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下來吧!”商秀珣帶點戀戀不舍地道。
因為戰事已經一邊倒,無數的賊兵已經完全潰散逃亡,不說江淮軍和徐子陵他的殺人狂手下,就是飛馬牧場那些躲在火堆邊上的戰士們一看賊兵現在慌忙逃忙,都紛紛沖出來大打落水狗。
商鶴商鵬兩個大元老帶著商家的精銳由地道殺出,由他們兩個當用箭矢,整一個精銳化成一支利矢飛刺向敵人,商秀珣一看身邊已經有無數牧場士兵沖來殺去,又看商鶴商鵬兩老遠遠地殺過來了,不由大羞,連連輕擂徐子陵的肩膀,喚道:“快放我下來。”
等徐子陵收起鞭子,商秀珣即沖天而起,如同一只展翼高飛的鳳凰,她運劍如虹,向正打得一塌糊涂的曹應龍夾攻而下。
曹應龍簡直就像跪地求饒,因為他發現徐子陵對他的了解,甚至比他自己還要多,徐子陵每發一招,就爆一點他的老底,就差沒有說出今天他穿的底褲是什么顏色的了。
曹應龍打得心神膽戰,大汗淋漓,當他聽到徐子陵爆出他偷偷收藏起的愛人時,不但心神,就連手中的鋼矛也顫抖了,他的牙關也怎么都合不攏,頭皮陣陣發麻,最后一看商秀珣劍光如虹,夾擊而下,更是兩眼發黑,心中暗叫,完了。
一個漫不經心地一邊折磨向霸天他們一邊跟自己打的徐子陵,已經像高山一般重壓著自己,現在還加上一個精神抖摟一心要在自己心愛人面前表現一番的商秀珣,他簡直就像重壓下駱駝給加上了最后一根稻草。
馬上崩潰了。
向后逃,那里有一個高冠男子在一邊屠殺著自己的手下,一邊緩緩而來,對上他,幾乎沒有聽說過有人試過有什么好結果;向左邊逃,有兩個配合默契無比的老人鐵掌翻飛,數十年的功力和數十年的配合簡直讓人絕望。
右邊是這一個正在夾擊自己的飛馬牧場之主,如果要擊退賣力進攻一心立功表現的她,如果不計任何人的威脅,最少也得在數十招之外,可是自己能有多少時間呢?
他想問問正擋在他面前卻沒有動手攻擊,只一心泡制腳下三人的徐子陵,不過就算不問,曹應龍也知道答案。他鋼矛一彈,架住商秀珣的長劍,大吼道:“等等!我認栽了,不打了,我不打了,我認栽了!”他氣苦地扔掉手中有鋼矛,也不理商秀珣指著他心坎的長劍,緩緩地跪下來,無比悲涼地道:“我輸了…我輸了…”
商秀珣雖然打贏了,卻不太滿意,因為她正打得有點兒起勁,誰不知這個曹應龍竟然不打了,害得她本來還以為能夠在他的面前好好地出一把彩的,結果……這個枉稱天下四大寇之首的曹應龍竟然認輸了!
徐子陵理也不理這個曹應龍,現在他正忙。
忙著折磨向霸天房見鼎和毛燥,他極力想研究出怎么可以使人最痛苦卻又最不會致命,怎么最解恨又最持久地折磨人。他腳下的三大寇相信早就想死了,他們絕對不會介意下地獄的那一層,因為相信那一層比起現在的待遇都要好得多。
他們從來沒有感受到冰火在自己體內燃燒的感覺,現在感受到了,他們很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內臟一會兒燃燒一會兒冰凍,他們想掙扎,可是他們虛弱得連一個手指頭也動不了,他們想大叫,可是卻遲鈍得連大叫需要怎么做都反應不了。
三個人受刑時間差不多,痛苦程度也差不多,可是類型卻是絕對不同的。
房見鼎最高大,他的身軀流了一地的血還像牛一般強壯,可是現在他的身體正在慢慢枯萎,用眼睛看得見的速度;毛燥雖然排行老二,可是年齡最輕,最少臉上顯示的年歲是那樣,可是現在不,他名副其實,他現在蒼老得可以做曹應龍的爺爺。
向霸天看起來最可怕,因為他的身體在慢慢地膿腫起來,甚至部分還在脆化,徐子陵‘不小心’地踩了他的手指一腳,他的手指竟然碎散了一地,比一只青花瓷碗摔在石板上還要支離破碎,他自己只看了一眼,馬上就昏了過去。
徐子陵很熱心,他絕不會看著他昏迷而袖手旁觀的,相反,他有一百種辦法讓他馬上清醒過來。
甚至,向霸天早就醒了,他還在繼續不斷地使用各式各樣的方法好心地‘叫醒’他。
惡魔,這一個人絕對是傳說中的天魔降世,否則他不可能會知道那么多東西,心腸不可能那么硬,手段更加不可能那么怕人。曹應龍這個時候將面前這一個人跟心中最怕那一個邪王的影子重疊起來了,他完全讓徐子陵折磨人的手段壓倒,他不愿相信眼前這些是事實。
可是事實就是事實,雖然他不愿相信,可是存在。
商秀珣看得也心里在發毛,不過之前向霸天他們口出污言穢語令她心火難平,加上四大寇又是天下最為窮兇極惡的暴徒,也不知奸殺多少婦人,也不知殘殺多少無辜,所以,她看見徐子陵出手折磨他們三個,又看見曹應龍嚇得跪倒在地,渾身亂顫,心中大有一種解恨的快感。
可知道有多少牧場的弟子,讓他們四大寇殘害掉生命,可知道有多少牧場弟子,現在還傷殘在家中,依靠牧場的撫恤療養,她作為一個牧場之主,對這些再清楚不過了。
她平時早就發誓,如果真有殺死四大寇的一天,她絕對不會輕易就殺死他們,她一定要好好地收拾這幫人渣,雖然徐子陵的手段激烈些,可是一沒有血污二沒有聲音三沒有很瘋狂的動作,她雖然看見他們三個身體變得有些古怪,不過卻沒有覺得很是殘忍。至少,四大寇無論如何死法,徐子陵如何折磨他們,她都絕對不會心軟的。
那可是天下人人深惡痛絕的四大寇!
遠處無數的賊兵在牧場弟子的狙擊下迅速穿過著火的村莊,一路向前逃亡,拋下身后一地的尸首。
商鶴商鵬兩老帶著人在側面拼命截擊,可是賊兵實在太多,一下子人人爭先恐后地逃命,根本就阻攔不住,不過他們有商秀珣的囑咐,知道柳宗道還在前面有埋伏,也不強行堵住逃命的勢頭,只是在側面不斷攻擊潰敗的賊兵。
黯魔隊,力士隊,還有江淮軍的紅帶執法團不緊不慢地追著,他們已經習慣了追擊,知道如何消磨敵人的意志,更知道怎么追擊才會達到最大的效果,知道怎么樣追擊才會將自身的傷害減到最小,他們一邊在驅逐著到處亂走的賊兵向前,一邊將地上躺著裝死的賊兵補刀。
賊兵相當的狡猾,很多人一看見勢不妙,就兵器一扔趴在地上裝死,反正到處都是血,弄點涂在身上誰也看不出來。可是他們碰到了戰場上的老手,他們可不會傻到連生人死人也分不出來,甚至,他們根本不管是生人是死人,只要可疑的,就補上一刀,反正時間有的是,也不費什么力氣。
殺掉一個不反抗的裝死之人總容易過追殺一個逃跑的人,與其追敵,不如先殺掉裝死的賊兵?
“把他們帶走,盡量讓他們活久一些。”徐子陵吩咐幾個到身邊候命的黯魔隊員,指著向霸天房見鼎毛燥他們三個道:“如果你們想出來什么新鮮折磨人的辦法,都可以在他們的身上試一試,說不定對日后的拷問頑敵會有用處。”
曹應龍卻相信,就算日后他們抓到了什么人,是怎樣的頑固頑強頑抗的敵人,只要讓他們看一眼向霸天房見鼎和毛燥三個,馬上就會全招了,因為就連四大寇之首的他,號稱有‘鬼哭神號’之威的他,也嚇得心膽俱裂。
他甚至第一次發覺,原來有時候死亡也是一什很奢侈的事。
“這個人先抓起來,給他一點苦頭吃吃,讓他試試人間痛苦的滋味,等我什么時候有空了,再慢慢地收拾他。”徐子陵看了一眼曹應龍,吩咐高占道牛奉義和卜天志等人道:“這個家伙的武功不錯,你們小心他半路溜人,他的武功我就不毀掉了,因為他日后還有點用處,先留著。”
“我雖然沒有邪王那么強,可是折磨人的手段絕對不會比他差,知道你的秘密也不會比他少。”徐子陵淡淡地對曹應龍道:“現在給你一個機會,如果想重新做人,那就先試試能不能吃點苦頭,能不能挨到活下來那一天。當然,你要是實在受不了,隨時可以自殺,只要你愿意。”
“放過我的親人。”曹應龍站起來,伸出雙手任由卜天志用牛筋索五花大綁地捆縛起來。
“這得看你自己。”徐子陵淡淡地道:“如果你想跟我玩花的,我可是很樂意奉陪的。別說邪王不會護著你,就是他要護你,也護不了一輩子,我也一樣千百種辦法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且,我殺了你,天下人都只會拍手稱快,因為你是臭名昭著的四大寇之首。”
“小子厲害。”杜伏威像只夜蝠般飄過來,用力一拍徐子陵的肩膀,大笑道:“能夠讓四大寇的曹應龍束手就擒不敢反抗的,相信也只有你這個狡猾的小子了。”
“他也可以讓江淮軍大總管杜伏威聽從差遺。”曹應龍看了一眼杜伏威,忽然眼中精光一閃,隨即又黯然地道:“我敗得不冤!”
“老子只是跟他合作!”杜伏威強調道:“你沒看老子揍他兩拳,他連屁也不敢放一個嗎?”
商秀珣很驚訝地看著杜伏威,她飛馬牧場的消息再閉塞,自然也知道這一個高冠大袖的奇偉男子是什么人了。徐子陵他竟然真的能夠讓這個江淮軍的大總管出手幫忙,而且還是親自出馬,再細看起來似乎還挺心甘情愿的,甚至瞎子也可以看得出他跟徐子陵的關系還不錯,親熱得一見面就相見大笑又拍肩膀的,徐子陵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一個揚州小混混會讓江淮軍的大總管如此親近,如此看重?
他的手下是那些酷酷的黑衣人,這些人個個看上去簡直就像傳說中的機關人,一點兒人氣都沒有,只有無盡的殺氣和服從,再看他們幾個得力手下,個個無一不是高手,他一個揚州的小混混,哪里羅置到這么多高手?如何能讓他們個個臉上都有發自內心的崇拜和尊敬?
她越看他,就越覺得他不可思議,就越覺得他是一個謎。
他身上,究竟還有多少她不曾知道的秘密呢?
他到底說了什么,讓那個武功在自己之上的四大寇首曹應龍束手就擒的呢?他是用了什么方法,將地上那三個四大寇中的另三人變成這些古怪的樣子的呢?
他到底是什么時候,讓江淮軍前來相助的呢?他是如何約定大家一起發動攻擊的呢?他是如何知道自己在這個村子里有地道的呢?他是如何知道那么多他本來不可能知道的東西的呢?他是如何讓那敵人一步一步地走進他設下的埋伏圈的呢?
她想不明白,她只知道,他,自己心中的這一個奇男子,是那樣的完美,是那樣的無所不能。
在這個靜靜地忙著做事,偶爾會用淡淡又隱藏著關切的眼神看過來的他,簡直就像神明一般。
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