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少陽道:……是你們的姐姐,她今年己經二十七了。
哇!幾個孩子咂舌道:“那么大了呀?!”,左文雪一碰嫡子左文遠,低聲道:“跟咱娘年紀都差不多了,還當咱們姐姐啊?”左文雪說的“咱娘”,自然是嫡子左文遠的親生母親,左少陽的原配嫡妻喬巧尼。
新城公主哼了一聲,道:“那怎么了?常樂長公主跟我差不多大,還是我皇姨呢!”
常樂長公主莞爾一笑,問左少陽道:“夫君,才人娘娘是不是要到咱們家來?”,
左少陽瞧了她一眼,武媚娘被抓回皇宮打入冷宮,這件事極其隱秘,她一直在左家,沒有去皇宮,應該不知道,她能想到這一點,應該是憑借敏銳的直覺感知的。
她提到這個話題,左少陽自然便有的說了:“是啊,是這樣的,呃一,她病了,皇帝把她從感業寺宣召了回來,病得很重,讓我把她接回家里住,順便給她醫治。”
“哦?要住多久?”,
“呃……,這個說不準,應該會比較長吧。”
“再長也得有牟時間吧?”,
“皇帝沒說。”,
新城公主奇道:“父皇既然把才人宣召回來,自然是住在皇宮里子,別說只是義女,就是親生女兒,嫁出去了也沒有長住娘家的理啊,我回去一趟探望父皇和母后,沒住兩天,就趕我回來了哩!”,
茴香插嘴道:“照我看啊,只怕是皇帝不想要這個才人了,所以趕回娘家唄!”茴香的老公侯普現在是戶部官員了,說話自然都向著朝廷,瞪了妻子一眼,道:“你懂什么?皇帝如果不喜歡哪個嬪妃,會直接打入冷宮的,哪有趕回娘家的道理?”,
“皇帝不能把她打入冷宮,到底是咱們大鼻的干女兒!”,
“這倒也是”那你說皇帝為啥不喜歡咱們大郎的干女兒?”,
“這個我哪知道,得問大郎啊。”,
于是,一屋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左少陽身上。
左少陽聳聳肩,道:“皇帝就這么說的,姐夫都不知道,我就更猜不透了,哪位有興趣,直接找皇帝問去!”,
這么一說”大家都知道其中或許就涉及皇帝的什么隱秘事情,于是所有的人都不敢再糾纏這個話題了。
既然左少陽這位新義女可能是倒了霉的娘娘”這倒引起了粱氏的關切和同情,忙問道:“忠兒,才人娘娘什么時候來啊?”,
“今天,我這就去接。
一她來到咱們家之后,就別叫她娘娘了,她是我的義女,你們二老直呼其名就行了,其余的人該叫什么叫什么。”,
粱氏道:“那,安排她住哪里?”,
左文雪小小年紀,卻很喜歡扶危濟困,同情弱者。一拍胸脯,道:“叫大姐跟我一起住吧。有我在,沒人敢欺負她!”苗佩蘭沒好氣瞪了女兒一眼:“人家是娘娘,跟你一個小女孩住一起,那成什么話?”,
常樂公主道:“還是跟我一起住吧,我那院子大”一個人住正嫌太空寂了呢。
等以后再給她單獨修一個院子。”,
左貴老爹捻著胡須道:“這主意好,長公主跟才人娘娘都是一輩的,住一起正好。”,
左文雪瞪著個大眼睛不解道:“爺爺,這位才人娘娘不是咱們的大姐嗎?怎么又跟二娘一輩了?”,
喬巧兒和公主并嫡,以過門先后排序,幾個孩子叫喬巧兒便直接稱呼“娘”而叫常樂公主則加一個二字。
常樂公主笑道:“媚娘是我皇兄的才人,我是皇兄的妹妹”她也就是我皇嫂,所以從我皇兄這邊來看”我和她是一輩的。但是,她拜你爹為義父,你是你爹的女兒,所以從這一邊來看,她跟你就是平輩的了。”
左文雪恍然大悟的樣子,點點頭。嗯了想,又道:“那,二娘你該叫她什么呢?”,
常樂公主愣了一下,望向左少陽。
左少陽道:“現在在咱們家,不是在皇宮里,自然按照咱們家這邊排輩份了,所以,你二娘直接叫她名字就行了,她該跟你們一樣叫長公主是二娘。新城公主便叫她姐姐就行了。”,
新城公主莞爾一笑:“嘻嘻,我憑白長了一輩!”,
嫡子左文遠道:“娘子,她到底是娘娘,該尊重的還得尊重。”,
新城公主瞪了他一眼:“這還用你教?我自然有分寸!”,
左文遠訕訕道:“我也就提個醒嘛……”
左少陽站起身,道:“行了,讓武媚娘住常樂公主哪里。我這就去接她來,她身染重病,在康復之前,都不要去打擾,康復之后,我會帶她來跟你們見面的。”說罷,左嚴陽吩咐準備馬車,為了掩人耳目,盡可能保密,他親自趕馬車出門。
春雨如絲,淅淅瀝瀝的,地上已經濕漉漉的了。
他的馬車在春雨里小跑著,穿過朱雀大街,來到了皇宮門口勺皇宮守備已經得到通報,所以左少陽的馬車通行無阻進了皇宮,一直來到關押武媚娘的冷宮。
這里高墻深院,門口有太監值守。羅公公已經捧著一個紅漆盒子等候在這,見他來了,臉上沒有一點笑容,只是點點頭,陰著臉,帶著兩個小太監,冒著細雨,慢慢走進了冷宮。
偌大的冷宮,只有武媚娘一人,凄然地躺在床榻上。每天只有一頓冷飯,連水都沒得喝,好在這幾天春雨綿綿,還能用木碗接一點雨水喝。
她因為長時間服用朱砂,慢性蓄積中毒,已經嚴重損害了身體,加上懷孕六個月墮胎,對身子影響更大,加之對肚里胎兒的愧疚,對太子的思念,使她心情極度憂郁苦悶,傷心絕望和對死亡的恐懼,已經將她本來豐盈的身姿變成了病西施一般嬌弱。躺在床上,都沒辦法起身了。
羅公公他們進來的時候,武媚娘聽出了腳步聲,知道是皇帝身邊的貼身太監,那腳乒聲仿佛催命的鼓聲,一聲一聲敲打著她的心。
她孱弱的嬌軀開始發顫,不停地顫抖,她咬牙都沒辦法停止。一雙無神的鳳目,死死盯著門口。
咣當一聲,門被重重地推開了,兩個小太監一邊一個站著,羅公公捧著那紅漆盒子,陰著臉,來到了武媚娘床前的圓桌上。
那里,還放著小半碗雨水。
羅公公嘩的一聲,將那半碗水掃落桌下,灑了一地。然后鄭重地將那紅漆盒子放在了桌上。皮笑肉不笑瞧著床上歪著的武媚娘:“娘娘,咱家奉皇帝之命,來送娘娘歸西的。”
武媚娘早已料到這一天,只是,想不到來得這么快,她慘然一笑,顫抖著掙扎爬起來想坐好,但是又全身無力地倒在了床頭:“皇帝……,不來看看我嗎?”
“哼!你把皇帝的臉都丟盡了,還有臉讓皇帝來看你!趕緊的,上路吧!咱家也好回去向皇帝復命。
來啊,服侍娘娘飲用仙露升天!”
“是!”兩個太監尖著嗓子答應道。打開紅漆盒子,里面是一小
壺酒,一個斟了一杯,另一個便來抓她的手臂。
武媚娘奮力甩開那太監的手,喘著氣道:“滾開!別碰我!讓我自己來!”
羅公公手一擺,兩個太監站住了,將那一杯毒酒遞了過去。
武媚娘接過,手顫抖著,眼淚一顆顆滴落水杯中,接著,一仰脖,一飲而盡!手一松,當啷一聲,白瓷酒杯掉在了床前,跌得粉碎!
只挨得片刻,那武媚娘便腹如刀絞,捧著肚子滿床打滾,頭上冷汗滾滾而落。她喘息著道:“好痛,勒死我吧,好痛啊……”,
羅公公冷笑:“風流的時候怎么沒想到今天?罪有應得!”
武媚娘痛得兩眼翻白,用頭猛撞床頭,想撞死算了,可是她本來就病重無力,加之劇痛之下,哪里還有力量撞死。頭皮都沒撞破。只能抱著肚子打滾,痛苦地呻吟著。
鼻孔和嘴角也開始流血,她捧著肚子翻滾的力度越來越小,終于,再也不動了。
不知過了多久,武媚娘幽幽醒轉過來,茫然環顧四周,便看見一張熟悉的臉,是義父左少陽。
我沒死?
武媚娘又驚又喜,摸摸肚子,也不痛了,望著左少陽,孱弱的聲音道:“父親……,我……,我在哪里?”
“這是為父的家,放心吧,你現在安全了。毒已經幫你驅除了。”
“可是………”武媚娘心想,自己是欽犯,義父救了自己,怕不要連累他們。
左少陽笑了笑,道:“今天皇帝把我叫進宮,說要賜你死,讓我領尸首,羅公公他們逼你喝了毒酒之后,讓我進去領尸體。我發現你還有一絲氣息,便用我在西域學會來的偷天換日的密宗神藥給稱服了,果然湊效,居然把你就活過來了。嘿嘿,別擔心,皇帝賜死,你也喝了毒酒,是我醫術高明把你從鬼門關給拉回來的。皇帝知道了,也沒說什么。
而且,他
們有求于我,已經逼死你一次,不會再逼第二次的。”
“多謝………,多謝父親救命之恩,“”,武媚娘死里逃生,激動得全身發抖,掙扎著起來要給左少陽磕頭。左少陽急忙把她按住:“你重病在身,又是中了劇毒,先不要動,好好躺著就行了。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去……,…,父親………武媚娘哽調著道,“父親再造之恩,媚娘“……,媚娘永世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