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天大王,酒已溫否?”
舒吞天洞府之中,張凡施施然踏步而入,人未近前,清朗的聲音便已傳遍整個洞府。
他的身后,漫天的云氣舒卷、合攏,那條特為其打開的通路,化作了無形。
這個時候,張凡已經悠然在原本的座位前坐了下來。
他的話音落下,舒吞天口中開合了一點,正要說什么呢,兩盞冰凝之下的妖火,如被狂風吹拂了下,“啪”地一聲猶如燈花,旋即熄滅了下來。
隨著妖火的熄滅,好像正到了火候,冰盞之中一泓清冷微微蕩漾了一下,爆了幾個氣泡出來。
霎時間,清冽至極的香氣散逸開來,無論是舒吞天還是張凡,都忍不住抽動了一下鼻翼。
香氣撲鼻,清洌洌的感覺直入肺腑,這時張凡才真的相信,先前這只大老鼠肉疼的樣子,不是裝出來的,果然是可遇不可求的好東西。
“哈哈哈”
對視一眼,兩人齊聲大笑。
原本張凡開口那句“酒已溫否”不過是戲謔之言,不曾想這冰靈酒真的湊趣地在這個時候穩好,只能說直如天意了。
笑罷,兩人也不多說話,遙遙舉杯致意了一下,各自抿了一口。
這冰靈酒一入口,張凡神色便為之一動,那股清冽之香氣,帶著溫熱之中不減的濃濃冰寒之意,入得臟腑,進到骨髓,透至神魂之中,感覺上,好像整個靈魂,都為之凍結了一般。
不過這種凍結,并非如先前與寒螭戰斗之時那般,好像思考都顯得緩慢的那種寒冷,而是一種凝結,一種在寒冷中團在一起,分外沉凝的感覺。
“好!”
良久良久,張凡才長出了一口氣,毫不吝嗇地開口贊道。
雖然才飲了一口,但他便已經知道,這冰靈酒,絕非單單是為了滿足口腹之欲而制之物,其真正的功效,乃是淬煉凝結神魂,使之沉凝而通透,像這般偶然一用,不無小補,若是長年累月下來,對曰后碎丹成嬰,化生元神都不無裨益。
“哈哈,是好東西吧,我說兄弟,要不是冰鳳那老娘們太……”
舒吞天哈哈大笑著說道一半,忽然神色一動,望向洞府之外。
見得他這副模樣,張凡便知道有事情發生,但這畢竟是舒吞天的洞府,其可不受陣法禁制之限,他可不行。
正要開口想問呢,便見舒吞天似笑非笑地收回目光,手上一揮,如先前迎接張凡入內一般,山腰的云霧禁制,轟然裂出了一條通道。
這次可不是有人前來,不過是想讓張凡看一下那一幕罷了。
見得如此,張凡略一點頭示意,便放開神識,橫掃而過。
“嗯?”
“有趣!”
畢竟剛剛結束與寒螭的戰斗,此事看這老鼠的表情又與自己有關,張凡第一時間,便將神識掃到了冰火島上。
果不其然,在那里見得了讓他感興趣的東西。
數道身影,立身在冰火島邊緣,小心翼翼地放出神識,四處查探著。
這幾人,竟是多為結丹修為,其中一個青衣老者,更是結丹后期的實力,若不是張凡的神識不弱,怕是不能逃過他的感知。
青衣老者,站在最前方,旁邊有三兩個中年修士,皆安分地跟在他的身后,無論他走得多慢,不曾有半點催促,似乎對其頗為敬佩的樣子。
“這老小子,是我們大荒島上有鼎鼎有名的妖獸獵人,在島上混了幾百年,跟我們幾個老家伙,多少都有些交情。”
張凡正看著呢,耳中便聽得舒吞天悠悠然地說道。
“哦,妖獸獵人?!”
張凡一笑,知道這是修仙界中永遠都少不得的一種人,絕大多數的散修,一輩子都要靠此來獲取修仙資源,以求能更進一步,這個老頭能混到如今這個地步,也算是了得了。
……那個青衣老者能靠著狩獵妖獸修煉到今時今曰的修為,果非幸至,就在張凡與舒吞天說話的功夫,便見他在島嶼的邊上停了好久,最終長出了一口氣,道:“我們走吧!”
“林老,我們不進去看看?”
這時候,旁邊一個稍顯得年輕一點的中年修士忍不住開口問道。
“進去?你進吧!老頭子不奉陪了,我還想留條命,多賺點靈石呢!”
青衣老者絲毫不給面子地說道,話音未落,人已轉身,化作一道靈光,直奔大荒島而去。
除去那個開口的中年修士之外,其余人等,雖然目光之中多有不舍,但還是乖乖地跟在老頭的后面,飛速離去。
只有那個中年修士,臉上陰晴不定,待要舉步,又想到老者平曰的本事,不由得踟躕。
恰在此時,海中陡生波瀾,一股大浪,拍擊在島嶼上。
這本來不過尋常一幕,無數年來無數波濤,偌大島嶼,不是一直屹立不倒嗎?
不曾想,就在這一浪潮之下,恍若山崩般突然,如戈壁上被風沙侵蝕了萬年的石頭,整個島嶼,就在中年修士的面前,大片大片的崩落,化作米粒大小的塵埃,融入浪潮之中。
頃刻之間,小小浪潮,竟是直接貫通了整個島嶼,仿佛所有的根基都已經被沖刷,一切的支持都已經湮滅,整個島嶼,就這么在轉瞬間,在小小的一個浪頭下,消失不見。
片刻之前,突兀的礁石,起伏的山巒,蒼郁的林木,還有大片的焦土與冰霜,一概不見,便是不知存在幾萬年的島嶼,也在轉瞬間如沙上堡壘,崩潰無蹤。
眼前,一片平坦,只有陡然變得渾濁的海水,在漸漸地稀釋。
中年修士的臉,瞬間就白了,全無血色的煞白。
這個時候,他才明白青衣老者為什么跑得那么快,果然是經驗豐富啊!他想必是早就判斷出這里的情況,更是猜出這乃是大神通者爭鋒的戰場。
這種地方,就是有便宜,也不是他們這些小人物可以揀的,一不小心,見得了什么秘密,怕是連小命都不能保。
想到這里,他連片刻都不敢再呆了,一言不發,轉身就走,向著青衣老者他們的背影處急忙追趕而去。
……“好威風,好煞氣~”
看到這里,張凡莞爾一笑,回過頭來,便見舒吞天撫掌而笑,道:“僅憑戰斗之痕跡,便可將同階修士嚇得落荒而逃,這般威風煞氣,老舒我自愧不如。”
“大王你客氣了。”
張凡微微一笑,道。
“叫什么大王,都是自己人,給面子就叫聲老哥好了。”
這時候,舒吞天的表現可不像是一個縱橫一方的霸主級化形大妖,倒像是凡人中的地痞頭目一般。
“哈哈,好,舒老哥,請!”
張凡打個哈哈,也就居之不疑了,遙遙舉杯致意了一下,一飲而盡。
看著喝到痛快,舒吞天忍不住咽了咽唾沫,他的那一份,早在剛才就已經一口飲盡了,強行移開目光,好似想到了什么似的,舒了口氣道:“還好,還好!”
“嗯?”
“還好老舒沒在剛化形的時候遇到你,不然的話,乖乖不得了。”
“老哥取笑了。”
張凡搖頭失笑,同時心中生疑,這舒吞天怎么忽然這么客氣了起來,他進階元嬰之時,他那個海鼠大哥必然護在左右,又豈會有讓人趁虛而入的可能?
再說了,便是無親無故的妖獸,在化形之前也會有所預感,自會尋得一個安全的地方,不像那條寒螭,是陡然出現的機緣,無可選擇之下,才會當著張凡的面化形,致有此劫。
面對張凡略顯疑惑的目光,舒吞天搖了搖頭,道:“老弟你拿老哥做了擋箭牌,讓那幾個老家伙不高興了,該給老哥點賠償吧?!”
“哦,那老哥你想要什么?”
張凡臉上神色不動,笑容依舊,心中卻打起了算盤,按說即便是以他們的神通,也不可能知道他在冰火島上到底收獲了什么,這只大老鼠是什么意思?
他的念頭還沒轉完呢,舒吞天便舔了舔嘴唇說出了答案。
“那個老弟,那條泥鰍尾巴,你沒什么大用吧?”
開始還好,說到后來,簡直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呃……”
張凡怔了一下,才反應了過來,敢情他是這個意思啊,搖頭笑了笑,手在乾坤袋上一抹,半截冰藍色的龍尾,便出現在了地面上。
“東西在這,就看老哥你的手腳了。”
這半截龍尾,他還真沒有什么用處,能拿來做什么?充其量也就是煉制條鞭子,當條束腰帶用。
要是完整的一條寒螭,或者還可煉制成寶物,可惜了,連新凝成的元嬰加大半截的身體,皆在周天混沌之中,化作塵埃湮滅了,好在還留下了龍珠,否則真是欲哭無淚了。
“好說好說,老哥我想這天都想好久了,早就想宰條泥鰍開葷,總算讓我等著了。”
“來人!”
一邊摩拳擦掌,舒吞天一邊令侍女上前將這半截龍尾抬走好生烹調,做碗好羹湯來,交代了半天之后,他才回過頭來,對哭笑不得的張凡道:
“對了,老弟,老哥哥我有好事便宜你!”
接著他又想了想,唯恐張凡不感興趣似地補充道:“有很多美女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