時間的高強度飛行之后,早已出現了不祥的征兆。
最關鍵的還是那些密密麻麻的帝國戰艦,如此恐怖數量的追輯戰艦,出乎了許樂的想像以及老東西的推算,雖說三翼艦的速度依然有優勢,但是那些帝國戰艦明顯是一直守在兇星系走私通道的外圍,早已做好了伏擊的準備,縱使三翼艦近乎瘋狂地闖過了兩道扭率空洞,卻依然被這浩翰宇宙里的浩大艦隊包圍逼入了絕境之中。
“懷草詩瘋了,這個女人瘋了!”許樂臉色蒼白地看著維生系統數值的下降趨勢,惱怒地大聲喊道:“幾百頭獅子來追一只兔子,哪里有這么瘋狂的事兒!”
這時候他早就已經確定,這些密密麻麻的帝國艦隊并不是在準備什么大的軍事行動,而就是為了阻止自己回到聯邦,一念及此,不由心生極度寒意,三翼艦已經被帝國炮火連續擊中了三次,高強度的破爛金屬外甲出現了三抹恐怖的融蝕空洞,飛船維生系統瀕臨崩潰。
一陣劇烈的震動再次襲來,許樂的身體被震的高高彈起,然后重重落下,唇里溢出兩道鮮血,他惱怒說道:“為什么又沒躲過去?”
“在暴雨天沖到街上去玩浪漫,身上衣服能一點不濕?”老東西的語氣明顯也不怎么好:“我只讓四滴雨水落到你身上,還奢望什么。”
這句話非常有力量,帝國艦隊不計代價,甚至有些漫無目的的遠距離開火,就像是上天潑下一盆憤怒的雨,再怎么躲也不可能完全躲開。
事實上三翼艦在老東西的操控下,在太空中不時做出匪夷所思的動作,在密集炮火中居然還能存活到現在,只經令帝國戰艦的指揮官們還有遙遠聯邦的將軍們,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震驚。
“警報,飛船動力損失嚴重,必須馬上著陸。”老東西的聲音歸于機械冷靜。
“我們現在在哪里?聯邦救援的艦隊還有多遠?”
“已經進入伽馬星系外圍,距離乃不遠,三秒鐘前成功激活四顆憲章信號中繼衛星,聯邦艦隊還有……很遠。”
“慘,真慘。”許樂看著舷窗外正在不停崩離的金屬片,瞇著眼睛輕聲感嘆道:“老東西,隨便找個能活人的星球降下去吧。”
老東西機械的聲音重又跳躍,說道:“這又不是大浩劫之后的逃難,沒有人給你準備好了可以活人的星球,放棄這種奢望吧,現在離我們最近的是一顆荒廢礦星,絕對不適合人類居住,住則必死。
“為什么?”
“有大氣層,光波分析無毒,但氧氣含量太低,螞蟻都養不活。”
“你剛才提到大浩劫之后的逃難?準備活人的星球……是什么意思?”
“嗯?我有說過嗎?”
結束這一人一機器在絕望末路時無下意腰嗦對話的,是一道帝國戰艦的炮火。伴隨著一陣劇烈的爆炸聲,三翼艦尾端冒出一蓬艷麗的火芒,然后在真空的環境內迅速熄滅。
聯邦指揮大廳看到的最后畫面,便是三翼艦被帝國戰艦猛烈的炮火擊中,三翼艦明顯嚴重受損,凄慘地向著近處某顆礦星墜去,很久之后在那片黑暗荒蕪之中亮起了一抹小亮光。
相隔如此之遠的一抹小亮光,實際上有可能是一場恐怖的大爆炸。剛被激活的四顆憲章信號中繼衛星,被帝國艦隊瞬間摧毀,焦慮的技術人員將畫面調至三翼艦主視角畫面,卻同樣是一片黑暗。
黃厄星前進基地會議室里的將軍們沉默了,杜少卿緩緩站起,手里攥著摘下來的墨鏡,身體微微前傾,盯著空中的光幕,似乎要從那一片黑暗之中找到那個家伙的身影。
引指揮大廳里的人們沉默了,邁爾斯上將憤怒地重重拍打著大腿,瞪圓了雙眼霍然起身,帕布爾總統深鎖著眉頭,久久沉默不語。
“剛剛拿到的參數分析報告。”一名參謀軍官低頭看著工作臺光幕,沉聲報告道:“根據中彈前的畫面,三翼艦側后翼主箱被摧毀,維生系統崩潰,加上這次墜落的沖擊,應該完全被摧毀,而這顆礦星大氣層里的氟氣含量為百分之零點一四,根本不足以支撐呼吸系統。”
這位參謀軍官有些艱難地抬起頭來,望著表情凝重的人們,說道:“根據憲章電腦的分析,許樂上椒…………應該已經犧牲。”
長時間的沉默之后,國家安全顧問忽然湊到總統先生耳邊說道:“總統閣下,妾們……是不是應該命令聯邦艦隊馬上撤回來?”
帕布爾總統黝黑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他盯著黑暗一片的環形光幕,忽然用力地砸了一下桌子,大聲說道:“命令聯邦艦隊繼續加快前進,做好戰斗準備。”
然后他對布林主任沉聲說道:“讓新聞頻道繼續現場直播,把這黑暗的畫面播出去!我要看著奇跡的發生!”
遙遠的星空之中,聯邦艦隊上也是一片沉默,三星上將洪予良輕輕抹去額頭的汗水,閉眸思考片刻后,命令道:“繼續前進,命令第三空降機甲旅做好強登陸準備。”
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遙遠的帝國境內終于傳回了消息,那三支瘋狂而兇殘的帝國艦隊,在距離聯邦艦隊還有十四今天文單位時便開始回轉撤離,對于他們來說,那艘聯邦的三翼艦已經被摧毀,艦上那個聯邦人已經死亡,任務便已經完成,自然不愿意和聯邦主力艦隊進行沒有任何準備的太空決戰。
然而那顆礦星上依然沒有任何消息。
新聞頻道再次開始直播,但激動焦慮的聯邦民眾們卻只能看到一片黑暗,他們大概明白發生了一些什么,于是他們開始默默地祈禱。
指揮大廳里,帕布爾總統面前的光幕黑暗一片,憲章廣丅場上,民眾雙手抱拳放在頜下祈禱,巨幅光幕上依然還是黑暗口無數公寓樓中的無數電視光幕上都是黑暗,沒有一點變化。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港都文華大酒店正門處,商秋隔著玻璃鏡片看著街對面那面黑暗一片的光幕,不知道為什么,她把雙手緩緩背到了身后,右手于秋風之中握著左腕,雖沉默卻異常堅定。
議會山辦公室內的張小萌緩緩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看著黑黑的電視光幕,閉上了眼睛,雙手伸到身后輕輕合在了一起,基于她的信仰,她從不祈禱什么造物主,但她祈禱那個人能活著。
西山大院里的鄒郁蹙著眉尖,看著黑暗一片的電視光幕,雙手也背到了身后,指節微微發白,眉眼間凝著股凜冽意味,你既然莫名其妙地活了過來,又怎么敢讓我看著你再莫名其妙地死一次?
就在這種漫長枯燥而煎熬的等待中,無數張光幕依舊冰冷的黑暗,沒有任何畫面出現,然而就在所有人都快要絕望的時候,有一個充滿電噪的沙啞聲音在聯邦無數地方同時響起。
“我是許樂……現已出艙,感覺良好。”
(其實很多朋友知道我是為了故事里的某些點而興奮地等著故事往下走,這兩天就是我的嗨點,尤其是最后一句,大家都明白,很嗨的……,這章七千八百字,你們算我八千字好不好?另:謝謝大家的推薦票,這是新的一天了,麻煩大家再多投幾張)(,如欲知后事如何,請登陸間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