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漠聽小君這樣一說,心中頓時警覺起來,他倒是想過這一路上會有人對車隊動手,但是自想手底下有兩千御林軍,那都是燕國的精兵,只要細心留意,恐怕沒有幾個勢力敢真的動手。燕國世家雖然互相爭斗,但是這批糧食乃是救濟宜春郡百姓,目的就是維護燕國內部的穩定,應該沒有哪個世家會愚蠢到對糧隊下手,而且真要動手,如此大的事情,總會留下蛛絲馬跡,那是后患無窮,某些世家就算居心叵測,卻也不敢輕易出手的。
至于敵國勢力,雖然不乏有他們隱藏在燕國的人手,但是要組織起大批人手對糧車動手,那只怕也是極其困難的事情。
但是此時卻豁然警覺,敵人未必需要搶劫糧食,他們只要燒毀糧食,糧食無法運抵宜春郡,百姓無糧,那勢必也要造成巨大的混亂,甚至能引起更大的危險,即使燒不了糧食,若是被敵人殺死一部分馬匹,沒有足力,即使重新調運馬匹足力,那也是要耽擱時間引起動亂的。
韓漠感覺自己的額頭流出冷汗來,不可否認,這護糧官實在不是一個輕松的任務,看似很威風,實則責任巨大,若真有差池,可是有無數人正等著上折子將自己置于死地的。
看來自己還有許多的東西學,而且這一類的任務,遠不比沖鋒陷陣上陣殺敵要容易。
蕭靈芷派小君來提醒,看來那妮子對于這一類事情,可比自己細心的多。
韓漠當即召來三位副手,囑咐他們傳令下去,要提防有人暗中放火燒糧,更要提防有人對運糧的馬匹動手。
“還有人敢動手?”薛紹提著拳頭:“誰敢動糧車一下,老子扭斷他的脖子。”
韓漠肅然道:“薛大哥,咱們幾個負責運送糧食,這一路上,就得提起十二分精神,凡事都要留個心眼。即使無人敢來動,但是我們也要有這個提防……諸位可要明白,這要真是出了岔子,咱們幾個的腦袋還真不知能不能頂在項上呢。”
薛紹幾人聞言,也都肅然起來。
“戶部是讓咱們將糧食運到宜春郡的夕春縣城。”韓漠若有所思,“按我們現在行軍速度,還有至少四天的路程,這四日對我們來說,那是真正的考驗。我相信,若論戰場殺敵,幾位那都是咱們大燕國一等一的猛將,少有人敵,但是咱們如今面對的未必是兩軍對陣的敵人,而有可能是一群偷偷摸摸的宵小之輩。我不能確定這些人是否真的存在,也不能確定他們是否真會打糧車的主意,但是我韓漠既然身為護糧官,就希望幾位能夠與韓漠一起,全力以赴,在這四日之內應對任何的危險!”
“愿與大人共進退!”三人立刻道。
韓漠笑道:“那就有勞諸位了。等到了夕春縣,即使那里再缺糧食,我也必將讓幾位痛痛快快暢飲一頓!”
三人頓時都笑起來,也不多說,紛紛行禮而去,那是要往車隊親自守備。
蕭靈芷是住在鎮里最好的一家客棧,畢竟是女眷,她的房間也是客棧中最講究的,待遇自然不是一般人能夠比擬。
蕭靈芷坐在燈下,玉臂支著香腮,一雙美麗而冷秀的眸子凝視著孤燈,寧靜無比。
門被推開,小君進了門來,反身關上,這才過來,輕聲道:“小姐,已經提醒韓少爺了。”
蕭靈芷只是“嗯”了一聲,并沒有多說什么。
“小姐……!”小君看著蕭靈芷,欲言又止,終是問道:“你……你為何不去親自提醒韓少爺?”
蕭靈芷蹙起眉頭,看了小君一眼,道:“你……問的話太多。”
小君卻不畏懼,反而過來,為蕭靈芷倒了杯熱茶,輕聲道:“小姐,你心里是不是一直在擔心著韓少爺?只是你嘴里不愿意承認而已。”
蕭靈芷柳眉豎起,現出怒色道:“臭丫頭,你……你胡說什么?我為何要擔心他?他與我有何干系,他就算是被人千刀萬剮,那也不干我的事情……!”她咬著嘴唇,帶著一絲怨怒道:“他與我有何干系……他與我有何干系?”
小君神情有些黯然,低聲道:“小姐,你是不是……你是不是怨他要與范家小姐結親?”
蕭靈芷神色驟冷,抬起手來,便要打向小君的臉,只是看著小君也是愁苦顏色,這一巴掌卻是打不下去,終是緩緩放下來,凝視著孤燈,不再多言。
“小姐,你就算打我,我也要說的。”小君倔強道:“你若不是擔心韓少爺,為何要我去提醒他?你應該知道,韓少爺的車隊若真是出了問題,太師一定會想法子整治韓少爺……你這樣做,是在幫韓少爺,太師若是知道……!”
蕭靈芷淡淡道:“我沒有幫他,只是幫蕭家而已。如今尚未走出會稽郡,這古水鎮還是蕭家的地界,若是在這里出事,蕭家也脫不了干系……!”
“出了蕭家的地界,你便不幫他?”小君立刻道。
蕭靈芷沉吟著,終是輕輕搖頭:“我不知道……!”
小君嘆道:“小姐,韓少爺可是救了你好多次,你就忍心看到他被……被害嗎?”
蕭靈芷看了小君一眼,道:“你也太瞧不起那個人了,你以為他那么輕易就會被別人傷害?如果那么輕易就中了別人的圈套,他也就不是韓漠了。”
小君眨了眨眼睛,問道:“小姐,宜春那邊,真的很危險嗎?”
蕭靈芷并沒有直接回答,只是平靜地道:“雖然魏國的黑旗和慶國的紫衣衛一定會鉆進去,但是只要不是他們上面的那幾個人前來,那也算不得可怕,可怕的是……燕國內部的爭斗。蘇觀涯派出吏部官員前往,那是鐵了心要借這次機會整治賀家,最終目的還是為了整治蕭家,蕭家和賀家自然不會甘心,一定會對付那些吏部官員,這宜春郡又有范家的人,如今韓家又有韓漠去,你說能不亂嗎?宜春郡遠離京城,那邊的手段……自然比京城內更為直接的。”
小君一臉茫然道:“我腦子都糊涂了……這一大幫子人不好好治災,還要做什么?”
“救災是要做的。”蕭靈芷平靜地道:“但是打壓其他家族,建立自己家族的功勞,這就會產生矛盾,有了矛盾,自然就有爭斗了……!”她凝視著小君,搖頭道:“罷了,你不要知道的太多……!”
“既然那樣危險,為何太師要讓你過去?”小君蹙眉道:“他總是讓你做一些危險的事情。”
“莫要胡說。”蕭靈芷低聲叱道:“干爺爺對我有恩……!”
他尚未說完,就聽響起敲門聲,秦山已經在門外道:“小姐,韓少爺來看你!”
“不見!”蕭靈芷毫不猶豫地道。
門外先是一陣沉寂,隨后聽到韓漠溫和的聲音道:“軍師,我要要務相商,還請軍師賜教!”
蕭靈芷淡淡道:“韓大人運籌帷幄,手下更有精兵強將,有什么事情要向一個弱女子請教?莫非是在奚落小女子?”
韓漠立刻道:“軍師莫誤會,真是有要事相商,還請不要拒人千里之外啊!”
蕭靈芷沉吟片刻,才道:“有事明日再說吧,我……要歇息了。”
韓漠嘆了口氣,道:“軍師既然倦了,韓漠便不打擾了。只是這一路上只怕還有許多的麻煩,還請軍師多多提點才是。”
他見蕭靈芷不見,也不再勉強,便要轉身離開,卻聽“嘎吱”一聲,房門打開,卻是小君自作主張打開門,惱的蕭靈芷狠狠瞪了小君一眼。
“大事緊要,韓少爺去請教我家小姐吧!”小君沖著韓漠眨了眨眼睛,調皮地吐了吐舌頭,拉著秦山離開,那自然是不要打擾二人相談。
韓漠不禁莞爾,不過瞧著房門打開,微一沉吟,終是進了門去,卻瞧見蕭靈芷已經撇過頭去,這妮子也不知道哪里來的這股子悶火,莫非是那天晚上自己那句“女人的手不改沾惹鮮血”而惹惱了她,至今都在生氣?
他進了門,順手虛掩上門,卻不好關上門閂,畢竟是孤男寡女,這不閂門,大家心里還能接受,若是閂門,自己能接受,蕭靈芷只怕會更是尷尬,而且被外面知道,孤男寡女閂門在屋里,這總是有些說不明白的事情,所以房門留了縫隙口子,這一道口子雖小,但是卻能讓雙方少些尷尬。
他看著蕭靈芷,見她穿著白色的襦裙,下擺處染成了鵝黃色,還綴著一顆顆壓風額小珍珠,上身是一件淺碧色的背子,腰系一條細細的藕色帶子,打成一個舌公歡帶,衣著雖然簡單,卻襯著她素口蠻腰,十分的婉約動人,這般的素雅簡約又不失莊重的打扮,讓她冷秀之余,更有幾分高貴雍容的氣質。
燈火之色,白嫩的俏臉雪中帶粉,那微微顯露的一部分鵝頸,更是細膩圓潤,如同脂玉,光滑的都能映出光芒來。
韓漠不得不承認,蕭靈芷雖然冷秀些,但卻絕對是一個極美的佳人。
“吃過飯沒有?”韓漠走到桌邊坐下,柔聲問道。
蕭靈芷并沒有回過頭來,也沒有搭理,只是刀削般的柔潤香肩微微抬了一下。
韓漠只是微笑著,又問道:“趕了一天的路,累了吧?”
蕭靈芷貝齒輕咬紅唇,聽著韓漠兩句話,心頭不知怎地,頗有一絲溫暖之意,但更多的卻是又好氣又好笑,終于轉過頭來,瞪了韓漠一樣,俏臉冰冷:“韓大人所說要與我商議的緊急事務,就是這些嗎?”
燈下美人,明眸皓齒,雖是冷秀,卻極嬌艷,更有體香襲人,那帶著慍怒的樣兒,卻又有七分嬌俏,韓漠看著那張白皙無暇的光滑俏臉,一時竟然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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