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漠很快就注意到韓濱的表情,就如同一個癡情的男子看到了仰慕已久的女子,那臉上的光彩異乎尋常的燦爛,而那一雙眼睛透射出的光芒,也異乎尋常的熾熱。
韓漠皺起眉頭,他現在終于明白,為何韓濱在前來的路上遮遮掩掩滿腹心事,進了金錢坊更是魂不守舍,更是東張西望似乎在找什么人一樣,現在看來,韓濱喜歡上的,正是眼前這名化作孔雀的舞姬。
韓漠禁不住仔細地打量起那名舞姬,卻見到水袖飄動,其他的舞姬都是簇擁在此女的四周,一條條水袖漫天飄動,而孔雀舞姬的彩色水袖最是顯眼。
那女子的身形微顯豐瞍,但是體態卻極動人,彩衣之下,酥胸飽滿,那一抹腰肢卻極是纖細,微微顯露出的點點肌膚,卻是凝脂般,白得耀眼,體態風流誘人,只可惜面容被金色的珠璉子遮擋,一時間卻是看不清她的樣貌。
韓漠瞧了一陣子,眉頭忽地皺起來,他隱隱覺得,這女子竟然似曾相識,雖然掩住了面孔,但是她的豐瞍體態,卻是頗有印象。
他在腦子中搜索著有關記憶,但是一時半會,卻沒有想出究竟在哪里見過!
韓濱卻是情不自禁地站起身來,緩緩走出門去,站在大門前,癡癡地望著那孔雀舞姬,臉上帶著興奮之色。
韓漠瞥了韓濱一眼,卻覺得此事當真有些詭異。
按理來說,韓濱既然迷戀這名女子,先前必定是見過的,區區一名舞姬,韓濱若真是喜歡,出言索要,想必金笑佛也是愿意獻上的。
但是瞧韓濱的樣子,那種癡迷之色,似乎并沒有與那舞姬有過親熱,否則也不會這般魂不守舍。
雖說在韓漠看來,那女子身形頗為誘人,有讓人迷戀的本錢,但是韓濱畢竟也是見過世面的人,御女無數,其中身形妖嬈體態風流的那也是不在少數,卻為何獨獨被這樣一名舞姬迷的神魂顛倒?
韓漠摸著下巴,微瞇著眼睛,只覺得這中間的事情實在有些古怪。
那孔雀舞姬身段風流,幾個長步,靠近大門,隨后拋起水袖,水袖飛舞之間,她的人又往回退去,那兩條彩色的水袖,就如同兩道彩虹,真是好看。
金笑佛嘴角帶著笑意,是不是瞥眼看韓漠,見到韓漠也是盯著孔雀舞姬看,臉上微顯得意之色,至若韓濱,金笑佛此時卻并不關注。
韓漠凝視那孔雀舞姬良久,忽然閉上眼睛,臉上顯出極為奇怪的神色,片刻之后,他才豁然睜開眼睛,眼中顯出極其犀利的光芒,微微轉頭,看向金笑佛。
金笑佛此時卻也正看向韓漠,四道目光相對,金笑佛看到韓漠眼中那駭人的冷峻目光,先是一驚,隨即陪起笑臉,而韓漠冷冷一笑,低聲道:“金老板……今夜可真是好戲!”
金笑佛一時沒聽明白,笑容有些發僵。
隨著樂妓們走出的曲子越來越低,舞姬們那優美的舞蹈也漸漸到了尾聲,孔雀舞姬率先退下,而那群白羽舞姬也如流水般裊裊退去。
舞姬和樂妓全都退下后,韓濱還癡癡地站在大門前,看著孔雀舞姬離去的方向發呆。
韓漠站起身來,緩步走到韓濱的身邊,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韓濱這才回過神來,神情有些尷尬,那臉上甚至有些發紅,輕嘆一口氣,卻是沒有說話。
金笑佛此時卻走過來,對著韓漠拱拱手,恭敬道:“五爺,金笑佛冒昧,請您隨我來一下!”
韓漠淡淡道:“我正等著你請我去!”冷冷一笑:“金老板,拐彎抹角半日,現在才請我去見她,做事也太不爽快了!”
韓濱微微皺眉,韓漠和金笑佛的對話,他卻聽的有些迷糊。
金笑佛恭敬道:“不敢,是這般安排,金笑佛不敢擅自做主!”
“帶路!”韓漠淡淡道,隨即看了韓濱一眼,微笑道:“三哥,這邊美貌舞姬如云,你且選上一位聊聊天,我很快就回來!”
“你去哪里?”韓濱有些發愣。
韓漠瞥了金笑佛一眼,平靜道:“金老板……總是有些事情要對我說的!”
金笑佛已經叫道:“來人!”就見旁邊轉過來兩名美姬,白白凈凈,身材窈窕,相貌也是極為美艷,更令人驚訝的是,這兩名女子的相貌竟然是一模一樣。
看起來,這竟然是一對雙胞胎姐妹花。
“你們好生伺候三爺!”金笑佛吩咐道:“若是三爺有一絲兒不高興,可別怪我不客氣!”
“是!”兩名美姬盈盈一禮,一已是一左一右上前,各抱著韓濱的一只手臂,那豐滿的胸在韓濱的手臂上蹭著,咯咯笑道:“三爺,我們姐妹來伺候你……!”拉著韓濱進了廳內,而韓濱神色卻是黯然的很,并沒有因為這一對姐妹花的出現而興奮。
金笑佛這才對著韓漠拱拱手,道:“五爺,請!”
韓漠微微點頭,金笑佛這才在前面親自領路,從園子旁邊的一處側門穿過,便是到了一處花園子,里面芳草萋萋,鮮花滿園,又是別有洞天。
沿著小青石板道路彎彎曲曲前行,經過一處小拱門,金笑佛才停下步子,指著前面點著燈火的雅居道:“五爺,東家就在里面等你!”
韓漠淡淡笑道:“我也正要看看你們東家是個什么樣的角色……希望不要讓我失望!”
金笑佛只是笑笑,彎著身子,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韓漠再不猶豫快步前行,到得那雅居門前,輕輕敲門,淡淡道:“客人光臨,做主人的卻不出來迎接,這也未免太過失禮了吧?”
屋內先是一陣寂靜,隨后就聽到腳步聲響,步子極其輕盈,隨即房門緩緩打開,一名婦人已經在門后盈盈施禮:“五公子大駕光臨,妾身失迎,還請五公子莫怪……!”
韓漠站在門前,并沒有進去,只是打量著眼前的這名婦人。
這婦人身著雪色繡花兒陵邊長裙,套了一件水色的柔坎肩,腰纏水帶,讓她豐瞍的身體顯出纖細的腰肢來,那眉目如畫,三十左右年紀,肌膚卻比普通的少女還要水嫩白皙,但是整個人透漏出的那股子婦人的成熟風情和嫵媚誘惑,卻又是少女遠遠及不上的,正是女人最具有魅力的時候,而這樣的絕色婦人,更是比之美艷的少女有吸引力和誘惑力的多。
她的臉龐輪廓極美,五官更美,五官的比例就像是經過設計好的一般,歲月本是女人最大的敵人,但是女人最大的天敵在這個女人的身上卻沒有絲毫的傷害,反而讓這婦人更有風韻,更有吸引力。
她梳著婦人應有的宮髻,兩只手兒輕扣在豐滿的胸前,玉面兒微垂,卻又能讓韓漠大致看清她的臉龐,那一對水汪汪的眼兒,甚至微微往上瞟聊瞟,偷偷看了韓漠一眼,這般似看非看的模樣,那當真是千分風流萬分嫵媚,換成是其他的男人,只怕早就被迷的神魂顛倒,不知身在何處了。
幸好韓漠見過秀公主的迷人風姿,也嘗過艷雪姬的萬種風情,否則只怕也會被這婦人引得心神悸動。
“這……似乎是我與夫人第三次見面了!”韓漠聲音淡定,緩緩道:“夫人一向可好?”
婦人聲音婉轉,異常動聽:“那日多謝五公子出手相救,這份恩情,一直無以為報,今夜五公子能夠前來赴宴,讓妾身能微報厚恩,妾身感激不盡!”
兩人一個站在門里,一個站在門外,韓漠似乎并沒有進去的意思,只是看了夫人幾眼,終于恭恭敬敬施禮:“韓漠參見王妃!”
這個充滿誘惑力的絕美婦人,自然就是燕國宣德王的遺孀花慶夫人,韓漠當初在一家茶樓,碰到幾名風國藥商調戲花慶夫人,出手相救,那個時候,便是二人第一次相見。
韓漠方才在廳中看那“百鳥朝雀”之舞,心中當時就覺得那孔雀舞姬好生熟悉,雖然一時間沒能想起來,但是隨著孔雀舞姬曼妙的身姿在眼前曼舞,終是記起,這化裝成孔雀舞姬的人,竟然就是當初救過的花慶夫人,那邊是第二次見面了。
現在則是第三次相見,也是真正的見到花慶夫人的面容那一張充滿成熟風情的嫵媚絕美面孔,幾乎能讓所有男人都能心神悸動的美貌!
韓漠知道,這位花慶夫人,那是慶國崇仁帝的親妹妹,當初魏國進攻慶國,慶國為了防止燕國從背后夾攻,送來花慶夫人嫁給當今燕國平光帝的親弟弟宣德王。
花慶夫人在慶國,那是有著慶國第一美人的稱呼,只可惜宣德王家有美妻卻不知道珍惜,又或者貴族的秉性本就是放.蕩不羈,整日里迷戀酒色,最終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在平光六年去世,而花慶夫人也就成了寡婦。
據說宣德王去世后,花慶夫人深居寡出,名聲極佳,是人們心目中的貞潔烈婦,韓漠在今日之前,從沒有想到花慶夫人竟然是金錢坊幕后的東家。
這讓韓漠很意外。
他更想不到,這般隱秘的事情,花慶夫人今日卻泄露給自己知道,他實在不知道這個美艷動人的貴婦人葫蘆里究竟賣的什么藥!
花慶夫人站在門內,看起來端莊的很,只是那一雙水汪汪的嫵媚眼睛,總是讓人感覺有一股子風騷從她的骨頭里溢出來。
成熟風情,如同毒藥般,令人難以抵擋!
韓漠心中只能感嘆,花慶夫人當年號稱是慶國第一美人,此言絕非虛言,即使是現在已有少女變成貴婦人,又有多少人能比得上她的風姿?
花慶夫人柔聲道:“五公子無須多禮,在這里……就沒有王妃之稱了,你只是妾身的恩人而已!”
“不知王妃召韓漠前來,有何吩咐?”韓漠依然很恭敬地抱拳道。
花慶夫人幽幽嘆道:“五公子,你便這般要折殺妾身嗎?王爺早已辭世,我這王妃……又算得上什么真正的王妃……!”
韓漠不動聲色,臉上依然保持著恭敬之色。
跟隨金笑佛前來時,韓漠心中是存了七八分的念想,只覺得大有可能是花慶夫人,但卻又不敢確定,畢竟這天下間身姿相同的也未必沒有,但是到了這院子,花慶夫人打開這房門的一霎那,韓漠才清楚,自己的猜測那是準確無誤。
“五公子,你為何不進來?”花慶夫人柔聲道:“里面略備了水酒,妾身要敬五公子幾杯,親自向五公子道謝!”
韓漠回道:“韓漠不敢擅進王妃居室!”
花慶夫人眼波流動,道:“這里并無他人……!”
“正是因為沒有其他人,韓漠不敢有損夫人的清譽!”韓漠語氣很堅定:“夫人有吩咐,但說無妨,韓漠若是能辦,必定會全力以赴!”
花慶夫人眼中劃過一絲詫異之色,她對自己的風情那是十分自信的,別說這些年輕人,便是那些老奸巨猾的老家伙也未必能抵擋得住自己的風情,為何這年紀輕輕的韓漠卻視而不見?
她幽幽嘆了口氣,蓮步輕移,出了門來,道:“五公子既然堅持,這院里倒有小亭,你隨妾身到亭子里坐一坐可好?”
韓漠回頭看了一眼,果然看到院子一角有一處八角小亭,里面有石桌石椅,四周更是栽植了花草,更有幾根青竹挺立在旁,如同畫卷。
韓漠恭敬道:“王妃吩咐,韓漠自當遵從!”
花慶夫人這才如同一朵飄渺的云彩,輕盈的步子移動,到了亭中,在一張石凳上坐下,韓漠則是站在亭子里,顯得很恭敬。
“你……能不能陪妾身坐一坐?”花慶夫人看著韓漠,亭角掛著燈籠,那燈火照在她的臉上,嫵媚風情中又帶著一絲幽怨。
韓漠沉默了一下,終于在她對面坐下,只是眼睛一時不知道該瞧哪里,瞧她那張美麗的臉龐自然不好,瞧她那豐滿的胸部就更不好,只能將目光放在亭角的燈籠上。
“王爺在世的時候……進項就少,而且他花銀子如流水,去世的時候,王府里也就沒有什么東西留下……!”花慶夫人幽幽道:“宮里給王府的花銷又不多,王府里還有一大家子要吃飯……所以妾身才在幕后經營了這處金錢坊……也不過是想掙些吃飯的銀子,我一個婦道人家……實在沒有法子的……我又不能拋頭露面,只能讓金笑佛在前面照應著,這里的許多事情,我都是不知道的!”
韓漠聽著,卻沒有說話。
他可不相信花慶夫人經營這家金錢坊是為了掙些吃飯的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