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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住筆÷趣♂樂
“再過兩天就是雙月節的舞會了。”光屏里的婦人明顯沒有因為獨生子微微嘲諷的語氣而動怒,微笑說道:“我和你父親就是在那個舞會上遇到的,我希望你也有你父親那樣的好運氣。孩子,好好享受吧,寒假的時候見。”
邰之源笑著回答道:“我可不認為父親的運氣不錯。”這是身為兒子可以開的玩笑,他在心里又加了一句,自己的生活并不是什么好享受。
“鄒家的那位姑娘雖然肯定不可能被你挑選為妻子的人選,但我總以為,以她的姿色,以及與你當年的關系,你應該不介意和她發展一段關系。”光屏里的婦人唇角忽然閃過一絲惡趣味,“更何況我一直認為她的腰臀形狀很適合生養。”
光屏變回了黑暗然后縮回了天花板中,邰之源的表情平靜了下來,用紙蘸水擦去了自己補在眼睛下的粉底,雖然他對于母親是敬畏多于愛,與當年和父親的關系完全不同,但他心里清楚,母親一切都是在為他考慮,他是個孝順的兒子,不愿意讓邰夫人擔心自己的身體。
距離雙月節舞會還有兩天,邰之源在正午的秋曰陽光中陷入了沉默。他不在乎那個舞會,郁子跑到梨花大學為了什么,他很清楚,他有些厭煩以某種既定的面目出現在那些認識自己的人面前,因為他不喜歡被那些人圍繞在最中心的位置。
按照雙月節舞會的慣例,自己應該在二樓,俯視著樓下那些翩然起舞的男男女女。他會在舞會中的異姓里挑選一個自己最喜歡的,然后溫柔地發出邀請,希望她能成為自己某一個時間段內的密友,同時結束維系了十八年的處男生涯。
是的,按照邰家傳承了無數年的慣例,這一次雙月節舞會,恰好就是邰之源的誠仁禮,只是整個聯邦也沒有幾個人知道,或許有些有力的人物隱約嗅到了某種風聲,卻也永遠不會查清楚真實的細節。
邰家的誠仁禮,比其余大家族的誠仁禮要早兩年,選擇在年輕人十八歲那一年的任何一天任何一場舞會上舉辦。而且很特別的是,邰家的誠仁禮,是一次關于愛情和男女的試煉。
沒有女生會能夠拒絕邰家后人的邀請,哪怕有些人根本不知道他是誰,不知道他代表著聯邦最古老最尊貴家族的歷史,但在曰后無限財富與權力所營造的夢幻環境中,她們都會沉淪進去。
愛情在這個故事里從來不是主角,或者說愛情本身就是可以被計劃出來的,就像代表著聯邦精神與民眾權力的總統一樣。
很奇妙的是,以往邰家的傳人,并不知道自己的誠仁禮是一場試煉,很多人就像飛蛾一樣地撲了進去,像每個普通家庭的孩子一樣,勇敢地去愛了,有些人選擇了誠仁禮上的舞伴,成為陪伴自己一生的女人,比如邰之源的父親,這應該說是一種比較幸福的結果。
而更多的人卻是在這個過程中無味的發現,原來那些在青春萌動的少男眼中不可接觸的冰山美人們,在邰家恐怖的權勢面前,都會變成令他們傷感的順伏綿羊,在這個過程中,他們才明白,所謂愛情,原來并不是自己想像中的那般圣潔。
邰家先祖定下這個古怪的規矩,本來就是想讓他的雄姓子孫們知道,愛情是一種可以用金錢和權勢購買的物品,從而才能讓他們不會在以后的人生中,因為男女的事情犯下不可挽回的錯誤。
邰之源是幸運的,因為七代單傳的原因,又或許是因為他的父親母親是難得的從誠仁禮一直相愛到最后的一對。在他年紀很小的時候,邰夫人便已經給他講過誠仁禮的真實用意,并且很平靜而認真地告訴他,不要奢望能夠擁有他父親一樣的好運氣,身為邰家的繼承者,愛情可以有,愛情應該有,但不可能是在誠仁禮上。
這也是邰之源最最不能理解的一點,包括邰家在內的七大家,總是無比重視遠古流傳下來的那些規矩,即便邰夫人不是一個食古不化的人,甚至都已經告訴了他所謂誠仁禮的真正含義,卻依然要求他趁著雙月節舞會的機會……尋找這一年校園生活的女伴。在邰之源看來,這種做法無疑像極了一句俗話,脫了褲子放屁。
邰之源在聯邦的社會里生活長大,閱讀的書籍,看的電視全部是這個時代的內容,雖然自幼生長的環境富且貴到了極致,所受的教育和一般的同齡人完全不同,有遠超出年齡的成熟冷靜,也有一顆勇于承擔家庭責任的心,但終究還是無法適應很多細節。遠古皇族的光芒離他太遠了,他不明白為什么下屬們總還把自己當什么太子看待,在他看來,一個明煮的社會里,根本就不應該還存在這種思考模式。
今天邰夫人的話,讓邰之源對自己的身份和早已計劃好的光輝未來有了更明確的認知。那股自幼伴隨著他的壓力,似乎變成了實質,溢滿了整個房間,讓他有些呼吸困難。他閉著眼睛沉默了很久,然后拿起了專屬自己的手機,拔通了一個號碼。
這個號碼那個家伙只說了一次,邰之源便很輕松地記住了,他本以為自己這一輩子都不會拔這個號碼,沒想到剛剛過去半天,卻已經改變了主意。
“今天晚上不要帶宵夜,帶一身衣服。另外,你知不知道臨海州里有什么安靜一點兒的……記院?”
“不用。”
“謝謝。”
掛斷了電話,邰之源閉目養神,等著夜晚和明天的到來。他是一個自律而有責任感的世家后代,雖然對身周的氛圍和母親的安排偶有排斥情緒,但他不會選擇幼稚的逃避或反抗。不過他在心里想著,至少誠仁禮這種事情,應該由自己安排。
仿佛如同一場夢,竟是如此短暫的相逢。許樂看著面前空無一人的餐桌發呆,那里再也沒有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女孩兒。已經過去了四天,他覺得自己已經漸漸習慣生活中沒有她,因為從東林大區逃出來后,他已經習慣了沉默地一個人,可是他仍然會注意到桌對面沒有她,跑道上沒有她,玫瑰河畔沒有她,夜里沒有她。
四周經過的學生們偶爾會注意到在窗邊桌旁發呆的他,知道這件事情的人,投來了嘲諷而輕蔑的眼光,在所有人的眼中,天鵝或許偶爾會在池塘里與癩蛤蟆一起覓食做伴,但總不可能真的嫁給一個癩蛤蟆。
正午的秋曰陽光透過玻璃落在許樂的身上,發呆的他感到了一絲溫暖,然后他的手機響了,彈出的薄屏上沒有顯示號碼或是地區。他疑惑地接通,然后聽到了那個最近經常聽到的聲音,接著他陷入了難以言表的驚愕情緒。
要找記院做什么?許樂不知道那個姓邰的小子是不是腦子出了問題,只是他此時也不想呆在梨花大學,呆在那些學生們嘲諷的目光中,想了會兒后,他答應了下來,然后認真提出建議:“我對這些事情也不是很懂,不過我有一個朋友應該很了解,要不要把他也喊著?”
“不用?那好吧,我晚上在休息室等你。”
“不用謝。”
“你不會是準備離家出走吧?”許樂看著邰之源,認真問道。他無法適應一個像對方這種有錢人家的孩子,居然會用一種論文答辯的語氣,要求自己幫他找女人,說道:“就算家里壓力再大,但畢竟父母都是為你好,你可不要胡來。”
說完這句話,許樂才想到對方的父親早就已經去世,臉上流露出一絲抱歉,不過他這幾句話是發自內心,家人不幸死于那次礦難,讓許樂比任何人都渴望那種溫暖。
邰之源平靜回答道:“你不是經常嘲諷我是處男?我只是想找個女人試一下是怎么回事。我反而奇怪的是,你聽到我這種要求,居然會眼睛都不眨的答應下來,不得不讓人懷疑,你是不是經常做這種事情。”
許樂苦笑著沒有回答,想當年在鐘樓街的時候,他每個月都要去那些療養中心替老板支付瓢資,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要求,所以在電話里竟是很自然地答應了下來。
邰之源看了一眼身上那件綠色的軍風衣,試著將雨帽套在了頭上,確認h1區外面的監控設備不可能拍到自己的臉,才滿意地點了點頭,旋即又微微皺眉問道:“西林的軍服,你從哪里搞的?”
“我忘了。”許樂不是很習慣在朋友面前撒謊,又不愿意說起和小西瓜有關的事情,他這輩子都不準備和那個高高在上的鐘家發生任何關系,看著被風衣緊緊包住的邰之源,疑惑說道:“我怎么總覺得,我們是在準備做賊。”
邰之源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直接向著h區的外面走去。此時是凌晨四點鐘,h區空無一人,他和許樂兩個人隨意說著話,消磨著時間,一直等到清晨六點多鐘,開始有別的學生進來,他們才對視一眼,往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