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許樂第一次看見大師范的臉時,就曾經生起將這張面龐zá成爛泥的沖動,不因為別的,就是因為這張臉長的太美,美的令同性心生羨慕嫉妒恨欲狂跳腳而毀之不倦,所以他很明白當一個正在春風里成長的少女看見這張臉后會震撼的如何樣花枝招展。
只是看著一向視自己為偶像的小西瓜,居然會對另外一個男人,雖然是老男人,投射出往常只能自己享用的花癡目光,依然難免不爽,他沉著臉把少女拉到身旁,警告道:“別看他長的漂亮,其實是個瘋子。”
鐘煙花明顯不在意他的警告,雙手攏在胸前,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大師范,感嘆道:“就算是瘋子,也肯定是宇宙里最漂亮的瘋子……我說這位大叔,你這臉是怎么長的啊?”
大師范得意地看著二人,說道:“可愛的來自西林的小郡主啊,這是是一個秘密,你想要知道,這段rì子我們可以多聊一聊。”
“惡不惡心?”許樂皺眉看著他,說道:“既然年齡已經夠當她爺爺,就不要再冒充那些猥瑣的大叔。”
走進屋內,三杯淡茶,一盤小吃,極簡單的招待,許樂盤膝坐在深色木地板上,微一領首為禮,便開始此行最重要的事宜——提問。
“我的第一個問題是,封余和你們回到帝國后去了哪里?姐姐說她提前下了飛船,最后是他和你一道回的天京星。”
大師范雙手輕輕拎著白袍兩角,往前一抖遮住的雙腿,自矮幾上捧起紅泥茶杯,緩緩飲了一口,直到許樂快要失去耐才回答道:
“我不知道封余又溜哪兒去了,你知道你那個怯懦無恥的老師,偏偏擁有比我強那么一點點的實力,我必須承認打不過他,而且上次承了他的情,也不好意思請夫差同學幫忙,這一幫忙就是你死我活,不符合俺樣的美學啊。”
許樂身體微微前傾,問道:“那艘船呢?你們是不是坐的那艘船?就是您父親當年去聯邦坐的那艘船,也就是花家那位女性先祖跨越星河來到帝國的那艘船。”
“看來小詩沒有給你答案,她牛竟沒有經歷過這些。”大師范擱下茶杯,帶著絲揮之不去的遺憾慨嘆道:“外表上與我花家那艘船仿佛依舊,應該就是那艘,但納斯里在濕地上并沒有撒謊,最關鍵的那些芯片應該都被拆了下來,用來做那些偽裝芯片,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我也懶得找他把船要回來。”
鐘煙花在旁邊調笑著插話道:“不是因為打不過他的原因?”
大師范瞪圓了雙眼,說道:“這和秦頭無關,那本來就是我家的船,雖然先父給了那個家伙,但如果我真想要,他好意思不給?”
許樂聽著老少二人的斗嘴,右手下意識里緩緩摸到左手腕上,指尖輕輕滑過溫溫的金屬手鐲表面,感受著那行微小字跡帶來的心理觸感,默然想著,封余拆下的芯片應該大部分都在這個手鐲里。
“星圖呢?上次就在那個懸滿黑布的房間里,你對我說過,你知道星圖在哪里,星圖是什么。”
他看著大師范像黑寶石般美麗的眼眸,低聲問道:“那些芯片不會從根本上影響飛船的操控,如果重新拿到星圖,它能不能飛回去?”
這句話的內容有些詭異,或者說提問的方式有些怪異,飛船飛回去指是的回去哪里?大師范緩緩坐直身體,沉默看著許樂的臉,片刻后說道:“雖然以前有說過,但我沒有想到,你已經猜出了大部分的謎題,我只能說經歷了如此漫長的旅程,那艘船已經無法像最初那般勇敢強悍地橫度星河。”
略一停頓之后,他繼續平靜說道:“星圖的內容和你的猜想差不多,我上次也說過星圖在哪里,只不過你一直沒有取回來給我。
“我現在很難回到聯邦,尤其是首都星圈,那邊的地空防御系統做了很大的改進,我毫不懷疑如果我試圖靠近舊月基地,會直接被那些地空激光炮打成碎片。”
大師范笑了笑,感慨道:“上次去聯邦沒能見到我那位美麗的外甥女,除了遺憾,拿不到星圖才是最大的損失,好在無論是李在道還是莫愁后山的那位夫人,現在都不知道星圖就藏在她手腕上那根手鏈里。”
許樂沉默看著紅泥茶杯里的濃湯,指尖緩緩挪離左手腕上的手鐲。
“看來你專程來天京星找我,想問的問題很多。”大師范微笑望著他說道:“納斯里,船,星圖,你究竟想知道些什么?”
“我想知道帝國的來源,祖星究竟是怎么回事,還有你們花家如果是從祖星來的,那你們是怎么來的?”許樂回看著他的眼睛,說道:“基于某些我不方便解釋的原因,我對你們花家從祖星帶來的某些科技很感興趣。”
“首先你現在要明確一點,你身體里流淌的鮮血,至少有一半甚至更多帶著花家的生物標記,既然稟著年輕人的無謂傲驕,你不肯承認自己姓懷,那么你至少應該承認這是我們花家,而不是誰他媽的花家”
大師范看著他,皺眉說道:“如果我告訴你這些,那你又有什么有趣的信息回饋于我?現在可以基本確認,聯邦和帝國來自同一個文明,你如此執著于帝國的前際,那么聯邦人又是自何處來?”
許樂雙手撫膝,目光微垂,看杯中茶湯撕靜,心緒漸靜,抬頭直視對方雙眼,說道:“不錯,最近我確實知道了一些事情,您想知道?”
大師范面無表情,將指頭伸入茶杯,蘸些許冷茶汁水,然后伸進耳中極不雅地撓了撓。
在場老中少三人盤膝,深色檀木地扳上擱著三個紅泥茶杯,只是一個對坐閑談的畫面,然而因為馬上要談的內容,因為大師范洗耳的動作,靜室內的氣氛驟然變得凝重起來,木門無風自關,將花香晨風窺探遠處的人聲盡數隔絕在外。
因為此刻要談提過往無人知道的聯邦及帝國的來源,毫無疑問這是所有大話題中最大的一個,所有沉重話題中最沉重的一個。
“我不信任您的行事方法,但我信任您的處世操守,關于這個話題,還請您保密,不然傳回聯邦一定會惹出很大的麻煩。”
許樂說完這句話,便默然住口,往后挪了挪,把講述故事的權力,交給了一直沉默的鐘煙花,之所以如此大概是因為他覺得自己的言語表達能力,不足以用最簡單的語句,把那些畫面前透。
鐘煙花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清聲說道:“根據聯邦中央數據庫的記載……”
“等會兒”
大師范豎起一根手指,打斷她的講述,望著許樂問道:“聽小姑娘這話,你們逃離聯邦之后,還能進入憲章電腦?”
鐘煙花微微蹙眉,說道:“老先生,能不能有些禮貌,就算是在課堂上,你也不能隨便打斷我的內容。”
很明顯少女已經回到了鄉村女教師的角色回憶之中,她沒好氣地看了滿臉窘態的大師范一眼,繼續說道:“在大浩劫,也就是祖星被某種恐怖的武器毀滅之前,當時的人類一直在準備星際移民,而這,就是這個故事的開端。”
“前代文明明顯比我們現在更高級,在強悍的技術支撐下,他們的飛船能夠穿越黑暗天幕,無視大星系之間的漫漫真空,來到了聯邦所在的星域,然后極為幸運的發現了幾顆很適合人類生存的星球。”
“既然是為星際移民做準備,那么對星球的改造工作從一開始就在持續進行,前代文明的人類準備了很長時間,或許是幾千年,可能是幾萬年,甚至有可能是更長的時間,他們選擇刻S2S3這三顆行星做為實驗星球,進行漫長的自然環境培育及改造工作。”
“還是基于幸運因素,這三顆實驗星球和各自星系主恒星的距離非常完美,原始大氣層覆蓋的地表能夠享有足夠而且適宜的光照。”
鐘煙花平靜講述道:“所以當時的人類不需要穿著宇服服,站在黑礁石上喊要有光,他們首先需要做的事情是,改造當時充滿甲統的大氣層,并且同步清除當時三顆實驗星上的原始苔蘚生命。”
“這是很簡單的敘述,但我們都清楚,現在我們幾句話能夠交待的事情,對于人類社會來說,哪怕是先進的前代文明來說,也是一個非常巨大的綜合工程,需要恐怖的資源投入以及一代一代最尖端科學家耗盡畢生的心血。”
“本來我想做一些幻燈片,用畫面來講述這幅偉大的文明拓展過程,但那樣太費時間。”
鐘煙花繼續說道:\“根據聯邦中央數據庫的含糊記載,前代文明對這三顆行星的改造,絕大部分依靠自動控制飛船完全,只有在某種程度上無視時間流逝的機器,才能和飛船一道橫渡漫漫星河。”
“想像一下那個畫面,無數承載著最先進機械文明樞紐的飛船,像無數枝箭一般,源源不絕從祖星地表升空,帶著一往無前的決心,對時間的漠視或者是蔑視,飛向黑暗的宇宙那頭。”
大師范緊握雙手,激訣感慨道:“那真是波瀾壯闊的大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