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成都嚇了一大跳,他急急回頭去看,同時手中的短劍閃電般飛刺,急襲身后之人。
可是后面那里有什么人?
后面連一個鬼影都沒有。
仿佛那一句話就是宇文成都他心中的回音一般,宇文成都連轉了幾個身,可是一個人也沒有發現。宇文成都差一點沒有讓自己弄瘋掉,明明聽見有人說話了,怎么會沒有人呢?
如果說那個人不攻擊自己也就罷了,可是為什么連看也看不見呢?
難道那個人不是人?
宇文成都轉了半天,終于放棄了。他除了心中多了一絲提防之外,那郁悶之心更重了。難道找一個對手就那么難么?難道自己非要這么容易完成這一個任務?明明有人,可是他為什么不現身呢?他如果不顯身,是不是根本就沒有對自己有惡意呢?
還是真的沒有這一個人,只是自己郁悶之后出現的幻聽?
宇文成都跳進水中,游出了數十丈,也沒有發現水上水下有什么人跟著,他完心死心了。根本就是自己心中的幻聽,根本就沒有什么人!他此時的心情,簡直郁悶得恨不得把懷中那一本帳簿放回去再偷一遍。又或者跑到那些迷糊的東溟高手面前放火燒船,看看他們到底有什么反應。
又游了半天,還是一個鬼影都沒有,宇文成都相信,如果他今晚能遇到敵人,相信應該馬上到賭檔賭上兩手,因為那樣就實在太走運了,走運都走到腳趾頭了。
離宇文仕接應的地方不遠了,宇文成都學蟲子叫了兩下,向岸上的宇文仕示意,他得手了。
“貞貞姐,我來了,你…你又在想他嗎?”
素素推門進來,看見扎著兩條羊角小辮子的小丫頭正躲在貞貞的懷里熟睡,腳步聲又小了些。
“你也睡不著嗎?”衛貞貞微笑道:“是啊,我很久沒有見他了,不知道他怎么了。”
“他遲些就回了。”素素微帶點欣喜道:“他信中說遲些就回來,要帶我回瓦崗寨跟小姐辭行,小姐已經回瓦崗寨了,雖然她能脫險我很高興,可是貞貞姐,我舍不得你。”
“小傻瓜。”衛貞貞讓素素挨著自己坐下來,拍拍她的小腦袋道:“你又不是再不回來了!他只是帶你去辭行罷了,等你跟你們那個小姐說好了,他就會帶你回來的。”
“可是我總覺得這事沒那么簡單。”素素有些擔心地道:“小姐的脾氣我的清楚,他…他的脾氣我們都清楚,萬一有什么事,他就會蠻干起來……我不愿意那樣,我希望小姐開開心心把我放走,而不是…我和小姐情同姐妹,不想他跟小姐有什么沖突……”
“相信他。”衛貞貞微微一笑道:“反正你擔心也沒用,不如把事情交給他,他一定會做好的。”
“我也是這樣說服自己。”素素小聲地道:“可是我的心里沒有底氣呢!”
“沒有底氣?”衛貞貞看了素素一眼,忽然笑了,搖搖頭,湊到素素的耳邊輕輕道:“那你為什么不勇敢些,把底氣加足些呢?”
“我……”素素羞紅著臉,好半天也不說話,看了看衛貞貞那一張仿佛在發光的嬌顏,忽然帶點羨慕帶點憧憬地道:“我真是很羨慕你呢!貞貞姐,說起來,他只有對你是最不同的,他對我……對青青和喜兒也很是客氣,就像是朋友一樣,只有對你才最是疼愛,而且也沒有什么客氣……”
“因為我是他的妻子啊!”衛貞貞微笑地接口道:“丈夫對于自己的妻子有什么好客氣的?素素,我想你懂得我意思的,做女人必經什么?做女人遲早也是要成親的,相夫教子是女人的天職,與其在等待中兩個人悄悄地把時間浪費掉,把時間在試探著對方的心時浪費掉,何不勇敢些?有時候,女人的勇敢要比男子勇敢有用得多。素素,你是個聰明的女孩子,你懂得我的意思的。我不介意有你這樣一個妹妹,也不介意他日后娶多少個小妻子,像他那樣的好男兒,一定會有很多女孩子喜歡他的,我早就知道,而且也早就想通,你不必因為我而有什么顧慮的。”
“勇敢些嗎?”素素低聲問,似乎在問衛貞貞,又似乎在問自己。
岸上的宇文仕也發出兩個蟲子般的嘶叫,響了兩下,又響了兩下。
這表示,安全。
還有歡迎的意思。后面這兩聲是他們兩個在晚上才臨時約定的,如果不是宇文仕本人,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要加兩聲。看到一切順利,宇文成都心底搬掉了最后一塊大石。他自水中爬起來,小心地察看一下周圍,沒有發現有什么不妥之處,于是舉步走向正在樹陰低下靜靜地等著他的宇文仕。
宇文仕一身黑衣,跟宇文成都的打扮差不多,他正盤坐在樹下。
看到宇文成都得手歸來,他站了起來,宇文成都正準備把懷中的油布包裹遞過去,可是一看那個宇文仕轉過臉來,差一點沒有嚇得心膽俱裂,那本帳簿更是差一點掉到地上,他驚恐地吼道:“你是誰?”
“我…我可能是宇文仕吧?”那個宇文仕笑嘻嘻地道:“雖然我不能確定自己的身份,可是卻能確定你的身份,宇文成都!歡迎你,我等你好久了……真是聞名不如見名,宇文成都,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一本攤開在書案之上的帳簿,一個沒有任何人防守的書房,一艘因為貴客的光臨而放松一切警戒的巨船,可是盡管我們如此全心全意地對你,可是你卻花了比我想像中還要多十倍的時間才拿到這一本帳簿,你…你的動作實在是太‘快’了!你的膽子實在太‘大’了!我佩服你!”
“是你?”宇文成都一聽這一把聲音,大驚失色,這正是那個在船上嘆息的聲音。
他竟然是東溟派的人?他竟然為了讓自己偷到那一本帳簿而故意做了那么方便自己的東西?他為什么要那樣做?他為什么那樣想自己偷去這一本帳本?他到底是誰?他怎么知道自己跟宇文仕在這里接頭的?他怎么知道自己約定的暗號?原來的在這里的宇文仕呢?
宇文成都腦子一團糟,他的腦袋快讓無窮夫盡的疑問給擠破了。
“不就是我啦!”那個冒充的宇文仕點點頭道:“宇文成都,你心中是不是很多疑問啊?你是不是想問你的那個同伴宇文仕,是宇文仕對嗎?是不是想問他到哪去了對嗎?”
“你把他怎么了?”宇文成都表面在怒吼,有如一只猛虎在咆哮,可是他的心卻在下沉。宇文仕是宇文閥中實牙實齒的第三高手,可是現在卻不知所蹤……今晚自己看來,也是走為上著了。
“不要害怕。”那個冒充宇文仕的怪人笑嘻嘻地拋過來一樣東西,宇文成都不接,連忙閃身躲過,等發現那是一截帶血的大拇指,不由更是驚惶不安,不太明白那個怪人是什么意思,但聽到那人怪人道:“那個宇文仕性子很是不好,我非常想留下他做客的,可是他硬是要走,我也挽留不住……只把他的一只手指留了下來,你知道,如果一點東西也沒留下來,怎好意思向他表示我的熱情呢?他走了,不如你留下來吧?就代替他好好地享受一下我熱情的招待吧?”
宇文成都根本的回答是,馬上沖天而起,極速而逃。
他覺得如果自己還沒有傻,還沒有瘋的話,那么最應該做的事就是馬上逃,因為他覺得那個怪人就是一個瘋子,多跟他說一句話,自己的頭就會大幾分,說不定還未等他動手,自己的腦袋就會撐爆掉……
宇文成都的水性不錯,輕功也不錯。
可是他快,那個怪人更快。
宇文成都躍到空中,除了看見滿天星光,還看見一只飛快在變大的拳頭。
等他整一個人重重地砸倒在地面,等他聽見自己的肋骨和脊梁骨發出吱吱的震動聲時,他才覺得自己的臉麻木得像一塊木頭,什么感覺也沒有,只有麻木。幸好麻木之中,視力卻沒有減。宇文化及出奇地發現自己看東西忽然變得極是緩慢,他看見天空中那個怪人不知哪里就抽出來一把巨大到無比的重刃,鋪天蓋地狂斬下來。
如果讓那把巨大的重刃斬中,自己馬上就可以一分為二了。
宇文成都雙手一震地面,飛身躲過,他在地面上連連翻滾,以躲避著對方的追擊。
出奇的是,對方沒有追擊,而是找著那把重刃在看著自己,那眼光,似乎是在看著一個獵物。宇文成都和宇文化及一起打獵的時候,他就曾看這一種眼神,在宇文化及的眼中。當宇文化及看見一只摔斷了腿的小兔子時,眼神就是那樣的。
宇文成都來不及多作思考,忽然覺得身子一輕,整個人忽然讓地面的什么東西抽了起來,等他的意識發應過來,他已經是一張巨大的漁網之中的獵物了。
網中有魚,宇文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