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徐子陵心中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可是他萬萬想不到救治一個生命是那般的難。
生命之重,在他手里捧著那一團小小的鮮嫩血肉就感覺到了。可是,那并不代表全部,生命之重,它遠遠超出了徐子陵的心中想像的一切。他用盡了所能想像到的方法,可是,也只能減緩那一個小生命的離開,卻不能阻止和挽留。
那一個小馬駒還沒有完全成長,甚至還沒有開眼。
它來不及看見這個世界一眼,就將在離去。徐子陵在這一刻,覺得自己救治的不是一匹小馬駒,而是他自己。如果自己沒有能想出一個更好更合適的方法來救回這一條生命,那么,自己也將和那個神秘人一樣,永遠孤獨。日后等待自己的,是愛人的衰老和離別,是無盡的痛苦和悲哀。
他一開始只是為了應付素素,可是一旦親手把那一團小生命自那馬腹中剖取出來之后,他忽然覺得,自己是應該做些什么,為了這一個極其弱小的生命,也為了日后的自己。
小馬駒身體沒有完全發育,沒有足夠地成長。這是徐子陵所要面對的第一個問題。
到底怎么樣才能夠讓一匹還沒有成長的小馬駒活下來呢?它還不會呼吸,還不會進食,甚至還不會睜開眼睛。到底如何才能夠讓它活下來呢?
徐子陵身體里的五行真氣無疑是最好的選擇,五行真氣可以滋補小馬駒的身體,讓它的身體自衰弱不足之中漸漸強韌完善起來。可是徐子陵的五行真氣不能迫出體外,如果他的那清純無比的五行真氣可以自由的施出體外,徐子陵根本就不需要美婦人她去想什么道魔合一,根本就不需要她散掉一身武功重新天魔大法和長生訣。
徐子陵試驗了很多方法,可是一一以失敗告終。
他甚至把身體的鮮血抽出來,強行輸入小馬駒的身體里面,使它還沒有成長的胃袋里盡是他的鮮血,讓那個小馬駒可以吸取他身體的養分,讓那些養他和貯藏的五行真氣,來滋補它那脆弱的小生命。可惜的是,那些鮮血一旦離體,貯藏的五行真氣就會自動回流徐子陵的體內,一點也不對小馬駒起任何的作用。
那個小馬駒雖然吸收了天下最有養分最有力量的鮮血,可是,也只能稍稍舒緩一下生命的消逝。
它本體先天嚴重不足,自動吸收的鮮血少得可憐,根本不足提供生命所需。
徐子陵在用天陽地陰的寒熱真氣給那個小馬駒打通心肺經脈之后,又突發奇想,他想,反正自己的鮮血不會與小馬駒身體的鮮血相混相融,而是自己獨行獨道地在小馬駒身體里流轉,他忽然想,雖然自己不可能給它舒緩真氣,那么是不是可以密密麻麻地給這一個小馬駒打通經脈,讓它渾身流通自己的鮮血,增加吸取養分的機會呢?
馬的經脈和人的經脈完全不一樣,除了幾條極其簡單的經脈之外,它們大多數經脈都幾乎消失,微如發絲。這對于徐子陵沒有任何的難度,他把那小馬駒身體里的經脈完全打通,如果里面再能在一邊流通自己的絲絲鮮血的同時,再有一點真氣運行,那么,小馬駒活下來的機會就會大大增加,而且也勢必越來越是強壯。
徐子陵的真氣不能這樣使用,他的真氣太清純太強大,倒是素素那一丁點微薄得可憐的長生真氣發揮了一點點作用,可是,那些真氣并沒有在那匹小馬駒的身體運行,帶著徐子陵的鮮血,帶動小馬駒自己本體的血氣,漸漸運轉,它沒有。它剛一進入小馬駒的身體,就消失了。
那些真氣根本不是可以由素素所控制得了,它一舒出,就融入小馬駒那無底深潭一般瘋狂需要的身體里。
雖然那一丁點真氣讓那小馬駒又延長了一點時間的生命,讓徐子陵看到了之前和美婦人探索的道魔合一那個理論的希望,可是對于現在的小馬駒,素素那一點點真氣,根本是杯水車薪。
徐子陵又試驗了天魔真氣。
天魔真氣也有極大的提升身體潛能的作用,而且在于極其迅速之間,就會讓身體爆發出比原來更加強大不知多少倍的潛能。可是就是一個強大如宇文無敵他那種強蠻的身體,也接受不了天魔真氣的灌輸,面前這一個連眼睛也有沒睜開的小馬駒可以接愛嗎?它會不會爆體而碎?
徐子陵心里一點把握也沒有。
但事到如今,他只好把活馬當成死馬醫,對此,他花了幾天的時間,來苦思冥想各種有效的法子。
根本先前的經驗,一個生命體內的經脈越多,越是強大,那么支撐的時間就會越久,而且可以吸收的天魔真氣就越多。可是現在這一匹小馬駒連身體骨肉也談不上強健,談不上完善,如果會有強蠻的的經脈?
徐子陵面對的難題很大,可是他終于想出一個好法子了。
反正到了這一個時候,他不管可不可能,將自己所能探索到的生命經脈,一一地在小馬駒那還沒有完全成長的身體里再現。甚至還前所沒有地用寒熱真氣在小馬駒的身體里密密麻麻地螺旋出無數的從未有過的古怪經脈,讓它們既和復制自別種生命的經脈相通,又可以獨立自我地運行徐子陵的寒熱真氣。
徐子陵總是希望有一天,自己的五行真氣可以迫出體外,可以真正的滋潤這一個小小的不足的身體,于是,他在小馬駒的身上對應地創出了根本不屬于小馬駒本體的幾種經脈。
首先是魚。
徐子陵第一個試驗的對象就是魚,魚的經脈簡單之極,可是相比起別種生命來說,簡單又直接,只有粗粗的兩道,由首及尾,再由尾歸首,簡簡單單,連接身體的各部,連接身體的臟腑。徐子陵在小馬駒的身體里復制了這一種經脈,并命名為‘水脈’。
然后是狼。
徐子陵抓了好幾只雪狼,探索了它們的經脈,雪狼的經脈遠較魚的經脈復雜,而且繁多,雖然相比起人身體的經脈而言不算什么,可是也相當繁雜。徐子陵復制了它們的經脈形式在那匹小馬駒的身上,他通過多次的試驗,發現雪狼們的身體五行特性屬金,所以命名為‘金脈’。
再為飛鳥。
飛鳥的經脈在雪狼和魚的兩者之間,算不上太復雜也不算太簡單,可是卻很是古怪,它們身體的五行特性屬火。所以才,徐子陵探測了幾種常見的飛鳥之后,復制了一種他認為最合適最合理的,并命名為‘火脈’。
接著是馬。
野馬雖然和家馬有一點點不同,可是徐子陵對于馬的熟悉不亞于自己的五指,他一直就想如何訓練和改良自己馴養的馬匹,雖然他對于訓練和改良過程不太滿意,可是馬身體的經脈,徐子陵自然了如指掌,他最合理地將馬的經脈完全地在小馬駒那尚未生長的身體里打通開來,并用馬五行屬性命名此脈為,‘木脈’。
最后是龜。
徐子陵能在生物之中找到少數的土屬性的生物,就是爬行類生物。爬行類生物對于適應在這一個大地的生活優于任何一個種族的動物,它們生活在這一個地球的時間遠遠要長于任何一種現有生命,幾乎所有在合適環境之下生存的爬行類動物,都擁有很長很長的生命,其中最為代表者,就是龜。龜的生命簡直可以用奇特來形容,它們雖然沒有人類經脈的繁多,可是卻更有效。徐子陵懷著一顆堅持的苦心,將龜的經脈再現在小馬駒的身體里,希望它得借于龜的生命和堅強,于是就有了這一種爬行生物才有的‘土脈’。
徐子陵很遺憾無法把人的各種奇經八脈一一給小馬駒復制進去,因為相對于小馬駒而言,人類的身體實在是太復雜了,它不可能擁有像人類一樣五行屬性全部擁有相輔相成的無數經脈。因為它不是人類,而只是一匹馬。
徐子陵為了補足這一點,他用天陽地陰真氣將小馬駒身體里幾乎可以的地方都螺旋出一種沒有屬性只有無限延伸無限螺旋無限連接的獨特經脈,讓這些螺旋遍布除了那五種屬性經脈除了的每一處,把它們統統地連接起來。
等忙了這一切,徐子陵才開始慢慢地灌輸那些天魔真氣。
結果小馬駒的身體果然發揮了極大的潛能,原來沒有的呼吸,一直靠徐子陵真氣來輔助的呼吸,竟然也能自行呼吸了,它身體里沒有完全生長的器官,也在徐子陵鮮血的養分供給下瘋狂成長。那些經脈,吸收天魔真氣的速度到達了一個徐子陵幾乎不敢想像的程度。
小馬駒相比起之前,身體的強度不知道強壯了多少倍,而且,還在瘋狂地成長。
在這一刻,如果不是還有另外一個天大的問題,徐子陵幾乎沒有歡呼起來。
如果小馬駒真的能夠靠天魔真氣和經脈改造而活下來,那么對于日后來說,這簡直就是一個里程碑式的開創。如果馬匹能夠在通過天魔真氣的改造而變得強大,如果人能夠通過改造經脈而接受天魔真氣,那么自己日后擁有的將會是天下最強大的士兵,那么,日后自己東征西討逐鹿中原稱霸天下雄起炎黃不會再是一個遙遠的夢想。
可是,徐子陵目前還要面對另外一個問題,這不但不讓他有一絲的高興,反倒心情沉重如鉛。
這,就是一個承受極限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