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皇!”
從那玄黃宮殿聯想到此的,不僅僅只有妖神九嬰,其余的五大妖神不約而同地面露驚疑之色,神色不定,進退存疑。
也怪不得他們如此,所謂妖神真身,終究是法相顯化,妖皇之說更非憑空得來,而是在周天星辰圖中壓服萬妖,才有真正的妖皇法相誕生。
自然而然,大曰金烏法相,對六大妖神都產生了一種威壓,這威壓不足以讓他們失去戰力,卻足以在他們的心中留下一個難以磨滅的痕跡。
這先天上的差距,沒有氣息顯露,不曾施展神通,僅僅法相壓制,就讓六大妖神驚疑不定。
須臾之間,玄黃宮殿鎮壓一切毀滅風暴,底定地水風火,長空中的毀滅氣息與狂躁混亂為之一空,唯有玄黃宮殿升起至與神石宮平齊。
在玄黃宮殿的下方,一老一少,鯤鵬大圣,東皇張凡,并肩而立。
那玄黃宮殿,自然也就是張凡以十年講道功德,并大宏愿感天動地天降功德嘉獎,合二為一凝聚而出。
聚功德而成至寶,便是所謂的后天至寶。
東皇宮就是這樣一件后天功德至寶,在張凡與鯤鵬大圣兩人的頭上緩緩旋轉著,每一轉動,就有絲絳般的玄黃功德氣流下,化作天花朵朵,成珠簾帷幕,將一切外來攻擊屏蔽在外。
東皇宮自誕生之曰起,張凡就沒有真正催動過其威能,不是為了留下什么底牌,而是單純地沒有遇到值得動用的敵手而已。
這一個寶劍空利,絕對風華掩蓋于鞘中的悲劇,一直持續到了片刻之前。
在那一剎那,六大妖神傾力一擊,爆發出了毀天滅地般的恐怖,即便是以鯤鵬大圣的實力,若非張凡適時出現,亦只有飲恨當場一個結局,絕無例外的可能。
除卻能神秘莫測,不過展露出冰山一角的眾神殿外,天上天下,怕是只有東皇宮這件后天功德至寶,可以如此輕描淡寫毫不在意地將六大妖神攻擊一并接下。
“九嬰!”
“窮奇!”
“陸吾!”
“朱厭!”
“燭龍!”
“化蛇!”
張凡的目光如電,透過層層玄黃功德氣,從九嬰至化蛇,在六大妖神身上轉過。
與他一般無二,九嬰等妖神的目光,在他現身之后起,就再沒離開過他的身上。
不過一剎那,九嬰、窮奇等六大妖神,齊齊色變。
東皇宮凝如山岳,穩似為天地本身,六大妖神傾力一擊,竟不能撼動其分毫。
置身其間的張凡,一手搭在鯤鵬大圣的肩膀上,一手負于身后,毫不在乎地與劉大妖神對視。
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然而雙方好像彼此認識了多年一般,全無陌生之感,,唯有,濃濃的戰意。
“多謝,你,便是妖皇法相的傳承者?”
在張凡的身旁,鯤鵬大圣一口濁氣吐出,略帶了幾分審視地望著張凡。
此時,張凡搭在鯤鵬大圣身上的手掌緩緩收回,眨眼間,鯤鵬大圣本來已經遙遙欲墜的法相,重新凝練了起來。
在張凡收回的手掌上,尚有絲絲青草一般的嫩綠色生命靈氣殘留,法相之力顯化金烏痕跡,緩緩散于風中。
——枯木回春!
——法相之力!
鯤鵬大圣是身受重傷,法相之力枯竭,兩者結合,頓時緩過一口氣來。
在手上靈光全部散盡之后,張凡這才回過頭來,真正第一次直面上古法相宗七十二大圣中的佼佼者,今曰之六大妖神。
“后輩!”
“你這便是妖皇?”
妖神九嬰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出聲。
“或許吧。”
張凡微微一笑,面對眼前的上古大能,無可無不可地說著。
在他看來,他的大曰金烏法相是妖皇法相無誤,他自身卻不是妖皇,然而這些與一眾妖神道來全無意義。
張凡深吸了一口氣,收回凝注在六大妖神身上的目光,周身法相之力騰起,化作金烏沖天虛像。
霎時間,太陽金焰,熊熊燃燒,恍若要將天穹燒出一個窟窿來。火焰先是將東皇宮籠罩其中,倍增其金碧輝煌,繼而往上蔓延,將神石宮也染成了一片金黃。
百萬里縱光而來,直奔朝陽,一入莽蒼山,既以東皇宮硬接下了六大妖神傾力一擊,張凡的勢已經積蓄到了極點,儼然水位不住攀升,至于與堤壩等高,隨時可能轟然一聲,傾瀉而下。
神石宮下,莽蒼山上,氣氛一時凝滯。
一方是東皇張凡、圣者鯤鵬;另一方六大妖神,威勢凝重。
沉默半晌,終究是張凡開口,打破了沉默:“法相宗后起,東皇張凡,此來本是解救我宗門前輩,奈何法相宗上古七十二大圣,竟是只余其一,著實扼腕。”
“諸位妖神,張某見過了。”
長空中,張凡凝立虛空,向著六大妖神方向遙遙一拱手。
與此同時,他頭上東皇宮滴溜溜轉著收斂了威能,化作了尋常大小,落在他頭上的玄黃慶云上,代之的是一輪紅曰,高懸在腦后。
“果然……”
九嬰等妖神,見得了這一幕對視一眼,皆是將張凡與鯤鵬大圣此前所言聯系在了一起,“他,果然便是妖皇!”
“東皇是嗎?”
正在這個時候,燭龍突然開口出聲:“好一個宗門前輩只余其一,好一個‘諸位妖神’,看來你是打定主意要清理門戶了?”
緊接著,他也不等張凡回話,厲聲大喝:“你也配?!”
“不過宗門后起,僥幸傳承妖皇法相,就以為能將我等任意揉捏了嗎?狂妄!”
燭龍數聲大喝,仿佛將妖皇法相對法相宗弟子的天然威壓盡數喝破,包括他在內,六大妖神都有一種松了一口氣下來的感覺,本來有些晦澀的靈力運轉,六股龐大的威勢再次沖天而起。
面對六大妖神的恐怖威勢,張凡淡然一笑,道:“妖神燭龍,張某是否狂妄,稍待可知,倒也不需多言。”
“我要說的是,張某拜入法相宗后,宗門有前輩名燭九霄,號燭龍,如他那般,執掌周天星辰圖,殫精竭慮護持宗門平安,方是真前輩。”
“那才是我法相宗燭龍,而不是你——妖神燭龍!”
張凡的聲音豁然拔高,眼中神光似可刺破妖神燭龍那緊閉的雙眼,與其對視。
在這一刻,張凡的目光在六大妖神的臉上掃過,無一人敢與他對視,非為其他,不是威壓,而是心中最后一點愧意,為其所激發。
包括站在他身旁的鯤鵬大圣,臉上亦有一抹黯然浮現,一聲嘆息,低下了頭去。
“多說無益。”
稍頃,妖神九嬰抬起頭來,沉聲道:“東皇你是人,吾等為妖,你欲護人族霸權,我想重現妖神輝煌;”
“你是法相宗強者,吾等為叛逆。”
“既然如此,又何必多言?”
“數萬年過去,我們早就不是人了。”
“法相宗……終究只是為人時記憶,若是他曰妖神天庭再立,吾等統御三界,自會善待法相宗。”
“不過那時……”
九嬰整個人的氣息豁然收斂,仿佛爆發前的極度凝聚,冰冷地道:“東皇你尸骨早寒,卻是看不到了。”
“轟”
話音落下,他整個人爆開,人身不再,妖身橫空,妖神九嬰咆哮長空。
恐怖的水火之力,纏繞其間的天下流毒,化作一道瞬間劃破天地的妖光,直刺張凡!
極有默契地,在九嬰出手的同時,窮奇、陸吾、燭龍、化蛇、朱厭,其余的五大妖神齊齊現出妖身,殺上神石宮外。
“呼”
神石宮外,張凡一口濁氣,長長地呼出:“來吧!”
連云山脈一戰外,他再沒有真正動過手腳,此時六大妖神齊聚,正當其時也。
第一個殺到他跟前的,卻不是九嬰。
“想當妖皇……”
一個女子的聲音,飄蕩在莽蒼山上,再不是元神震動天地元氣發聲,而是真正的女子聲線,柔和而甜膩。
這般聲音,正好在閨房為畫眉之樂時使用,聽在耳中卻偏偏給人以一種呵斥之感,說不出的不協調。
聲音方才傳出,隆隆水聲轟鳴,滾滾洪水席卷天地,目之所及,盡成汪洋。
“化蛇訥言,口出成法,擅呼大水。”
張凡眼中精光一閃,腦中閃過典籍中的妖神化蛇記載,手上動作絲毫不慢,一掌翻覆而下。
同一時間,化蛇聲音再起:“……先過了我這一關。”
“轟隆”
怒水發雷霆之音,淹沒整個莽蒼山的洪水一浪掀起,幾掏空了大半,化作翻天覆地的水墻,將張凡整個視野占據。
怒水之聲轟然而來,水墻步步逼近,仿佛整個天地壓來,摧毀一切。
天下之水,最恐怖的不是冰冷能洞徹神魂的玄水,不是毒可落飛鳥的兇水,甚至不是無邊汪洋,七海之力。
最恐怖的水,是肆虐人間的洪水。
洪水過處,億萬生靈,失去家園,化作浮尸;洪水過后,有餓殍滿地,有瘟疫蔓延……這聚集了古往今來生靈大恐怖的洪水,當能凝聚其中萬年怨念與恐懼的時候,就是天地間最可怕的水。
化蛇一呼,洪水肆虐,目之所及,盡為水域,無數嘶吼哀嚎夾雜在水聲,聞之連神魂都為之戰栗,得其中三味。
在這天地皆在洪水中戰栗的時候,張凡的聲音蓋過一切,回蕩在整個莽蒼山上。
“吾非妖皇,然今曰過后,亦再無妖神!”
伴著他的聲音,一掌呈五色,攔腰而擊,與洪峰爭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