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座送鉤春酒暖第五百七十七章小小姑娘
洛陽,隱密庭園。
綠衣女子,臉帶紅光的老者,端坐于屋里。窗口,有一只翠綠如玉的小鳥,它正用精明的小眼睛打量著面前這個龐然大物,一個烏鴉。
這個鳥鴉跟普通的鳥鴉幾乎沒有任何的分別,除了一樣,它會說人話。
雖然陰陽怪氣,聽起來讓人眉頭太皺。
但是,那是人類的語言,沒錯。
“你叫什么?”屋里,還有一個小姑娘,她的幼肩上站著一只翼羽如金的燕阜,她高坐在首位問窗口那個烏鴉,道:“報上你的名字。”
“名字,聒噪。名字,聒噪。”烏鴉怪腔怪調地回答。
“聒噪,你現在的任務是去昨日西苑的里那個女子的房屋之外,把她的話轉述給你的主人。”那個小姑娘頓一頓,又問道:“明白嗎?”
“聒噪,明白。聒噪,明白。”那個烏鴉于窗口跳了跳,又朝那個臉帶紅光的老者呱呱怪叫兩下,張開黑色的羽翼,如黑色的箭矢,一下子消失。那個翠玉般的小鳥讓它一嚇,一下子在窗口中驚起,于屋里一個輕輕的盤旋,落在綠衣女子的香肩之上。
“恭喜你,陳公。”綠衣女子向面帶紅光的老者拱手道賀,道:“有一批如此聰明的烏鴉戰隊,陳公你日后定會如魚得水。”
“如果不是公子說烏鴉最是聰明。我陳老謀還不敢相信,這些平日讓人晦氣地烏鴉竟然會聰明到這等程度。”面帶紅光的老者正是陳老謀。此時,他滿面春風,紅光更勝,看上去精神亦亦,身體有如年輕人般充滿了活力,絲毫不見老態。
“雖然用來送信時,烏鴉比不上鴿子快速,在飛禽纏斗方面,更是遠比不上燕子。”高坐在首位地小姑娘輕點螓首。聲音清澈如泉,道:“不過,烏鴉在說話和刺探方面要遠勝兩者,而且目標隱蔽。一般人不會懷疑天下間哪里都可能出現的烏鴉。中原大多勢力對于鴿子已經深具戒心,特別是軍事要地,一旦看見鴿子,弓箭射殺必然之事。”
“副軍師所言極是,可惜喜鵲不夠聰明,怎么訓練也沒有用,否則用于刺探情報更利。”陳老謀帶一點美中不足地嘆息道。
“烏鴉也自有它的好處。比如食腐。”小姑娘輕輕否定道:“在戰場之上,烏鴉出現,最是自然不過,而喜鵲不可能會在臭氣熏天的戰場上出現。烏鴉在許多地方有顧忌,人們會覺得他們是瘟神的使者,雖然會驅使它們。卻不敢隨便射殺它們,這一點,讓我們辛苦訓練來的成果得到安全的保證。”
“副軍師,你看什么時候,我們用一些畫眉鳥也組成一只戰隊?”綠衣女子即是巨鯤幫主云玉真,她帶點期望地問。
“畫眉鳥雖然不夠聰明。不過你的手下特殊,倒是可以考慮。”小姑娘微一沉吟,道:“只是畫眉鳥不適合長途飛行,在敵城里作極短途的傳送還行。玉真姐。你地任務比陳公要重地多,注意敵人的反滲透。不是我小看青樓女子。這一類人,日夜受利益影響,又受男女之情影響,最是容易讓敵人反滲透到我們的內部,所以你一定要小心行事。”
“是。”在這個小姑娘的面前,云玉真不敢擺什么姐姐的資格,她在這個小姑娘的面前,只是一個屬下。
只是那個人在場的時候,她才有可能變成她的姐姐。
否則,她的威嚴,甚至比華夏軍對外公開的軍師沈落雁還要凜冽。在她地手下,足有數百個相等年紀的小士兵,而這些小士兵們,無一不是參加過華夏軍數次大戰,據說這個小小的副軍師,幾乎沒有一仗缺失。她的戰績在世間并不出名,卻驚人之極。
她曾設計和指揮大軍減滅李密退出洛陽時的整個蒲山公營,就連江淮軍的杜伏威也甘愿聽從指揮。她在華夏軍中地地位,僅在華夏軍之主,軍師沈落雁,與另一個不為人知的虛行之軍師之下。
沒有任何一個小孩子能夠做到像她那樣,既在戰場上救過傷員數十人,又親身士卒上陣斬殺過敵軍近百人。不過最讓人恐怖的,是她的計謀。她的策略減滅敵軍最精銳的軍隊成千上萬,不計其數。雖然她在華夏軍地士兵之中,沒有一絲的名氣,可是,就連最牛氣的將領看見她,也會畢恭畢敬地敬禮。
江淮軍的杜伏威曾借用她數月,委任軍師,東征西戰,攻陷大小城池無數,無一敗仗。
在洛陽大戰之后,她與所有地小士兵分別游歷天下,增長見聞。她更帶著最出色的十數人去攀登世間最高地高峰,她小小年紀,就曾征服過世間無人能夠征服的高山。而且在那些只有雄鷹也難飛越的高山上,帶回整個中原之地也沒有的金雕,組成華夏軍第一支可以自由于空中飛翔的‘戰神之鷹’小隊。
華夏軍中的大將,看見沈軍師不一定會見禮,但是看見了這一個小軍師,無人敢不恭恭敬敬。
即使連陳老謀這等在華夏軍之主徐子陵的面前也肆意自由的老臣子,在她的面前,也只能畢恭畢敬地自甘屬下,絲毫不敢無禮。
她,就是華夏軍中三大軍師之一,琴心。
長安,躍馬橋邊。
徐子陵這一個神醫莫為已經在長安住了十天,治好的民眾無數,如果不是李唐也派些御醫到場幫這個小神醫的忙,相信他每天會連吃飯睡覺地時間也沒有。
沙芷菁雖然有一手金針刺血之術。可是實際上她頂多只能幫忙打打下手,包個難看的布帶什么地。誰也不敢在她連刺得三十個人都大出血差點沒命的情況下,還去接受她的好意。生命是珍貴的,只要讓沙家五小姐一旦醫治過的人,無人沒辦法不得到這種感悟。
沙家的四妹夫常何,本來只是宮中一個守將,借得風生水起,調任玄武門大統領,在神醫莫為于長安行醫期間,全程負責保護他的安全。
常何差點沒有感激得給徐子陵磕頭。這個不但是神醫,而且還是福星。
一來,就是整個沙家帶旺,不但疾病盡去,而且官運亨通,主上寵信,這教常何怎能不感激滿懷?求醫的人不少,可是大多為宮中的御醫們打發,除非極難治地,否則根本輪不到神醫莫為出手。太子李建成恨不得自己生出一身的病來。跟這個拒絕任何宴會的清苦寧靜的神醫相識一場。
但是奈何身體太好,多次洗冷水浴,又脫衣吹北風也絲毫無事。
神醫莫為對人很有禮貌,但是相當自律,根本就不參加任何花天酒地的宴會,無論誰的邀請。都委言拒絕。別人聽了他的拒絕之詞,都不敢開口相勸,因為任憑誰聽到神醫莫為請求把宴請他的那一份酒食送給貧苦的病人用來恢復調養身體時,難免也有點慚愧。
再說,神醫莫為他幾乎是一個練功狂人,在平時的日子,他總是靜靜地坐著練功。
雖然不知道他地身手如何。但是常何相信,他也是個一流高手。
看完病人,常何與沙芷菁一左一右,跟在徐子陵的身邊。他們告別宮中御醫們,慢慢經過躍馬橋。準備回家。雖然平時回得遲上一些,可是今天太子李建成破格,親自來沙家參加三公子的小孩子五歲的生日,所以需要回去早一些。
李建成這個借口雖然不太高明,不過李唐太子想了足足半個月,怒罵了不知多少下人才想到的。
天空有雪,輕飄。
也是初春快至,所以雪花也格外的輕盈,格外地透薄。
寒風輕侵,借著昏暗,輕襲人身,平時熱鬧的躍馬橋人蹤全無,除了那一個人。
那個人于昏暗中靜靜而立,看不清面目,只看見他的眼睛像狼般閃爍著幽幽的綠光,綠光如磷。雖然這個人身息潛淵不升,但是常何卻嗆一聲,拔刀在手,擋在徐子陵的面前。
這個人,絕對是一個高手,常何沒有把握能夠打敗此人,他只指望自己的戰斗更加持久一些,驚動皇城地守衛。常何看了一下周圍,發覺遠處有數個平民伏尸于地,就明白,這是一場策劃已久的謀殺,目標就是自己身后保護的人,神醫莫為。
雖然不知道這些人的來路,可是熟知官場復雜地常何,早就意識到這樣的一天,極有可能。
“五妹,你不要亂走,這個人可能有同伙。”常何生怕沙芷菁出事,輕聲叮嚀,又沖徐子陵沉聲道:“神醫,你一會兒與五妹沖過去,太子手下,能人無數,一定可以及時來救援我地……”
常何的話還沒有完,那個目光如狼的男子手一舉,極遠處,又有十數黑影閃現,個個目光如狼般,閃爍。
這些未近,已經帶來一股血腥味。
他們的手上,格拿著兩三個血淋淋的人頭,顯然是附近行走的民眾,也有兩個巡街的士兵,一個個死不瞑目地瞪著常何他們三人。沙芷菁幾乎要哇一聲吐了出來,她要極力扶住徐子陵才能勉力站住,那臉色蒼白如紙,氣色敗壞,顯然在極力忍受著翻騰不止的嘔意。
“好恨。”常何怒吼一聲,趁那些黑影還沒有合圍過來,向為首的狼眼人撲殺過去。
“找死。”那個狼眼人冷哼一聲,巨手重震,硬架常何鋪天蓋地的一刀。
常何一刀斬得連漫天的雪花也粉碎,裂開,勢不可擋,可是那個狼眼人卻赤手空拳,僅以自己肉體的蠻橫,強抗下了那瘋狂的一刀。刀臂相擊,火星激射,那手臂竟然有如金鐵,氣勁反震常何虎口爆裂。常何那刀未收,那個狼眼人一拳又至,等常何急急橫刀相抗,卻讓那記重擊連人帶刀一起揍飛。
常何在半空中翻了三個跟斗,落在徐子陵的面前,口中鮮血絲絲滲出,手中的削鐵精鋼刀扭曲如蚓,不成樣子。
在他的胸口,還殘留著一個拳印,深陷。
“再來。”常何武功不錯,但讓對方一招擊敗,幾乎重創,心中自尊心大受打擊,狂怒,性子一起,扔掉手中的廢刀,準備在拼。
“常將軍,你受傷了。”徐子陵一手拉住了準備再次躍出的常何,淡淡地道:“讓我試試吧!”