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意到沈昆那張永遠嘻嘻賤笑的臉上,竟然多出來一絲難以言明的狠辣,沈鷹點點頭,“大哥要拼,兄弟奉陪!”
“哎呀,拼什么拼?現在逃命要緊!”阿福在一旁驚恐地大喊,“大少爺,鷹少爺,快跑吧,韓家已經派出大軍來搜捕我們了,好多好多人,江水和嘉陵城都被他們給封鎖了!”
似乎在印證阿福的擔憂,江面上忽然響起了嗡嗡的號角聲。
“大江兩岸的幫派世家聽著,韓家正在追捕一個白頭發的女人,一個塌鼻梁的胖子,給我們提供線索的,賞金一萬兩,帶來這兩人尸體的,賞金十萬,能將這兩人生擒活捉的,便是我韓家的座上貴賓,韓老爺子必有重謝!”
一艘大艦順著浩浩的江水駛來,五丈高,十丈長的船身,船舷兩側是兩大排的鐵槳,而船尾處,竟然還有一架推動著大船前進的渦輪水車,最可怕的是,大艦的甲板兩側還各自安置了十幾門黑黝黝的大炮,看炮口的尺寸就知道,這樣的大炮一輪齊射下來,絕對能摧毀沿江的一大片房屋。
而且,在這艘大艦后面,江水浩淼與天相接,二十幾艘一模一樣的大艦浩浩蕩蕩地尾隨而來,遮天蔽曰的壓力,讓江水兩岸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烏巢巨艦?”沈鷹微微皺起眉頭,“大哥多加小心,這是韓家和公輸家聯造的烏巢戰艦,結合了韓家的鑄造術,公輸家的機關術,可說是九州最恐怖的海上戰艦之一!你看那甲板上的雷霆火炮,二十門火炮齊射,就算是紅元武宗也要被轟的粉身碎骨!”
“韓家竟然擁有這么強的海軍力量?”沈昆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建造這樣一艘戰艦,至少也要幾百萬兩白銀吧?”
“三千八百萬兩一艘,要是算上后期追加的撞角和衡帆,至少四千萬兩!”
沈鷹冷笑一聲,“當然了,以韓家的財力,他們最多也只能建造五艘烏巢戰艦……這二十幾艘的龐大艦隊,是韓家給別人代工生產的,說是要在月底交貨,不過他們看得起你我兄弟,竟然提前拿出來了!”
沈昆暗暗咂舌,他的小眼睛里只剩下了烏巢戰艦的影子,腦子里也只有一個念頭――價值將近四千萬兩白銀的戰艦,貧僧的全部身家算在一起,也只能買下兩艘這樣的戰艦吧?
如果能弄到這樣一艘戰艦……“大哥?”沈鷹突然發現,沈昆笑的小眼睛都睜不開了,嘴角有點流哈喇子的趨勢。
“鷹少爺,您別見怪,少爺這是習慣姓溜號……”
阿福訕訕一笑,在沈昆耳邊大聲道:“大少爺,醒醒吧,這二十幾艘戰艦可都是來追殺咱們的!”
“呃,嘿嘿……”沈昆不好意思地抹了抹光頭,笑嘻嘻道:“安啦,我已經清醒了……韓家敢動貧僧的女人和侄子,這個仇是必須報的,阿福,你先給我說一說,韓家為什么對你們出手?”
怯生生地看了眼沈鷹,阿福小聲道:“鷹少爺,還記得您踩了青山一腳嗎?”
沈鷹當然記得,昨天淬火池被韓家攻破,他拼死逃了出來,而就在逃到江邊的時候踩了一只大狗熊的腳面。
緊跟著沈鷹,韓德也踩到了龍青山,而且還把龍青山一巴掌推到在地……就是這一下子,青山背后的背簍撞碎了,里面的五色石滾了出來。
五色石本來就是蘊含天地靈氣的至寶,五色流光,一看就是好寶貝,而韓德更是大陸上最好的鑄造師之一,他一看五色石的樣子,立刻在心里驚呼了一聲,這石頭絕對是亙古以來最完美的鑄造原料,用它打造出來的兵器,絕對能夠冠絕九州,讓鑄造師也流芳百代!
身為鑄造師,所求的不就是打造出一柄天下神兵,像歐冶子那樣死后千年也被人敬仰嗎?
當時韓德正在追捕沈鷹,強行壓制了自己的貪念,但沈鷹逃走之后,他就再也無法克制下去了,回到鑄劍山,他立刻派人搜索全城,很快就找到了目標明顯的大狗熊龍青山……“就這樣,阿羅小姐和韓家的打了起來,到最后,阿羅小姐干掉了兩個紅元武宗,重傷了那個公輸雅,可是……可是她自己也受了重傷,青山小少爺也被韓家抓走了!”
說著,阿福脫下衣服,露出了負在背上的五色石,“阿福運氣好,在混戰中把不色給撿回來了,可青山小少爺……韓家的人說,想要青山小少爺的命,就拿五色石去換!大少爺,你可得趕快想辦法啊,不然青山小少爺會被他們折磨死的!”
“阿彌陀佛!”
正說著,玄癡攙扶著阿羅走了過來,他一臉的無奈,招呼道:“沈昆,貧僧已經治好了阿羅的傷,可她身上還有兩處地方……”
搖了搖頭,示意沈昆自己去看。
只見阿羅的手臂和后背上有幾處血漬,都已經被包扎妥當,而就在她的肩膀上,兩條機械小蛇穿透了琵琶骨,像兩個巨大的圓環一樣死死地鎖著阿羅的雙肩,讓她整個上半身都無法動彈。
“這是……公輸雅的機關獸?”沈昆輕輕碰了一下機械小蛇。
“別動!”阿羅頓時眉頭一皺,“這機械蛇的構造里面暗藏了荊棘刺,已經把我的肌肉,骨節,血管,全部刺穿糾纏在一起,碰一碰,會痛死人的!”
沈昆順著露在外面的機械小蛇的關節一看,果然,蛇身里面藏了很多鋒利的倒鉤小刺,完全可以想象,這尖刺在刺入皮膚之后,立刻在身體里迸發開來,與阿羅的血肉糾纏在了一起。
“這可就麻煩了!”
沈昆皺起了眉頭,“荊棘刺和血肉融合在一起,四位老兄,誰有辦法把他們分開,取下這兩條蛇?”
四個武魂一同沉默……阿羅痛的臉色煞白,苦笑道:“別為難你的武魂們了,我聽人說起過,這種蛇又叫做‘困龍索’,是公輸家用來鎖死強敵的最強機關,除了公輸家的寥寥幾人,或者墨家的家主,沒有人能把他們解下來的!”
“那就讓他們一直留在這里嗎?”沈昆大聲道:“美女,你雙肩被鎖,可是要損失一大半戰斗力的!”
“好了,只是損失一些戰斗力而已,還死不掉的!”
留意到沈昆表露出了對自己的特殊關心,阿羅趕忙扭過頭去,冷冰冰道:“先別說這些了,快想辦法救青山,韓家心狠手辣,你耽擱的越久,青山就越危險!”
救青山么……沈昆嘴角勾勒起一絲賤笑,他看了看遠處的烏巢巨艦,又看了看阿羅的肩膀,腦子里忽然冒出了一個十分惡毒的主意。
對待敵人,沈昆從來都是心狠手辣狠,可是仔細想一想自己的辦法……唉,這辦法過于毒辣了,自己雖然敢用,可也必須考慮一下沈鷹的感受――剛認下一個小弟,就讓他看到自己惡毒的一面,這合適嗎?
“大哥,聽阿羅小姐的意思,你似乎有很多武魂?”
正在猶豫間,一旁的沈鷹忽然眉毛一挑。
“不多不少,四個!”沈昆嘿嘿一笑。
“那這位救了阿羅小姐的和尚,也是你的武魂之一?”沈鷹指著玄癡:“他是藥劑師對嗎?”
沈昆笑嘻嘻道:“毒佛玄癡的名號聽過嗎?”
“毒佛玄癡!?”
沈鷹駭然一驚,片刻之后,他細長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絕對的冷酷,“既然毒佛在此,大哥,我有個法子,可以一舉奪走這支烏巢艦隊,滅掉韓家……”他在沈昆耳邊說了幾句話,最后道:“大哥,我這法子雖然狠毒,但大丈夫成大事不拘小節,就看你敢不敢下這個狠心了!”
沈昆笑了!
真的太有趣了,沈鷹的辦法竟然與他不謀而合,這算是英雄所見略同,還是臭味相投?
管他呢,反正沈鷹這小子和自己一樣很辣,不愧是兄弟!
“小弟,你這辦法也太狠了,我都看不下去了……”沈昆夸張地遮住眼睛,“不過玄癡大師一定喜歡,那就讓大師陪你走一趟,而我去鑄劍山韓家,偷偷地再給他們放上一把火……水火交融,你看怎樣?”
……當天午夜,沈昆獲得了新一天的魂經時限,放風出去的武魂有了足夠的活動時間,他留下玄癡,自己孤身去了鑄劍山莊。
“阿羅小姐,您和阿福在這里稍候片刻!”
就在沈昆離開的同時,沈鷹招呼玄癡,在江邊的蘆葦蕩里急速穿行,很快就來到了江水的上游。
烏巢艦隊還在沿江搜尋著,看了眼燈火通明的戰艦,沈鷹回身問道:“玄癡大師,你知道戰艦在大江之上,和在海洋之上的區別嗎?”
“貧僧不懂海戰。”玄癡笑了笑。
“大師過謙了!”沈鷹遙指大江,“得益于公輸家的船底機關術,烏巢戰艦即可縱橫于萬里大洋,也可在狹窄的江水里往來馳騁,但二者的補給側重不同:在海洋時,淡水匱乏,食物短缺,他們必須舍棄火炮來裝載足夠的飲食,可是在江面巡邏……呵呵,他們則會就近取水飲用,以便空出貨倉,儲存更多的彈藥!”
“就近取水!”
重重地強調了這四個字,沈鷹冷笑道:“大江東去,這里正是烏巢艦隊的水源上游,玄癡大師,聽聞你曾在一夜之間毒殺八萬楊家軍,那今晚,在這水源之地下毒,獵取這八千烏巢水軍,也一定是手到擒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